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說,我是天生的禍水。
所以及笄那年,他將我當成禮物,送到敵國君王的榻上。
1
我這個名不副實的公主,是燕王宮的恥辱。
七年前,父王率虎狼之師攻打陳國。
為了擋住父王的鐵蹄,怯懦的陳國君臣想出了一個昏招——
將陳王後送入軍營討好父王。
年輕的陳王後踉跄倒地,陳國君臣卻噤若寒蟬,匍匐在地叩頭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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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羞辱陳國,父王當眾強要了他們的王後。
聽著陳王後聲嘶力竭的哭號,燕國士氣大增。
誰知一個月後,被囚禁在軍營中的陳王後竟大了肚子。
她鬢發凌亂,用最後一絲傲骨指著父王嘲諷道:「堂堂燕國君王,唯一的血脈卻出自敵國王後之腹,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你!」
父王震怒,連夜攻破陳王都。
慘無人道的屠城持續了三日。
父王正欲將陳王後梟首示眾時,身邊的謀士卻攔下了他:
「木屑竹頭皆為有用之物,更何況是王室血脈,王上留下這孩子,日後或許會派上用場。」
陳王後生下我便撞柱殉國,我則被秘密養在燕宮七年。
我在冷宮受盡折辱,幾乎快餓S時。
父王終於想到了我的用途。
那一日,他踩著滿殿的屍體,走向瑟瑟發抖的我。
臉色陰沉:「那些賤婢膽敢這樣對待孤的小公主,罪該萬S。」
我向他背後望去。
曾經打罵我,給我吃餿飯,逼我在冰湖上跳舞取樂的宮人們。
此刻就像破碎的人偶,肢體殘缺不全。
父王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我那張瘦削的臉。
許久,他滿意地笑了:
「年紀尚小便隱有魅人的風骨,日後定是個禍國妖姬。」
我被接出了冷宮。
父王雖沒將我的身份昭告六宮,卻讓我住在他的太極殿,過了幾天鍾鳴鼎食的日子。
就在我以為,父王是良心發現,自己不會餓S深宮的時候。
父王南徵凱旋。
他的馬背上還多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年輕女子。
宮人說,那是南國的亡國王後骊清,先後嫁過五任帝王,是個十足的禍水。
骊清的到來,成了我這一生噩夢的開始。
2
父王將我帶到骊清面前。
耐心地同我說:「清兒日後便是你的母親,你要好好跟著她學習惑君之術。」
所有人都以為,是骊清故技重施,成功迷惑了父王。
隻有我知道,骊清是父王為我帶回來的老師。
與燕國接壤的楚國,是父王多年的心腹大患。
楚王空有匹夫之勇,無治國之能。
卻勝在有一位「賢後」。
楚王後喬永寧是東郡喬家最受寵的嫡幼女。
喬家家主是鎮國公,手握重兵,家中子弟皆是能徵善戰之輩。
有這樣一群「愚忠之人」S守國門,楚國始終固若金湯。
強攻不成,便用智取。
曾經的謀士又站了出來,運籌帷幄道:「自古紅顏多禍水,多少英明君王都是毀在女人手上。
「若有一個禍水隻身入楚,從內部禍亂朝綱,楚國便是王上的囊中之物。」
而我,便是父王精心培養,用來離間楚王與王後的工具。
我突然明白。
像我這樣的卑賤之軀,縱使得享富貴,終要償還不屬於自己的福祿。
骊清上下打量我,分析得頭頭是道:「小公主的容貌雖不是最上乘的,可做禍水,最要緊的是心計和手段。」
尖銳的指甲掐地我下巴生疼。
可骊清卻轉過頭,討好地對父王嬌笑:「奴有自信讓小公主成為我這樣『狐媚惑主』的女人,隻是奴是個嚴師,陛下莫要心疼便是。」
骊清給我上的第一課,是丟掉自尊和羞恥心。
她和父王纏綿時,總會讓我在一旁侍水。
