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不要情長
- 3589字
- 2025-05-30 15:16:09
有關於她唯一的消息,是她的律師找到了他。
律師說:「林小姐把離婚事宜,已全權委託給了我,她說,以傅先生的能力,不用她到場,應該也可以拿到離婚證。
「林小姐說,希望傅先生盡快完成離婚流程。」
像是蓄滿了力後,打在一團棉花上。
傅塵之不僅不痛快,反倒讓他心裡憋得慌。
心口壓著一團火,燒得他心口疼。
今天公司有重要的合作會議。
他必須全心投入,稍有不慎,全公司的半年的努力就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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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會議才剛開始。
他就走了神。
「傅塵之。」
空間裡,突然傳來符溪的聲音。
「傅塵之,我認輸。
「我走了。」
傅塵之捏了捏眉心,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可環繞耳邊的,卻全都是符溪的那句:「我走了。」
他見過很多大場面。
每一個大場面,他都遊刃有餘。
可是現在。
他很煩躁,煩躁極了。
這種煩躁,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脾氣。
因為一點小事,他在會議桌上,大發雷霆。
百億的項目就這麼黃了。
夕陽西下。
傅塵之頹然地坐在辦公室裡。
頭一次覺得,人生沒了勁頭。
13
晚上。
傅家園子正中,跪著傅塵之。
他身上的西裝被鞭子抽破。
佝偻著的背,像個S人。
是被他父親傅明森抽的。
本來符溪母親去世,傅塵之整那一出熱搜出來。
傅明森早就已經火冒三丈。
現在又丟掉了這樣一個大項目。
傅明森實在是忍無可忍。
「給傅家抹黑,自毀聲譽。
「不僅不想辦法公關,竟然在這個關頭,還要跟符溪離婚!
「已經結婚這麼多年了,離不離婚還有什麼意義?
「現在又丟掉了這麼大的合作案子。
「你就那麼在乎符溪?一點都不把傅家的存亡放在心上?」
傅明森的這句話,讓傅塵之眼皮微動了下。
仿佛這句話裡,有什麼刀子一樣。
傅明森哧地笑出聲:「怎麼,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你在乎她?」
傅明森,「你以為你處處為難她就真的是恨她入骨?你以為你找個戲子鬧得盡人皆知你就是感情裡的上位者?傅塵之,我也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
傅明森,「你做過的這些事,我都做過,所以你從小就沒媽!」
傅明森渾濁的眼睛裡,仿佛存著久遠的情緒。
他赫然笑出聲來,那笑聲裡存了悔恨,他更加發狠地打傅塵之。
「怪不得你媽媽不要你,你媽說得沒錯,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會跟我一樣,讓她惡心。
「沒想到啊,你真的跟我一模一樣。
「你重復我的人生,傅厭也會重復你的人生。
「我們傅家的男人,真是傳承得好。」
14
深夜,我快要睡著時。
接到了,傅園王媽的電話。
在傅家的六年,每次生病時,隻有王媽關心過我。
這個世間,微薄的善意,總能觸動我。
哪怕她隻給我遞過一杯熱水。
我接了王媽的電話。
聽到王媽焦急地說:「少奶奶……少爺快被老爺打S了……」
耳邊傳來抽打聲。
皮開肉綻的聲音,聽在耳裡實在不怎麼好聽。
我一下想起,前些日子,傅塵之和李思思被堵在了酒店。
一大早我人還沒起來,傅父就拿著鞭子坐在客廳等著了。
家中不管是老人,還是用人,都心疼傅塵之,怕他挨打,一個個都跪下求我。
當時我媽已經病重,我已無心再跟他鬥。
我不想傅家因為這些事,去打擾我媽。
所以我去了。
當時的李思思,脖子上戴著傅塵之八千萬拍來的項鏈,迎著朝陽,公然挑釁地看著我。
那個項鏈的寓意是:光陰童話,愛意不朽。
面對狗仔的提問。
我麻木地說著虛假的官話。
我看到了眾人眼底的鄙夷和嘲笑。
那天傅塵之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他說:「符溪,你真賤,上趕著來丟人現眼。」
我笑說:「你放心,以後,我不會犯賤了。」
所以,傅塵之在夕山時,我親手將李思思送到了傅塵之懷裡。
而傅塵之也沒讓我失望,在我媽出殯當天,放出跟李思思泡溫泉的熱搜。
在那一刻,我和他之間,徹底完蛋。
我淡淡地對王媽說:「我和他已經離婚,他的事,以後找李思思。」
王媽支支吾吾道:「不是……還沒離嗎。」
「一切都準備好了,離婚是必然。
「王媽,希望你能幫我好好照顧傅厭,他太小,容易誤入歧途,拜託了。」
王媽的聲音似有哽咽:「少奶奶,不能再給少爺一次機會嗎?少爺他……」
「沒必要了。」
15
王媽聽著耳邊電話掛斷的聲音。
抹了把眼淚。
轉過身,卻看到身後站著被打得慘不忍睹的傅塵之。
「少爺,我讓司機送你去醫院。」
「她說了什麼。」
王媽怔愣一下,隨即嘆氣:「太太說……讓我好好照顧小少爺。」
「沒了嗎?」
「她還說,你的事以後找李思思小姐。」
傅塵之高大的身形踉跄了下。
眼睛有一瞬的模糊。
心髒的位置傳來密集而又迅速的劇痛。
他微微彎了腰,還是第一次嘗到心髒這麼痛的滋味。
他淡笑了下,想直起腰。
眼前卻徹底黑了。
倏然栽倒在地。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
他隻聽見王媽焦急的呼喊聲。
