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前的事是我不對，希望你別放在心上。這樣吧，我請你吃頓飯，就當是賠罪了。」

江之珩說得如此誠懇，白錦書便答應了。

 

飯桌上，江之珩一直在問白錦書目前的生活狀況。

 

「你和陳晝還在一起嗎？」

 

「他這個人這麼悶，待一起時間久了，難道不會審美疲勞嗎？」

 

「再說了，你現在這麼漂亮，陳晝卻還是老樣子，不覺得他有點配不上你嗎？」

 

「你還年輕，或許，可以換個人試試呢？」

 

白錦書愣了一下，隨即淡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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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陳晝這個人是很無趣，做事規規矩矩，也沒什麼自己的性子，給人的感覺淡淡的，提不起勁來，也沒有刺激感。」

 

江之珩的眼睛突然亮了：「既然是這樣，那不如……」

 

「但是——」

 

白錦書打斷江之珩的話。

 

「我就喜歡他這樣。他沉悶也好，無趣也罷，我隻喜歡他。」

 

12

 

夢境再次變化起來。

 

白錦書躺在床上，緊閉雙眼。

 

周遭環境變換，帶她來到了臥室。

 

「老公，我想喝小米粥。」

 

臥室裡傳來白錦書的聲音。

 

按這個稱呼來看，這似乎是結婚的頭一年。

 

「又喝小米粥？」

 

陳晝替白錦書量了量體溫，確認退燒後，才寵溺地笑了笑。

 

「一碗粥而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總想著喝粥？」

 

「我就愛喝小米粥。甜甜的，多好喝呀。」

 

陳晝揉了揉白錦書的頭發：「你都喝不膩的嗎？」

 

「不膩啊。我老公煮的，我能喝膩？下次我生病，你還給我煮小米粥吧，我能喝一輩子。」

 

「好好好，聽你的。」

 

……

 

「你好自私。」

 

「怎麼了？」

 

「為什麼不問我想吃什麼，就單單給我煮小米粥喝？每次隻要我生病就煮小米粥，你難道就沒想過我不喜歡嗎？」

 

「你……不喜歡？」

 

「怎麼，你喜歡的東西，我就必須喜歡嗎？況且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碗粥而已。」

 

「……嗯。我知道了。那你想吃什麼？」

 

「不知道。」

 

……

 

「陳晝，我的包放哪裡去了？」

 

「陳晝，跟你說多少遍了，臨走前記得把垃圾帶走，我容易忘也就算了，怎麼你也是這個樣子？」

 

「陳晝，我上周買的眉筆去哪了？」

 

「陳晝，把地拖一下，我沒時間。」

 

「陳晝，你怎麼這麼沉悶？做什麼事都淡淡的，好沒勁。」

 

「陳晝，你就不能給人一點新鮮感和刺激感嗎？這樣太無趣了。」

 

「陳晝——」

 

「陳晝……」

 

「陳晝！」

 

白錦書驟然驚醒。

 

13

 

嘴裡還在念著陳晝的名字。

 

白錦書緩神了好久。

 

沉靜下來，她扭頭看了看身旁。

 

空無一人。

 

月光從窗戶裡灑進來，顯得屋子裡更加冷寂。

 

白錦書垂眸，眼神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全然沒了困意。

 

她起身開燈，去廚房翻出一桶泡面來吃。

 

卻怎麼也嘗不出泡面的味道。

 

就像是完成任務般，將索然無味的面條吃盡。

 

接著，她打開電視，將聲音放大，這樣不至於寂寞。

 

她拿了條毯子過來，想了想，又去臥室將陳晝枕的枕頭也一並帶過來，睡在沙發上，漫無目的地選擇影片。

 

一晚上就這麼過去。

 

第二天。

 

白錦書下樓扔垃圾。

 

反正闲來無事，她就出去溜了兩圈。

 

回來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發現一家搭棚的老式麻辣燙小店。

 

白錦書慣喜歡吃這些。

 

從高中時就喜歡。

 

