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數次，在遭到李彤彤誹謗我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求他的。

 

但他從來沒有信過我一次。

 

反而被指著鼻子痛斥：

 

“老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恨不得把你趕出家門！”

 

我走過去，冷漠說道：

 

“爸，回家吧，別再這丟人現眼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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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輿論再次爆發，我則瀟灑的轉身離去。

 

當晚，我就出發去了機場，飛往了國外。

 

因為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見。

 

三個小時後，飛機落地。

 

我的鋼琴導師帶著師母來接我了。

 

在知道我的經歷後，哭的泣不成聲。

 

從小爸媽工作忙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會去她家玩，學習鋼琴。

 

由於宮病變生不了孩子，夫妻倆從小就拿我當親生女兒對待。

 

為了給妻子治病，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就帶著妻子來到了國外，並定居在這裡。

 

幸運的是，在國外治療三年，師母的病終於好了，並誕下一個女兒。

 

於是，我換了電話卡，每天領著他兩歲大的女兒玩。

 

導師的女兒真的很可愛，粉嫩嫩的，乖巧得很。

 

每天都追在我屁股後面姐姐姐姐的叫，我很喜歡。

 

關於國內的事情我沒去關注，但就在第五天，我打開了國內版抖音。

 

刷到了無數個尋人啟事。

 

著名商業大佬李總及其夫人哭著向親生女兒道歉的視頻：

 

“爸媽錯了，求求你回來吧孩子，外面危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爸媽怎麼活啊！”

 

“孩子，媽媽錯了，媽媽再也不偏心了，一定好好聽你說話...你要是不喜歡李彤彤，我就把她趕走！”

 

記者們對著鏡頭三三兩兩表達了對我的強烈譴責：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隻有不是的兒女，你看到自己父母聲淚俱下求你回來，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應該有所動容吧！”

 

“你借著父母的身軀來到這個世界，不想著如何感恩報答就算了，竟然這樣讓二老為你擔心！真是可惡可恨可悲可憐！”

 

原來，李彤彤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那張證明是李彤彤背後的人偽造的，當初李彤彤會被撿回去，也是身後有一幫人的陰謀。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真是天意弄人。

 

我本動了惻隱之心，可在我看到李彤彤出現在視頻時，我又沉寂了下去。

 

因為他們並沒有因此趕走李彤彤。

 

說是李彤彤當初隻是一個小孩子，是無辜的，養育了這麼多年有感情了，所以……

 

而出了些名氣的李彤彤也發布了視頻。

 

“姐姐！我知道你很恨我，對不起，是我的錯，可我也是受害者啊。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再爭，直接給你就是了，求求你快回來吧！”

 

“財產我不跟你爭了行不行，我也沒那個資格和你爭……求求你，回來吧，別再任性了。”

 

她的評論裡都是：

 

“嘖，李彤彤都出來找姐姐了，這女兒也太不懂事了！”

 

“不是蠢就是壞，合著回家就是為了吞爸媽的錢唄，這樣的女兒還找什麼啊！”

 

“......”

 

我斂下眸子，不打算去澄清。

 

在家裡每次澄清都沒人相信，漸漸習慣了咽下所有人潑的髒水。

 

導師得知後，心疼的安慰著我，開導著我。

 

說隻要我願意，可以把他和師母當做父親母親，他們會以父母的方式疼愛我。

 

師母脾氣暴躁，更是開貼罵他們不要臉，將所有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輿論開始轉變。

 

從一開始的與天下人為敵，變成了半分天下。

 

深夜，我捂著被子失聲痛哭。

 

十多年裡，我第一次這樣被人護著。

 

於是，我找到了系統，告訴系統，我願意付出代價，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電視機裡連續一個月播出尋人啟示。

 

而這一個月裡，我陪著導師和師兄師姐們去山間採風，並沒太關注。

 

但時刻關注此事的師兄師姐們看不下去，索性把電視機關了來安慰我。

 

我以為這種和諧的氛圍可以永久維持下去。

 

直到半年後，爸媽找了過來。

 

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哭了：

 

“孩子...你怎麼這麼瘦了...”

 

“跟爸媽回去好不好？”

 

“在這裡冷不冷啊，餓不餓啊？孩子，你換了手機號，爸媽都沒地找你。”

 

“託了幾十個朋友找了大半年，這才打聽到你在這，跟爸媽回去好不好？”

 

我後退兩步，和他們拉開距離：

 

“李先生，李夫人，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們，現在李彤彤可是炙手可熱的大明星，您二位的承諾也該作數。”

 

爸媽眼圈紅了，結結巴巴地要說些什麼。

 

正好導師注意到我，他一路小跑著過來，一把將我拉進懷裡。

 

“你們過來幹什麼！嫌作踐她作踐的還不夠嗎！”

 

我緊緊抱著他，委屈地喊了聲：

 

“爸...”

 

早在一個月前，我已經在全組的見證下，認了導師當做幹爸。

 

以後給他養老送終。

 

爸爸愣住，眼眶中蓄著的淚倏地落下，下一秒瘋了一樣拉我：

 

“若曦，我才是你的爸爸啊...若曦你看看爸爸！你說過最愛爸爸了...”

