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答應姐姐照顧這個家10年，時間快到了。

 

我也該走了。

 

家族宴我顏面掃地。

 

才讓我徹底明白，這麼多年的付出，對於這個家來說是這麼的不入流。

 

你們不要急，也不用你們趕。

 

還有3天，我自己走。

 

1

 

八月的夜，悶熱得像被扣在蒸籠裡。

 

Advertisement

我剛跨出大廳門檻，身後就飄來陣陣刺耳的嘲笑。

 

蕭晨那又尖又恨的聲音，像根刺，扎在顧婉晴心裡，拔都拔不掉。

 

“你算老幾啊？不過是我爸養的小三，還想騎到我媽的位置上來訓我？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我媽就是被你們這群狐狸精害S的，等我長大了了，非把你們全掃地出門不可！”

 

真不敢信，眼前這個惡狠狠的少年，會是那個曾經整天黏著我，奶聲奶氣說“顧阿姨最好了，我想讓顧阿姨當我媽媽”的小家伙。

 

可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我抬頭，瞅著天上那輪快圓的月亮，輕輕嘆了口氣。

 

“姐姐，你臨走前託付我的話，我怕是做不到了。”

 

“你在這兒發什麼瘋？一個人跑出來，知不知道今晚全家聚餐，連爺爺都來了？你一個還沒過門的媳婦，當著長輩的面甩臉子，懂不懂規矩？看來是我平時太寵你了，讓你這麼沒大沒小！”

 

突然，一聲怒吼炸響在耳邊。

 

蕭若生幾步就蹿到我跟前，眼睛眯成縫，臉陰得能擰出水來。跟他過了這麼多年，我一看就知道，他這是要發火了。

 

“規矩？呵呵，蕭晨把一盤菜扣我臉上的時候，怎麼沒人跟他講規矩？”

 

我冷冷瞥了蕭若生一眼，從頭發上揪下一片菜葉子。就算洗過了，頭皮上還是一股菜湯味兒。

 

看到我手裡的菜葉，蕭若生的臉色稍微緩了緩。他冷冷地說：

 

“晨晨還是個孩子，你一把年紀了，跟個孩子計較什麼！他又不是故意的，你養了他這麼多年，這種事早該習慣了。行了，這事兒就這麼算了，爺爺那邊我去說，你先回去睡覺，今晚我不回去了。”

 

說完，蕭若生看了我一眼，扭頭就走，回了大廳。

 

我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嘴唇咬得發白，雙手攥得緊緊的。

 

過了好久，才慢慢松開手。

 

是啊，看得多了，心早就千瘡百孔了。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我決定了，放手！

 

2

 

我回到房間，屋裡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我伸手打開燈，跟平常一樣打算往床上一躺。

 

可剛掀開被子，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映入眼簾。

 

媽呀，竟然是一條冷冰冰的毒蛇！

 

可能是我的動靜太大，把正在做美夢的它給吵醒了。

 

那毒蛇一下子睜開眼睛，身子弓得像把弓，舌頭“咝咝”地吐著，SS盯著我。

 

我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完全搞不明白，我的床上怎麼會冒出一條毒蛇來。

 

看著前面那條隨時可能撲過來的毒蛇，我嚇得魂都快飛了。

 

一聲尖叫，像炸雷一樣，在顧家大宅裡炸開了。

 

蕭若生反應那叫一個快，還不到一分鍾，就“砰”地推開房門，一把把我摟在懷裡。他呼出的熱氣噴在我耳朵邊，熱乎乎的。

 

“婉晴，咋啦？”

 

我身子抖得像篩糠，手指著床上的毒蛇，說話都變了調。

 

“蛇……床上有蛇！”

 

蕭若生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床上的毒蛇後，眼睛眯了眯，臉上滿是震驚。顯然，他也不知道為啥我床上會有毒蛇。接著，他扯著嗓子把家裡的保姆和佣人都喊了進來。

 

在佣人們一起努力下，終於把房裡的毒蛇弄出去了。

 

看著蛇被裝進麻袋，我這才松了口氣，靠在蕭若生肩膀上。還沒等我開口，房門口就傳來一個孩子的嘲笑聲。

 

“哈哈，太好笑了，真好玩，下次還要這麼玩。”

 

這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我順著聲音看去，隻見蕭晨站在門口，又蹦又跳地拍著手。見我看他，他還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看什麼看！這就是你想當我媽的代價，今天隻是給你個警告，下次可就不隻是一條毒蛇了。”

 

說完，他就蹦蹦跳跳地跑遠了，隻留下我和蕭若生在屋裡。

 

等人都走了，屋裡安靜得有點嚇人。我平復了一下心情，先開了口。

 

“你就沒啥想跟我說的？”

 