不知道是不是賤。
這一刻,他最想聽到的竟是,符溪見他這樣而發出的痛快的笑聲。
16
我的小狗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連寵物醫生,都很驚訝地說了一句:「這小狗跟你有緣。」
也許吧。
小時候,總聽村上的老人說。
人去世後,靈魂可能附在小貓或者小狗身上,或者其他生物身上。
隻為能夠再看一看親人,再陪一程愛人。
也許,這隻狗的身上有我媽的神識。
是我媽在通過它的眼睛看我。
她想多陪我一程。
即便我媽給我的愛有瑕疵,也比這世上任何一個沒愛過我的人,要好千百倍。
符向卓,他不配評價她。
小狗在屋子裡跑來跑去時。
我的手機忽然響起。
它偏著腦袋看著我正發出聲音的手機,可愛得不行。
這兩個月在南城,有它的陪伴。
我度過了最難熬的日子。
我終於不會在夜半醒來時,悲痛到窒息。
也不會在人海裡,突然感到孤獨得不行。
手機鈴聲停了。
沒多久,又響起。
我望著上面陌生的號碼,許久,還是點了接聽。
那邊沉默了半晌。
才傳來傅塵之低得近乎聽不見的嗓音:「符溪,你沒輸,我輸了。」
我毫無情緒:「輸贏於我,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聲音裡攜了很重的疲倦:「我也不重要了,是嗎?」
我反問:「在我這,你什麼時候重要過?」
他笑了笑,聲音裡有幾分嘲弄:「確實,你當初跟我在一起,不過就是為了幫符向卓完成聯姻罷了。」
我垂著眼睛,想著我和他的那些年。
竟是一時分不清,我對他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
可怎麼會是假的呢。
我明明那麼心痛過,發瘋過。
可他,卻從不相信,我愛過他。
不信就不信吧。
我也總算明白。
愛你的人,你說什麼他都會信。
不愛你的人,就算是你S了,他也以為你在裝睡。
我敷衍地回他:「嗯,你知道就好。」
傅塵之不說話了。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掛了電話。
才聽到他嗤地笑出了聲:「如果我S了,你是不是會很痛快?」
我淡聲說:「傅塵之,你是S還是活,其實跟我沒多大關系,畢竟我沒愛過你。
「但如果你去S,來給我助助興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他又是沉默。
小狗坐在我面前,仰著腦袋望著我。
眼睛亮亮的。
我摸了摸它的腦袋,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真想S,就快點。」
傅塵之:「離婚,需要你回來一趟。」
「你聯系我的律師就行,什麼材料我都籤了字。
「我的律師說他兩個月前就已經聯系過你,你說你忙,現在也該忙完了吧?」
傅塵之:「關於傅厭撫養權的問題,我希望當面跟你談。」
「傅塵之,不必再拿傅厭來當籌碼,他的撫養權給你,我不要。」
「傅厭給你。」
「不必了,喊別人媽媽的孩子,就算來到我身邊,也不會認我,他身上流著你的血,我清楚他會是什麼樣的人。」
17
符溪的話,宛如利刃,狠狠刺到了傅塵之的心上。
聽著手機裡掛斷的忙音。
傅塵之頹然地垂下手。
手機掉落到地上。
消毒水的氣味,傳入鼻息。
嗆得他眼眶泛紅。
病房內空無一人。
他望著這空蕩蕩的空間,仿佛墜入冰窖,徹骨地冷。
心口處再次傳來刺痛,呼吸逐漸困難。
不過須臾,他的額頭上就布滿了汗。
傅塵之捂著心口,哧地笑了出來。
源自他媽媽的遺傳,心髒病晚期。
他的父親說,他的媽媽很厭惡他,厭惡到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東西。
隻言片語都沒有,直到S都沒有回來看看她的兒子。
誰說他的母親沒給他留下任何東西?
他的心髒病,一查出來就是晚期,不就他的母親留給他的嗎?
他很快就會跟他的媽媽見面了。
不知道,她見到他時,還能不能認出他來。
大概是認不出的吧。
她那麼厭惡傅明森,寧願一個人S在外面,都不給他任何消息。
到現在,傅明森都不知道她的墓碑立在何方。
直到生命即將終結的這一刻。
傅塵之才忽覺,一切爭鬥輸贏都沒了意義。
才知道,他不知不覺蹉跎了那麼多美好而又平凡的日子。
他本該跟妻子兒子,像萬千普通家庭一樣,其樂融融地年復一年。
可現在,一切隻剩殘存的灰燼,和滿腔的遺憾。
如果,他當年不為了那可怕的勝負欲,故意跟李思思牽扯不清,故意傷害符溪。
如果,每次看到她傷心痛苦,他能夠後退一步。
如果,他不把兒子送到國外。
如果那天,他沒有讓李思思來家裡給傅厭做生日宴。
如果那天,他沒有教傅厭說那樣的話……
一切是不是會有另外的結局。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沒有後悔的資格。
他隻配懷揣著遺憾去地獄。
18
我沒想到,傅塵之會找到南城我媽的老家。
那天夜裡,下了大雪。
我的小狗受了涼,很不舒服,我出門打算送它去寵物醫院。
卻一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傅塵之。
濃重的酒味傳入鼻息,我下意識地蹙了蹙眉。
他比之前,瘦了不是一星半點。
顯得十分病態。
雪花落滿了他的身,本就冷白的臉,此刻慘白得不成樣子,唯有鼻子凍得通紅,給他添了一絲的血色。
他好像站了很久。
見到我時,眸子微微動了動,視線聚焦在我的身上。
目光中,似有頹敗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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