第1章

導師和師兄們成功用 AI 模擬出了一個小規模的虛擬世界。

我突發奇想地與其中的虛擬人進行了接觸，而在我告訴他此刻正處在一個虛擬世界的時候，他卻反過來告訴我，我的世界才是虛擬的……

1、

「這個虛擬世界已經可以正常運行了，但我們還沒有進一步進行測試，所以在我們去交流學習的三個月期間，你隻能進行觀察、記錄和學習，不要影響這個虛擬世界的正常運行。」

導師留下這句話之後就和師兄們離開了實驗室。

此刻的實驗室終於安靜了下來，沒有了白天的吵鬧聲，頭上的天花板也僅剩下一盞昏暗的日光燈，氛圍卻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冰冷，反而有些許舒適。

我坐在座位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課本和筆記開始準備復習。

一個小時過去了，我伸了伸懶腰，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個正在運行的虛擬世界。於是我站起身走到正在模擬的系統旁，好奇地在顯示器上調出虛擬世界的畫面。

說實話這個虛擬世界的設計和調試，我並沒有過多地參與，我隻知道這個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幾乎一模一樣。

很快，系統就向我展示了這個虛擬世界中一座模擬中型規模城市的實時演算畫面。和我預想的不同，演算畫面是以監控的形式展現，這讓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在大大小小攝像頭間穿梭的幽靈。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當我看見那些高聳的大樓、相互疊錯的立交橋上擁擠的車輛、大小公園裡隨風搖擺的景觀時，我再次驚訝於虛擬世界的真實，同時我將畫面慢慢放大，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個世界裡的主角——虛擬人身上。

得益於算力的強大，這個虛擬世界裡的所有虛擬人都有著獨立的個性和思維，而我也能通過調動數據了解到任何一個虛擬人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歷過的一切。

顯示屏上明暗的光線打在我的臉上，我就像是一個頗具偷感的神明，好奇地觀察著虛擬世界裡每個虛擬人的人生。

此時，一種前所未有的佔有感突然湧上心頭，我就像是用手緊緊握住了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隨意擺弄它，當然也可以隨意摧毀它。

想到這，我不禁深呼吸一口氣，緊接著退出演算畫面回到我的書本前，想要清空剛剛的胡思亂想，但那種完美的佔有感卻讓我坐立難安。

「或許可以稍微接觸一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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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和師兄們太小心翼翼了，隻是觀察哪裡會有收獲呢？

我這樣想著，畢竟這是個程序模擬的虛擬世界，我隨時可以對其進行備份，哪怕發生了什麼 BUG，我也能重新加載備份數據，將虛擬世界的進程恢復如初。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麼一想，我又默默站起身來到系統旁，接入我自己的筆記本將系統進行了備份，隨後我便打開實時演算畫面，在這個虛擬世界裡隨機選擇了一個名叫林偉的虛擬人，鎖定了其獨立運行的代碼，利用獨立代碼連接了林偉的手機，向其發送了消息：

「你好，我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明，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此刻的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神明，向一個蝼蟻般的凡人耳語世界的真相，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我十分滿足。

說完這句話後，我找了一個椅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演算畫面前。

我要看看這個虛擬世界到底會因為我的這句話發生什麼。

2、

林偉看了看手中的信息，愣了幾秒鍾後，他就將這個信息當做垃圾廣告刪除了。

看到這，我雖然驚訝於虛擬人的行為和現實真人一樣，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於是我又連著發了好幾條信息到林偉的手機裡。

手機短信的提示音接連不斷，幾乎都快變成了連續的電話鈴聲，可林偉似乎已經將其認定為了騷擾信息，甚至將信息來源都設置成了黑名單。

我雖然可以輕松繞過手機黑名單，但我意識到自己此刻需要一個更加直接的方式，來向林偉表明身份。

於是我重新編輯代碼，並以林偉手機裡其中一個聯系人的號碼作為掩護，直接撥打了林偉的電話。

「你好。」沒等林偉開口，我就先用外置麥克風打了個招呼。

林偉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號碼備注，此刻的他應該正在疑惑我的聲音怎麼如此陌生：「你好？」

「你好，我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明，你有什麼想問的嗎？」我重復著之前信息的內容。

