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眼睛轉了轉：「你是擔心我這次渡劫嗎？」

託合歡契的福。

 

也算是個半個雙修了。

 

我和沈瀟的修為增長都很快。

 

不過我到底比他早入魔道，所以我先入渡劫期。

 

沈瀟在我臉上蹭了蹭：「……嗯。」

 

我笑了笑：「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又沒做虧心事。」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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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沒做過什麼虧心事。

 

從前覺得人活千年王八成精，就是因為我雖好色，卻從不實踐。

 

無他，隻因放眼三界，沒有看得上眼的。

 

直到同沈瀟驚鴻一瞥。

 

所以細細算來，我一不濫S二不濫情，雖偶爾S心小發，卻也沒真的嗜S成性。

 

天道能為難我什麼呢？

 

天道當然不會為難我。

 

為難我的是他喵這群彈幕啊！！！

 

第九十次靈氣枯竭後，我力竭倒地。

 

手指不甘心地在地上抓。

 

……氣S我了。

 

沈瀟還說，今日慶祝我渡劫成功，他學了一桌人間的飯菜，要做給我吃。

 

渡劫一開始還是好好的。

 

直到最後一道天雷即將劈下時，滿目電光籠罩中，我莫名其妙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像在一間小黑屋。

 

靈力在這裡毫無用處。

 

我打碎不了這奇怪的結界。

 

傳信也傳不出去。

 

就仿佛被關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一樣。

 

我平生也算遍覽古籍，從未聽過這種事。

 

唯一奇怪的變數，就是那些彈幕了。

 

說什麼投訴……

 

刷了滿屏。

 

難道是他們投訴了什麼，我影響了劇情，所以要把我抹S？

 

我苦思冥想。

 

不見天日。

 

此間不知時間流逝。

 

我被關進了時間裡。

 

唯一判斷時間的，竟是靈力恢復運轉的周數。

 

算來已經兩個月了。

 

我閉了閉眼。

 

怎麼辦……

 

沈瀟還在等我呢。

 

11.

 

【怎麼辦……】

 

【臥槽也沒人告訴我男主會發瘋啊！】

 

【你是說我在看一本，清冷師兄變成霸氣龍傲天、為了惡毒女配S翻三界囚禁女主逼問她救女配的方式的……絕世甜文？】

 

【你這甜裡全是毒啊（扶額吐血）】

 

【男主你停一停啊！她要S了！】

 

沈瀟面無表情地碾掉江夢最後一根手指：「說，還是不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一睜眼就到了這本書裡，我能看見彈幕，他們說……他們說我是女主，會和你談戀愛，我會從惡毒女配手裡拯救你，讓你重新拾起尊嚴，我會陪伴你稱霸三界，永遠幸福生活在一起……」

 

「師兄！」她字字泣血：「你跟我在一起，還可以稱霸三界呀！桑盈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你為什麼執迷不悟，她都被天雷劈得消失了，你還不明白嗎，和我在一起才是正確的呀！我知道你現在難過，我理解，我會陪伴你的啊！」

 

沈瀟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原來，你也能看見啊？」

 

江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就像最後一點希望破碎。

 

【等一下，男主說什麼？】

 

【男主能看見彈幕？！不可能啊！】

 

【男主說的是你也能……不像是男主有問題，他是從和桑盈締結了合歡契開始不對勁的！】

 

【對！我想起來了，自從和桑盈締結了合歡契，他規避了好幾個劇情！不僅如此，他還偷偷放蟲，將仙魔兩道的矛盾轉移到了毒蠱門上，這不就是在保逍遙宗嗎？】

 

【好可怕……這怎麼變成恐怖片了？】

 

沈瀟一字一頓念道：「恐、怖、片？」

 

他倏忽笑了，笑得瘆人：「你們也知道恐怖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沈瀟雙眸猩紅：「把她還給我！」

 

若桑盈在這，定然會發現。

 

這是墮魔的前兆。

 

【出 bug 了！快讓觀測局來修啊！】

 

【你傻啊樓上，我們本來就是非法觀測，還叫觀測局，自投羅網嗎？】

 

【但是他真的好嚇人！如果他真瘋了，那我們的意識體不就要被困在這個世界了！】

 

【嗎的樓上你更是傻中傻，他看得見，看得見啊！！！你這不是在作S嗎！】

 

【男主你冷靜一下，你要知道，如果你崩盤了，世界也就崩盤了，桑盈就徹底回不來了，你冷靜，你淡定啊！】

 

沈瀟喃喃自語：「觀測者？」

 

怪不得最開始江夢撞進他懷裡的時候，他推不開。

 

牽絲木偶一樣。

 

他當時真的慌張。

 

他怕桑盈誤會。

 

還好桑盈相信他。

 

可後來呢？

 

江夢知道這些彈幕。

 

他也是和桑盈締結了合歡契之後，突然看見的這些彈幕。

 

那江夢明知道……！

 

她明知道，還要故意寫那種東西，種種因素加起來，桑盈才會誤會他。

 

沈瀟深吸了一口氣。

 

正是因為不願看桑盈不開心，他才心甘情願親手遞上鎖鏈。

 

那還算是，因禍得福？

 

如果不是他能看見彈幕，他現在真的要瘋掉了。

 

不。

 

沈瀟抬起頭，看向其中一條彈幕。

 

或許，他已經瘋了。

 

沈瀟想起來幼時, 他的凡人娘親, 渴望他去修仙。

 

所以給他起名為「瀟」。

 

天命瀟瀟, 他生來就在命運之外。

 

