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庵堂被折磨了兩年,再次回到陸禹城身邊的我變得乖巧無比。
生日宴上,林西西故意撞我,陸禹城卻讓我把她的鞋擦拭幹淨。
就在大家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刁蠻任性地扇她一巴掌,又怒斥她愛裝是綠茶的時候。
我平靜地彎腰,把鞋擦得幹幹淨淨,並且主動鞠躬道歉。
陸禹城皺眉。
「周晚晴,你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我淡淡笑了笑,出了宴會廳。
大家七嘴八舌地讓陸禹城來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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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道:
「原以為她吃了兩年的苦已經學乖了,知道怎麼才能討我的歡心。
「看來還是我以前太過寵她了,讓她不知天高地厚!
「讓她走,不出三天,我保證她就會乖乖地和一條狗一樣回到我的身邊。」
陸禹城不知道的是,我已經接受了別人的求婚。
婚禮,就在十天後。
1
從山上下來,我看到陸禹城靠在車旁邊,衝我張開了雙臂。
我腳步一頓,慢慢地走了過去,定定站在他身前:「謝謝你來接我。」
陸禹城皺眉,雙手放了下來。
「周晚晴,看起來你已經學乖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拘謹地站在他面前的我。
我心裡苦笑一聲。
任誰被丟到這鬼地方兩年,也會變得識時務吧?
陸禹城,如你所願。
我,要離開你了。
我沉默著率先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2
晚上,是陸禹城的生日。
可我在衣櫃裡,怎麼也沒有挑選到合適的衣服。
兩年的時間,我整整瘦了二十多斤。
頭發枯黃,形如枯槁。
原本每一件都量身定制的禮服,此時穿在我的身上,卻松松垮垮的,看起來很是滑稽。
我想換了身上的禮服,可剛拉下拉鏈,卻見陸禹城站在門外定定地看著我。
我手一頓,沉默著關上了房門。
3
隻是我沒想到,我回來的第一場宴會,林西西就會按捺不住的對我出手。
和我擦身而過時,踉跄了一下,手裡的紅酒灑在了她高定的鞋面上。
和兩年前一樣,拙劣的表演,卻耐不住有人捧場。
陸禹城面色難看地看著我:
「周晚晴,你真是S性不改了!
「剛回來你就敢對西西出手!
「我要你現在,親自,把西西的鞋子擦拭幹淨!」
我抬頭,首先看到的,是林西西嘴角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她一身白色高定的禮服,脖子上是兩天前被陸禹城花了三千萬高調拍下的鑽石項鏈。
這一身行頭,和兩年前那個清湯寡水、滿臉學生氣的女孩可是相去甚遠。
隻不過此時,她的漂亮的銀色的高跟鞋上,還殘留著一片刺眼的紅漬。
陸禹城的話音剛落,周圍的人便都紛紛噤聲,朝我看來。
甚至有人已經忍不住,嗤笑著準備看好戲。
畢竟兩年前,我為了陸禹城身邊的這些爛事,實在也是鬧過幾次大笑話。
最後還被送到了庵堂,成了整個圈子裡的笑柄。
甚至已經有人在打賭,說我這次會不會又當眾鬧起來。
陸禹城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又要鬧起來,他警惕地把林西西護到了身後。
可出乎意料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彎下腰,小心地把林西西的鞋子細細地擦拭幹淨。
起身,我淡淡地看著林西西:
「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小心撞了你,抱歉。」
我的態度很好,堪稱道歉界的典範。
就連一向將楚楚可憐拿捏到位的林西西也忍不住疑惑地朝我看來。
她不信一點就著的我,竟然知道服軟了。
周圍轟然傳來議論聲,
「看來周大小姐真的是學乖了,竟然這麼卑躬屈膝!」
「那可是林西西,陸少的心尖寵!誰敢不道歉!」
「以前不過是仗著陸少的寵愛無法無天而已!吃了兩年苦頭,可不就學乖了!」
我無視身後的議論聲,走出了宴會廳。
大家七嘴八舌地讓陸禹城來追我。
他卻冷笑道:
「原以為她吃了兩年的苦已經學乖了,知道怎麼才能討我的歡心。
「看來還是我以前太過寵她了,讓她不知天高地厚!
