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說的，副駕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卻又計較我坐了別人的副駕。

 

真的挺諷刺的。

 

看來，他不是不知道，隻是想維護他在乎的女孩罷了。

 

在鄧則也面前，隻要我對上姚萱萱，從來沒有贏過。

 

因為他永遠向著姚萱萱，對她無底線的偏愛。

 

還口口聲聲說隻是朋友，指責我想多了。

 

鄧則也自己說過的話，變成回旋鏢，最終扎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竟然有種報復般的痛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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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他是什麼表情，我自顧說道：「剛才跟那位同事在車上聊了，才發現，我們兩人竟然完全順路。他比我也就遠了兩公裡，還是直線距離，你說巧不巧？」

 

鄧則也默不作聲。

 

我繼續道：「所以我們剛才談好了，以後我就坐他的車上下班。」

 

「不行。」這次鄧則也開口很快，立馬拒絕。

 

「為什麼？」我問。

 

「你們隻是同事，平白無故坐別人車，欠別人人情，不好。」他沉聲道。

 

「也不算白坐呀，我本來打算給錢的，他不要。那我就說，以後每天給他買一份早餐，他答應了。」

 

鄧則也停住腳步，轉身看我。

 

「我不許你坐他的車。」

 

「給我個理由。」我有些生氣了，「我和他完全順路，這樣上下班可以節省多少時間你知道嗎？每天擠地鐵公交，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我也很累的。能輕松一點，為什麼我不要？」

 

「你們性別不同，要有邊界感。」鄧則也沉默片刻，說道。

 

這次，我是真的被氣笑了。

 

「能不能不要這麼雙標？姚萱萱每天坐你的車上下班，你還繞路去專門接她呢，怎麼不說邊界感了？」

 

當年，鄧則也買車後，我也曾撒嬌過，問他能不能送我上班。

 

他想也不想：「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兩個上班的方向完全相反，你讓我繞大半個城市去送你？」

 

我就不吭聲了。

 

想想也是，我們兩人上班的時間差不多，如果送完我再去上班，他肯定會遲到。

 

看來，我是沒機會坐他的車去公司了。

 

可是後來，姚萱萱每天都坐他的車上下班。

 

我質問，他就說兩人順路。

 

其實並不完全順路，鄧則也每天要繞一段路去接姚萱萱，通勤時間要增加至少半小時。

 

可他心甘情願。

 

聽了我的話，鄧則也深吸一口氣：「這怎麼能一樣？我和萱萱是朋友，我們大學就認識，這麼多年的友誼。」

 

「是，你們是朋友。也是你跟我說的，男女間也有純友誼，讓我不要亂想，讓我信任你。現在，也請你給我這份信任。我現在跟他是普通同事，以後就算熟了，也是純友誼，就跟你和姚萱萱一樣。」

 

7

 

鄧則也好像生氣了，進屋後一句話不說。

 

我洗漱完後，躺在床上，他也是背對著我。

 

困意襲來，我就要睡著了，身旁卻響起他的說話聲。

 

「今天晚上我點了外賣，很難吃，我吃了兩口就倒掉了。」他聲音含著委屈，「打遊戲的時候突然胃疼，我才給你打電話，問你藥在哪裡。」

 

「哦，那吃了吧？」我感覺自己已經陷入迷糊中，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了。

 

「吃了藥，胃痛減輕了，不過還是餓。現在餓過頭了，已經沒有感覺了。」

 

「那明天早點起來去吃早餐，樓下有家粥鋪還不錯……」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說了啥，實在是太困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實在是太爽了。

 

醒來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稀奇的是，我竟然看到鄧則也在廚房忙碌。

 

他系著圍裙，正在切土豆。

 

我靠在廚房門口，驚奇地看著他。

 

「起來了？」他回頭衝我微笑，「我上午去買了菜，中午做土豆燉牛腩。」

 

「你會做？」我懷疑地走進廚房，看他手上的動作。

 

鄧則也切土豆的動作還算熟練，不像是生手。

 

我忽然想起來，曾經在姚萱萱的朋友圈看過她發鄧則也做飯的照片。

 

好久以前了，差點忘了。

 

原來，鄧則也是會做飯的，隻是從來沒給我做過罷了。

 

他的手藝居然還不錯。

 

土豆燉牛腩很香。

 

「味道怎麼樣？好久沒做了，也不知道手藝有沒有生疏。」他期待地看向我。

 

「挺好吃的。」我點頭，又好奇道，「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高中就會了。」他說，「爸媽工作忙，經常出差，我一個人在家，就學會了。」

 

「原來你早就會做飯呀，這還是第一次嘗你的手藝。」我直言不諱。

 

鄧則也表情尷尬片刻，找補起來：「以前工作太忙，你喜歡的話，以後有空我就做給你吃。」

 

「好呀。」我點頭。

 

吃完飯，鄧則也說：「我訂了電影票，下午一起去看電影吧，我們好久沒約會過了。」

 

「可是下午我約了同事逛街，你把票退了吧，下次再去。」我說著去臥室找衣服了。

 

鄧則也跟著我後面進來。

 

他表情不快：「什麼同事？你跟同事不是都不熟嗎？不重要的話就推了吧！」

 

「不行，別人第一次約我，我就放鴿子，太不禮貌了，辦公室見面挺尷尬的。」

 

