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裴青寂是我強娶來的魅魔。


 


他心有白月光,卻被我強制綁定,日日做恨。


 


在又一次荒唐結束後。


 


我覺醒了自己其實是炮灰女配的記憶。


 


在美色和小命之間。


 


我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遞上離婚協議,準備解除契約的那晚。


 


一向任我予取予求的裴青寂失手扯斷了頸間的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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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將我鉗制在懷中。


 


他的眼眸因為異化泛起猩紅,尖銳的指尖沿著我的鎖骨劃開層層束縛:


 


「不是你先標記我,強迫我留在你身邊的嗎?現在你玩膩了,就想拋下我抽身?」


 


裴青寂咬住我脆弱的咽喉,卻隻落下輕柔的一吻。


 


他聲線喑啞,濃重的佔有欲傾瀉:


 


「想都別想。」


 


1


 


大腦內冷不丁多出來一段記憶時。


 


我跟裴青寂才結束一場荒唐。


 


掌心撐在床頭,我微微皺眉。


 


陷在情潮中的裴青寂察覺出異樣。


 


他掀眼,尾巴不由自主地在我腕上纏了幾圈。


 


倒三角的尾尖輕輕搖動,這應該算是無聲的邀請。


 


但我此刻卻顧不上這些。


 


我甩開裴青寂纏在我腕上的尾巴。


 


披上浴袍,踉跄著走到陽臺。


 


夜風將我堆在頸間的卷發吹亂。


 


我吸了一口咬在唇間的女士香煙。


 


煙灰簌簌抖落,在最後一縷藍莓味道的煙霧散盡後。


 


我終於理清了思緒。


 


我,林泠。


 


活了二十年的真實世界,其實是一本爛俗的瑪麗蘇小說。


 


夏時念是這本書的女主角,同時也是我生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在為她舉辦的認親宴上,夏時念無意間撞上男主蔣牧言分化的情熱期。


 


整整一晚上,他們幹柴烈火。


 


被撞破時,夏時念腿軟到連站都站不住。


 


更別提蔣牧言頸側,已經浮現出了被標記的紅痕。


 


這本該是一樁好事。


 


如果蔣牧言不是我自幼定過娃娃親的未婚夫的話。


 


我也很樂意道一句恭喜。


 


偏偏他是,而我一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為此,我處處針對夏時念。


 


但每一次在蔣牧言的幫助下,她都逢兇化吉。


 


兩人的感情也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更上一層樓。


 


連我的生父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偏心。


 


他將繼承權給了夏時念,卻斥我為心腸爛透,連自己親妹妹都要害的白眼狼。


 


最後,我一無所有。


 


索性用命去換跟夏時念的玉石俱焚。


 


但顯然,我是不會成功的。


 


反而成了促進男女主感情升華的踏腳石。


 


蔣牧言豁出性命護住了夏時念。


 


她潸然淚下,傾吐出自己的愛意。


 


最後在蔣牧言性命無憂後,他們攜手步入婚姻,達成了標準的 HE 結局。


 


而我在車禍後隻落得了四個字:畏罪潛逃,下落不明。


 


真是可憐啊……


 


就是連結局都吝嗇著墨的炮灰女配。


 


我長嘆了一口氣。


 


回身,臥室裡的裴青寂已經睡下了。


 


他似乎對我今晚的反應很不滿。


 


或者換句話來說,他一直都沒給過我好臉色看。


 


裴青寂是我強取豪奪來的丈夫。


 


我這個人睚眦必報。


 


夏時念奪走了我的未婚夫,我就一定要讓她也失去點什麼才能痛快。


 


裴青寂就是最好的人選。


 


他是夏時念仰慕的學長,在貧民窟時就多次幫助過她。


 


甚至夏時念給他寫過情書。


 


可惜,被裴青寂用一句他早就有喜歡的人拒絕了。


 


愛而不得的初戀情人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同父異母姐姐身邊的禁脔。


 


我想,夏時念見到這一幕時露出的表情應該會很精彩。


 


於是,就將裴青寂綁了過來。


 