不要什麼龍傲天。

 

不要什麼傲視三界。

 

說他沒什麼野心也好。

 

說他不爭氣也罷。

 

這世上總有先來後到。

 

而他的先來, 叫桑盈。

 

她強勢地闖入了他的世界, 攪得他按部就班的日子天翻地覆。

 

有很多瞬間, 他隻想這樣，和她廝混下去。

 

隻羨鴛鴦, 不羨仙。

 

沈瀟的瞳孔徹底淪為刺目的猩紅。

 

「你們在害怕……」

 

「所以，」

 

「這才是正確的路嗎？」

 

沈瀟眉間, 生出一枚紅蓮印記。

 

下一秒, 紅光大盛。

 

【臥槽！！！】

 

【男主自爆了！！！！！！！】

 

【我不要S啊啊啊！！！】

 

……

 

萬千光華在這一瞬間。

 

沈瀟想。

 

我自願入歧途。

 

這世間虛假漂浮, 那我超脫命運, 也要打破這所謂劇情枷鎖。

 

我要去找她。

 

什麼命運……

 

懦弱者的理由。

 

我的愛人, 我會守護。

 

由我，不由天。

 

12.

 

【警告！警告！】

 

【檢測到 a-987216 號世界正在崩塌中……】

 

【報錯……滋滋……氣運之子自爆……】

 

「一級警告！怎麼有個產生自我意識的世界被非法入侵了！」

 

「不是這群控制欲強的移情者能不能趁早進精神病院啊？」

 

「我這次一定要告他們上法庭！讓他們吃一輩子牢飯！」

 

【檢測到您的權限：觀測局管理者】

 

【正在執行您的指令：時間線修復】

 

【系統嘗試核實世界線中……滋滋……】

 

【實時檢測到補救方案：】

 

【一、歸還關鍵人物：魔尊桑盈】

 

【二、調整本世界分類，消滅分類錯誤 bug：甜文-嬌妻類】

 

【三、清除入侵能量：非法觀測者】

 

【四、補全世界邏輯, 自動生成相應世界觀】

 

【五、關閉該世界觀測入口, 順應產生自然意識的世界】

 

【世界線重啟中……】

 

【重啟成功。】

 

【a-987216 當前時間線：魔尊桑盈渡劫-第九道天雷】

 

第一百九十次靈力枯竭。

 

我的下颌線繃得很緊。

 

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不服。

 

一口心血生生嘔出，我催動最後一點靈力, 用力朝著不見邊界的空間砸去。

 

見鬼的彈幕。

 

見鬼的劇情。

 

我才不要屈從啊！

 

「轟——」

 

彈回來的靈力在我眼前，白光乍亮。

 

我被驟然的光刺激得閉上眼睛。

 

再睜眼, 一道紫色粗壯的天雷, 劈頭蓋臉而來！

 

我愣了一瞬。

 

隨即迎面而上！

 

區區天雷, 縱使力竭, 我豈會怕！

 

……不過這最後一道雷劫怎麼比之前還容易？

 

我正困惑間, 已經渡過雷劫。

 

靈脈像被重新洗滌過一遍，盈滿靈氣，比從前更甚。

 

這就渡劫成功了？

 

最後一道天雷這麼溫柔的嗎？

 

眼前浮現出一條彈幕。

 

和以往的紅色彈幕不同。

 

這次的彈幕是淡藍色，看著便很順眼。

 

【由於我們辦事不力, 入侵了域外能量，對您造成困擾, 非常抱歉。為此，我們懲罰了非法入侵者，重啟了世界線，替您削減了最後一道天雷的力量，還望您諒解。】

 

【這是一個有獨立意識的世界, 您是有自我獨立意識的人, 不該被觀測，不該被限制。】

 

【已為您開放世界權限。】

 

【一切枷鎖, 不復存在。】

 

【祝您擁有自由的靈魂，自由地幸福。】

 

【——觀測局敬上。】

 

我愣了半晌。

 

好半天才琢磨明白。

 

真是的。

 

說得這麼好聽。

 

很難讓人再怪罪這個彬彬有禮的觀測局了啊。

 

畢竟錯的, 是那些非法入侵者, 不是嗎？

 

我哼了一聲：「能不能再補償點什麼？」

 

【^_^】

 

我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吧。」

 

畢竟我還有……

 

我回頭，望向不遠處。

 

沈瀟呆呆地望著我。

 

他好像很久沒見我了一般。

 

我腳尖點地, 一躍而起, 朝他飛撲而去。

 

我也好久沒見他了。

 

「沈瀟……」

 

「我在。」

 

「我的菜呢？」

 

沈瀟緊緊摟住我, 一個溫柔的吻落在我唇側：「一起做。」

 

「真的嗎？哪個做？做哪個？」

 

「……桑盈。」

 

「嗯？」

 

他無奈地背著我，一步一個腳印，像最尋常的民間夫婦：

 

「哪個都做。」

 

「好吧……誰讓我寵你。」

 

「桑盈！」

 

「又怎麼了？」

 

「……下次這種嘴硬的時候不要笑。」

 

「(≧∀≦)♪！」

 

就笑。

 

誰讓我一看見他——

 

就這麼喜歡呀！

 

沈瀟嘆了一口氣。

 

半晌。

 

他也笑了起來：「敗給你了。」

 

我眨了眨眼。

 

說：

 

「理所應當。」

 

你也是我, 耗盡一百九十次靈力周數，要去喜歡的人啊。

 

我們之間。

 

理所應當。

 

隻羨鴛鴦，不羨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