「讓她走,不出三天,我保證她就會乖乖地和一條狗一樣回到我的身邊。」
4
可陸禹城不知道的是。
我已經接受了別人的求婚。
時間,就在十天後。
5
兩年前,我在朋友圈看到林西西和陸禹臣的牽手照。
我找到了酒店包廂,狠狠地把所有東西都砸了。
質問陸禹城為什麼明明和我有婚約,卻和林西西勾三搭四。
就,挺丟人的。
因為陸禹城完全無視了我。
還是他的那般兄弟看不過去,讓陸禹城哄哄我。
可他卻說:
「哄?要哄到什麼時候?
「從小就和跟屁蟲一樣跟在我身後,一點自由都沒有!
「什麼都要管,就連我每找一個女朋友她都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隻要想到往後我的一生都要和她綁在一起,我就惡心透頂!」
林西西嬌嗔地拉了陸禹城一把,說我還小,讓他好好和我說。
可一轉眼,她卻自己跌在了地上,手掌被酒杯劃了一個大口子。
我到現在還記得陸禹城當時的表情,他猛然推了我一把。
無視我額頭磕到電視櫃,血流如注。
他滿眼厭惡地看著我:「周晚晴,我真是給你臉了!」
「這麼想當陸太太是吧?那就讓我來告訴你,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陸太太!」
那天之後,我被丟到了遠在千裡之外的庵堂。
6
我在那裡,過了與世隔絕的兩年。
若不是我和陸禹城的婚期馬上到了,他可能早就已經忘了世界上還有我這號人。
7
從宴會廳出來,我的手機響了兩下。
我打開一看,備注為【未婚夫】的人,給我發來兩條信息。
【三天後,我去接你。
【我的新娘。】
我笑了笑,又聊了幾句,這才收了手機。
我和裴昱的婚禮在十天後,但三天後我就要走了。
回到家裡,我開始收拾東西。
這些年,陸禹城早已成為我的全部。
小時候我們兩家住在同一片別墅區。
那時我父母總是會不經意地忘了我的存在。
不是帶我弟弟出去旅遊忘了我,就是出門赴宴,忘了家裡還有一個我。
記得有一天打雷,我被沉悶的雷擊聲吵醒,我抱著我的兔子娃娃去樓上找我爸媽。
可推開門,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我才想起來我爸媽帶著我弟弟已經出門三天了。
房子外面雷雨交加。
狂風的呼嘯聲,伴隨著窗外高大的樹枝被吹得東倒西歪,那巨大的黑影如張牙舞爪的吃人怪獸一般,仿佛隨時都要朝我撲來,一口吞了我。
我抱著娃娃蜷縮在房間的角落,渾身瑟瑟發抖著,仿佛下一秒就要S去。
不知道多久以後,我忽然聽到一陣巨響,是玻璃被砸破的聲音。
緊接著我被人緊緊抱在了懷裡。
那一夜,我如漂浮不定的一片葉子,終於被人緊緊地拽到了手裡。
那一年,我六歲。
從此,我心甘情願地當起了陸禹臣的跟班。
小時候,他看到我粘他粘得緊,曾無數次無奈又寵溺地揉著我的頭:「說以後沒有我你可怎麼辦?」
他也曾去哪裡都帶著我,總是自豪地和所有人說:「這是我妹!以後就是我罩著了,誰敢欺負她我和他沒完!」
十五六歲的年紀,第一次有男生喜歡我。
他卻第二天就把人給狠狠揍了頓,面色發黑地和我說,我隻屬於他。
那之後,更是把我寵成了小公主,仿佛眼裡隻有我。
可在我徹底淪陷之後,他卻在訂下婚約那天,忽然對我冷淡了下來。
他開始忽然失聯,身邊的女孩也多了起來。
我鬧過,哭過,也歇斯底裡過。
可得到的,不過是他越來越蔑視的眼神,和周邊更加沒有斷絕過的鶯鶯燕燕。
可每次我一要離開,要分手,他又能痛快地和所有女人斷絕了關系,說他眼裡心裡隻有我。
我們就這樣糾纏了幾年,直到林西西的出現。
林西西是他學妹,一次餐館打工時被街溜子欺負,他救下了林西西。
在他的眼裡,林西西貧窮卻自立,哪怕對他這個申城的太子爺也不假辭色。
陸禹城好像真的陷了進去。
甚至終於在林西西那次摔倒後,為了安撫佳人,把我送入了庵堂。
8
庵堂,隻有一個瞎眼的阿婆。
偏殿還放著附近不少過世村民的靈位。
而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晚要上三炷香。
否則,就沒有東西可以吃。
庵堂在深山,沒有通電。
每次到夜裡,隻能點蠟燭。
他知道我怕黑,所以覺得庵堂最是能懲罰我。
每到夜裡,呼嘯的狂風和附近山上野獸的呼嘯,仿佛都把我拉回到了五歲那年的夜裡。
剛開始,我曾在一個個夜裡,幻想著陸禹城會同五歲那邊一樣,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帶我離開。
