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看我臉上沒有睡不好的疲憊，有些遺憾：「清清，昨天……沒吵著你吧？」

 

「沒有啊，有什麼聲音嗎？我戴著耳塞，睡得挺好的。」

 

覺得我臉皮薄，想讓我聽見聲音之後搬出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嫂子像是被氣到了，半天沒說話。

 

我又切西瓜吃。

 

下午的時候，嫂子突然起身要出門。

 

「清清，我要去醫院，你哥抽不開身，你陪我去吧。」

 

「去醫院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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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慈愛地摸了摸肚子：「我要去剖宮產。

 

「科學研究表明，聰明月出生的孩子是最聰明的。也就是說孩子必須得在九月或者十月生。『七活八不活』，我就隻能選九月了。」

 

我沒拒絕，跟著嫂子去了。

 

8

 

「不可能，你沒病沒災，孩子也還在子宮裡發育，離預產期還有那麼久，我們醫院無緣無故地怎麼可能現在就給你剖宮產。」

 

嫂子不耐煩：「我的孩子，我想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你們醫院拿錢辦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交錢。」

 

醫生的臉色那叫一個鐵青，要不是顧及我嫂子是個孕婦，還有現在很不穩定的醫患關系，我估計他能罵S我嫂子。

 

「總之，我們醫院不可能做這個手術。」

 

我和嫂子被「請」出去了，嫂子還罵罵咧咧：

 

「什麼破醫院，不在他們這生了，去別的地方生去。」

 

我打了個哈欠，陪著嫂子又去了幾個醫院。不出意外，結果都是一樣的。

 

醫院是瘋了才會現在就給她剖宮產。

 

我自言自語：「哎呀，現在都二十六號了，再拖下去，就是十月份了，可不興八個月的時候生孩子啊。醫院都不接，咋辦呢？」

 

嫂子頓時就急了。

 

她一咬牙：「醫院不給我剖宮產，我還非要讓他們給我剖了。」

 

嫂子帶我去了藥店，買了一盒他達拉非片。

 

當晚，嫂子的叫聲突破歷史最高分貝。

 

30 號這天晚上，我戴著耳塞，也被砰砰砰的敲門聲給吵醒了。拉開門，是隻穿了條褲衩的哥哥，他從頭到腳都蒼白無比。

 

「不好了，清清，你嫂子流血了。」

 

呀，前世沒流血，隻是羊水破了啊。

 

難不成，這一世，小侄子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們打了 120，趕去醫院。

 

嫂子臉色都難看得要S，還不忘揪著醫生的衣服說：

 

「十二點之前！必須在十二點之前把這孩子生下來！

 

「絕對不能超過十二點！！！」

 

9

 

嫂子生孩子時痛苦的聲音響徹整層樓。

 

值得慶幸的是，今天手術室這邊隻有她一個產婦生產，要是影響了其他人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在手術室門口急得打轉轉，我和衣在椅子上躺下，戴上耳塞準備睡覺。

 

我哥一把抓住我的手：「這……清清，聽你嫂子這聲音，該不會出事了吧？」

 

「這聲音有勁著呢，嫂子每天吃得那麼好，又天天鍛煉，身強體壯的，能出什麼事。

 

「再說，非要在七個月的時候做那檔子事，哥，你心裡應該有數啊。我還以為你們是不想要這孩子，才天天那樣呢。」

 

我哥的臉唰地一下比調色盤還精彩：「那還不是你嫂子非要……她還給我下藥了。」

 

我是真困了，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牛要是真不想喝水，按頭也沒用。都到這份上了，哥，你安心等著吧。」

 

我哥不滿我的態度：「清清，裡面的是你嫂子，即將出生的是你小侄子，你怎麼一點不著急呢？」

 

「可能是因為不是我讓她懷孕的，裡頭的也不是我兒子吧。」

 

我哥讓我噎得半天說不出話，終於安靜了。

 

10

 

不知道算不算壞消息的是，母子平安，這孩子命大，這也沒S，生了。

 

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是，超時了。孩子出生的時候，是 10 月 1 日凌晨 2:08 分。

 

11

 

「庸醫！全都是庸醫！」

 

我剛在醫院外面吃完早飯回來，就聽見嫂子罵人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多少產婦生產完之後都很虛弱，我嫂子這身體是真壯如牛。

 

推開門，我哥手裡端著的碗就讓她揮手打碎。

 

她發瘋，護士跟我哥兩個人都按不住她。

 

護士是個小姑娘，都急瘋了：「病人，你產後的傷口還沒恢復，需要靜養，請安靜下來！」

 

我哥滿頭是汗地勸：「瑤瑤，你冷靜一點，孩子都生了，還是個男孩，你有什麼可生氣的啊。」

 

「我都說了要在十二點之前生完！現在拖到了 10 月，這生孩子都是『七活八不活』的。光生下來有什麼用，養不好會S的！」

 

我哥都讓我嫂子說蒙了，半天就憋出來一句：「那好好養不就行了？」

 

看夠了熱鬧，我才悠悠開口：「嫂子，思想不正確啊。今天可是國慶，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多少人搶著在今天生孩子呢，你趕巧今天生了還不滿意，是對國慶不滿意？」

 

我嫂子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護士抓住機會，給嫂子打了一針鎮靜劑。

 

我勸嫂子：「嫂子，你要相信，母體強則孩子強，你當初孕期的鍛煉讓你生完孩子都壯得跟頭牛似的，那小侄子身體肯定也好啊，『七活八不活』就是迷信，對小侄子來說沒難度的。

 

「反正十月也是聰明月嘛，嫂子你想開點，好好想想，以後要怎麼培養小侄子。

 

「是發展體育去當奧運冠軍呢，還是……」

 

