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深吸一口氣，接過了葉滿的戒指，卻遲遲沒有戴到手上。

「姐姐，我幫你戴吧！」

 

葉滿殷勤地託起我的左手，還沒來得及替我戴上戒指，兜裡的手機忽然狂響。

 

「小滿啊！我們家要破產了！」

 

葉滿：！！！

 

我：……

 

我還以為葉家破產是我嫁入葉家之後的劇情，沒想到是從求婚開始。

 

白行簡，你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打算留給我啊，你 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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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破產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我冷靜地將仍在「一回生」狀態的葉滿送回了葉家，又跟他分享了一些破產後的排遣心情的小妙招，等我終於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白行簡在我房間裡等我，見到我時，臉上明顯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下次再有事，就打個電話讓我去接你……」

 

他演得若無其事，殊不知彈幕早就出賣了他。

 

【男主前腳看到求婚現場，後腳就天涼葉破，帥S了！】

 

【惡毒女配以為男主隻是小白臉，卻不知道男主在被囚禁的這幾年，憑借一根網線混成了金融界新貴，華爾街之狼！】

 

【惡毒女配還想通過嫁入豪門來翻身，做夢！】

 

【惡毒女配前面氣哭女主，後面就被男主制裁，太甜了～】

 

我懶得再陪白行簡演戲，幹脆單刀直入。

 

「放過葉家。」

 

一瞬間，白行簡臉上那份虛假的溫情消失了，他定定地看著我，眸光浮動，似笑非笑：「憑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了那條賣了兩次都沒成交的鏈子。

 

「就憑這個。」

 

「咔嚓」一聲，我用鏈子鎖住了自己的手腕。

 

說到底，白行簡針對葉家，是為了報復我之前對他的囚禁。

 

那我直接一步到位，省得中間商賺差價。

 

再說了，葉家破產的事徹底讓我明白了劇情的不可違抗性。

 

既然早S晚S都是S，那我配合一點，說不定還能少受點苦。

 

我想明白了，就不掙扎了，在白行簡粗暴地拽著鏈子，將我扯到他的懷中時，我還順從地揚起脖子，主動與他交纏。

 

白行簡睜著眼睛，和我接吻。慢慢地，他眼底的情緒變了，一隻眼皮劇烈地顫動了兩下，忽然伸手推開了我。

 

猝不及防之間，我們二人的唇瓣仍是藕斷絲連。

 

「你就這麼愛他？為了他，你願意作踐自己到這一步？」

 

我茫然地看著白行簡唇角上的涎水，喉頭隱隱有些發幹。

 

「我覺得……我還是比較喜歡你……」

 

所以，我們要不要繼續親親？

 

白行簡卻沒有領會到我的暗示，他捧著我的臉頰，眼神沉沉，笑得悽然：「你喜歡我，是啊！我多希望，你是真的喜歡我……」

 

說著，他就要抽回手。

 

這我能忍？

 

我反手抓住白行簡的手，在他錯愕的注視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最後反客為主，與他完成了之前未盡的纏綿之吻。

 

夜色深深深幾許，彈幕先瘋。

 

【男主都和女主重逢了，為什麼還和惡毒女配有肢體接觸啊？】

 

【惡心！差評！刷負！】

 

【惡毒女配去S啊啊啊！】

 

在鋪天蓋地的謾罵中，我的腿再一次纏上了白行簡的腰背。

 

破產還是給我帶來了一些變化的，我的心理已經有些變態了。

 

非要舉個例子的話，那就是他們罵得越狠，我越爽。

 

嘻嘻。

 

13

 

漫長的一夜後，我開始了我的被囚禁生活。

 

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雖然戴著鏈子玩手機不太方便，但是，我戴黃金特別好看，所以也可以忍耐。

 

最重要的是，當初這條鏈子是按照白行簡的尺寸打造的，我的手腕比白行簡細，因此，我可以很輕松地將鏈子脫下來，然後趕在白行簡回來前戴回去。

 

這一天，我跟以往一樣，窩在沙發上玩電腦，忽然在電腦上找到了一個隱藏文件夾。

 

我心頭一動，下意識點了進去。

 

文件夾裡是我的照片。

 

照片裡，我趴在大學的階梯教室的課桌上睡覺，幾縷黑發黏在臉側，壓出一點粉色的印子。

 

窗口的夕陽在將柔光拉滿的同時，令我像一個閃閃發光的天使。

 

我看了很久，想起來我之前追求白行簡的時候，常常S皮賴臉地去陪他上課。

 

然而，白行簡的課程對我來說，過於深奧枯燥，所以我經常聽到一半就睡著了。

 

聽說，鏡頭會傳遞攝影者的情緒，那是不是說明，我之前的追求，對白行簡來說不僅僅是權勢的逼迫。

 

他對我，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的？

 

【男主收藏惡毒女配的照片，是為了記仇吧？】

 

【肯定啊，不然還能是因為愛嗎？（滑稽）】

 

我看彈幕看得入神，沒注意到門鎖打開的聲音，一抬頭，和提前下班的白行簡撞了個對臉。

 

我雙手的鏈子早就解開了一隻，另一隻雖然仍扣在細白的手腕上，但是我那隻手裡抓著半包薯片，正要往嘴裡倒。

 

動作間，鏈子上下晃動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愣了一秒，快速地將薯片塞到沙發坐墊下面，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鏈子戴好，才輕咳一聲，故作鎮靜地同白行簡寒暄：「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白行簡的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同樣裝得若無其事：「今天有客人上門。」

 

14

 

白行簡口中的客人是葉滿。

 

葉滿看到我，先是一喜，再看到我手上的鏈子後，整個人就朝白行簡撲了過去。

 

