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正準備關門，丁豔卻用腳卡住了門縫。

她嬉皮笑臉地看著我，說有事想跟我商量。

 

我知道她肯定沒憋什麼好屁，但還是好奇她到底想做什麼。

 

丁豔坐在床邊擺出一副親切的樣子想要拉我的手被我嫌棄地躲開了。

 

“媛媛，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但好歹是中秋，晚上我請客，當我給你賠禮道歉，咱們一起吃個飯，好好過個節。你看怎麼樣？”

 

我絕對不相信她會有這麼好心這麼大方。

 

但是考慮到中秋之後我要回公司上班，我媽自己在這指不定又要怎麼被她算計。

 

與其讓我媽挨欺負，不如我好好看看她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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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答應下來，丁豔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竊喜。

 

到了飯店包間後，我明白丁豔心裡的小九九了。

 

我們一群人到包間時，裡面已經坐了一個男人。

 

他一臉兇相，臉上的痘坑像月球表面一樣看得人反胃。

 

見我們進來，他先是微微側了下頭，視線在我們身上轉了一圈。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但令我奇怪的是，他在打量我後非常快速地和丁豔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個動作非常細微，如果不是我防備心很重一直繃著神經，根本發現不了。

 

沒等其他人有反應，寧耀祖先一溜小跑到了男人身邊。

 

男人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我，等我們都落座後，丁豔熱情地介紹起來。

 

“這是我朋友王虎，媛媛你年紀也不小了，今天中秋是好日子！我做主，你倆這事兒就定了。”

 

“你和王虎熟悉熟悉，等找個吉利日子結婚，你爸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丁豔自說自話，語氣逐漸興奮起來。

 

她向王虎遞了一個眼神。

 

緊接著王虎突然從桌子下面掏出兩個看起來很廉價的盒子放在我面前。

 

10

 

我瞥了一眼。

 

是一盒不知道哪個批發市場買的月餅，以及一盒叫做“八糧液”的山寨白酒。

 

“那個，媛媛是吧！你的情況呢小豔兒都跟我說了，你爸S得早，以後我替他照顧你！你跟著我王虎，保證不讓你受委屈！”

 

他一邊說一邊倒了杯酒遞到我面前。

 

“來，把酒喝了，然後咱們一起吃個團圓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我厭惡地避開，一點好臉色都不想給他。

 

我轉過頭看向丁豔。

 

“丁豔，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還想做主我的事情。這個王虎也好，王八也好，你要是覺得好，你自己帶回去，正好給你的野種找個爹。”

 

包間裡氛圍降到了冰點。

 

我剛才的話很明顯讓丁豔和王虎都很下不來臺。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丁豔臉上的表情五光十色變換了一會兒又平靜下來。

 

正巧這時服務員進來上菜，打破了尷尬。

 

一直沉默的老太婆頤指氣使讓服務員把她帶來的螃蟹煮掉。

 

在被服務員多次拒絕後，老太婆終於繃不住了。

 

她站起來狠狠戳著服務員的肩膀，說人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賤人。

 

“你看不起我們家是吧！我告訴你這螃蟹貴著呢！就你這樣的底層人，一輩子都吃不上一口！不煮就不煮，我還擔心你偷吃呢！”

 

服務員敢怒不敢言，憤怒地離開了。

 

姑姑見不得自己媽這副刁鑽無賴的樣子，強行把她按回座位上。

 

王虎適時地插嘴當和事佬。

 

“嬸子！別生氣，就飯店裡這些小服務員，一個個的沒點見識。來來來，我今天特意帶了好酒，用那酒把螃蟹泡上，一會兒咱們吃醉蟹！”

 

說著，王虎從老太婆手裡接過了裝螃蟹的泡沫箱，一股腦把那瓶“八糧液”倒了進去。

 

“小伙子有見識！哎呀，有些人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給你介紹這麼好的對象，還挑剔上了，果然是沒福氣的賤胚子！”

 

我冷笑一下，已經完全不想做什麼表面功夫了。

 

“看不出來啊，你人老心不老！果然跟丁豔這個破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也相中他了？也不是不行，我送你送到西，你撿回家去，當你的第二春，省著你天天闲得到處攪和！”