後來考上大學，陳晝就特別留意了一些寶藏麻辣燙店鋪，隔三差五帶著白錦書去品嘗。

 

想到這裡，白錦書揚起手機，拍了一張店鋪照片。

 

「下次可以帶陳晝過來嘗嘗。」

 

然而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她就愣住了。

 

她不吭聲，神情茫然了片刻。

 

緊接著，她打開相冊，默默地刪除了剛才拍的照片。

 

畢竟，她知曉，就算拍了照片，也沒有可以分享的人了。

 

14

 

白錦書扔完垃圾，坐電梯上樓，碰到了鄰居。

 

「咦，最近怎麼沒看到你先生啊？」

 

鄰居朝白錦書搭話。

 

「你跟他很熟嗎？」

 

白錦書詫異地問道。

 

「哦，你別誤會。之前我去母嬰店給我家娃買奶粉的時候碰到過他，就聊了幾句。你先生好像很喜歡小孩子啊，陪我家娃玩了好久。我問他，既然喜歡孩子，怎麼不生一個？他說，他老婆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鄰居說著，提了提挎包，繼續道：「你先生很心疼你，說生孩子確實需要很多精力，而且你怕疼，可能承受不住。等你什麼時候想要孩子了，他再考慮孩子的問題。哦對了，你應該不知道，其實你先生去過母嬰店好幾次了，把孩子的衣服玩具都買好了。」

 

「還有啊，我每次坐電梯遇見他，隻要一提到你，他就笑眯眯的，看起來真幸福啊。有一次，他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縫，我拿他開玩笑說是不是發財了，他搖了搖頭，說別人送了他一條鳜魚，今晚正好可以拿來給你煲湯喝。」

 

鄰居自說自話了半天，卻沒發覺到白錦書臉上異樣的表情。

 

末了，鄰居補充道：「你先生真的很愛你啊。」

 

「啊，是吧……」

 

白錦書扭過頭，不敢看鄰居的眼睛。

 

她點點頭，隨便敷衍了兩句。

 

忽然，她感到一陣惡心，捂住嘴，幹嘔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孕吐。

 

「哎呀，看你這樣子，是懷孕了啊！哎呦喂，恭喜啊！你先生終於等到你們的寶寶了！」

 

鄰居看得喜出望外。

 

白錦書卻覺得越聽越反胃。

 

「叮——」

 

正巧電梯運行到了相應樓層，白錦書逃也似的跑出電梯，進屋，關門。

 

門砰得一聲傳出巨響。

 

白錦書蹲在馬桶邊，吐了半天，卻什麼也沒吐出來。

 

15

 

臨近中午，白錦書又去泡了一桶泡面。

 

電視機裡的聲音異常嘈雜，她愣愣地望著方便面桶裡的面湯，忽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難受萬分。

 

「你先生好像很喜歡小孩子啊。」

 

「你先生去過母嬰店好幾次了，把孩子的衣服和玩具都買好了。」

 

「他怕你疼，也怕你沒精力。」

 

「他說等你什麼時候想要孩子了，他再做考慮。」

 

「隻要一提到你，他就笑眯眯的，看起來真幸福啊。」

 

「他說別人送了他一條鳜魚，今晚正好可以拿來給你煲湯喝。」

 

「你先生真的很愛你啊。」

 

……

 

鄰居的話縈繞在白錦書耳邊，久久消散不去。

 

她扭頭看了眼廚房的灶臺。

 

好似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一個可以撥通他的電話的理由。

 

於是，她卸下一切自傲與固執，掏出手機，給陳晝打了個電話。

 

「家裡的煤氣灶點不了火了，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廚房忙活，我對這些不太懂，你知道煤氣灶打不了火大概是什麼原因嗎？要不你來家——」

 

「這些你應該問專門修煤氣灶的師傅，而不是問我。」

 

片刻的沉默。

 

白錦書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清楚，她要說點什麼，——必須要說點什麼，不然的話……

 

可是……

 

說什麼呢？

 

「嗯。我知道了……」

 

