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逸跟他爸媽一起來孤兒院領養妹妹。

 

所有的女生都湊過去，生怕錯過林家這棵大樹。

 

隻有我躲進了衣櫃裡。

 

我以為這樣我就能躲開林家，躲開林逸那個魔鬼。

 

可是櫃子門被人悄然打開。

 

他含笑看著我，目光卻陰冷如地獄。

 

“念念，哥哥來接你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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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看著林逸彎著腰看我的樣子。

 

滿心都是恐懼。

 

為什麼我還在這個噩夢中沒有醒？

 

下一瞬，他溫熱的手指碰到我的手臂：“妹妹，怎麼不出來？”

 

我恍然回神，才知道自己重生了。

 

下意識往後縮，想躲開他的手，卻狠狠撞在了衣櫃上。

 

上輩子，幾歲的孩子並不知道什麼是收養，我隻是單純不想離開院長媽媽。

 

所以一個人躲進了櫃子裡。

 

院長媽媽把我拉出來：“就猜到你在櫃子裡了。”

 

她的話讓林逸的爸媽都笑了，看我的眼神越發溫和。

 

我卻更冷了。

 

“媽媽，怎麼了？”我竭力讓自己平靜。

 

學一個五歲的孩子該怎麼說話：“好多人啊。”

 

院長媽媽還沒說話，林逸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

 

“妹妹，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

 

“我叫你念念好嗎？”

 

驟然跟他平視，我惶恐不安。

 

上輩子不管什麼時候，他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

 

可現在，他卻這麼溫柔地叫我“念念”，太詭異了。

 

上輩子我們關系最好的那幾年，他也隻稱呼我為林念。

 

我錯開他的視線，躲到院長媽媽身後。

 

“我害怕。”

 

她尷尬地笑笑：“這孩子平時膽子挺大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念念，以後他們就是你的家人了，會給你最好的生活和最多的愛。”

 

她眉間的皺紋都笑開了：“聽話。”

 

一切發展都跟上輩子一樣。

 

上輩子我被找到後，因為不願意離開，一直吵鬧，但更讓林逸的爸媽喜歡我。

 

我越特立獨行，他們就越喜歡。

 

所以，我現在隻是走到他們面前：“我當你們的女兒，你們會給我很多錢嗎？”

 

“我想要洋娃娃和公主裙可以嗎？”

 

“如果你們不答應也沒事，隻要能離開這裡，都好。”

 

林逸爸媽的臉色倏然變冷，滿眼不屑地看著我。

 

“這個孩子不行，太勢利了。”

 

“重新挑一個吧。”

 

我的心稍稍安定。

 

下一秒卻被林逸的話釘在原地：“好。”

 

我詫異地看著他。

 

他眉眼彎彎，帶著從未有過的溫和：“隻要你做我妹妹，都好。”

 

我立刻拒絕：“我不想做你妹妹。”

 

天之驕子的林逸從沒被人拒絕幾次。

 

可他沒有生氣，仍然笑著：“那你怎麼樣才跟我回家？”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再拒絕下去，我就像那個人了。

 

所以我沉默不言，又縮回了院長媽媽後面，不管她怎麼把我往前推，我都不動。

 

已經有別的孩子跑到林逸爸媽面前了。

 

她們笑著鬧著，終於引起了注意。

 

“我覺得她很好，就選她吧？”

 

林逸爸媽指著另一個女孩。

 

情緒一直很穩定的林逸忽然炸了一樣尖叫。

 

“不！”

 

“我就要念念做我的妹妹！”

 

“為什麼？”他爸媽很不理解。

 

林逸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她最像妹妹。”

 

不等我反應，林逸湊到我耳邊。

 

“不管你想做什麼，隻要你是我的，都好。”

 

我渾身僵硬：他竟然也重生了。

 

2

 

上輩子我也是因為像林家早夭的女兒而被領養回去。

 

在林逸爸媽的陪伴下，我慢慢放下戒心。

 

看著公主城堡一樣的房間和數不清的各種裙子，甚至還有專門放娃娃的房間，我異常開心地玩了兩天。

 

才發現那些東西都是屬於另一個人的。

 

我才提了想要新玩具的要求，就差點被林夫人送回去。

 

那之後，我沒有再提過任何要求。

 

林夫人說不用管別人怎麼看，所以我囂張了十五年。

 

因為，隻有囂張的我才像林年，才能得到他們的喜歡。

 

林夫人說我的聯姻對象喜歡溫婉的女孩子。

 

我收起自己的全部脾氣，溫柔地笑，溫柔地說話，變得越來越沒有自我。

 

但我從來不後悔。

 

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爸媽的愛是什麼樣子。

 

飲鸩止渴也罷，我樂在其中。

 

可訂婚宴的前一晚，林逸進了我的房間……

 

那之後，我成了林家的少夫人。

 

林逸近乎變態地把我關在家裡，不讓我跟任何人接觸。

 

就讓我安靜地一個人待著。

 

我害怕安靜，甚至神經質地每天都要放重金屬音樂。

 

每次他都會幫我關掉，然後讓佣人都離開。

 

“安靜點林念，你太吵了。”

 

“太吵的孩子是不會得到獎勵的。”

 

婚後第十年，我帶著無邊的寂靜和兒子的屍首從頂樓跳下去。

 

他沒有說什麼，火化後把我獨自裝進了不見天日的棺材裡。

 

而兒子，被他鄭重地送去了家族的祠堂裡。

 

我太害怕一個人待著，不知道怎麼就跟在了他的後面。

 

看著他一直跟不同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些人都很像我。

 

直到他遇到了最像我的那個人。

 

為了把人留下，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在一個雨夜意外車禍身亡。

 

他S後，我也消失了。

 

林逸看我發呆，緩緩笑了。

 