 

老太婆被我罵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姑姑出面讓大家都各退一步。

 

“你們要是互相看著不順眼，吃完這頓飯就散伙。今天好歹是中秋，別一個個都跟鬥雞似的！”

 

我給姑姑面子，沒再說話。

 

半個小時後，寧耀祖嘴急要吃螃蟹。

 

王虎打開泡沫箱看了一眼，發現螃蟹都不動彈了，就說應該可以了。

 

我眼看著丁豔湊過去挑了隻最大的遞給寧耀祖。

 

寧耀祖還是一邊吃一邊看我。

 

像是在對我說“你看，你買的螃蟹自己一口沒吃到。”

 

我當然不會生氣，假白酒泡生螃蟹，多吃點，吃S才好。

 

王虎和丁豔見寧耀祖吃得香，也咽了咽口水各自拿了一隻開始吃。

 

老太婆覺得這是佔我的便宜，哪怕不愛吃，也為了氣我撿了一隻嘎巴嘎巴嚼起來。

 

我沒有興趣看他們繼續表演，拉著我媽要走。

 

我已經想好了，回家幫我媽收拾東西帶她去住酒店。

 

然後趁著假期這幾天把房子掛到網上，等假期結束就帶我媽一起走。

 

我實在不放心我媽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個面對那群無恥之徒。

 

姑姑勸了老太婆幾句讓她不要吃那所謂的醉蟹無果，也心累得不想管，跟著我和媽媽一起離開飯店。

 

11

 

在飯店門口分開之前， 姑姑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見狀我讓她有話直說，無論她說什麼我都不會責怪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那個王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他。你小心一點吧，丁豔那個人天天不安好心，別再讓她把你算計了。”

 

姑姑走後，我帶著媽媽找了間酒店，跟她說了我的計劃，媽媽沒有反對。

 

我回到家裡開始收拾媽媽的行李，還拿上了房產證。

 

就在我檢查有沒有落下的東西時，手機突然響了。

 

是姑姑打過來的。

 

我有些疑惑地接起來，電話那邊傳來姑姑焦急的聲音。

 

“媛媛，那個王虎，不是丁豔介紹給你的相親對象，他根本就是丁豔自己的姘頭，連那個寧耀祖都是他們兩個的孩子！”

 

在我的震驚中，家門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我以為是丁豔和老太婆回來了，沒想到進來的竟然隻有王虎。

 

我捏著手機，心裡一陣不安，警惕地看著他。

 

“你來幹什麼？出去，這裡是我家！”

 

王虎輕蔑地笑了一下，猛地撲過來按住我。

 

他長得五大三粗，我根本掙扎不開。

 

手機摔了出去，隱隱約約能聽到姑姑焦急的呼喊聲。

 

王虎怒上心頭給了我一耳光。

 

“你個賤人還敢看不起我，剛才在桌上敢那樣跟我說話，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就在我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的時候，王虎的身體突然抽了一下。

 

他的大臉近在咫尺，我清楚地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趁機把他從身上掀下去。

 

王虎軟綿綿在地上抽搐，甚至開始翻起白眼。

 

我沒再猶豫，撿起手機發現姑姑的電話還沒掛斷。

 

“喂媛媛！怎麼了！是不是王虎去找你了！我報警了，你別怕！警察一會兒就到！”

 

我慌張地掛斷電話，打開家門想要逃跑。

 

一隻腳剛邁出去我就被嚇了一跳。

 

門口東倒西歪地躺著幾個人，是丁豔和寧耀祖，以及老太婆。

 

他們和王虎一樣，翻著白眼，時不時抽搐一下，甚至口吐白沫。

 

我驚出一身冷汗，他們這是在這堵我，怕我跑了。

 

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警察趕到了。

 

見我衣著凌亂精神恍惚，又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幾個人，警察隻能先把我帶回警局，同時叫了救護車過來。

 

12

 

我在警局簡單說了事情經過。

 

三個小時後，醫院那邊的警察傳來消息。

 

除了寧耀祖和老太婆還沒脫離危險，其他人都沒事。

 