最終，她如此回復道。

 

16

 

【男配這什麼態度啊？女主都主動給他打電話了，他還裝模作樣的，strong 哥！】

 

【等一下，大家沒發現嗎？女主做夢夢到男配，看到想去吃的寶藏小店，第一個想到的也是男配，現在還主動給男配打電話，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女主不是喜歡男主嗎？】

 

【對啊，而且前幾天男主喊她出去明顯是想跟她表白，想對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可是女主卻找借口有事先走了，也沒跟男主同居。】

 

【你們懂什麼呀？女主拒絕隻是在確定男主的心意，欲拒還迎，不懂不要瞎說！】

 

【大家不要慌，男女主是官配，而且他們互相喜歡，最後肯定是要在一起的，凡事都要有個過程嘛。】

 

【女主不喜歡男主，難道喜歡男配嗎？有些人別搞笑了！與其在這裡猜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期待一下後面男女主的曖昧拉扯和確立關系後的撒糖日常。】

 

【哈哈，我都能猜到男配看到男女主撒糖後氣得咬牙的醜陋嘴臉了，想想就好笑！】

 

【男配隻是現在嘴硬，講不定待會兒又屁顛顛跑去女主家修煤氣灶了。】

 

【坐等男配打臉！】

 

彈幕一一掠過。

 

然而直至晚上，那個人都沒有出現。

 

於是，白錦書決定去找他。

 

17

 

離開白錦書的日子裡，我過得還算快意。

 

直到有一天，白錦書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煤氣灶怎麼修理。

 

有些莫名其妙。

 

我敷衍一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傍晚的時候，大學時的朋友喊我去參加同學聚會。

 

我本不想去，畢竟可能會碰到白錦書，可朋友好說歹說還是把我拉過去了。

 

幸好白錦書沒來參加，不過，我卻在聚會上遇到了她。

 

「沒想到寧佳也來了。」

 

朋友湊過來小聲說道。

 

寧佳是我的大學同學。

 

很多人都覺得她不好相處，特別是女生。

 

「感覺她很沒勁，無欲無求似的，我們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她沒一個感興趣的，整天就知道抱著本書在啃，也不說話。她就像一杯白開水，無色，無味，無趣。」

 

這是上大學的時候白錦書對她的評價。

 

因此，我覺得可能這輩子我們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無欲無求，像白開水般的女孩子，卻在一次社團組織的活動裡，向我表白了。

 

當時我和白錦書還沒有確立關系，而寧佳由於不合群，並不知道我和白錦書是青梅竹馬，且處於曖昧期。

 

那一次團契，我邀請白錦書一起去，她不肯來，說有約了，我隨口問了句是誰，她隻說我不熟。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得一個人去了。

 

中途大家起哄要玩遊戲，選了真心話大冒險。

 

寧佳不巧被選中。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有人問寧佳。

 

寧佳坐在板凳上，看了一圈人，平淡回答：「真心話。」

 

「那就玩個大的！請問，在場的所有異性中，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寧佳又把全場掃了一遍，最終定睛在我身上。

 

「嗨呀，問這種問題沒意思啊。寧佳一看就是屬於皈依佛門，四大皆空的類型，能喜歡誰？」

 

「喜歡陳晝。」

 

「你看，我就說吧，她沒喜歡的……什麼？你喜歡陳晝？！」

 

18

 

在場皆哗然。

 

別人不S心，接著問：「是哪種喜歡？我們這都成年人了，不搞那種朋友之間的喜歡啊……呃，你懂我意思吧？」

 

或許是看寧佳在男女關系上沒有過任何進展，且回答得過於篤定，大家甚至以為她還是個沒開竅的小女孩子。

 

誰知寧佳卻揚起一本書，說：「大概是我妹妹送給我的書裡的那種喜歡。」

 

說罷，她十分認真地讀起了書中的內容：「王子霸道地將她壁咚，圈在懷裡，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眸深邃，說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知道我每天看見這樣的你有多飢渴難耐嗎？你這是在玩火。沈嘉，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