可能是覺得理虧，或者別的什麼原因，蕭若生沉默了好久，才開口。

 

“蕭晨還小呢，你別跟他計較。再說了，不就是一條蛇嘛，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說完，他就松開我，走到房門口，背對著我。

 

“我還有點事兒，得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就不管我了，轉身出了房間。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唉，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啊，真諷刺！”

 

3

 

我從小就害怕蛇蟲鼠蟻，剛和蕭若生在一起的時候，一天晚上住賓館，床上有隻蟑螂，那天也如同和今天的情況一樣，我被嚇得瑟瑟發抖。

 

但不一樣的是，蕭若生為了安慰我，抱著我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動用關系，讓那家賓館停業整頓了好幾個月。

 

愛與不愛，其實都可以表現的很明顯，以前的蕭若生愛不愛我我不敢確定，但如今的蕭若生，我能確定的是。

 

他不愛啊！

 

想到這，我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的時鍾，在心裡暗自說道。

 

“還剩下兩天，姐姐，我答應你的十年之約，馬上就結束了，我也該走了。”

 

我和姐姐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一起相依為命，為了供我上大學，姐姐輟學打工，等我從外面上學回來，才發現她已經和當時的蕭若生在一起了。

 

當時的蕭若生還正處於創業的階段，我不知道他和姐姐是怎麼認識的，隻知道當我回來的時候，姐姐已經懷孕了。

 

姐姐從小身體就不好，懷孕之後，讓她的身子更弱了，尤其是在生下蕭晨，她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蕭晨三歲的時候，姐姐就被診斷為胃癌。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姐姐沒有慌張，而是一個人去醫院，醫生告訴她，現在是早期，可以治療，但是考慮到她的身子，可能上了手術臺就下不來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手術前，姐姐把我叫到房間，拉著我的手對我說道：

 

“婉晴，要是我不幸S在手術臺上，希望你能幫我撫養蕭晨十年，伴他長大。”

 

她知道，在她S後，蕭若生肯定會另娶她人，她怕別的女人對蕭晨不好，所以想拜託我，在她走後，照顧蕭晨十年。

 

那時的我，望著姐姐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姐姐S後，蕭若生悲痛欲絕，我幾次想接近，但都都被他拒絕，他開始忙著一心撲在工作上，將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而我，則隻能在他身後，默默的支持他，幫他打理好家中的一切，照顧他的父母，帶好蕭晨，

 

每當他一身酒氣的回到家中，我都會給他準備好一碗熱乎的醒酒湯。

 

久而久之，再一次他喝醉酒後，我們發生了所有都該發生的事情！

 

說實話，這些年，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對蕭若生動心，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也確實值得我動心，隻是每次我開口跟他說，我想要個名分，想正大光明的照顧他們一家。

 

但他都會冷冷的推開我，望著我的眼神帶著一絲的不耐煩。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還有拘禮於名分呢！”

 

以前，我聽到他的這番話，隻會心酸的點點頭，但如今，我無比慶幸他沒有答應我，讓我可以毫無留戀的離開這個家！

 

4

 

接下來的兩天，蕭若生都沒有回來，我也懶得去管，還剩下兩天，我將家裡所有事情事無巨細的打理了一遍，在第三天的時候。

 

蕭若生滿身酒味的回家，見我坐在桌子面前，他一把從後面抱住了我，輕聲在我耳旁問道：

 

“怎麼起來的這麼早。”

 

我能很清晰的問道他衣服上那酒味都蓋不住的香水味道，和之前聞到的一樣，要是以前，我免不得要和他大吵一頓，但此刻，我心如止水，沒有一點波瀾。

 

“阿姨的心肌梗塞需要一個月去醫院復查一遍，伯父的身體也不太健康，需要去醫院多次檢查一下，還有，晨晨的功課最近不太好，老師反應他上課老走神，你需要注意一下。”

 

還不等我說完，蕭若生一把將我反轉過來，SS的盯著我的眼睛。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想幹嘛？”

 

我平靜的望著他的眼睛，淡淡的說道：

 

“你平日裡隻顧公司的事情，我走了以後，對家裡的這些事，你要多上點心，或者，你讓她過來的時候多操心一點，我已經將要注意的事項都寫來下來，不算多復雜，多看看就能記得住。”

 

說著，我將手中寫的的注意事項遞給他，誰知他看都不看，直接將手中的紙條打掉，惡狠狠的說道：

 

“至於嗎？不就是晨晨調皮了一點嗎？你至於這樣耍性子嗎？是不是我這些年對你太好了，以至於讓你都忘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別忘了，你隻不過是我一個沒名沒分的情人而已，還擺上了正宮娘娘的態度了，你以為你是誰啊！”

 

