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01 笑容更甚，慢慢走近我：「你似乎很有自信能S了我，是不是覺得你有武器，我沒有？你錯了，我入住的時候，貼身藏了這個東西。」

說著，他掏出一把折疊刀。

 

我不住後退：「我確實沒參與你說的當年那件事，但我也不是什麼復仇者！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301 充耳不聞，刀鋒越來越近。

 

突然，樓下傳來了悽厲的哀嚎，讓人聽得心驚膽戰。

 

是 303 的聲音嗎？

 

301 馬上變了臉色：「難道真的不是你？！」

 

他是個極果斷的人，一旦確認我不是兇手，就沒有一絲猶豫，轉身衝出廁所，向樓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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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緊追在後。

 

下到一樓，前門大廳映入眼簾。

 

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躺在地上，一隻手以怪異的角度扭曲著，口中不斷痛苦嚎叫。

 

應該是 303。

 

因為另一個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穿著西裝，應該是老板。

 

此刻他捂著肚子，血液不住流出，口中喘著粗氣，說不出話。

 

唯一站著的，是個壯漢，手拿一把尖刀。

 

他看了我和 301 一眼，嘴角露出微笑：「208？301？太好了，這下人就到齊了。」

 

214！

 

兇手真的是他！

 

10

 

301 第一時間擺出了打架的姿勢。

 

他雖然體胖，卻似乎練過兩下子，姿勢有模有樣，眼睛緊盯著 214，嘴上對我說：「不好意思了，美女，剛才誤會你了。現在咱倆必須弄S他，否則誰都活不了！」

 

我點點頭：「我不會打架，但待會我會見機行事，兩個人打一個，都有刀，沒道理我們輸。」

 

301 扯出一個笑容。

 

突然，他朝 214 猛衝而去，我緊隨其後。

 

接下來的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214 並不慌忙，待 301 衝到眼前，輕巧一個側身摔技，就把 301 放倒在地。

 

但後面還有我！

 

我笨拙地撲向 214。

 

214 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見我撲向他，張開雙手作擁抱狀，笑容燦爛。

 

我如願撲進了他的懷裡。

 

包括我手裡的那把折疊刀！

 

那是剛才下樓時，301 交給我的。

 

「待會下去，無論兇手是誰，惡戰都不可避免，你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兇手應該不會防備你，刀給你，你見機行事！」

 

果然如 301 所預判的那樣，我把刀狠狠插入 214 的右肩。

 

214 哀嚎一聲，臉上笑容頓失，眼中滿是憤怒，一記左拳打在我的下顎。

 

那一瞬間，天旋地轉，我幾乎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迷迷糊糊找回視覺時，我已躺在地上，四肢麻木。

 

隻見一個龐大的身軀，在不斷踢踹另一個躺在地上的身影。

 

「復仇！讓你他媽復仇！你是當年那小婊子的男朋友是吧？！」

 

301 贏了！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但接下來，301 所說的一切，卻讓我笑不出來了。

 

「行，愛那小婊子愛得這麼深，我就讓你知道知道，她當年到底有多慘！」

 

11

 

「當年那事，其實分兩個部分，前半部分跟我沒關系，是老板和趙老師倆人幹的。」

 

「據說是把那女孩帶到酒局，灌醉了，又拉到酒店，折磨了一整晚。」

 

「好像除了幹那事之外，還又打又罵，逼著喝尿什麼的。」

 

「小姑娘快到半夜的時候，有點恢復意識了，求饒，但那倆男人酒勁正上頭，怎麼可能放過她？」

 

「於是小姑娘又被折磨了一陣，才終於找到機會，從酒店窗戶跳樓了。」

 

「老板和趙老師心慌，加上還沒醒酒，一看這架勢，直接跑了。」

 

「接下來，就是後半部分。」

 

「那天，我和 303 剛從小巷的地下酒吧出來，也喝了不少，準備吃個面就回家。」

 

「卻在巷子裡看見了一個蠕動的裸體女孩，正一點點往巷子口爬。」

 

「她下半身似乎不聽使喚了，隻能兩臂用力，爬得很慢。」

 

說到這裡，301 蹲下，拉起無力反抗的 214 的頭發，看著他滿臉鮮血，露出惡心的笑容：「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你是男人，也能猜到吧？」

 

