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獵殺夕陽
- 4056字
- 2025-07-09 15:29:21
「沒有,沒有……張阿姨您做得特別好……」
「我思來想去也沒覺出自己有什麼問題,在培訓機構的時候,我每期考核都是優秀成員呢。可是您突然談辭退,總得讓我知道原因呀!」
「嘿嘿……」對面尬得滿臉冷汗,搓了搓手,「您真的……您看,我們都走正規流程,會給您 N+1 補償的。」
我繼續微笑,笑得對面神色都有點發毛了,才開腔:「實不相瞞,我也不缺那點補償。我理解您,家大業大,求個穩。不如這樣,您幫我帶句話,我自己辭職,您看怎麼樣?」
「啊……這……」
「當然,我不為難您,您要不幫這個忙,我再走別的路子。」說著,我摘下鑽石胸針,塞進主管的口袋,「就一句話,您聽了再決定幫不幫,行嗎?」
「您這……」主管弱弱地推拒了下,到底沒把口袋裡的胸針拿出來,隻低聲問:「您說說看呢!」
「不是什麼大事,勞煩您幫忙跟出海業務部的秦時秦總說一聲,就說……顧遠荇的前妻,對出海歐洲的計劃,有點兒不懂,想跟秦總請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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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辛苦您了,不管有沒有回應,您晚上給我個信,我明天來辦離職,怎麼樣?」
「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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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管是個實誠人,收了東西他真辦事。
我正賣力擦洗手臺的時候,收到內部對講通知,叫我去秦總辦公室。
禮貌地敲了敲門,裡面叫我進去。
「顧夫人……」
「诶,前妻,秦總叫我張女士就好了。」
秦總坐在老板椅上,見我進來風度地半欠了下身,繼續坐得穩當。
「張女士非常有趣呀,我聽行政的李經理說,張女士工作認真負責,真叫人刮目相看。」
我抬了抬眉毛,笑道:「秦總想先了解我的工作?嘶,我能坐嗎?」
「啊,當然當然,不好意思,請坐。」
從前雖然業務衝突不大,但畢竟是同行,多多少少打過幾次交道,這姓秦的再油滑不過。這些沒營養的試探,我不主動打破的話,他能聊上一下午。
我畢竟有求於人,索性打開窗戶說亮話:「秦總想必聽說了,揚和明年主要精力將放在出海上,想要吃掉歐洲市場,下一步就會開始跟三川競爭投資和代理公司。市場就這麼大,他們入場,一定會分掉一杯羹。有能力代理三川、揚和的公司就這麼兩家,有了競爭,代理費和返點也不好談了。秦總怎麼看?」
「這個嘛……」老狐狸笑眯眯,才想起來給我倒杯茶,繼續打太極:「開門做生意,總會有競爭,我們有什麼辦法?是顧總有什麼指示?」
我啜了兩口意思下:「秦總說笑了,顧遠荇要是有什麼指示,我私底下跑來跟您說,那不是違法犯罪了嗎,要不您開個錄音,咱不能搞得說不清呀!」
「哈哈哈哈哈,說笑了說笑了,張女士,我十分鍾後有個會,咱們……來得及嘛?」
我站起身,微微頷首:「本來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您著急我就不繞彎子了。楊孟和楊總現在不方便表態,但她不看好這個計劃,也想跟您維持好關系,如果您願意,我保證您在年底匯報的時候,可以加上一筆成功阻擊了揚和。」
「楊總……怎麼了?」
「這就是揚和的事兒了,不太方便多說。這樣,」我踱了兩步,走到辦公桌前,拿筆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和微信號,「您再考慮下,有需要聯系我。我就不多打擾了。」
「我為什麼要信你?」秦時揚起臉盯著我,臉上已經換了正經的神色。
「沒什麼損失嘛,還有兩個月,揚和和三川參與公開招標會。您如果信得過我,可以給我開一間酒店房間,沒收我一切通訊設備,所有我建議的投標方案策略,您覺得合適就用。萬一我幹了不幹淨的事,也可以憑今天的監控,起碼把我和顧遠荇送進去。您看我的誠意怎麼樣?」
「呵,你是顧遠荇的老婆,就算因愛生恨,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吧!」秦時抹了把臉,又恢復那個老狐狸笑眯眯的樣子。