 

媽媽也慌了：

 

“若曦...不要對爸媽這麼狠心...”

 

我揮開他們的手，有些不耐煩：

 

“李先生，李夫人，李彤彤才是你們的女兒，不要認錯了！”

 

他們呆愣著，這才終於意識到。

 

之前每次回家都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那個女兒。

 

每次都殷勤地為自己捏肩捶腿的女兒。

 

每次罵完她，還能忍著眼淚，繼續對自己揚起笑臉的女兒。

 

終於被他們弄丟了。

 

爸爸身形晃了幾下，聲音有些艱澀：

 

“若曦...你不認我們沒關系，去看看你的爺爺奶奶吧，他們很想你，他們也一直在找你啊。”

 

我驀然了。

 

爺爺和奶奶的確對我很好。

 

每次我受委屈時，他們都給好好吃好玩，但卻對爸媽的偏心無能為力。

 

我和導師對視一眼，他明白了我在想什麼，朝我點點頭：

 

“放手去吧，等處理好了，再回來。”

 

“好。”

 

我跟著父母回國了。

 

我曾經含淚吞下去的髒水，現在要全部吐出來。

 

飛機上，他們以為我是惦記著爺爺奶奶。

 

所以絮絮叨叨地將爺爺奶奶對我的思念，試圖將我留下。

 

我嫌煩，戴上了耳塞。

 

飛機落地後，我撥通了一個電話，並告訴爸媽，我要帶他們去一個地方。

 

爸媽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我直接打了輛不起眼的出租車，來到了一片郊區地帶。

 

“若曦，這裡是……”

 

媽媽看著遠處那棟普通民房，好奇的問我。

 

“你們不覺得這裡很眼熟嗎？”

 

爸媽互相對視一眼，神情中閃過一抹慌張。

 

我帶著兩人靠近民房。

 

“白眼狼，你還回來幹什麼！你不是在城裡過得舒服嗎，認別人做爸爸媽媽了嗎？滾！給我滾！”

 

還沒靠近，便聽到裡面傳來怒罵聲，然後就看到一個瘸腿的中年婦女處著拐杖，將李彤彤推了出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彤彤臉色難看：

 

“老女人，別給臉不要臉！”

 

瘸腿婦女氣極而笑：

 

“要臉？我看你才不要臉，認賊作父！”

 

“還讓你那個不學好的舅舅假扮你的幕後黑手！”

 

“你本事可真大，把你爸媽哄得服服帖帖，這都能原諒你，隻能說他們真夠蠢的！”

 

站在我身邊爸媽，被這一幕驚呆了。

 

看著爸媽像是吃了蒼蠅般難看的臉色，我嘴角揚起，比AK都難壓。

 

這大半年我雖然在國外，但自我決定留下來的時候，我就變了。

 

變得不再懦弱。

 

不再受了委屈不去報復。

 

李先生和李夫人不願意追究，不去深入調查，那我就把真相甩他們臉上！

 

李彤彤不是孤兒，也沒什麼幕後黑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的。

 

當時的李彤彤不過十歲，很難想象，她能做到如今這一步。

 

先是裝成乞丐，博得我的爸媽的同情帶回去。

 

之後假造親子鑑定。

 

當然，這裡面有她舅舅的功勞。

 

但從一開始要取代我這個想法，的的確確是李彤彤想出來的。

 

至於瘸腿婦女那一句‘認賊作父’。

 

因為這裡曾是爸爸公司曾經想要開發的一塊地段。

 

但這一戶人家覺得價錢太低沒同意，年輕時的爸爸便暗地裡讓人欺壓人家夫婦。

 

男人心髒病復發去世。

 

女人不小心斷了一條腿。

 

於是，十歲大的李彤彤就盯上了我一家，有了後面的所有事情。

 

“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李彤彤勃然大怒，手一揮：“給我掌嘴！”

 

兩名保鏢上前。

 

瘸腿婦女驚恐：

 

“你，你要幹什麼？！”

 

李彤彤冷笑：“幹什麼？小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

 

我轉身，看著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的爸媽，微微一笑：

 

“這出戲好看嗎？”

 

……

 

爸媽報警了。

 

他們終於聰明了一回，不再去袒護李彤彤，因為不敢。

 

他們怕哪一天李彤彤也如對待親生父母那般對待他們。

 

罪名落下來，李彤彤被判罰五千萬。

 

李彤彤雖然現在有些名氣，但根本沒要多少錢。

 

牢獄之災已經躲不過了。

 

在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李彤彤瞬間慌了神，跪著爬到爸爸腳下：

 

“爸爸...爸爸求你了...饒了我吧...看在我當了您這多年女兒的份上，饒我一命...”

 

爸爸氣極反笑，大聲鼓掌：

 

“好啊！真是他媽的好女兒！”

 

“老子真是眼瞎了才為了你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親生女兒！”

 

李彤彤求助的眼神看向媽媽：

 

“媽.....”