他們吃了假酒泡的生蟹導致食物中毒。

 

而那一老一小抵抗力太差，還感染了寄生蟲，現在依舊處於昏迷中。

 

媽媽來警局接我，回到酒店後，她看著我身上的擦傷一陣陣後怕。

 

第二天，我們從警察那裡得知了王虎和丁豔的計劃。

 

他們兩個果然早就在一起了，寧耀祖也確實是他們的孩子。

 

二人原本的計劃是利用寧耀祖繼承一部分我爸的財產。

 

又想著我嫁給王虎，那剩下一半屬於我的遺產也順理成章成了他們家的。

 

王虎被抓，而丁豔因為參與了計劃面臨著起訴。

 

知道結果的我媽一副放心了的樣子。

 

可我知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畢竟醫院裡還有兩個喘氣的。

 

老太婆運氣非常好，當天下午就醒了過來，隻要定期吃藥復查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寧耀祖依舊沒有醒。

 

我和媽媽去了老太婆的病房。

 

才過了一晚，她整個人已經像是一條脫水的魚，沒了平時的精神頭。

 

見到我和媽媽，她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惡毒。

 

“你們兩個晦氣的東西還敢來！都是你們把我害成這樣的！”

 

“大的克S我兒子，你這個小的非要回來過什麼中秋！要不是你，我大孫子能變成這樣嗎！好好一個中秋全被你們娘倆給毀了！”

 

她坐在床上，一會兒拍著胸口一會兒垂著床鋪，瘋瘋癲癲的樣子。

 

我平靜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知道是時候告訴她真相了。

 

“你有時間在這裡埋怨我們，不如想想自己的以後。我這裡有兩個消息，一個糟糕的，還有一個更糟糕的，無論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會告訴你。”

 

老太婆狐疑地看著我，在聽到我說王虎和丁豔已經被抓後，眼睛瞪得老大。

 

“是不是你！你又幹了什麼！他們兩個犯了什麼錯你要這樣對他們！”

 

我沒有理會她的無理取鬧，隻是緩緩開口給她致命一擊。

 

“不要著急，我現在要說的才是真正的驚喜。”

 

“寧耀祖，哦不對，或許應該叫他王耀祖！你的寶貝大孫子，你以為的寧家獨苗，不是你兒子的種！”

 

我和媽媽離開病房才幾秒鍾，身後就爆發了老太婆近乎崩潰的尖叫。

 

她怎麼會不崩潰呢。

 

心心念念認為是自己兒子留的種，盡心竭力補貼王耀祖和丁豔好幾年。

 

如今到頭來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給別人養孩子。

 

不僅如此，自己兒子S了好幾年還要被戴綠帽子。

 

我拉著媽媽的手離開醫院，外面陽光正好。

 

回到家裡，我們仔細地整理了行李，換了大門的鑰匙，在樓下的中介掛了房子出售的消息。

 

我買了兩張機票，我和媽媽一人一張。

 

中秋的假期還剩一天，我們在這天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老太婆受不了刺激，竟然喪心病狂到跑去偷偷拔了王耀祖的氧氣管。

 

王耀祖在天亮之前就斷了氣，護士報了警，老太婆被抓了。

 

媽媽知道這個消息後，有些唏噓。

 

上飛機離開這座城市之前，我給姑姑打了個電話。

 

姑姑的聲音透著疲憊，但還是盡量安慰我。

 

“這件事不怪你和你媽媽，從始至終都是我哥和我媽不爭氣腦子拎不清。”

 

“這些年苦了你們娘倆，中秋也沒好好過個節。後面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吧，帶著你媽好好過日子吧，媛媛！”

 

飛機起飛後，我看著窗外逐漸明亮刺眼的陽光，心中沒有一絲愧疚。

 

今年的中秋，大概是我和媽媽過得最糟糕的一次中秋了。

 

但是沒有關系，生活就像月亮一樣，陰晴圓缺變化不停。

 

以後的每一個中秋，我都會和媽媽一起。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團圓。

 

我轉過頭，輕輕碰了碰媽媽的手。

 

“下了飛機，我們去吃螃蟹吧。”

 

媽媽看著我，溫柔地笑著回應。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