親自喂了催化劑,讓他被迫陷入情熱期,不得不求我標記。


 


事實也的確如我所料。


 


當夏時念看到出現在我身後的裴青寂時。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指著我的鼻子罵:「卑鄙!」


 


我推了推眼鏡,笑著握住夏時念近乎要戳到我臉上的手指:


 


「多謝誇獎。」


 


2


 


等煙味消得差不多後。


 


我推開陽臺門,放輕腳步回到床上。


 


乍一下得知了自己今後的命運。


 


我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思考著要怎麼做。


 


我和夏時念現在結怨還不算深。


 


我隻強娶了她的初戀情人,算不上是血海深仇。


 


至於那些謀財害命的事,我還沒幹。


 


也不準備再幹。


 


畢竟,人家可是女主。


 


我機關算盡,也抵不過天命之子的氣運。


 


與其在命中注定的結局裡苦苦掙扎,倒不如早遠離早解脫。


 


我暢想著主動放棄繼承權,得到一筆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後要去做什麼。


 


想著想著,一時有些出神。


 


暗淡的床頭燈猛地亮起。


 


淺黃色的光線暈滿整個房間。


 


我抬眼,正對上裴青寂不愉的面色。


 


忘了,還有面前這個冤家呢。


 


我的視線從裴青寂微微皺起的眉心掠過。


 


他生得好看。


 


瞳孔是琥珀色的,一點燈光洇進去。


 


像有粼粼的泉水在其中潺潺地流淌。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掌心已經落在了裴青寂的臉頰上。


 


指腹壓在他溫軟的唇上,甚至還躍躍欲試地想往更深處探。


 


這麼些天,做恨都做出身體本能來了。


 


我剛想收回手。


 


指節被裴青寂咬了下,刺痛感傳來。


 


我蹙眉,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手指下意識在他臉上輕輕摑了下。


 


用抽打來說,更貼切些。


 


雖然我之前強迫裴青寂時,也用過不少道具。


 


但這種帶有羞辱性的打臉還是第一次。


 


我愣了愣,打算說抱歉。


 


可第一個字節還沒湧到喉頭,手指上掠過一點湿潤。


 


裴青寂討好地,用舌尖撫了撫他咬下的傷處。


 


見我望去,裴青寂不好意思地別開眼。


 


他聲音原本是脆冷的,但可能是因為此刻嘴裡咬著東西而顯得含糊不清。


 


意外像是在糖水裡滾過一圈,黏黏糊糊的。


 


「我還沒吃飽……」


 


要不說是冤家呢。


 


我發出今夜第二聲嘆息。


 


然後毅然決然地吻了上去。


 


反正都睡過這麼多次了。


 


再多一次,應該也不會致命吧?


 


3


 


確定了自己往後要走的路線後。


 


我開始頻繁跟著狐朋狗友扎堆玩。


 


地點也不外乎那幾個,酒吧、賽車和美人鄉。


 


怎麼混賬怎麼來。


 


有朋友覺得稀奇,便問我:


 


「怎麼轉性了?不爭著做你爸眼裡的第一繼承人了?」


 


我抿了口酒,還是有些不適應這種辣得舌頭發麻的東西。


 


「不允許我認清自己不被愛的事實啊?」


 


我這話說得輕佻。


 


再加上夏時念早就在眾人面前露過一面。


 


沒人把我的話當真,隻打趣著推了推我的肩膀:


 


「唷,我們大小姐原來是天真的乖寶寶,居然還相信真愛呢。」


 


我翻了個白眼,嫌不夠。


 


又朝對方比了個中指。


 


其實挺可笑的。


 


在夏時念沒出現之前,我真的一直相信我父母是真愛。


 


我母親在我五歲那年過世。


 


整整十五年來,想為我父親介紹續弦的人數不勝數。


 


但他都一一拒絕了,說隻想看著我長大。


 


而我在十五年後,才得知。


 


他就在我母親去世後,便和年少的初戀重修舊好,並且他們早就有了一個女兒。


 


隻比我小半歲。


 


