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一念執著
- 3246字
- 2025-06-19 15:26:37
高羿明顯一愣,旋即邊抱緊我邊回吻我:「母後同你說了什麼?」
「說……我才不告訴你。」我笑著掙開他的懷抱,「浣紗、落蕪,記得把棋盤收了。」
不再看身後的高羿,我自顧自回清榭苑。
高羿自然是跟上來的,他抓住我的手,也不再言語。
我們一道看了日落。
14
二十餘日後,陛下在昭陽殿親自設宴為快馬加鞭進京的平戎將軍接風洗塵。
而這幾日,高羿有點過分熱情,我在換宮裝時,腰都有點隱隱作痛。
Advertisement
見罪魁禍首還在梳妝臺前給我挑釵子,一換好宮裝,我就立馬走過去笑吟吟地往他腰上擰了一把。
結果擰了把衣袍布料。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高羿轉身為我戴上一支碧玉鑲嵌珍珠的如意釵:「夫人又鬧騰了。」
與高羿一同邁進昭陽殿,我眼尖,就見父親帶著位玄色長袍的年輕人與朝臣推杯換盞。
應該就是那位平戎將軍了。
殿內的人一見我和高羿,瞬間安靜下來,紛紛起身行禮:「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殿下、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高羿又恢復一貫的矜貴。
我看向起身的父親時,正好對上平戎將軍的目光。
他幾乎是SS地盯著我。
等到父親碰碰他的胳膊,他才收回視線。
高羿則微微向前一步,把我擋在身後。
氣氛詭異得緊。
落座後,陛下和皇後便到了,眾人又起身行禮。
陛下走過平戎將軍面前時,停了停腳步,笑道:「平戎將軍果然英姿颯爽!」
「陛下謬贊,微臣愧不敢當。」平戎將軍再次行禮。
音色清冷又有幾分傲氣。
我微微抬眸瞥了這位將軍一眼。
玄色長袍。
身形沒來由地與我夢中那位將軍重合。
我一時失了神。
「阿舒。」高羿輕喚我幾聲,我才回過神。
我回以一笑,依著他放在我腰上的手順勢坐下。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借口說有些悶要出去透透氣,高羿意欲陪我出去,被我婉拒了。
剛走出殿外,我一時也不知道去哪裡,問了殿外的宮女,就近往太液池走。
我在太液池旁的亭子裡立著,半晌,身後多了一個人。
我回頭,赫然是那位平戎將軍。
他玄色的長袍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苒苒,我很想你。」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在我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我盯著他,忽地頭痛欲裂,慕容煊看出我的異樣,想要伸手扶住我,他身後卻衝出一個人把我摟進懷裡。
熟悉的味道。
「將軍自重,孤的愛妻孤自會照料好。」高羿將我打橫抱起,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我合上眼前,餘光見慕容煊朝亭中的柱上狠狠擂了幾拳。
他,是那位將軍嗎?
為什麼我不記得了?
15
我整整昏迷了三日。
而這一次,夢裡玄色長袍的將軍有了臉。
慕容煊。
我中途迷迷糊糊醒過一會兒,沒驚動任何人,包括在一旁守著我的高羿和南宮訣。
所以我依稀聽到南宮訣說:「一開始我便說過,忘情丹是有副作用的,經不得已然忘卻的情愛的刺激。
「你不該讓她和慕容煊見面,慕容煊記得一切。」
「孤,不想讓他們見面的。這次,是孤沒有護好她。」高羿的聲音極其壓抑。
「殿下,照這個情況,我不知道忘情丹的藥效還有多久,也有可能,娘娘已經在慢慢想起來了。所以,做好思想準備吧。」
二人離開後,我淚流滿面。
忘情丹。
高羿,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醒來後,高羿越發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無微不至。
李良媛來看過我幾次,徐良娣雖沒有來,卻也派人送了東西。
這日浣紗扶我到碧落亭小坐,就聽打掃的奴婢在一旁竊竊私語,表情還有幾分豔羨。我覺著有些奇怪,讓浣紗把二人叫過來。
「同本宮說說,你們剛剛在講什麼呢?」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二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顫巍巍開口道:「奴婢們是在說,陛下欲將長寧公主賜婚給平戎將軍,結果平戎將軍以在西北已有未婚妻為由求陛下成全,這幾天宮裡已經傳開了。」
「然後呢?陛下怎麼說?」我攥緊拳頭,語氣帶著幾分顫抖。
「陛下沒說什麼,反倒是長寧公主受不過委屈,親自找上了平戎將軍。」
我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等身邊隻有浣紗一人時,我才把視線放在浣紗身上。
