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小侯爺他不能生
- 3728字
- 2025-02-14 16:17:17
沒想到,秦毅還沒逼迫,嫡姐竟然會主動地去吃這轉胎的苦!
那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轉胎的「福氣」了。
7
五個月後,嫡姐生了。
果然是個女兒。
剛出月子,她就回了趟娘家。
將嫡母給她準備的一桌菜摔了一地:「什麼轉女為男,都是騙人的!
「我那窮酸婆婆還敢給我眼色瞧!」
扭頭看見提著菊花酒剛進門的我,她斂了斂神色。
端正笑道:「不過嘛,女孩也有女孩的好。
「雖不如男孩,但總比生不了的強。
「你說是吧,明月妹妹?」
我忙不迭地點頭:「姐姐說的是。
「姐姐剛出月子,這榮記的菊花酒隻怕是喝不得了,那我就自個兒喝了噢!」
京城人人知道榮記的菊花酒。
醇香甘甜,聞之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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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年隻有十餘壇,往年隻供給宮裡。
今年我說饞,陸乘淵特地去跟皇帝討了一壇。
我呡了一口,「嘖嘖」直喊香。
嫡姐看著那菊花酒,臉色變了變,片刻後若無其事地理了理發絲。
對嫡母高聲地笑道:「人人都說婦人生子,如闖鬼門關。
「我生這一胎卻輕松得很,隻是吐了幾回,可見都是唬人的。
「既如此,這胎不是男孩怕什麼,再生幾胎不就有了嗎?」
她睨了我一眼:「隻要能生,還怕未來沒有兒女成行的好日子嗎?」
我重重地點頭:「嗯!嫡姐說的是啊!」
卻在心裡笑了。
她還年輕,剛生了一個,自然不覺懷胎之苦,恢復得也快。
那往後呢?
我笑著呡了一口酒。
我比嫡姐還期待,她究竟如何過上那兒女成行的「好日子」。
8
半個月後,嫡姐又有孕了。
再過了一個月,她特意地差人通傳我,這回,她懷的是個男胎。
秦家自然喜不自勝,把嫡姐的肚子當寶貝一樣護著。
嫡姐每隔半月就要喊我一道回娘家,在我面前託著肚子耀武揚威。
冬日無事,她身上的變化比話本子還豐富,我樂得赴約。
懷胎兩個月,嫡姐開始孕吐了,黑眼圈厚重。
懷胎三個月,嫡姐白淨的臉上起了些斑。
懷胎五個月,嫡姐的鼻子大了一圈,皮膚逐漸地粗糙。
懷胎八個月,嫡姐開始水腫、腰痛,還偷偷地讓嫡母請了女醫師,為她調理便秘之症。
再後來,嫡姐行動不便,靜心地在秦家養胎。
這一次,她懷孕的各種症狀已經比頭胎明顯了許多。
臨生產前,她挺著大肚子回了趟娘家,要在娘家生產。
「娘親,女兒這次不想在那髒兮兮的草棚子裡生產了……」
所謂「婦人,汙也」,不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皆認為女人產子不潔,因此不可在居住的屋子裡生產。
有錢人家還願意搭建條件好一些的產房。
普通百姓卻隻會在院子外隨便地搭建一個草棚子作為臨時生產和產婦坐月子的地方。
憑秦毅如今的家境,自然隻能搭那簡陋的草棚子了。
嫡姐哭得動情,嫡母卻皺了眉。
「明珠,婦人在娘家產子,也會給娘家帶來血光之災的,你弟弟還小……」
嫡姐愣了,她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母親,這回竟然拒絕了她。
但她還來不及發作,她婆婆王氏已經趕來拉她回家了。
「我們秦家的孫子,怎麼能生在別人家呢!
「你要是生個女兒,再偷偷地換成男孩,我們豈不是替別人養兒子了!
「抓緊跟我回家!」
嫡姐咬著牙被王氏拽回了家,嫡母抹眼淚,卻沒有攔。
聽說她剛回家就發動了,果然是個兒子。
由於還帶著氣恨,她生產不順,足足地生了五六個時辰。
仍舊在屋後那個臨時搭建的簡陋草棚裡。
她累得虛脫了,再睜開眼還想跟婆婆發脾氣,卻突然傳來了一件大好事。
她那兩個月沒在家露臉的好夫君秦毅,竟然升官了!
