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狗的苦難
- 願君此生不復見
- 3919字
- 2025-07-09 15:31:58
我被關在傅時晏別墅的狗舍裡已經三天了。
這是一座歐式風格的豪華狗屋,外面帶著一個小院子,比許多人住的都好。
如果忽略那些暗紅色的汙漬和角落裡散落的帶血皮毛的話。
"吃飯了,賤貨。"傭人王媽把一碗糊狀物倒進我的食盆,眼神中帶著憐憫。
我低頭嗅了嗅,餿臭味衝得我打了個噴嚏。
這根本不是狗糧,而是廚房剩菜和不知名肉類的混合物,裡面還混著幾塊尖銳的碎骨。
"快吃吧,"王媽壓低聲音,"不然傅先生又要發火了。"
我勉強舔了幾口,噁心的味道讓我胃部抽搐。
作為人的記憶讓我本能地抗拒這種食物,但狗的生理需求又逼迫我吞嚥下去。
"阿晏,你看它吃得多香!"江映月甜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穿著真絲睡衣,挽著傅時晏的手臂走過來,腹部微微隆起,那裡面裝著傅時晏以為的"他的孩子"。
傅時晏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襯得他膚色越發冷白。
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後頸:"好吃嗎,賤貨?"
我渾身僵硬,犬類的本能讓我想夾起尾巴逃跑,但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牢牢固定著我。
"聽說狗都喜歡吃屎,"他輕聲說,聲音溫柔得像在說情話,"明天給你準備點特別的怎麼樣?"
江映月咯咯笑起來:"阿晏你好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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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晏站起身,摟住她的腰:"乖,去休息吧,你現在是兩個人了。"
他撫摸她微凸的腹部,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已經訂了最好的月子中心,等孩子出生,你們就住那裡。"
我死死盯著江映月的肚子。
五個月?她現在的體型最多三個月。
這個謊言太明顯,可傅時晏竟然毫無察覺——或者說,他選擇視而不見。
"我要看它表演!"江映月突然指著我說,"你昨天不是說訓練它了嗎?"
傅時晏挑了挑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器按下。
狗舍角落的音響突然發出刺耳的噪音,像指甲刮擦黑板的聲音放大十倍。
我痛苦地蜷縮起來,耳朵貼著頭皮,發出嗚咽。
"站起來!"傅時晏厲聲命令。
噪音更大了,我的耳膜幾乎要破裂。求生本能讓我勉強支起前腿。
"轉圈!"
我艱難地挪動步伐,在持續不斷的噪音中勉強轉了個圈。
頭痛欲裂,視線模糊,但我必須服從——那噪音太痛苦了。
"好棒!"江映月拍手,"阿晏,讓我試試!"
傅時晏把遙控器遞給她。
江映月興奮地按下按鈕,這次傳來的卻是高頻尖嘯,像金屬摩擦的聲音。
我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
"夠了。"傅時晏突然制止她,"玩死了就沒意思了。"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記住了,這就是你欺騙我的代價。"
我想告訴他我沒有騙他,我就是陳離,可出口的隻有虛弱的嗚咽。
"阿晏,我渴了。"江映月撒嬌道。
傅時晏立刻換上一副溫柔面孔:"我去給你倒水。"他轉向王媽,"拿開水來。"
王媽遲疑了一下:"傅先生,是泡茶用的開水嗎?"
"對,滾燙的那種。"
當王媽端著一壺冒著蒸汽的開水回來時,我本能地後退。
傅時晏接過水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賤貨,過來。"
我縮在角落,渾身發抖。
"我數到三。"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一......"
我艱難地向前爬了幾步。
"二......"
就在我靠近他的瞬間,他突然將壺口傾斜。滾燙的開水澆在我背上。
"嗷——!"我發出淒厲的慘叫,瘋狂地在地上打滾。皮肉被燙熟的劇痛讓我幾乎昏厥。
江映月嚇得後退一步:"阿晏!"
傅時晏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痛苦掙扎:"這是為了阿離。"
他輕聲說,"你冒充她的時候,就該想到這個下場。"
我癱在地上,被燙傷的面板火辣辣地疼。
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傅時晏摟著江映月離開的背影,聽到他溫柔地對她說:"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廚師準備你最愛吃的龍蝦。"
他們走後,王媽偷偷拿來一塊溼毛巾,輕輕敷在我背上:"造孽啊......"她小聲唸叨著,"傅先生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閉上眼睛。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隻是從前他的殘忍都給了別人,而現在,全都給了我。
夜幕降臨後,我的疼痛稍微減輕了些。
作為狗的恢復能力比人類強很多,但燙傷處仍然紅腫潰爛。
我蜷縮在狗舍角落,聽著主宅傳來的歡聲笑語。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傅時晏!你給我出來!"
一個熟悉的女聲讓我猛地抬頭。
透過狗舍的柵欄,我看到陸顏正怒氣衝衝地闖進院子。
她穿著白大褂,顯然是剛從醫院趕過來。
傅時晏從主宅走出來,面色陰沉:"陸醫生,擅闖民宅是違法的。"
"江念薇就是陳離!"陸顏直接吼道,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他媽殺錯人了!"
空氣彷彿凝固了。
傅時晏的表情瞬間變得可怕:"你說什麼?"
陸顏從包裡掏出一個鑰匙扣扔給他:"這是我和陳離一起定製的,江念薇身上卻有!你敢說這是巧合?"
我認出了那個鑰匙扣——那是大學畢業那年,我和陸顏在一家手工店做的,上面刻著我們名字的縮寫。
傅時晏撿起鑰匙扣,手指微微發抖。藉著燈光,我看到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一個鑰匙扣而已,"他聲音沙啞,"不能證明什麼。"
"那你敢讓我看看那條狗嗎?"陸顏突然指向我的方向,"聽說你把江念薇變成狗了?陳離大腿內側有個月牙形胎記,你敢讓我檢查嗎?"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
那個胎記!
作為狗的我身上確實有一個類似的斑紋,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傅時晏的表情變得猙獰:"滾出去。"
他一把抓住陸顏的手臂,粗暴地拖向大門,"再敢胡說八道,我會讓你在醫院待不下去。"
"傅時晏!你會後悔的!"陸顏掙扎著喊道,"陳離要是知道你這樣對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大門"砰"地關上,院子裡恢復寂靜。傅時晏站在原地許久未動,鑰匙扣在他掌心反射著冰冷的光。
突然,他大步走向狗舍,猛地拉開門,一把將我拽出來。
"你是誰?"他掐著我的脖子質問,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阿離!"
我拼命掙扎,缺氧使我眼前發黑。
就在我以為要再次死去時,他鬆開了手。
"不......不可能......"他踉蹌後退,彷彿我是某種可怕的怪物,"阿離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的......"
江映月從主宅跑出來:"阿晏,怎麼了?"
她看到地上的鑰匙扣,臉色一變,"那個瘋女人又來胡說八道了?"
傅時晏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第一次出現了不確定。
"把它關起來。"最後他低聲說,轉身走向主宅,"明天叫獸醫來檢查。"
我被粗暴地扔回狗舍。
透過欄杆,我看到傅時晏站在主宅窗前,手裡拿著那個鑰匙扣,在月光下久久凝視。
而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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