看吧，難怪蕭晨小小年紀能夠說出那番話，這兩個父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我彎腰將地上的紙條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背對著他說道：

 

“是啊，正因為我沒名沒分，所以，我想走，蕭家大少不會阻攔我吧。”

 

一句話，將蕭若生沒說得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處，好半天之後，他才開口，語氣之中，滿是憤怒。

 

“好好好，你想走是吧，我看你走了誰還會要你，這麼些年，整個圈子裡面，誰不知道，你顧婉晴在我家當牛做馬十年，你以為你出去了別人還會要你，別人隻會說，你顧婉晴，就是我蕭若生玩夠了不要了的賤貨而已。”

 

哪怕早已打定了要離開的打算，在聽到他的這番話，我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微微發痛！

 

“這就不勞你蕭少爺操心了。”

 

我古井無波的神色徹底刺激到了蕭若生，他憤怒的將我推到一旁，瞪了我一眼，隨後隨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隻留下一句話在房間裡面回蕩。

 

“顧婉晴，你會後悔你的所作所為的！”

 

5

 

我一開始還不清楚，蕭若生口中的是什麼意思，直到我手機裡面收到了銀行的消息，我的所有卡全部都被停掉了。

 

蕭若生想通過用這種方式，逼迫我回頭，但他又怎麼知道，這些年，我自己也存了一筆錢，足夠我好好的過完後半輩子了。

 

當天下午，我將我的東西收拾好，其實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收拾，當年我來到蕭家的時候是兩手空空的來，現在走的時候，也是兩手空空的走。

 

隻是，望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蕭家，心中難免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情緒，我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情緒。

 

我知道，我並不屬於這個家，而這個家，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想到這，我不在猶豫，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可還不等我走進大門，就看見蕭若生帶著一名女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女子長的和姐姐很像，這些年裡，蕭若生曾經不知一次的在外面找過女人，這些女人無一例外的模樣都酷似姐姐。

 

隻不過，他沒有一次帶這些女的回來，但今天，在我要離開的日子，他卻將人帶了回來。

 

女人一手挽著蕭若生，一手牽著小小的蕭晨，此刻的蕭晨臉上絲毫不見往日見到我的不悅，反而是滿臉的興奮。

 

一蹦一跳的拉著女人的手往前蹦去。

 

在看到我的第一眼，蕭若生眉頭緊皺，看向我的臉色略帶一絲不耐。

 

“怎麼，就非要離開這個家不可？”

 

我沒有回到，隻是靜靜的點了點頭，靠的近了，我能聞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是之前我從蕭若生身上問道的那種味道。

 

“顧婉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蕭若生被我平淡的反應激怒了，一旁女子見狀，抬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隨後捂嘴輕笑道：

 

“姐姐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的女子擠破了腦袋都想嫁進蕭家。”

 

聽著她的話語，我本能的懟了一句：

 

“包括你嗎？”

 

我的一句話，讓女人的臉色頓時微僵，還不等她開口說話，蕭晨上前使勁推了我一把，小小的臉蛋上，滿是厭煩之色。

 

“奶奶說的沒錯，像你們這種女的，為了勾引男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別欺負黃阿姨！”

 

他的力氣很大，這一推，直接將我推到了旁邊的菜園內，菜園裡面有很多不規則的小尖石頭，倒在地上的剎那，我隻感覺我的腰間一疼！

 

強烈的痛苦讓我不禁輕吸一口氣，我抬頭看向正在對著我做鬼臉的蕭晨，腦海中不禁浮現了以前的一件小插曲。

 

那是姐姐去世的第二年，蕭若生的父母準備給他一件婚事，當時的我雖然一直呆在他身旁，但蕭父蕭母一直也不待見我。

 

“若生，我給你安排你了一個相親，對方是王氏集團的千金，你去見見，合適了的話就直接把婚約定了吧。”

 

蕭母再說這話的時候，絲毫不顧我還在旁邊，我有些尷尬的準備起身離開，但那時候還隻有五歲的蕭晨，卻挺身而出站在我面前，對蕭母說道：

 

“我不要別的人當我媽媽，我隻要顧阿姨，除了顧阿姨，我都誰都不要，誰來我把誰趕出去。”

 

那氣勢，好像是一頭生氣的小牛犢，誰也不敢上前觸他眉頭。

 

6

 

也正是因為那句話，蕭母後面也沒有繼續提過這件事，可原先站在我這邊的那個奶團子，此刻，卻為了別的女人，將我一把推到。

 

想到這裡，原本已經S掉的心，竟再次抽痛了起來。

 

周圍的佣人見狀，紛紛上前想將我扶起來，但卻被蕭若生給阻止了，他站在臺階上，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皇一樣，斜著眼睛，冷冷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