「姓白的，你他媽找S！」

 

葉滿出拳沒有章法，但是勝在氣勢足，一套王八拳打下來，竟然真的讓白行簡的臉上掛了彩。

 

我下意識想去查看白行簡的傷勢，卻被葉滿一把攥住了手腕，解開了鏈子。

 

「姐姐，我們走！」

 

我回頭看了一眼白行簡。他的下巴烏青了一塊，嘴角有點流血，整個人靠在牆上，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朝我揮了揮手。

 

我心頭冒起一陣無名火，剛出別墅，就甩開了葉滿的手。

 

「葉滿，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葉滿認真地看著我：「姐姐，我們私奔吧。」

 

葉滿說，雖然葉家的破產危機暫時解除，但是他家裡還是不放心，要先將他送出國。

 

「姐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在國外開始新的生活。」

 

為了說服我，葉滿跟我講了許多他在國外生活的趣事。他的老師，朋友，花園裡不請自來的浣熊，和隔壁老太太送來的蘋果派。

 

他說得眼睛發亮，我沒忍住打斷了他：「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那我跟你一起留下來，」葉滿想也不想地，「我們一起對抗姓白的魔爪！總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沉默了許久，最後在葉滿略顯緊張地注視下，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15

 

私奔這種事，宜早不宜遲，計劃越久，變數越大。

 

因此，我和葉滿前腳決定去國外，後腳就打車去了機場，順利地登上了飛機。

 

葉滿長舒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姓白的會派人阻止我們……姐姐，飛機馬上要起飛了，你去哪兒？」

 

「廁所。」

 

飛機準點起飛了。

 

我站在機場前，目送那一架銀色的大鳥劃破天際，發出了我早就編輯好的短消息。

 

【小滿，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你有你屬於的地方，我有我的歸處。

 

【我真心希望你獲得幸福，即使那份幸福裡沒有我。】

 

葉家執意要送葉滿出國，其實就是為了避開我。

 

畢竟，白行簡可以放過他們家一次，但是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

 

葉家不想成為我和他 paly 中的一環。

 

葉滿或許是沒有看出這一點，或許他看出來了，但是不願意接受。

 

不管是哪種情況，我都不想拖他下水。

 

更何況——

 

【男主瘋了吧？他明明知道葉滿是來救惡毒女配的，還放他們走？】

 

【何止啊？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這他媽是斯德哥爾摩嗎？我怎麼瞅著像真愛呢？】

 

【作者出來走兩步，解釋一下。】

 

就算有彈幕預警，當我看到白行簡的樣子時，心還是緊縮了一下。

 

他蜷縮在房間的一角，手腕上仍系著之前我給他的那副鏈子。但是，他將那副鏈子收得太緊了，鏈條幾乎是嵌入了皮肉裡，鮮血淋漓。

 

「白行簡，」我輕聲喊他的名字，「你怎麼了？」

 

白行簡茫然地抬起頭，視線卻沒有聚焦，整個人如在夢中。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 想幫他解開鏈子。結果, 這個動作卻像是觸發了什麼機制, 白行簡忽然落下了一大串的淚。

 

眼淚閃爍著光影, 就像鑽石, 卻比鑽石滾燙。

 

「她走了……我親眼看著她上的飛機……她不會再回來了……」

 

白行簡越哭越兇, 眼淚在我的頸窩匯成了一攤小小的湖泊。我不得不抓著他的頭發，強迫他抬頭, 與我對視。

 

「我沒有走, 」我的心口發酸, 語氣難免有些硬邦邦的，「白行簡，我回來了。」

 

疼痛似乎讓白行簡清醒了兩分, 他的嘴唇開合了兩下, 擠出一個幹澀的聲音：「……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膚淺無腦的惡毒女配吧。

 

我就熱愛作S。

 

不過，這些話就不必說出來了，我低下頭, 與白行簡交換了一個長長的吻。

 

在唇舌的纏鬥中，我眼前的彈幕更新了。

 

【靠, 剛剛發現走錯頻道了, 這裡是同人！】

 

【『暖兔 巨著』和『暖兔巨 著』是兩碼事！！】

 

【這本書的大結局，就是惡毒女配和男主百年好合！！！】

 

 

 

番外（白行簡）：

 

H 大的每個學生都知道，溫大小姐常常陷入愛情，同樣, 她的愛情的保質期不會超過一年。

 

因此, 當我成為溫大小姐追逐的目標時，身邊的人都勸我答應。

 

「能談一年是一年，你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談一年也是你賺。」

 

可我不願意。

 

「你不願意種花，你說, 我不願意看見它, 一點點凋落。」

 

是的, 為了避免結束，我避免了一切開始。

 

可是, 我高估了自己的理智，我陪著溫大小姐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

 

在那場典禮上，溫大小姐穿著定制的禮服, 像一隻冬日裡翩跹的花蝴蝶，牽引了無數人的眼神。

 

人人都知道她在追求我，可是, 人人都想與她搭訕。

 

因為，人人都知道她的愛情隻有一年。

 

她對我的興趣, 隻會持續一年。

 

可是, 憑什麼？

 

如果溫大小姐每年都需要有人來愛自己，為什麼那個人不能一直是我？

 

在那個被酒精催生瘋狂的夜裡, 我在她水霧一般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瘋狂。

 

我讓她想辦法留住我, 因為我會想辦法被她留下。

 

隻要我讓她覺得, 我還未被她完全掌控，她就不會拋棄我。

 

我抓住她的手腕，再次與她融為一體。

 

我想, 溫大小姐的愛情是一場瘟疫，而我，早已病入膏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