還連升好幾級!
9
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
秦毅在半夜溜去城外,正好救下了微服私訪落水的皇帝,因此連升好幾級,直接從名不見經傳的城門小兵變成了正八品宣節副尉。
剛添了男丁,秦毅又高升,秦家可謂雙喜臨門。
王氏抱著孫子直笑:「還是我兒子有本事,又能生兒,又能升官。
「兒媳,你能嫁到我們秦家,真是祖上積了大德呦!」
嫡姐爭辯了幾回,聽說被秦毅訓斥不孝婆母,隻好強行咽下了委屈與不滿,隻一門心思地大辦秦家喜宴。
秦家沒有積蓄,嫡姐又要風光大辦,隻好咬咬牙動用了自己的嫁妝。
秦毅起初嫌她不知節省,見她用的是嫁妝,又高興地抱著她直喊賢妻,哄得嫡姐又掏出許些嫁妝為他打點官場。
喜宴那天,秦家狹窄的院子裡親戚朋友坐了好幾桌,嫡姐這個出錢出力的操辦人卻隻能在草棚子裡坐月子奶孩子。
也不知雙喜臨門,究竟喜的是誰。
她特意把我喊去她坐月子的草棚裡。
一鑽進那不通風的草棚我就問到一股濃重的味道,是醋味、血腥味、汗臭味的混合。
但嫡姐恍若未聞,神採飛揚,像隻鬥勝了的雞。
「妹妹,你嘴上笑著,心裡一定嫉妒死我了吧?」
嗯嗯嗯,我笑是因為我嫉妒。
嫉妒你掏空嫁妝為男人打點前途。
嫉妒你頭胎的月子都沒坐好就生二胎。
嫉妒你才十七歲就已經乳房下垂、骨盆增寬、滿肚皮孕辰紋。
我憋著氣,捂住鼻子鑽出了草棚。
這味道,比我家日日清洗燻香的茅廁還難聞許多,再待就要吐出來了。
臨走前聽見嫡姐跟嫡母發脾氣。
「上次的香膏沒有用,斑一點沒淡,肚子上的紋路反而更難看了。
「母親,你必須再去幫我尋些好藥來,我可受不了自己這麼醜!」
可是,我的好嫡姐啊,你好像還不知道。
外貌上的變化,是懷胎所有痛苦中,最輕的那個了。
10
回到侯府,我先喚了一桶熱水沐浴。
正值酷暑的天氣,在草棚子裡坐了那一小會兒,就覺得自己身上臭得很。?
湿著頭發喚丫鬟進來送布巾時,丫鬟沒來,陸乘淵倒進來了。
我老臉一紅,又鑽回浴桶。
「夫君,你別逗我。」
他笑著上前,拿布巾溫柔擦拭我的長發。
「都一個寢被裡睡兩年了,怎麼還會害羞呢?」
我氣惱地拿水灑他,卻被他捉住了手腕。
我這才看清,他眼睛裡是有些淡淡的難過的。
「夫君,怎麼了?」
他垂下眸子:「聽聞你今日去秦家吃喜宴了,你……可曾後悔嫁給我這個不能生的廢物男人?」
噢,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笑著抬起他的下巴:「乘淵,你要不要瞧瞧我現在的樣子?
