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的前半生
- 3668字
- 2025-02-17 16:03:10
朋友低聲道:
「嫂子,你能不能來看看黎哥,他出車禍追尾了。」
「我知道你和黎哥吵架了,但是夫妻之間那哪有什麼隔夜仇啊,黎哥傷的還挺嚴重的。」
我一怔,心裡明白他是好心。
想趁這個機會緩和一下我們的關系。
隻是他不知道,我和陳妤之間,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果然,陳妤冷冷地譏諷道:「你問問黎穆,他能不能編個像樣的借口?」
「他沒——」
她打斷了他:「昨天不還挺有本事的,嚷嚷著要跟我離婚嗎?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
那頭傳來季遠的聲音:「陳妤,快過來啊!」
掛電話前,陳妤留下一聲嗤笑:
「你幫我轉告黎穆,我是真看不起他。」
然後就是冰冷的電子忙音。
我呆呆地看著手機,感覺心髒好像都不會跳了,頭疼和肚子疼都慢慢離我遠去,最後唯一能感覺到的 ,隻有心髒處後知後覺的鈍痛。
06
大概因為第一天的手術打了鎮痛針,胳膊到第二天才真正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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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次骨折,真是鑽心的疼,碰一下就是一身汗。
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打開手機,看到了季遠發的朋友圈。
電視臺的高層旋轉餐廳裡,他正對著面前的蛋糕許願,陳妤在一邊溫柔地看著他,滿臉笑意。
配文是:「願以後的每一年,我的身邊都有你。」
胳膊傳來陣陣地抽痛,那疼痛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一路上升到心髒,好像有一隻手攥住了心髒,試著把裡面的熱血都擠出來。
怪不得她不肯來,原來是要陪季遠過生日。
心愛男人的生日,當然比我這個不被愛的老公重要得多啊。
醫生走過來:「你家屬還沒來嗎?」
眼裡幹幹的,明明酸澀得要命卻也流不出淚來。
我想,大概是我的眼淚已經流光了吧。
我張了張嘴:
「我沒家屬。」
……
骨折不算什麼大事兒,沒幾天我就出院了。
隻不過還有一些外傷,我請了半個月的假在家休養。
好一些了之後,我就下樓去買一些喜歡吃的東西自己在家消磨時間。
我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空虛就會將我吞噬。
我去了之前常去的一家超市,結果挑水果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刺耳的聲音。
「這不是黎穆嗎,你也來逛超市?」
我轉身,陳妤正挽著季遠的手,季遠明知故問地勾起嘴角。
「怎麼一個人啊?」
我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轉身就要走。
手腕卻被人一把扯住,陳妤看著我另一隻吊起的胳膊,眉頭緊鎖:
「你受傷了?」
我譏諷道:「這才幾天你就不記得了,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老年痴呆了?」
「那天——」
陳妤微微愣神:「我以為你是故意找人騙我的。」
我笑了:「陳小姐忙著給別人過生日呢,當然沒時間過來。不過我們都要離婚了,你喜歡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也管不著。」
陳妤眉心擰緊,有些訝異地看向我。
我從來沒對她這麼說話過,然而她可能是自覺理虧,耐著性子解釋道:
「不是的,那天——」
我看著她拽住我的手,用力甩開!
「滾開!」
我冷聲道:「陳妤,聽你說話都讓我惡心!」
我不想再看她那張讓我難受的臉,抬腳離開。
陳妤在我身後錯愕地盯著我,嘴裡的話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晚上回來,我收到了陳妤發來的微信。
她已經許久沒給我發過消息了,往上翻一翻,聊天記錄幾乎全是我發的。
「今晚回不回來吃晚飯,我準備了你最喜歡的糖醋裡脊。」
「今天在路邊看到了一隻很好看的流浪狗,我們要不要收養起來?JPG」
……
最後一條是那天離開家之前發的:
「離婚協議書別忘了籤字。」
她從沒回過。
隻留我一個人愚蠢地唱著獨角戲。
今天倒是破天荒地給我發消息了。
陳妤解釋道:
「那天是季遠說回國沒人陪他過生日才叫我去的,我跟他沒什麼,你別誤會。」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竟然第一次跟我服了軟。
「那天沒去醫院陪你是我不對,以後不會這樣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和陳妤在一起,似乎什麼都是錯的。
人是錯的,時間是錯的,一切都是錯的。
我等她的解釋等了這麼久也沒等來,現在我不需要了,她卻上趕著找我。
多荒謬啊。
看來,我們天生就不該在一起,以前是我強求,現在我終於自己品嘗到強扭的瓜結下的苦果。
07
過了幾天,我又接到了陳妤的電話。
午夜時分,她聲線沙啞,帶著一絲壓抑著疼痛的不耐:
「我的胃藥放在哪裡?」
陳妤早些年忙著工作,吃飯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留下了嚴重的胃病。
這些年我都是小心翼翼地給她養著胃,她所有的飯都是我親手做的,裡面的每一樣食材都是我精心準備的。
除了西藥外她還一直吃著一種中藥,但是有一味藥比較難配,我每次都是坐著飛機去那個老中醫那裡配好三個月的分量然後回來裝好,每天給她煎藥。
估計這些天我走了,也沒人會再給她守著鍋幾個小時的煎藥了吧。
她的胃病又犯了吧。
我面無表情道:「已經吃完了。」
陳妤一窒,頓了片刻後聲線有些痛苦道:
「為什麼沒去給我配藥?」
「這次去多配一點。」
和她在一起的幾年,除了大夫叮囑要休息不喝藥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斷過她一天的藥。
寒冬臘月的大冷天,我都直接坐飛機去買藥,凌晨四點就在藥鋪外面等著,就怕來不及配藥。
可是現在,她又以什麼立場來要求我呢?
