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父母從沒想過要隱瞞，若不是我攔著，他們早就到晏家把我搶回去了。

 

從前，我以為他們是來破壞我的家庭。

 

如今才知道，父母才是我最安全的港灣。

 

晏陽看著手裡的信息，完全陌生的文字，讓他不知所措。

 

他捂著胸口，心髒好疼，有東西從這裡被抽離。

 

7

 

晏陽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蘇梅坐在沙發上垂淚，晏母殷切的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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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梅看到晏陽，眼睛亮著光，撲進他的懷裡。

 

“阿陽，周昊在外面養了女人，我該怎麼辦啊？”

 

晏陽冷漠的看著蘇梅，沒推開，也沒擁抱。

 

蘇梅並沒發現晏陽的反常。

 

“我不要原諒他，我要跟他離婚！”

 

她剛從醫院出來就收到周昊情人發來的床照。

 

剛開始，她確實覺得天塌了，後來發現這是個機會。

 

她緊緊抱著晏陽，“你不是說願意讓我一輩子，阿陽，我等你養我吧。”

 

“可我隻會養自己的太太。”

 

晏母笑著接了一句，“那就讓她成為你的太太。”

 

蘇梅樂不可支的點了點頭，又輕聲摁了醫生。

 

晏陽眼中冒了怒火，一把扯開身上的蘇梅，不留情的將她甩開。

 

“我的妻子是楊清音，是我正兒八經娶進門的老婆。”

 

“媽，我不指望你喜歡清音，但是我不會離婚，這輩子你就這麼一個兒媳，認命吧。”

 

晏母沒跟上情勢的發展，她不解的問，“你不是喜歡蘇梅嗎？楊清音不是蘇梅的替身嗎？”

 

蘇梅伏在地上低聲哭泣，試圖拉起晏陽的心軟。

 

晏陽徑自上樓。

 

二樓是他們夫妻的住所。

 

因為打算搬走，東西都收拾起來了，此時根本找不到我生活過的痕跡。

 

晏陽到處轉了一圈，發現牆上的照片都沒了，書桌上的照片也不見了。

 

但被壓在底下的那張照片還在。

 

晏陽和蘇梅的照片被擺了出來。

 

他氣得摔了相框，拿著照片下樓，當著蘇梅的面一點點撕碎。

 

“蘇梅，我不想追究你對她說了什麼，但你我之間的情分到此為之。”

 

“我不想惹我老婆生氣，以後，你別再來我家了。”

 

剛擦幹眼淚整理好情緒的蘇梅，聽到這句話直接崩潰了。

 

“阿陽，你說什麼胡話呢？就因為她離家出走，你要這麼對我嗎？”

 

“你就不怕以後會後悔？”

 

晏陽沒理她，質問家中保姆，相片去了哪裡。

 

沒有人知道。

 

後來有人說是我親自收拾的，應該在箱子裡。

 

然而，晏陽翻遍了所有的箱子，都沒有找到一張照片。

 

唯一的一張，隻剩下我沒找到的結婚證。

 

晏陽怒氣衝衝的讓助理去查我的去處。

 

他在家中酗酒半個月。

 

晏母從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妥協，以及現在的求饒。

 

“隨你怎麼辦吧，隻要你能好好的管理公司，我會對楊清音好的。”

 

蘇梅到晏陽面前哭訴過無數次，隻有一聲聲滾。

 

她再多的不甘心也沒用。

 

周昊不知從哪得知蘇梅用我肚子懷孕的事，覺得蘇梅太可怕，堅持要離婚，甚至也不願意要湯圓。

 

當年周昊聽信蘇梅的謊言，以為身體不行，隻能試管嬰兒，才留了精子在庫裡。

 

沒想到蘇梅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他不要一個不願意給他生孩子的老婆。

 

蘇梅挽回不了晏陽，隻能繼續耗在周昊身上，堅決不肯離婚。

 

我的父母也是有些本事的。

 

他們知道晏陽對我做的事後，要替我討個公道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晏陽的地盤，他們討不到好處的，我隻想離開這片傷心地。

 

他們尊重我的想法。

 

8

 

到了國外，晏家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卻是父母的地盤了。

 

他們清掃痕跡，晏陽短期內找不到我。

 

五年後。

 

晏陽終於打聽到我的下落。

 

他抱著懷裡的小女孩，喜極而泣。

 

“悠悠，我帶你去找媽媽好嗎？”

 

小女孩的容貌幾乎是我的翻版，她脆生生的笑著。

 

“太好了，悠悠要有媽媽了。”

 

晏陽牽著女兒的手，帶著期盼重逢的喜悅，登上飛機。

 

十個小時的飛行很漫長，飛機上大多數人陷入沉睡。

 

晏陽整個人處於非常亢奮的狀態。

 

他的胸口處捂著結婚證，也是唯一的合照。

 

午夜夢回想起我時，他會翻出照片，會後悔，那時候為什麼不能笑一笑。

 

他想著，等見到我一定要重新拍一百張照片，一定會露出最燦爛最幸福的笑容。

 

晏陽看著悠悠恬靜的睡顏，心中閃過一絲寬慰。

 

慶幸當時的決定，有了一個他和我的孩子，這五年才能過得不是那麼煎熬。

 

手機微信裡，他的唯一置頂是我的頭像。

 

聊天框裡是他這些年發出無數的消息，每一次都隻有紅色的感嘆號作為回復。

 