骊清用白皙的腳背抬起我的下巴,輕蔑道:「小公主臉皮這樣薄,日後如何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生存下去?」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父王的胸膛,聲音嬌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王上,您說是不是?」
父王旋即伸手攬住骊清的腰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愛妃所言極是,你要用心學,日後才能做父王成就大業的利刃。」
可私下,骊清卻極盡手段折磨我的心智。
我稍有懈怠,她便會逼著我服下毒藥。
「要做禍水,身上自然是不能有傷的,這醉芙蓉是我從南國帶回來的寶貝,它會放大你身上的痛楚,卻不會要了你的命。」
而後等著我的,是數十名守衛的調教。
她則半倚在貴妃椅上,輕飄飄道:「我們女人,隻有心S了,才能將自己的身體徹底變成武器。」
可漸漸地,我從骊清的眼神中覺出幾分敵意。
我知道,她是想做燕國的王後了。
所以我這個來路不正的野種,就顯得格外礙眼。
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足足熬了八年。
及笄那年,風華正盛的骊清懷了父王的孩子。
御醫把脈後,拍著胸脯保證:「夫人腹中必定是個小王子。」
骊清當即就飄了。
迫不及待在父王面前邀功:「妾身已經沒有什麼可教給小公主了,王上可盡早將她送往楚宮。」
可骊清被父王營造出來的假象迷惑。
低估了父王的決心和薄情。
確認我出師後,父王親手S了她。
3
骊清被縛住四肢,身上多了幾個汩汩滲血的窟窿。
她眼神中滿是不解和恐懼:「不可能!你明明被我迷惑了!」
父王冷冷地看著她,沒有一絲不舍:「隻有你S了,這個秘密才會被徹底封存。」
父王將帶血的匕首遞到我手中,望眼欲穿:「她便是孤送你的及笄禮物,讓孤看看你這些年學的本事。」
可我不像父王那樣粗魯,隻是從懷中拿出一瓶化屍水。
笑吟吟道:「古人都說『觀美人如觀白骨』,女兒好奇,像骊夫人這樣的美人兒,究竟是皮囊更美,還是骨相更美?」
繩索被骊清掙得簌簌作響,可粗繩卻越發深陷進她的皮肉。
頃刻間,骊清原本婀娜多姿的身體便化作一具白骨。
骊清的S,帶走了我所有的天真和仁慈。
父王笑逐顏開:「心狠果決,才配做孤的女兒。」
半個月後,父王親率八千精兵突襲楚國邊境。
接連攻下三座城池後,喬家軍隊馳援邊城,一路勢如破竹。
而後,燕軍因糧草不足節節敗退。
楚軍士氣大增,鎮國公更請旨進攻燕國腹地。
這時,父王遣使臣議和。
表示願割兩座城池與楚國,並遣和親公主入楚。
加之父王安插在楚國的細作偽造了密信。
很快便讓楚國君臣以為,是燕國貪功冒進,才大意失荊州。
卻不知,此戰是燕國詐降。
為的,便是將我這個禍水送入楚宮。
我也曾好奇過,燕國的S士這般多,為何父王卻偏偏選中了我。
直到臨行前,父王讓蠱師在我身上下了攝魂蠱。
蠱師用性命向父王擔保:「攝魂蠱一下,傀儡必須無條件服從飼主的命令,否則便會爆體而亡。」
看著我因蠱蟲鑽入皮下而痛苦掙扎的模樣,父王對我附耳安慰道:「箏兒是這天下本王唯一能信的人,待父王一統天下,你便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蠱師窮盡畢生所能,也隻得此一對蠱蟲。
而攝魂蠱,隻對血脈相融的骨肉血親有效。
父王隻相信為了活命而忠於他的人。
他用這攝魂蠱,徹底禁錮了我的人生。
4
燕楚本就是鄰國,和親的隊伍隻用十來天就到了楚國。
楚國君臣狂妄。
為了羞辱我,楚王故意派了楚宮裡最不受待見的世子楚燼來做迎親使。
楚王登上王位前隻是個馬夫,曾有一位粗鄙的糟糠妻。
楚燼便是在那時出生的。
後來楚王隨大勢起義。
被敵軍圍困東郡時,他竟拋下妻女投靠了喬家。
楚燼與他的生母被敵軍俘虜。
光天化日下,他的母親被充為軍妓,扒光衣服綁在眾人圍觀的行刑臺上。