我冷冷道:「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去找季遠給你配吧。」
「你——」
我還沒等她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順便把她的所有方式都一一拉黑。
我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過去,結果第二天下班的時候陳妤竟然來找我了。
她站在路邊,穿著一身黑色的長風衣,好像在拍時裝大片的超模。
路過的同事都忍不住看她,指指點點的興奮。
我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我其實也幻想過一起下班。
可她從來不喜歡和我一起出現在人前,每次都拒絕我。
現在我們都要離婚了,她又來幹什麼?!
看到我,陳妤大步走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她不悅:
「昨晚為什麼掛我電話?!」
我看著她,她是真的疑惑又不滿,似乎從頭到尾都隻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她一直都遊離在外。
我突然覺得很疲憊,心地湧出一陣說不出來的厭惡。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我們已經要離婚了,我覺得我們沒有再交流的必要。」
她擰眉:「離婚?」
「你還在為季遠的事情生氣嗎,我已經和你說了我們沒有其他關系,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
我看著這個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突然胸膛充斥著無比的憤怒!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要口口聲聲跟我說他們沒有關系!
她還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
她是不知道我會生氣嗎,她是不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說嗎?
不,陳妤是商場上打拼出來的人精,她太知道什麼場合應該說什麼話了。
她隻是不在意,她隻是覺得我就像一條狗一樣,無論她說什麼肆意地傷害我,怎樣拋棄我,看不起我,我都會搖著尾巴圍繞在她身邊不會離開。
她隻是覺得,我不值得她稍微用心罷了。
怒火嘶吼著把我的理智燃燒殆盡,我突然再也不能忍受,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啪!」
我絲毫沒收力,這一耳光又穩又狠,把陳妤扇的偏過頭去。
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
打得是我最愛的女人。
她一時間瞪大眼睛一動不動,震驚地呆住了。
「你——」
就在這時,季遠突然大步從她身後走過來,眉心緊蹙:
「陳妤,你怎麼在這兒?」
他又轉向我,表情瞬間恍然,幾乎是有些鄙夷道:
「黎穆,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纏陳妤了!」
「她喜歡一直都是我,當初要不是你插足我們說不定我們早就結婚了,都到現在了你還不肯放過她嗎?!」
「你能不能要點臉,舔狗當著上癮是嗎?!」
季遠回來就職的公司就在這附近,估計也是剛下班,真是孽緣,我們三個居然撞上了。
他的一番話成功把附近路過的人目光都吸引過來,我已經看到有人在邊拍照邊指指點點。
我攥緊了拳頭,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也給了季遠一拳!
這一拳積蓄了我所有的怒火,他踉跄後退,被我打懵了,回過神來勃然大怒,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衝上來跟我廝打:
「你他媽敢打我——」
以前我總是下意識地忍著,因為我愛陳妤,我不想讓她不高興。
我總覺得隻要我對她好,一直在她身邊,五年十年,她總會有看到我的一天。
可現在我明白了,感動自己是得不到愛情的。
愛情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就像她愛季遠,她什麼都不用做都能被她惦記這麼多年。
而我為她卑微到塵埃裡,她不愛我就是不愛我。
我一把握住了季遠的手腕,把他一腳踹開,一字一頓道:
「首先,我沒有插足你們倆,是你們分手一年後我們才在一起的。」
「其次,現在我們還沒離婚,是合法夫妻,插足別人感情的是你!」
「最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囂張,明明是個攪散別人婚姻的雜碎還敢在Ṱú₉這兒大放厥詞,難不成這就是你所謂的要臉?」
「如果說你就是這麼要臉的,那我確實學不會!」
我大學學的是法律專業,越是生氣的時候條理越清晰。
周圍的人都震驚了。
「原來這個才是男小三,那他還敢這麼囂張?!」
「無語了,現在的男小三都這麼不要臉的嗎?人家老公這麼帥他還去插足?」
「把他發到網上讓他火,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這麼不要臉!」
……
季遠覷了一眼四周,對著陳妤的時候又換了一幅臉。
他低聲道:
「你愛的是我對不對,你說啊!是我們先在一起的!」
我冷笑:「你不用跟我玩這套茶的,我剛也打了她,有種你就讓她幫你打回來!」
陳妤卻沉默了,在季遠震驚的目光中掰開了他的手。
「我想可能是你誤會了,我愛的是我老公,目前我沒有離婚的想法。」
「抱歉,季遠。」
「我誤會?」
他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
「那之前的那些又算什麼!」
「你明明說放不下我,吻我的也是你,他在醫院的時候你都在陪我過生日!」
「現在你跟我說是我誤會了,陳妤,你他媽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妤輕聲道:
「我承認,之前我對你是有一些想法,但我想清楚了,那隻是之前那些年的不甘心而已。」
「這些年我和黎穆挺好的,是我對不起你。」
季遠臉色煞白。
許久後,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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