 

她以為媽媽會像往常一樣，為了她和爸爸大吵一架。

 

但是媽媽隻是陰沉著臉，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李彤彤！我們一家對你不薄！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非要汙蔑若曦！”

 

李彤彤癱在地上，這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暴露了。

 

他隻能哭著求媽媽：

 

“媽...對不起，我太愛你們了，我害怕若曦會搶走我的寵愛..對不起...”

 

“若曦是你們的親生女兒，至少還有層血緣關系，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真的害怕...媽媽，原諒我好不好...”

 

媽媽看著她，滿臉失望，沒再說話。

 

她又忙跑到我腳下磕頭：

 

“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對你不好，不該搶你的東西，求求你，求求你...”

 

爸爸甚至覺得氣不過，狠狠踹了她幾腳，破口大罵：

 

“狗一樣的東西，你哪有臉求若曦！”

 

李彤彤絕望了，似是覺得結局已定，再求饒也無濟於事，也怒吼起來：

 

“哈哈哈，你們可真搞笑！”

 

“是，我罪有應得，那你們兩個呢！”

 

李彤彤怒視爸媽：

 

“若不是你們，我親爸不會S，我親媽也不會瘸腿！”

 

“若不是你們，我從小不會連飯都吃不起，衣穿不上。”

 

“我是錯了，你們難道就沒錯嗎？！”

 

李彤彤流著眼淚看向我，痴痴笑了：

 

“我不羨慕你，反而覺得你很可悲，這樣的父母，你難道還想認？”

 

回家的路上，我沒有說話，爸媽也相繼沉默。

 

他們想道歉，梗著嗓子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對我的傷害太大，怎麼道歉都彌補不了。

 

東窗事發後，一時之間李彤彤脫粉無數。

 

“我靠，李彤彤竟然是這樣的人！太不要臉了吧！”

 

“前些日子還說在電視臺尋找自己的姐姐，現在看不就是給自己姐姐潑髒水嗎，裝什麼綠茶女！”

 

“看她面相就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當時都在罵李若曦，我沒好意思說，終於塌房了！”

 

“李若曦原來過得這麼慘，這什麼爹媽啊，護著養女，不愛親生女兒！”

 

“呸，就這還好意思在電視臺登尋人啟事！李若曦快跑，去一個誰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好過你的下半生！”

 

後來，李彤彤被捕入獄。

 

我重新回去到了國外，繼續學習鋼琴和舞蹈。

 

並開通了新的國際板賬號，人氣漲的很快，迎來了很多合作。

 

爸媽為了找我，變賣了所有的財產。

 

行遍了世界的各個角落，但是一直沒找到我。

 

電視機上每周五晚上八點，輪流播放找我的信息。

 

電視機前兩人已經生出了不少白發，看上去飽經風霜。

 

“若曦，爸爸媽媽不奢求你的原諒，隻求你在今後的生活中好好對自己。”

 

“之前的事是爸爸媽媽的錯，不要因為我們的錯，而否定自己。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你可愛，真誠，聰明，勇敢。帶著你的這些特性，好好去探索世界吧。”

 

“若曦，以後爸爸媽媽不會再騷擾你了，希望你可以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掉落下來。

 

又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我成功拿到了八級鋼琴證書和十級舞蹈證書。

 

國外國內的粉絲數量加起來已經破三千萬。

 

關於爸媽我似是已經遺忘，可卻還是偶爾會記起。

 

爸媽的消息已經很久沒聽到過了，最後一次三個月前。

 

他們賣掉了公司，舍棄所有的一切出去旅遊去了。

 

這天，我如常的打開國內，準備發布新的原創鋼琴曲，卻看到了一條熱度很高的直播推送。

 

我下意識點進去，國內某知名景區發生了山體滑坡。

 

根據報道，已經有三十六位遊客遇難。

 

畫面中，一對中年夫婦正在處於心肺復蘇的搶救中。

 

一時間，我愣住了。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下一秒，救援人員微微搖頭。

 

記者有些哽咽宣布，S亡人數增加兩個。

 

那一刻我心髒莫名抽痛，發瘋似的趕回去，認領了遺體。

 

我從未想過，等待再次見面時已是天人兩隔。

 

辦完葬禮，爸媽的律師找到了我，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與錄音筆。

 

卡裡是爸媽的所有財產。

 

錄音筆是他們的遺言。

 

“若曦，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們不配當你的爸媽。”

 

“我們不乞求你原諒，隻希望你不要活在過去，好好過自己的人生。”

 

“祝你遇到疼愛你的人，幸福安康……”

 

不知不覺，我已經哭成了淚人。

 

……

 

半個月後，我走出傷痛，開始重振。

 

之後的三年間，我不僅事業蒸蒸日上，也遇到了那個愛惜我的男人。

 

後來，我們互相成年，廝守一生。

 

再後來，小天使誕生了。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小天使甜甜對我和丈夫說道。

 

我和丈夫對視一眼，親了親女兒臉頰，同時說道：

 

“媽媽也愛你。”

 

“爸爸也愛你。”

 

我想我是幸福的，前半生顛沛流離，所幸後半生裡皆遇良人。

 

我相信，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