他恨我的心狠，更恨自己。

 

悠悠還沒出生的時候，晏陽經常隔著肚皮跟悠悠對話。

 

和代孕媽媽的長久相處，他終於明白，孩子對媽媽意味著什麼。

 

包含著所有期盼和愛意的孩子，卻不是自己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悠悠難產，生產的女人九S一生。

 

晏陽原本不想管大人的S活，想到漂泊在外的我，他命令醫生全力搶救，最終母女平安。

 

他想到我第二次取卵時，向他撒嬌時喊疼，他恨自己為什麼要說那番話。

 

從醫院取走全部的監控，那幾日的視頻，晏陽在這五年看了上百次。

 

每看一次，痛的剜心一次。

 

他看到，我扶著牆壁聽到真相後，像哈趴狗一樣爬回房間。

 

他看到，我從湯圓的頭上拔了頭發，知曉我在懷疑孩子的身上。

 

更知道，我數次聽到蘇梅和他的聊天。

 

失去之後，晏陽終於明白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

 

他喜歡我明媚的笑容，喜歡我眉眼彎彎的望向她，喜歡我柔情又內斂的喊他老公。

 

也許結婚的時候是看在我和蘇梅相似的容貌上，但後來，他愛上真正的我。

 

醒悟後，晏陽給蘇梅的所有優待統統收回，同樣，也不再給周昊任何生意上的讓步。

 

蘇梅跪著哭求，都沒改變晏陽的決定。

 

他不僅沒有心軟，還把蘇梅摁上了手術臺，強行讓她懷孕生子。

 

五年的時間，蘇梅已經生產三次，流產兩次。

 

整個人消瘦到隻有八十斤，頭發半百，像個五十歲的婦人。

 

晏陽覺得，他這麼報復蘇梅，我一定會很高興。

 

蘇梅傷了我的那天，他讓我隱忍，後來卻親手劃花了蘇梅的臉。

 

晏陽趕到我家樓下的時候，我正牽著兒子的手出門。

 

父母將我照料的很好，不僅調理我的身體，還找了心理醫生。

 

三年前我遇到了新的愛人。

 

我沒有因為過去而拒絕他的追求。

 

任由感情順其自然的發展，水到渠成之後就結婚生子。

 

9

 

兒子兩歲半，乖巧可愛，一聲媽媽就能軟化我的心。

 

晏陽隻知道我的住處，卻不知道這裡住著我們一家三口。

 

他怔愣著看著我兒子，說不出話。

 

五年前，我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讓他所有預設方案都無法實施。

 

五年後，我帶著兒子，讓他所有設想的場面中都沒有這一幕。

 

悠悠明亮的眼睛轉了轉，指著我，“你是我的媽媽嗎？”

 

看容貌，我知道孩子很像我，但我並不確定，靜靜等著晏陽的解釋。

 

晏陽喉嚨幹澀，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還不如一個孩子。

 

我抱起兒子，平靜的介紹，“我兒子，親生的。”

 

“從我肚子裡正經生出來的親生兒子。”

 

“我是她的丈夫，有合法結婚證的丈夫。”

 

身後，徐旭緩緩走上前，擁著我和兒子，宣誓主權。

 

晏陽紅著眼，委屈的示弱，“我們還沒有離婚，你這樣是重婚罪。”

 

他抱起悠悠，“她是我們的女兒。”

 

我想了一會才明白這個孩子從何而來。

 

“晏陽，你真是個混賬！”

 

晏陽想過我會感動的抱著他，甚至會親吻他，但沒想過我直接罵了他。

 

“晏陽，股權我還給你了，離婚原因也告訴你了，五年了，我們早就沒有事實婚姻。”

 

“況且，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楊清音。”

 

到了國外，父母給我重新辦理身份證，國內的楊清音已經徹底成為過去。

 

“晏陽回去吧，守著蘇梅好好的過日子吧。”

 

晏陽急了，當著孩子的面，直接說了他對蘇梅殘忍的懲罰。

 

我捂住兒子的耳朵，不許他聽。

 

晏陽茫然的看著我，“老婆，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訴說著對我的愛意，遲來的愛意。

 

我打斷他的話。

 

“晏陽，你隻是我的過去，現在的你愛著誰，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有真正愛我尊重我的丈夫，有我疼惜的孩子，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

 

“晏陽，我愛過你，可你給我的都是一場噩夢，如今我已走出來，請你……放過我。”

 

晏陽心中打過無數次的腹稿，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清晰的看到，我眼神裡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沒有愛，沒有恨。

 

平靜的看著他這個過路人。

 

一瞬間，他終於明白，自己沒有解釋的必要。

 

已經真正的錯過了。

 

我牽著丈夫的手，從他身邊經過。

 

“媽媽，你也不要我了嗎？”

 

悠悠啜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我隻認自己生下的孩子。”

 

“晏陽，好好照顧這個孩子，此生，別再見了。”

 

悠悠是無辜的，但我不能留下她，也不能給她希望。

 

但願，晏陽能善待這個可憐的孩子。

 

我和丈夫帶著兒子回來的時候，晏陽已經離開。

 

家門口的信箱上，放著一封信。

 

晏陽的親筆信。

 

丈夫不滿的撕碎信件，我笑著默許他的決定。

 

裡面還有一張銀行卡。

 

同樣被剪碎扔進垃圾桶。

 

此後餘生，再未見過晏陽。

 

我過得很幸福。

 

很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