甚至我曾拜託村民偷偷給我帶了一個太陽能充電寶上來,某個夜裡,實在是忍不住,就給陸禹城打了電話過去。
可是電話的那一頭,陸禹城卻帶著林西西在巴釐島度假。
第二天,我的電話就被收走了。
還有一次,庵堂外忽然有動靜傳來,起先我以為是我的幻覺。
可後來當我聽到兩個男人的聲音時,我隻能緊緊捂著嘴巴,蜷縮在庵堂後門的旱廁裡,一待就是一個晚上。
類似的事情,後來又發生過幾次。
而我,也再沒有敢睡沉過。
那個曾經是我救贖的少年,再一次親手把我推入了深淵。
漸漸地,我終於學乖了。
曾經,我也曾逃離過庵堂。
可到底還是被我爸媽送了回去。
「你就不能乖乖地聽陸少的話嗎?
「你是要害S我們是不是?
「早知道你是個攪家精,生下你的那天我就要掐S你!」
惡毒的話,滔滔不絕地從我的親媽嘴裡噴灑而出。
近幾年因為陸禹城而裝出來的母慈子孝忽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和小時候一般,可以張口隨意而來的辱罵。
9
不過好在,這一切都將過去了。
回到家,開始整理我的東西。
自從兩年前,雙方的長輩把我們的婚事口頭定了下來之後,我就搬到了這處別墅。
但陸禹城其實是很少回來的。
從我們的婚事定下,以前那個一心護著我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見。
這裡其實大部分,都是我自己一個人住著。
我把這裡我買的各種小擺件都翻了出來,丟的丟,扔的扔,很快屋裡屬於我的痕跡就消失了一大半。
睡前,我看到林西西更新了朋友圈的信息。
圖片裡,男人健碩的身影倒映在酒店的磨砂玻璃上,配文是:此後,你屬於我。
當天晚上,不少人給我發了林西西朋友圈的截圖,提醒我現在去找陸禹城還來得及。
如果再不去,陸禹城就真的和林西西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收了手機。
當天晚上,我睡了一個好覺。
原本以為,這次我從宴會上一聲不吭地離開。
陸禹城會氣得十天半個月不理我。
卻沒想到,第二天,我一出房門,竟看到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
以前,我看到他抽煙,我總是第一時間衝上去,絮絮叨叨地讓他不要再抽了。
當然,從來沒成功過。
所以現在我也隻當沒有看到。
我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又做了個三明治。
陸禹城看我快吃完了,這才熄了手裡的煙頭。
「家裡怎麼這麼多亂?」陸禹城皺眉看了眼散落在客廳的衣服和鞋子,皺眉道。
我吃東西的手一頓:「哦,衣服現在穿不太合身了,準備清一清。」
陸禹城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隻是點點頭:「不喜歡的就丟了,家裡不缺你這幾個錢。」
我咀嚼著嘴裡的食物,沒說話。
事實卻是,一年前,我媽來庵堂找我,說家裡生意上遇到些問題,讓我找陸禹城幫忙。
我媽哭哭啼啼,我隻能給陸禹城發了信息過去。
並且為了表達這個錢我不會白借,我還和他保證,等我回去,我一定一定會慢慢還他。
可他接了我的電話,卻嗤笑一聲,說我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一千萬,他拒絕了。
但是轉眼的第二天,他卻給林西西拍了九千萬的粉鑽。
還笑言:「不過一個小玩意而已,西西開心就好。」
那一刻,我清楚地認識到,我在陸禹城的心裡,連個小玩意的零頭都不值。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我一看,是裴昱轉來的兩個億。
10
備注是,老婆零花錢。
我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你笑什麼?」
手裡一空,手機被抽走。
我回頭,陸禹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我心裡一緊,陸禹城已經滑開了手機。
可就在這時,陸禹城手裡的手機也響了起來,鈴聲還是他兩年前專門給林西西設置的鈴聲。
「阿城,我們的女兒丟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我好怕,萬一它出了意外怎麼辦?