「您可以去查我,我叫張織錦,當年從高中到大學都是楊總一路資助。顧遠荇,」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說實話哪用得上三川出手,我要動的,是許謹言。」
秦時高深莫測地看著我,手指篤篤篤點在桌面的聲音像是審判的倒計時,可是等了有一會兒,他始終沒再說一句話。
我笑了笑,主動掌握節奏:「十分鍾到了,秦總先忙,」我點了點桌子上寫了聯系方式的便箋,「有機會我們再聯系!」
26
又過了三天,秦時加了我的微信好友,沒多廢話,直接說:「給我份簡歷吧。」
沒多久,我一躍成為了秦時的特別助理。
老實說,商場廝S真的比擦洗手臺和廁所讓我順手多了。
秦時倒是沒像我說的,關犯人一樣關我,隻是扔了一件又一件的案子探我的底。我們從早到晚開會,思維跳躍得像是過山車。
但這正是我擅長的,做這些事情,秦時也隻能算是弟弟。
不多久,在一個周末的傍晚,他灌下第三杯濃咖啡,突然捂著心髒坐在座位上喃喃:「不行了不行了,明天再說吧。」
彼時我還差個收尾,頭都不抬地說:「那你先回吧,我差一點,弄完了放你桌子上,明天您再過一下。」
半晌,他突發感慨:「張織錦,你這種能力,是怎麼被顧遠荇關了這麼多年的?」
很沒趣的問題,我敷衍道:「我是楊總的S手锏,輕易不啟用。」
「所以你們楊總……真的生孩子去了?」
我終於抬頭,一字一句回答他:「生孩子不會把腦子生出去,她被許謹言算計了。不會很快,這件事就會解決的!」
秦時知道問不出什麼,聳聳肩:「早點回去,明天我們先過投標方案。另外,你能不能給我透露一點,你們楊總打算怎麼收拾許謹言。」
我笑嘻嘻地說:「留一點懸念,投標失敗的時候,請你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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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倏忽而過,轉眼到了投標當天。現場最有競爭力的,就是合作了許多年的三川,還有打算強勢S入,據說不計代價的揚和。
大家場下見面,都說著皮笑肉不笑的場面話,每個人都暗戳戳地打量著我們三川的團隊和揚和的團隊,三五句話間,都想套出點信息來。
「來二樓女廁所,見個面吧。」
不出我所料,鄭西西已經休完產假,這次作為董事長的首席特助,雖然整個項目把她排除在外,但是這種決定集團未來發展方向的大項目,還是要讓她當個吉祥物坐鎮。
於是我兌現承諾,發微信約她當面聯系。
「張總,我們這種競爭對手的關系,私下見面不合適吧。」鄭西西認出我後,轉身就想走。
「競爭對手也要上廁所呀!」
我擰開水龍頭,像模像樣地洗著手。
鄭西西本不想搭理我,悶著頭往外走,擰門把手的時候,突然停住,謹慎地回頭將廁所門一間間推開確認,然後盯著我的眼睛,問:「你是顧遠荇的……什麼人?」
剛剛顧遠荇在大廳裡看見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看出來是花了大力氣憋著沒搭理我,臉色像S了三年還沒S透一樣難看,被她看出來關系來不稀奇。
「不重要,」她又立刻說,「你到底知道什麼?楊總怎麼了,我為什麼一直聯系不上她?」
「我告訴你個秘密,」我認真洗著手,眼睛一直盯著鏡中的自己,將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調整到完美的程度,繼續說:「我是三川集團,出海項目負責人,秦時的特別助理,深度參與這次項目招標策劃。同時,我還是顧遠荇的前妻,將近四個月前,我同顧遠荇結束婚姻關系,那之後一個月,進入三川集團就職。在我們離婚前的許多年,我的工作履歷都是空白。」
「你說這些幹什麼?」鄭西西冷冷地問。
「我重點要說的,是我結婚之前的經歷。我曾是一名貧困生,從中學開始,接受好心人的資助才能繼續讀書。那個資助我的好心人,叫楊孟和。」
「你……」
「我覺得,你既然知道了我這種復雜的底細,就有義務跟你的項目負責人匯報這些情況。」
我轉過頭,微笑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都是設計好的弧度,任憑時間流逝,我的笑容始終不變。
對視了一會兒,鄭西西首先移開眼,深呼吸了一下,開口道:「既然就職期間已經不是夫妻了,那就不需要避諱……」