「好你個騙子，居然黑進我手機了！」林偉大聲怒斥道，「你再騷擾我，我就報警了。」

「你叫林偉，生於 1997 年 12 月 31 日，目前單身，工作於光明服飾有限責任公司，你的父親叫林書民，母親叫趙娟……」我調出林偉的信息一字一句地念道，「另外，你還暗戀同辦公室的女同事魏雪，對自己的上司鵬力十分不滿，因為他曾經當著魏雪的面給你難堪……」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林偉握著手機向四周看去。

「我說了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你到底是誰？」林偉表現得依然很驚恐。

我壓制著自己的嗓門，故作低沉的聲音對著麥克風回答：「我是神明，你也不用找了，你是看不見我的，因為我和你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林偉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因為驚訝，而在試圖接受我作為創造者的身份。

「你……可以證明嗎？」

「證明什麼？」我扣著門牙上的殘羹，憋著笑說道。

「證明你是神明。」林偉似乎還不死心，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維護他剩下的那一點點理智。

我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心裡泛起一絲不悅感：「你想要什麼樣的證明？剛剛我說的還不夠多嗎？」

林偉搖了搖頭，他似乎認定我能看得見他的行動：「除非……你能做到一些神明能做的事。」

「比如？」

「比如……給我一筆錢。」林偉沒有絲毫猶豫，似乎從一開始就想好了似的。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不禁在心裡感嘆這個貪財且庸俗的虛擬人。

「想要多少？」

「你是神明，你說了算，不過……當然是越多越好。」

那就讓你看看我的實力。我這樣想著，然後打開終端，調出林偉的個人賬戶界面，一隻手扶著鍵盤，一隻手在鍵盤上快速地按下數字 0。

然後我看也沒看就說道：「現在看看你的賬戶。」

林偉放下手機進入 app 進行賬戶查詢，隨著他重新刷新手機界面，隻見賬戶那一項突然冒出一長串的數字，細數下來足足有一百多億。

「怎麼樣？」我得意地伸了個懶腰。

「天吶！」林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理解不了的，你隻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現在相信我是神明了嗎？」

「當然當然。」

看著林偉樂呵呵地盯著賬戶餘額的樣子，我的心裡也莫名產生了滿足感，我可真是個樂於助人的神明，我在心裡誇贊著自己。

3。

隨後的一個月裡，我化身為虛擬世界的神明，慷慨地滿足林偉提出的各種願望。

在林偉的世界裡，他就像是一個小說裡開了掛一樣的主角，而我作為他的「外掛」也以林偉的願望為理由，享受著對虛擬世界肆意修改而帶來的無與倫比的掌控感。

林偉想要教訓他的上司鵬力，於是我操作代碼，控制了城市裡的紅綠燈，在鵬力上班的路上改變了紅綠燈的變化邏輯，成功讓一輛大貨車與鵬力的小轎車相撞，這導致鵬力下半身完全癱瘓，他的下半輩子怕是都要在床上度過了，隻是也可惜了那位貨車司機。

林偉想要獲取女同事魏雪的芳心，於是我操控發射了氣象局裡裝有催化劑的火箭彈，實現了人工降雨，為林偉制造了一場完美的雨中邂逅，雖然這場雨導致了氣象局的工作人員丟掉工作。

在滿足林偉願望的同時，我也造成了許多其他虛擬人的悲劇，但這也並不會影響現實中的我的心情，因為這就像是在玩一個遊戲，想想在遊戲裡，你會為了殺死一個 NPC 而傷心嗎？所以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值得內疚的。

所以，當虛擬世界的調查人員開始注意到林偉與一切事物的關聯時，我也並沒有提醒林偉，而是默默地看著他被帶走詢問調查。

特別是當他的手機被調查人員拿走時，他拼了命地想要搶回來，然後打給我，而我則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掛斷了電話。

我通過審訊室裡的監控看到林偉，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從頂峰剛剛看完美麗風景，然後一不小心失足掉下懸崖時的人一樣，一臉的不可思議，一臉的絕望。