浣紗已經緊張到額頭冒出細密的汗。
果然,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她們什麼都知道。
罷了。
我不再看浣紗,索性起身回了清榭苑。
次日,我聽聞慕容煊將於兩日後啟程回西北,趁高羿在書房處理公務抽不出時間,求了他讓我出宮走走。
高羿允了。
所以在雲衣坊試衣時,我擲下一錠金子,讓老板不要聲張,獨自一人從後門偷跑回將軍府。
回將軍府,我依舊走的後門。
被府內小廝引進正堂時,正好遇上急匆匆趕來的父親和母親。
「苒苒,你怎麼回來了?太子殿下知道嗎?」父親率先開口,表情十分凝重。
母親的表情則是又驚喜又慌張。
「我要見慕容煊。」我直截了當。
父親和母親的表情瞬間僵住。
「慕容將軍不在府上。」父親語氣冷硬,攔住想要上前看我的母親。
我邁開步子,徑直走向正堂的首位坐下,擺出姿態:「本宮,要見平戎將軍。」
氣氛十分詭異。
我卻不願讓步。
16
半晌,父親才嘆氣道:「煊兒在你的院子裡。」
我立即起身:「無本宮命令,誰都不許踏進聽雨閣一步。」
從正堂到聽雨閣的距離不遠,我卻感覺跑不到盡頭。
直到在門口看見院中的人,我才堪堪停住腳步。
吸了口氣後,緩緩走進院子,也刻意壓低了腳步聲。
他好像在作畫。
也在喝酒。
我聞出,那是京城一絕的杜康酒。
走近後,我看清畫上的人,赫然是一身紅衣的我。
我開口道:「作這樣的畫,你就不怕招來S身之禍?」
他像是沒聽到一般:「我見過她穿紅衣,卻從未見過她穿嫁衣。我想,定是豔絕天下。」
「容煊哥哥……」他姓慕容,可我偏愛叫他容煊哥哥。
夢裡面,是這樣的。
他手中的筆掉在畫上,抬眸看我,是布滿血絲的雙眼。
「臣,慕容煊,參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萬福金安。」
他行了大禮。
我後退一步,兩行清淚滑落。
「將軍……免禮。」
他依言起身,見我流淚,伸出手想要為我拭淚,又硬生生收回手:「苒苒,還是這麼愛哭鼻子。
「我惹你不開心,你會哭鼻子;我訓練受傷,你也會哭鼻子;蕭叔開玩笑讓我娶別的女子,你又氣又怒,更是哭到停不下來……好像和我有關系的,都會讓你傷心。苒苒,對不起。
「苒苒,你過得好嗎?我聽京城的人說了,太子殿下待你很好。可是,我還是很擔心,日後他登基,後宮佳麗三千,若待你有一分不好怎麼辦?你會不會又哭鼻子?那個時候你貴為皇後,想必就不能隨意哭鼻子了,我也哄不到你。
「苒苒,我真的很想你。明明想等你滿十六了便娶你為妻……對啊,你本該是我的妻子。」
我望著坐在石凳上一邊喝酒一邊喃喃自語的慕容煊,頭一陣陣地疼痛。
我真的,想不起來。
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讓頭痛不那麼強烈,我拿過慕容煊手中的酒瓶,莞爾一笑:「容煊哥哥,以後可不能喝那麼多酒了。你的手,該持的是長劍,喉嚨裡該飲的是我們一同喝過的邊關酒,不是這令人愁更愁的京城酒。這個頹廢的樣子,可不是西北女子嘖嘖稱贊的慕容小將軍的模樣,更不是苒苒眼裡、心裡的容煊哥哥。」
慕容煊愣了愣,起身靠近我:「苒苒,我不該回來見你的,對嗎?也罷,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也可能再也不見。
「所幸,今日能夠見你一面,我也算得償所願。」
聞言,我不忍再聽,轉身走了幾步路後,又停住腳步,猛地折返回去衝過去抱住他。
「願君,安好。」
他回抱住我,我聽見他在哭。
我走時,背後傳來他抑揚頓挫的聲音——
「臣慕容煊,恭送太子妃娘娘,祝太子妃娘娘福澤萬年,長樂未央!」
我沒有回頭。
我知道,此生無論我是否想起過往,我們都再無可能。
再見了,容煊哥哥。
17
我擦幹眼淚來到正堂時,我父親母親坐在一側,首位坐著的人,是高羿。
我慌了神,高羿會不會惱羞成怒?
又或者,他以為我想起了所有?
我在內心作了無數的設想,卻沒想到他一見到我就立即起身走向我,然後握住我的手。
高羿語氣小心翼翼:「阿舒,回家嗎?」
我點點頭,握緊高羿的手。
他笑著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失而復得一般。
高羿扶我上馬車時,我還是沒忍住,回頭望了望將軍府門口,慕容煊站在父親身後,一直看著我。
四目相對時,他流下眼淚。
這一次,還是他送我走。
馬車啟程回東宮,我閉著眼睛靠在高羿的肩膀上,二人默契地不再發一語。
兩日後,陛下在金鑾殿前親自帶領眾卿禮送慕容煊回西北。
我沒有去。
一月後,我被南宮訣診出有孕一月餘。
大概是慕容煊進京時有的。
高羿很高興,他說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還說,不管男孩女孩,小名都叫念舒。
思念景舒。
為了方便我安胎,高羿封鎖消息,隻告知陛下和母後,也在我的飲食起居和安全方面越發上心。
我害喜十分嚴重,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高羿為了照顧我,眼圈也逐漸青黑。
-
字號
-
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