「成婚兩年,我頭發長了些,身體也健壯了,人都變得活潑開朗了許多。
「每每見我那些小姐妹,都說我皮膚白裡透紅,氣色不知比之前好多少倍。她們還跟我討要侯府的香膏方子呢。
「但這才不是什麼勞什子香膏起了作用。
「是我如今不懷胎不生產的日子,過得實在是舒坦極了。
「世人總哄騙我們女子,說傳承香火,多子多福;又拿著棍棒威脅我們,說懷胎生子是女子的天職,不懷胎的女子是不完整的,是有罪的。
「但從沒有人告訴過女子,懷胎有多不易,生產有多險惡,那些後遺症又有多痛苦可怖。
「我瞧著,這就是一場騙局。
「將我們女子,騙進來殺。
「等女子意識到了,卻也晚了,沒有後悔仙丹可吃。
「乘淵,你是男子,永遠不會懂得女子的苦。
「但我是懂得的,因而這一世,我下定了決心要逃脫這牢籠。
「乘淵,不是你讓我無法生育,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你不必自責,更不該將自己稱作『廢物』。
「乘淵,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嫁你的。
「從前是因為知曉你不能生育,如今……也不止是因為這個了。」
氤氲的霧氣裡,他的眼神漸漸地有了些光亮:「那,還因為什麼呢?」
「自然是因為,如今,我亦心悅於你。
「沒有你,我如今的快樂也要減去幾分的。」
他紅了眼眶,將頭埋在我的頸間:「我娶了你,自然要讓你過最舒坦、最開心的日子。
「隻是京城裡闲話多,我怕傷著你。」
我成婚兩年還未有身孕,京城裡確實已經有些闲話。
尤其是這回喜宴,有些婦人偷偷地拿我與嫡姐做對比,嘲諷我生不了。
但,被說兩句闲話又如何呢?
這滿京城的男男女女,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誰還不被說兩句闲話呀。
所以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我柔聲地安慰:「我不在乎的。」
耳邊傳來悶悶的一聲:「我在乎。」
11
幾日後,我帶著小橘,乘馬車一路北上。
京城酷暑,聽聞北方很是涼爽,耐不住想去看看的衝動。
陸乘淵起初有些顧慮,畢竟北方民風剽悍,而他公務在身不能陪同。
但架不住我非要去,隻好派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幾個護衛一路保護,又遣了駕馬車,帶了許多我用慣了的生活用具和銀兩盤纏。
臨走前,京城裡傳出許些流言。
說永安侯府新婦遲遲地沒有身孕,原來不是因為新婦不能生,而是小侯爺有隱疾。
男子不能生,在這個世道裡是更為難堪、更令人恥笑的,因為鮮有男子承認自己這方面有問題,一般都統統地怪罪抹黑於婦人。
這下,大家又開始暗暗地嘲諷陸乘淵,不再關注我了。
我嘆口氣,心知這是陸乘淵自己放出的消息。
他怕我為此被世人嘲諷責難,因而不惜自揭傷疤。
我心裡有隱隱的酸澀的甜。
他不必如此,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抵達連城時,才發現他連宅子下人都置辦打點好了,隻等我入住了。
桌案上有他飛鴿傳書來的書信。
【汝之歡喜,吾之幸。
【盡興玩樂,早日還家。】
我珍重再珍重地將這書信藏於荷包之中。
12
我在涼爽的連城一直過完了夏日秋日,還不舍得歸家。
每日與小橘四處玩樂,結交了些姐妹,還嘗遍了當地的小吃。
清棠妹妹每三日就有一封書信傳來。
我扶額,這簡直要累死楊家的信鴿。
她在信裡與我繪聲繪色地描述京城各種新鮮八卦。
我嫡姐剛出月子就又懷了一胎。
但沒保住,兩個月大的時候小產了,緊接著又懷了一胎,仍是沒保住。
秦毅給皇帝辦了幾件好差事,很得聖心,又升官了。
嫡姐急了,請了太醫和術士為她催孕,終於又得了一胎。
聽說這回又是個男胎,秦家高興壞了,當眼珠子似的看護著。
而且秦家如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開始注重胎教了。
我忍不住「嘖」了一聲。
接連小產兩次?又一胎?
以及更為可怖的,胎教?
比楊家信鴿還累的人出現了呢。
13
連城冬日到來之前,我和小橘動身回京城了。
我們邊走邊玩,遇見有趣的地界就留下來玩十天半個月再走。
足足小半年才回到京城。
連城有趣的物件兒、特色的小食、小姐妹們臨別前送我的禮物,滿滿當當地塞了半架馬車。
陸乘淵告歸半日在城門外迎我,繃著嘴角:「還以為你從此不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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