「可不能怪我們哥倆，你女朋友確實漂亮，身材也棒，誰能不心動啊？」

 

「完事之後……大概也就是一個小時以後吧，我們哥倆就走了。」

 

「後來據說是又過了很久，才有早起的環衛工人整理垃圾時，看見了被塞到垃圾桶裡的女孩。」

 

「幹嘛？別這麼看我，用完的東西不能隨手亂扔，要扔到垃圾桶裡，不是常識嗎？」

 

「我們哥倆回家睡了一覺，酒醒後想起這檔子事，有點心慌，結果呢？」

 

「老板酒醒後託人找關系，把這事擺平了！我們哥倆白嫖了一晚！什麼代價都沒有！哈哈哈哈哈！」

 

301 洋洋得意。

 

214 的眼睛如S灰一樣，牙都要咬碎了。

 

「好了，話說完了，你可以S了。」

 

我已經來到 301 的背後，一邊說著，一邊把匕首推進了 301 的後腰。

 

12

 

所有人都傻了。

 

303 張大嘴巴，忘了自己手臂折斷的痛楚。

 

老板捂著肚子的手，也松了一點。

 

301 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一時忘了感受疼痛。

 

我拔出匕首，再次捅進 301 的身體。

 

這次是男人最在意的地方。

 

他發出此生我聽過最悅耳的哀嚎。

 

我滿意地笑了：「老板、趙老師、301、303，你們各自隻知道自己那部分故事。」

 

「現在，該我講講，我知道的部分了。」

 

「你們折磨S的那個女孩，是我妹妹。」

 

「父母離婚時，法院判我跟了母親，妹妹跟了父親。」

 

「可我的父親是個畜生，他不讓妹妹上學，最大的心願就是趕緊讓妹妹打工賺錢，再賣一筆嫁妝，供他喝酒打牌。」

 

「你們之前的供述裡，有個地方沒講清楚：我妹妹不是被送進特訓學校的學生，而是我父親看到報紙上招聘廣告後，逼她進特訓學校當『公關老師』的。」

 

「那時，妹妹的男友沈浩，哦，也就是你們認識的 214，在另一座城市工作。我也在外地念書，沒人能幫她，她也沒跟我們說。」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你們所講的那地獄般的故事了，讓我直接跳到事後吧。」

 

「那環衛工打了 120，妹妹被送進醫院時，已經因為跳樓和後續的劇烈運動，導致神經受傷，成了植物人。」

 

「當時唯一收到醫院消息，趕到現場的，是父親。」

 

「趁著我們所有人不知情，他第一時間跟老板聯系上，用十萬塊錢，達成了和解。」

 

「從此，父親帶著錢消失了，我們再也沒見過他。」

 

「等我和母親趕到，看到病床上不成人形的妹妹，瘋狂找尋真相時，一切證據都已經被父親和老板聯手清理了。」

 

「不久後，沈浩趕來，我倆都想知道，妹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成這副模樣。」

 

「漫長的調查後，我們仍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當晚至少有四個人跟妹妹接觸過——老板、趙老師、301、303 你們四個。」

 

「我們牢牢記住這四個人，但當時，我們沒有時間復仇，我們要照顧妹妹。」

 

「她曾是那麼漂亮的小天使，可在病床上過了幾個月，就變得形容枯槁，老了幾十歲。」

 

「可悲的是，她還懷了孕。」

 

「五個月後，孩子終究沒保住。醫生盡了全力搶救妹妹，但孩子沒了的當晚，妹妹也走了。」

 

「我是親眼看著她離開這個世界的，看到她瞳孔擴大的那個瞬間，我突然覺得，她不是完全的植物人。」

 

「她的眼睛裡有某種哀嚎，緊緊攝住了我的靈魂，哀求我，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

 

「所以，我花了幾年時間，策劃了這一切。」

 

「恰好去年，老板主動把特訓學校改成了減肥營，最近試營業。」

 

「於是我和沈浩花了不少錢，輾轉多道手續，邀請 301 和 303 參加減肥營，自己也報名參加。」

 

「當年老板息事寧人時，接觸的是我父親，自然不認識我和沈浩。」

 

「再花錢勸退幾個同期的無辜報名者，這個地處偏遠郊區的減肥營，就成了一個完美的復仇場地。」

 

「所有罪人都在這裡，軍事化宿舍，加上八條鐵索封門，沒人可以逃離。」

 