“妹妹怎麼不高興了？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

 

這話仿佛惡魔的詛咒。

 

上輩子他就總是這樣跟我說：“你應該多吃點肉。”

 

“你應該多聽輕音樂，重金屬不適合你。”

 

“你應該在安靜的環境裡生活，孩子太吵了我就帶走了。”

 

我害怕地拼命往後縮，卻掙脫不開他的手。

 

林逸固執地要帶我走，林夫人隻能答應。

 

果然，他想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失敗的。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林家莊園的門口。

 

才踏進去，我就遍體生寒。

 

隔著巨大的人工湖，我甚至能看到上輩子接住我屍體的石頭。

 

還有我無數次打破後用來割腕的玻璃，可惜後來都被林逸換成了防彈玻璃。

 

在保姆的帶領下，我再次站到三口拐角的房間。

 

“念念，這是你的房間了。”

 

我不想進去，林夫人卻握著我的手帶我進去。

 

“這些衣服和娃娃都是定制的，你喜歡嗎？”

 

這個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林年的。

 

3

 

上輩子我知道這都是遺物後，害怕的不敢睡覺，卻找不到人傾訴。

 

日復一日被壓抑的情緒慢慢積攢。

 

成了我刺向自己的刀。

 

所以，我拿起一個娃娃後看了兩眼，然後故意丟在地上。

 

“我不喜歡這裡，娃娃像是S去了又活了一樣。”

 

林夫人慌亂地撿起地上的娃娃，起身就要打我。

 

林逸站在我面前：“媽媽，你不能打她，她是我的。”

 

“我說了會保護她的。”

 

他的語調帶著少年人的執拗，讓我渾身發毛。

 

林夫人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失望，讓保姆去收拾另外一間房。

 

我可憐巴巴地看著林夫人：“你們不是說會給我最好的嗎？你們把剛才那間房的東西都拿走，好嗎？”

 

我一步一步挑戰林夫人的底線，期待她把我趕回去。

 

可我隻是被盛怒的林夫人趕去了樓下的保姆房。

 

越過林逸的房間往樓下走的時候，我心裡的大石頭落下去一半。

 

如果繼續住在這層樓，時刻都要面對他，我怕自己忍不住S了他。

 

或者把他關起來，像他上輩子對待我一樣。

 

但是不可以。

 

他們不值得我再浪費一輩子的光陰。

 

保姆房不大，跟我同住的還有一個阿姨，很善良。

 

晚上，剛睡著沒多久我就做了噩夢。

 

夢裡，我被困在這棟房子裡出不去，不管往哪裡走都有人堵住門口。

 

“年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女兒就沒了。”

 

“我不是年年，我是念念！”

 

可是不管我怎麼說，都沒人幫我開門……

 

“囡囡，你怎麼了？”

 

阿姨把我叫醒，小心給我擦著額頭的汗水。

 

“做噩夢了？”

 

我不敢睡覺，就窩在她身邊，纏著她講林家的事。

 

可能看我年紀小，她也沒有防備。

 

我才知道林年開心果過敏，三歲的時候差點因為過敏S亡。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林夫人正坐在餐桌前吃飯，走過去就問她：“我想要開心果。”

 

林夫人臉色驟然變了。

 

她猛然起身，手都氣得發抖：“你說什麼！”

 

我佯裝不懂：“我看書上說開心果會讓人開心，你昨天都不笑，肯定是因為沒吃，我想剝給你吃。”

 

林夫人的臉色隨著我的話越來越難看。

 

她高高抬起手就打了下來。

 

啪的一聲。

 

林逸捂著通紅的臉：“媽媽，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要太過分了。”

 

林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為了她頂撞我？”

 

“我隻是提醒你。”他很冷靜地看著手表，“你的聚會快遲到了。”

 

林夫人走之後，他低頭深深地看著我。

 

“你為什麼故意激怒媽媽？”

 

我歪頭看著他：“你在保護我嗎？為什麼？”

 

“我們昨天才認識，你都不了解我，為什麼一直幫我？”

 

他忽然彎腰，比我高出兩個頭的身高，讓我的壓力驟然增大。

 

我生生克制住了後退的恐懼。

 

林逸嘴角勾起跟上輩子一樣的弧度。

 

“因為，你的世界隻能有我。”

 

4

 

十年後。

 

巨大的宴會廳裡觥籌交錯，我陪在林夫人身邊應酬。

 

“時間真快，一眨眼，林小姐也快成年了。”

 

“一會開場舞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林小姐賞光？”

 

我還沒說話，林夫人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我知道她還在生氣。

 

她把我帶回來的第二天，就給我安排了很多頂層社會要學的課程。

 

茶藝，插畫，舞蹈，鋼琴……

 

我不喜歡，所以在跳舞的第一天就傷了自己的腿。

 

當晚林逸回來看到我的腿時，原本還有一絲笑容的表情瞬間沒了。

 

他冰冷的手指拂過我的傷口：“怎麼弄傷的。”

 

我害怕地想往後縮，他卻捏住了我的腳踝。

 

“跳舞不小心扭到了。”

 

林逸沉默片刻，起身讓人去取消我的課——隻留下了我喜歡的畫畫。

 

林夫人不同意：“年年喜歡跳舞，她必須去！”

 

“我說了，她不去跳舞。”

 

“不行！她——”

 

林逸的語氣越發不耐煩：“還要我繼續重復嗎？”

 

林家向來是男人說了算，管家頂著林夫人陰沉的臉出去了。

 

眾人離開後，他把我抱去了保姆房。

 

“念念，這是你第一次弄傷自己，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他拆開我的紗布，又仔細包扎回去。

 

“誰都不能傷害你，懂嗎？”

 

我當然懂。

 

他不喜歡失控的感覺，還莫名對我有近乎變態的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