「不可能！我兒子未來是要拿諾獎的！那個搞了發明能有專利費，比奧運冠軍賺錢！」

 

我敷衍：「是，那咱們一家就等著蹭小侄子的光了。」

 

12

 

嫂子沒多久就出院了，小侄子身體一般，在保溫箱住了兩個月才能帶回家。

 

就這樣，嫂子還嘀嘀咕咕地念叨：「黑心醫院。

 

「我兒子在母體吸收了那麼多營養，怎麼可能發育不完全。不過就是比別的初生兒小點，懂不懂，濃縮才是精華。」

 

我看了一眼。

 

比起前世，這一世的小侄子嘴唇烏黑，整個人也小上一圈，一看就是活不久的短命相。

 

前世我畢竟還經常勸一勸嫂子，她很多事情沒那麼過火，小侄子除了剛出生的時候不太好，後面還是慢慢養回來了。

 

我哥不是個傻子，總覺得奇怪：「瑤瑤，我看睿兒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

 

嫂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哪裡不好了，好得很！」

 

「可是這嘴唇……」

 

「紫色、黑色，那在古時候都是帝王的象徵。這說明我兒子是有福氣的！」

 

我一口西瓜噴了出去。

 

這嫂子都能圓上？

 

話說她不是學護理的嗎？就沒考慮過生病的可能？

 

雙唇黑紫是血液缺氧的明顯症狀，也存在肺炎、心力衰竭、氣喘、肺心病、便秘、腹痛、腹瀉等其他可能性。

 

看著這個隨時可能在睡夢中S去的小侄子，我心裡毫無波動。

 

我不會因為他上輩子害了我，這輩子還沒來得及害我就對他心軟。

 

我隻相信天生壞種。

 

現在不害我，以後遲早也會害S我。

 

而且也沒有任何人規定，我不能在這輩子向上輩子害S我的人復仇。

 

13

 

一如前世，嫂子在小侄子出生之後也沒有放棄她的「精英教育」。

 

我因為參加一個寵物交流會出差了一個月，等回家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巨無敵的扁頭。

 

怎麼形容呢？像是一個被人打了一拳的雞蛋。

 

嫂子看見我的時候，還很是自信地炫耀：「清清，你回來了，快看這個扁頭，是不是非常完美？

 

「我媽過來的時候看了都說，這扁頭是她見過的最好的！」

 

我心想：這是我兩輩子見過的最醜的。

 

嫂子還滔滔不絕地輸出：「你知道為了睡出這麼完整的扁頭，我多辛苦嗎？

 

「小孩子定性差，半夜總是要翻身，我一個沒注意就沒平躺了。

 

「為了固定他，我得用繩子拴著才行呢。」

 

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等以後上學了，大家都會羨慕小侄子的。」

 

有些期待小侄子能走路上學的時候了。

 

真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14

 

不過比起小侄子長大，更先來的是嫂子的刁難。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出生給了她莫名的底氣，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直接命令我。

 

「清清，你差不多也該搬出去了吧？你有工作，有手有腳能自己養活自己，繼續待在家裡啃你哥，你自己覺得像話嗎？」

 

我給自己夾了塊排骨：「我這不是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了嗎？也沒啃我哥啊。」

 

嫂子說話的分貝瞬間拔高：「這是你哥的房子！你住在這裡本身就是在啃你哥！」

 

我笑了，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哥：「哥，這是你的房子嗎？我沒記錯的話——

 

「房本上留的是我的名字吧？」

 

那一刻，嫂子看向我哥的眼神，幾乎能燒S他。

 

「秦風，你妹妹的話是什麼意思？當初結婚的時候你可是說了，你有房、有農場，我才會嫁給你的！！！」

 

15

 

爸爸媽媽在去世前，就把家裡的東西分好了。

 

賺錢的農場給哥哥，這個不足六十平的三層老破小給我。

 

不過爸爸媽媽去世以後，農場盈利在不擅長經營的哥哥手裡瞬間縮水；我這套老破小反倒是增值了，翻了好幾倍。

 

現在轉手能賣一百多萬，前世我S的時候，有傳來拆遷的消息，估計值更多了。

 

我哥的聲音有些艱澀：「瑤瑤，你聽說我，當初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隻是……」

 

「隻是覺得跟我是一家人，所以我的就是哥哥的，對吧？」

 

我笑盈盈地看著嫂子：「嫂子，放心吧，咱們是一家人，我不會趕你走的。房租的話，以前我以為你是厚著臉皮不給，搞了半天隻是還不知道啊。那這樣，畢竟是一家人，房租你就象徵性地拿個一千塊吧。」

 

「你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給你交房租！」

 

我輕飄飄一句：「就憑這房子是我的。」

 

16

 

前世我確實是把哥哥和嫂子都當成一家人的。

 

父母去世以後，是哥哥賺錢供我上大學。所以雖然房產證上的名字是我的，我也從來沒提過要趕哥哥出去。

 

嫂子嫁進來帶著孩子，後來讓我把房間讓給小侄子，我也沒說什麼。

 

那時候我想著都是一家人，而且我去了外地工作，想著反正也不在家，給小侄子住也沒什麼。

 

現在想來，我真是腦子進了水。

 

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最後反而是我沒住在這房子裡。

 

17

 

房子的事情讓我嫂子和我哥大吵一架，我哥私底下也跑來跟我抱怨。

 

「清清，房子的事情你幹嘛跟你嫂子說出來？」

 

「不說不然等著別人把我從我的房子裡趕出去嗎？」

 

我哥一頓：「你嫂子不是那個意思。」

 

「她是不是不重要，我覺得她是，她就是。」

 

「清清，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咱們都是一家人，那是你嫂嫂，還有你親侄子。有些話幹嘛說得那麼難聽？」

 

「我天生臭嘴，哥，你以前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