「什麼？你問孕婦？」

 

「今晚，這棟樓裡從來就沒有什麼孕婦。」

 

13

 

「我隻是僱了一個孕婦來演一場戲而已。她真實存在，但今晚入夜前，我已經讓她離開了。」

 

「動手S人的是我，今晚我從來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裡呆過，從頭到尾都遊蕩在走廊裡。」

 

「我用孕婦的手機號，發了那張嬰兒圖，然後在趙老師來敲門查看時，輕易S了他。」

 

「當然，S他之前，我逼問出了他和老板做的事。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要知道所有真相。」

 

「從他嘴裡，我得知了那晚妹妹前半部分的遭遇，既然他讓妹妹喝尿，那他自然應該溺S在小便池裡。」

 

「接下來，本來所有人都應該順從 214 的安排，乖乖呆在房間裡，等我們一個一個誘導出來，逼問真相後虐S。」

 

「可 301 突然逃跑了，這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考慮到他逃離的聲響，可能會引起其他人一起逃，人一多，便不是我和 214 兩個人能處理的了。」

 

「所以我在走廊尖叫了一聲。一方面唬住不知去向的 301，另一方面嚇住其他人，讓大家乖乖留在房間裡。」

 

「後來，我一直在找 301，沒想到最後才找到，而且經過對峙，我意識到他的意志力有些出乎預料地堅韌。」

 

「所以為保萬全，為了讓真相不受一丁點扭曲，我不得不讓沈浩受點傷，誘導 301 說出那晚妹妹後半部分的遭遇。」

 

「意志堅定的人，在恐懼時未必會說真話，但得意時一定會說。」

 

「不過沒關系，一點小意外，不影響結局，我已得知了所有真相，你們也即將為這真相贖罪。」

 

「哦對了，可能你們會問，既然 404 的孕婦不存在, 那麼那張嬰兒圖是哪來的？」

 

我掏出手機，找出那張血淋淋的照片, 放在他們眼前。

 

「當然是我妹妹那可憐的、沒來得及降生就S去的孩子了……我把他拍了下來，這是他來過這個世界的唯一證明。」

 

「或許，現在在場的某個人, 還是他的父親呢……」

 

話音剛落，大廳裡爆發了一陣噪音。

 

老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說願意付出所有身家，換我們饒他一命。

 

303 不斷哀求著放過他, 說一切都是 301 的主意, 那晚自己原本沒有做壞事的想法。

 

那晚, 妹妹是否也這樣哀求過他們？

 

我笑著搖搖頭，跟沈浩一起，處理了兩人。

 

當然，了結性命之前, 要先用匕首一點點毀了他們作惡的工具。

 

最後剩下的 301，不得不說, 確實是個狠人。

 

看著自己一點點無法再被稱為男人，他一直在掙扎, 一直沒有求饒。

 

刀入脊椎, 讓他下半身癱瘓後, 他也沒有放棄，一點一點向著走廊爬去。

 

他還能爬到哪兒去呢？我搖了搖頭。

 

但恍然間, 我仿佛又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那晚，301 從酒吧出來, 所看到的在地上爬行的妹妹，大概也是這般模樣吧……

 

遭受了難以忍受的痛苦，卻還忍不住追尋那飄渺的活下去的希望。

 

我上前抓起他的頭發，讓他的頭顱高高昂起。

 

然後了結了一切。

 

「咳咳……」

 

「你怎麼樣？還走得動嗎？」

 

聽到沈浩的咳嗽, 我趕忙回頭，扶起重傷的他。

 

「不礙事，還能走。」

 

「好！你等一會兒！」

 

我上樓回自己房間，找出足夠的行李和藥品，交到沈浩手上，又把前門的四道鎖打開。

 

「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有些猶豫。

 

我點頭：「今晚的每一條命, 都是我動的手，我會接受正義的審判。但你不行, 你還有你的任務。」

 

「我那不知去向的父親, 就交給你了，我是他女兒, 不可以動手，但你可以。」

 

「找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下落，希望在我臨刑之前, 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快走吧, 警察快到了。」

 

沈浩沉默著點了點頭，一瘸一拐地遠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坐在血泊地獄裡，打開手機放著歌, 等著正義的到來。

 

手機鎖屏畫面裡，那個天使般漂亮的女孩，正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