喉間像是哽住了什麼。


 


我拼了命地灌酒,也無法壓下那股惡心。


 


胃裡沸騰,我捂著嘴狼狽地幹嘔了幾下。


 


背上突然多了一隻手,輕輕拍著我的背。


 


「還好嗎?」


 


一杯尚有餘溫的水遞到我掌心。


 


我喝了兩口。


 


抬眸,撞進一雙琥珀色的眼眸。


 


我晃神了片刻,旋即意識到來人並不是裴青寂。


 


是朋友叫的陪酒。


 


「你還好嗎?」


 


來人關切地湊近了些。


 


我往後躲閃,半陷進沙發裡。


 


「你好像醉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隨意瞥了眼腕表,已經十一點了。


 


還沒喂裴青寂,他肯定又要鬧脾氣。


 


我猛地站起身,一股暈眩感襲來。


 


我差點跌回沙發上,還是被人及時攙扶住才站定。


 


我緩了緩,將車鑰匙遞到對方掌心。


 


又從錢包裡抽出所有現金,疏離道:


 


「麻煩你了。」


 


車停在家門口的時間,正好是十一點半。


 


我緩了好一會兒,令人目眩的酒勁已經過去。


 


意識恢復了清醒,但身體還是軟的。


 


我沒拒絕對方幫我解開安全帶的動作。


 


才下車,身體就被一個懷抱接住。


 


我湊上去,聞了聞。


 


是裴青寂的味道。


 


我和裴青寂之間有契約,絕對不會認錯。


 


意識到這點,我徹底松懈下心神。


 


任由裴青寂將我抱回別墅。


 


高跟鞋被我甩在客廳,風衣半掛在沙發。


 


裴青寂皺著眉說了好幾遍「別鬧」,我都借著酒瘋充耳不聞。


 


他將我抱到臥室床上,用熱毛巾替我擦了遍臉。


 


湊上來的時候,我以為裴青寂是要吃飯。


 


下意識鉤住了他的脖子,問道:


 


「要親嗎?」


 


裴青寂哼了下,用指腹抵住我的唇:


 


「我才沒有飢不擇食到要跟醉鬼親。」


 


他自己不要的。


 


可不能再找我發脾氣了。


 


我抱著被子,轱轆了兩圈。


 


滾到床邊準備睡覺。


 


沒承想,裴青寂疑惑地「嗯?」了一聲。


 


他從地上撿起了什麼。


 


隱約有紙張在響動。


 


我勉強匯聚起困頓的思緒,然後猛地坐起身。


 


可惜為時已晚。


 


裴青寂手上攥著我找人擬好的離婚協議,面色冷得像是要掉冰碴。


 


他頭一次字正腔圓地念我名字。


 


哪怕是被我強制喂催化劑時,也沒有這般動怒。


 


「林泠——


 


「你要跟我離婚?」


 


對於裴青寂的反應。


 


我早有預料。


 


我一時興起將無辜的他攪進這趟渾水裡。


 


現在又無緣無故要同他離婚。


 


這不是把人當猴耍嗎?


 


是個人,都該有脾氣。


 


但我都是惡毒女配了。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裴青寂繼續跟著我,也落不到什麼好。


 


不如早離早分家。


 


趁著我還沒一無所有,裴青寂還能多分點錢。


 


天底下哪還能找出第二個像我這麼好的前妻?


 


我自覺有理,說話都硬氣三分:


 


「嗯,我要跟你離婚。


 


「但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周扒皮,不會讓你淨身出戶的。我名下的資產,我們五五分,房子你住習慣了的話就留給你,車子你隨便挑。


 


「反正我不會虧待你的。


 


「到時候你把標記洗掉,我打包票,外頭多的是想跟你二婚的。」


 


我一個人說了好半天。


 


裴青寂一直沒搭腔。


 


直到我閉嘴。


 


他才開口:


 


「你想說的就這些?」


 


可能是喝得有點太醉了。


 


我一時沒理解裴青寂話裡的含義:


 


「不夠嗎?那你六我四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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