「但是還需要提一嘴不是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鄭西西疾言厲色道。
我關上水龍頭,站直了身子,認真擦了擦手,不再看鄭西西。
「下周就是揚和的董事會,會前,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你說得對,我們不適合多交流,一會兒競標會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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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荇完了。
鄭西西回到現場隻猶豫了兩分鍾,就附在許謹言耳邊說了幾句話,說話間,還頻頻看我。
而許謹言那臉色一瞬間難看得,幾乎要當場咬S顧遠荇。他一向上不了大場面。
當然,自從在三川的團隊裡看到了前妻的臉,顧遠荇就預見了這一幕。見了許謹言的神色,他幾次找機會,想要跟他解釋,都被人攔了回來。
許謹言當場就解除了他的發言權,將他趕出了會議現場,叫他在門口待命。
提問環節,許謹言被我這個顧遠荇前妻問得啞口無言,我好像什麼都知道,甚至對他狡辯的思路都一清二楚,挖了一個又一個連環坑,一點情面都不給他。
競標的結果顯而易見。
會議結束,人還沒散完,警察已經來把我們這些相關人員帶走問話了。
我坐在經偵的辦公室裡,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
在競標這個事兒上, 雖然有點說不清楚,但是我沒有違反規定,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存在不正當競爭。這個不用兩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
在楊孟和被謀S這件事上,我雖然絕口不提為什麼自己知道, 但是清楚地說出了謀S當事人在什麼時間, 坐哪輛車,去了什麼地點,以及屍體可能出現的位置。
警察立馬展開了調查。
第二天凌晨,當地警方回復,通過調取大量監控, 證實了楊孟和許謹言自駕入山,次日許謹言獨自駕車離開,所有路徑都找不到楊孟和離開的記錄。
並且從那天開始, 楊孟和的個人賬號雖然有活動記錄,但真人再沒有出鏡。
三天後, 當地警方在山谷中找到了一具屍體,確認楊孟和S亡。
消息傳回來,警方立即批捕許謹言。
我一直賴在辦公室, 聽到了批捕, 才離開。
那一天,正是楊和的董事會。
警察這邊消息到得有點晚, 我失約了, 沒能在會前給鄭西西發消息。
於是董事會關於罷免許謹言代行決策權的最終決議還沒有說完,鄭西西突然收到兩條消息,一條是:楊孟和S了, 是許謹言謀S的, 你先別聲張, 警察已經去逮捕了,一會兒就到。
第二條是:許謹言走前務必給他帶句話, 就說楊孟和一直忘了跟他說——他真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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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沒用的許謹言在董事會面前聽完這句留言,隻低著頭哼了一聲。
他的大逃亡計劃出師不利,集團上下原本隻是礙於大股東的面子敷衍了事, 招標沒過之後,董事會已經對他代董事長行使決策權提出不滿, 經董事集體投票, 他幾乎在全員反對裡丟掉了巨大部分權力。
這場會就算讓他開完, 也就是個「沒用」的評價。
不過進了審訊室, 他倒是扎扎實實辦了很多大事:包括花了三天時間把顧遠荇那些以權謀私的破事事無巨細抖了個幹淨。
然後他和顧遠荇, 連帶明晃晃做了偽證的二助何為三個人, 狗咬狗一通交代。
當然其他人隻是經濟犯罪, 比如顧遠荇坐完牢,也不過是繼續面對幾個億的債務, 和被便宜拍賣抵債的豪宅豪車而已——可憐見的, 享受了也就半個月, 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要回到負債的生活裡了。
而許謹言,他是明明白白的謀S, 等待他的,可能隻有S亡。
真好,大家都有各自的未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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