年幼的楚燼則被當成豬狗拴在柱子旁,被逼著為完事的敵將擦拭身體。
後來,喬家出兵助楚王匡扶王業。
活下來的楚燼,便成了眾矢之的。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楚王不情不願地冊封他為世子。
可沒有人不知道,楚燼是橫亙在楚王和喬家之間的一根刺。
楚燼本與我同病相憐。
可惜他並沒有憐香惜玉,反而學盡南蠻寡廉鮮恥之態。
楚燼一聲令下,馬車外送親的僕人們都S於非命。
而後,他帶著血腥氣鑽進了寬大的馬車內,猛地揪住我額後的青絲,將我按在他的腰間。
涎皮賴臉道:「世人都說,燕王藏著一位國色天香的挽箏公主,若非兵敗,是萬萬舍不得送出來的,好在父王疼惜,讓孤先來探一探,公主是否如傳言所說,是個『稀世美玉』。」
我不怒反笑。
從他的腰間抬頭,試探地問他:「世子當真想初嘗我這枚禁果?」
楚燼瞬間被我勾起興致,SS掐著我的腰肢:「那便讓孤看看你的本事。」
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來了。
我掏出藏在鞋後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身下刺去。
溫熱的鮮血濺到我臉上。
楚燼也隨之倒地,尖叫著打滾。
「賤人!賤人!我要S了你!」
我擦了擦匕首,遺憾地說:「忘了告訴世子,和親前父王對我千叮萬囑,燕國的公主隻侍奉天下之主,你這樣的跳梁小醜,還差些火候。」
這話說得不大聲。
卻足以讓外頭所有的楚國人聽得一清二楚。
楚燼被抬回宮時,慘白著臉便要衝出來找我尋仇。
可他一隻腳還沒邁出宮門,便被楚王後喬永寧攔下。
喬永寧帶了喬家最好的醫師,慈愛地安慰楚燼:
「燕國民風彪悍,一國公主有些傲骨也是尋常事。」
她忽而掩面笑道:「更何況,今日本就是你冒犯公主在先,好在挽箏公主並未下狠手,醫師說了,隻需調養些時日,你的身子便可完好如初,可莫要為了一時氣憤傷了兩國來之不易的和平。」
那張慈母面孔下,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從楚燼那離開後,喬永寧迫不及待地召見了我。
隻因我今日當眾羞辱楚燼,正中她下懷。
5
此刻,我正跪在珠簾後,仔細打量著簾後那雙玉潤雪足。
喬永寧居高臨下睥睨著我。
良久,她用腳背抬起了我的下巴,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了笑意。
「果然是個可人兒,本宮都有些喜歡你了。」
楚國是喬家的天下,喬永寧是楚宮裡比楚王還要尊貴的人。
可我卻不知S活地用手攀上她的腰。
順著她的臂彎仰起頭,嬌笑道:「世子是個有勇無謀的草包,讓他栽跟頭易如反掌,可妾還能幫助王後,將世子之位收入囊中。」
「哦?」喬永寧微微頷首,眸如利刃。
「你倒是第一個敢觸本宮霉頭的人,你倒是說說,本宮為何要相信你一個異族女子?」
我躬了躬身子,極盡媚態:
「因為妾在楚宮孤立無援,隻有娘娘才是妾的庇佑。
「更何況,這天下早晚是楚國的,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又何來異族一說?」
喬永寧怔了怔,而後放聲笑了出來,「你的福氣,在後頭。」
我知道,自己賭對了。
楚王打天下時,喬永寧作為喬家的長女曾跟隨他南徵北戰,對他用情至深。
五年前,喬永寧在戰場上飛身替楚王擋了一箭,正中腹部。
傷勢本不嚴重。
卻因救治不及落下了病根,讓她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機會。
她自此鬱結在心,喜怒無常。
與楚王的感情也變得有些微妙。
喬永寧將心思放在謀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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