和我想的一樣，就林偉的人品而言，他在審訊的過程中並不會隱瞞，調查員僅僅隻是擺出了一個簡單的證據鏈，林偉就徹底破防了。

「這不是我幹的，是一個神明！是它幹的！」

「神明？」正在喝水的調查員差點沒噴出來。

「是的！它告訴我它可以滿足我所有的願望。」林偉哭喪著臉說道，「我也沒想到它會如此不擇手段……」

「林偉！」調查員用力拍打桌子，然後憤怒地說道，「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抗拒從嚴，坦白從寬，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如果你再滿口胡言，我們就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這太有意思了！現實世界的我拍著桌子大笑起來，這發展甚至比電視劇還好看。

為了讓事件的發展更加富有戲劇性，我連接上了調查員的手機，並撥通了電話。在林偉的哭訴聲中，調查員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請問是哪位？」

「你好，調查員，我就是林偉口中的神明。」

4、

我將畫面放大，讓調查員臉上的表情佔據了整個屏幕，調查員那抽搐的眼角差點讓我沒忍住大笑起來。

為了打破尷尬，我稍稍擺正姿態，又說道：「怎麼了，不相信嗎？」

調查員慢慢將手機放在桌面上，然後按下免提：「你是誰？」

「都說了是神明了。」

聽到我的聲音，林偉立刻來了精神：「就是它！都是它幹的！都是它把我害慘了。」

「林偉，你這樣讓我很傷心啊，當初滿足你願望的時候，你可不是現在這個態度啊。」

林偉還想說什麼，但調查員卻抬手示意林偉閉嘴，然後對著電話說道：「鵬力的車禍，氣象局的火箭發射還有後續與林偉有關的其他事件，都是你做的嗎？」

「是是是。」我驕傲地說道。

「你是怎麼辦到的？」

「你們可以理解為……玩遊戲，對！這樣說你們可能會稍微理解些，你們的世界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個遊戲，我可以在這個遊戲裡為所欲為。」

調查員想了想：「我可以理解為我們的世界是你創造的？」

「呀！你比林偉聰明多了！」我驚訝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還不夠嗎？」面對調查員的語氣，我有些生氣了，「要不我再多殺幾個人給你證明一下？不為別的，就為了讓你相信，不如你來挑吧，隨便誰都行，政府官員、資本家、明星、普通白領、乞丐……」

調查員表情嚴肅，打斷了我的話：「不用挑，就我吧。」

「你？」

「對，但你不能以意外的方式殺了我，如果你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應該可以直接讓我消失吧，就像一個泡泡一樣，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僅是林偉，就連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位調查員：「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氣，調查員。」

「少廢話，到底能不能做到？」

「當然可以。」我回答道，「你可別後悔。」

我能看見那個調查員的額頭慢慢滲出汗來，他的拳頭緊緊握著，喉結也時不時上下起伏著。

這個虛擬世界的調查員居然如此充滿正義感，我在心裡發出感嘆，但我並不會因為突然產生的敬佩，而停下手裡的動作。我打開調查員的運行代碼，然後全部選中。

「你是個令我敬佩的 NPC。」我說道，「再見。」

我按下刪除鍵，並為這名充滿正義感的調查員默默嘆了一口氣，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有些開始懺悔自己的行為。

「還沒好嗎？」調查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回過神來，驚訝地看著屏幕，隻見那調查員還好端端地站在那，一點變化都沒有。

什麼情況？！

我再次打開調查員的運行代碼，剛剛刪除的代碼此刻依舊在正常運行著，可我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按下了刪除鍵。

不信邪的我再次框選所有代碼，然後再次按下刪除鍵，一瞬間那大串大串的代碼變成了空白，可在下一秒，那些代碼又像幽靈一樣再次浮現出來，並自動運行起來。

怎麼回事？這下換做我的額頭上滲出汗來，而畫面裡那個調查員也大聲地挑釁起來：「神明？還在嗎？是不是你那信號不好啊？」

我拼命地尋找著原因，我甚至調出了林偉的運行程序，試圖刪除，可結果也依然如此，代碼在下一秒又重新復原。

一定是導師和師兄們設置了什麼安全系統，我慌亂地查找著虛擬世界的底層代碼，一行行地注解讓我頭暈眼花，一氣之下我甚至框選了整個系統的底層代碼進行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