「你快來呀,我真的好怕。」
雖然沒有開免提,但是林西西嬌滴滴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我看到陸禹城瞬間緊張起來,丟下一句:「別怕,我現在就來。」
然後我的手機被丟在了桌子上,手機在桌子上轉了一個圈,最後掉在了地上。
陸禹城則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便匆匆走了。
我知道林西西說的「女兒」其實是她陸禹城一起養的一隻貓。
我也曾很喜歡貓,可陸禹城卻很討厭貓。
曾經我想要在另外一套房子偷偷養一隻,隻要我每天過去看看就好了,但被陸禹城發現之後卻直接把貓送走了。
我傷心了很久,卻還是為了他妥協了。
卻原來他的不喜歡,也是分人的。
在我這不可以。
和林西西養的貓,甚至都成了他們的「女兒」。
11
等我撿起到手機,卻發現裴昱已經連發了好幾條信息過來。
他說明天九點,會開私人飛機過來接我,讓我和他一起去試婚紗。
我答應了下來。
又打電話讓快遞公司過來,把我收拾好的衣服鞋子等都打包好提前發到了京市。
衣服有些多,等打包完送走幾個快遞員已經是下午。
我看著清清爽爽,幾乎再無我痕跡的屋子,滿意點頭。
明天,我該徹底地離開這裡了。
中午外出吃完飯,我去了醫院。
這兩年待在山上,吃不好也睡不好,身體難免出了點問題。
我準備找中醫開點藥,回去好好調理。
正排隊拿藥,卻見陸禹城扶著林西西迎面走來。
為了避免遇上林西西又被賴上,我轉頭準備從另外一邊離開。
沒想到林西西卻先一步看到了我:「晚晴姐!」
林西西拉著陸禹城快步朝我走來。
「晚晴姐,你怎麼跟來這裡了?
「你跟蹤我們嗎?
「對不起,我女兒丟了,我隻讓它爸爸出來一起找,你別誤會呀。」
我嘖了一聲,這滿滿的茶味真是都快溢出幾公裡遠了。
「你跟蹤我?」就連陸禹城也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我以為你已經學乖了,看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可理喻。
「下個月的婚禮延遲,等你什麼真的懂事了再說。」
陸禹城的話音剛落,林西西便肉眼可見地興奮了起來。
別說,陸禹城的話正中我下懷:「別延遲了,先取消吧。」
原本想著臨走之前和他說清楚。
這下好了,還省了我不少工夫。
陸禹城隻當我又任性了,他嗤笑一聲:「周晚晴,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你別後悔!」
我冷笑。
從醫院回來後,我把這些年陸禹城送我的東西都整理好,放到了衣帽間。
最後,我從脖子上取下了那條他親手為我做的藍色蝴蝶項鏈。
高中那年,他媽因為他爸找了小三而自S了。
那時候,他很是消沉了一陣子。
我和他說:「你媽並沒有離開。」
「不過是換了一個方式陪在你身邊而已。」
哪知話音剛落,便看到一隻藍色的蝴蝶飛了過來,停在了陸禹城的指尖。
那天,他連夜給我做了一個藍色的蝴蝶吊墜,又用一根紅繩掛在了我脖子上。
「晚晴,不要離開我。
「這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
那一刻,我相信陸禹城是真心愛我的。
這麼多年,他的愛是真的。
陪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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