「可是我們很久都沒——」

 

我停下手裡翻找衣服的動作，定定地看著他。

 

半晌，我笑了下：「我們很久沒有約會，是因為什麼？來，我跟你掰扯一下。上周六你加班，周日你去陪姚萱萱買電動車。上上周六，我們本來約好去爬山，你被姚萱萱一個電話叫走，跟她和幾個朋友去燒烤露營。上上上周——」

 

隨著我的話，鄧則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輕嗤：「現在，我可不敢答應跟你約會。誰知道半途中你會不會接到姚萱萱的電話，立馬飛奔去找她，把我一個人丟下。畢竟，這種事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是嗎？」

 

8

 

話音剛落，鄧則也的電話打來了。

 

我看著他，眼神戲謔。

 

鄧則也遲疑片刻，接起電話。

 

「喂？萱萱……」

 

鄧則也在我奚落的眼神中，拿著電話匆匆去了客廳。

 

不久後，他又走進來，低著頭沉默不語。

 

「怎麼樣？這次又因為什麼？水管壞了？還是她家貓生病了？」

 

看著鄧則也的表情，我驚訝：「不會吧，她連借口都不換一下？」

 

鄧則也表情認真，像是努力要說服我：「萱萱家的貓體質有些弱，是經常生病。」

 

「所以，為什麼貓生病了要找你？你是獸醫嗎？還是她抱不動一隻貓？」

 

「萱萱很在意她的貓，貓一生病，她情急下就會不知所措。我在一旁陪著，也能讓她心安一些。」

 

我擺擺手：「行了，別解釋了。我都信，你快去吧。」

 

鄧則也仿佛做了虧心事要躲避，慌忙換了衣服就朝外跑。

 

他在門口換鞋時，我惡趣味般對他大聲道：「你看吧，還好沒有推了同事的約跟你去看電影。不然，我們連電影院都沒到呢，你就被她叫走了。」

 

鄧則也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背影有些狼狽。

 

下午，我和玫玫一起去逛街，買衣服，做美容，吃小吃，過程十分愉快。

 

可是結尾有些不妙。

 

傍晚時，玫玫就開始一陣陣鬧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吃了太多冰淇淋的原因。

 

本來我們還約著晚上一起吃火鍋呢，這樣子隻能作罷。

 

又一次從洗手間出來，玫玫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地跟我道別。

 

她依依不舍，語氣惋惜：「我發覺我們兩個性格好合呀，怎麼沒有早點熟悉起來呢，都怪你平日裡太高冷了。今天真是可惜，晚飯都沒吃，不盡興——」

 

「行啦！」我無奈笑道，「你這樣子還吃什麼火鍋，去診所開點藥，回家早點躺著休息吧！」

 

和玫玫分別後，我一個人逛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

 

正要打車，鄧則也的電話來了。

 

「你在哪？」他問。

 

「剛逛好，準備回家。」

 

「我和浩子他們幾個正要吃火鍋，就在我們小區外的那家，你等下也過來吧。」

 

我也正好餓了，就沒拒絕。

 

到了火鍋店，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那桌。

 

正是熟悉的那幾個人。

 

四個男孩，一個女孩。

 

9

 

鄧則也和浩子，另外兩個男孩，以及，姚萱萱。

 

他們五個人，是從大學到現在的朋友。

 

他們關系一向親近，是別人插不進的那種。

 

哪怕我是鄧則也的女朋友，卻永遠融不進他們。

 

記得當年大學時，我剛跟鄧則也談戀愛時，就有這種感覺。

 

不過，我跟他們接觸不多，也就沒放在心上。

 

那時候，他們幾個人都是象棋社的成員。

 

象棋社是個小眾社團，每年都招新困難。

 

可想而知，裡面來了一個像姚萱萱這樣的漂亮女生，有多受歡迎。

 

她是象棋社唯一的女生，還活潑可愛，招人喜歡。

 

可以說，她是象棋社的團寵，幾個男生都圍著她轉。

 

鄧則也就是其中一個。

 

他喜歡姚萱萱，卻不敢表白。

 

因為姚萱萱說過，她絕不把朋友發展成男朋友。她怕一旦分手，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所以，鄧則也就把自己的喜歡壓在了心底，默默當她的朋友。

 

我也是後來才發現這件事的。

 

我和鄧則也大學時一個班，他成績優異，長相帥氣。

 

班上不少女生暗戀他，我也是其中一個。

 

人難免會對優秀的人心生愛慕，這很正常。

 

所以，當鄧則也主動向我表白時，我內心是欣喜若狂的。

 

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的追求。

 

那時，我很少跟他所在的象棋社其他成員接觸，偶爾吃過幾次飯，跟他們都不熟。

 

所以，我不知道他對姚萱萱的心思。

 

不知道他心裡一直有個暗戀的人。

 

畢業兩年後，去了外地又回來的姚萱萱，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我們生活中。

 

我才後知後覺。

 

原來，在我眼中光芒萬丈、優秀卓越的男朋友，也會被別人當做備胎。

 

他會關心那個女孩喜歡什麼，會費心思為她準備心儀的禮物，會偷偷看她的歌單和微博記錄，會為她做飯，會想辦法逗她開心，會被她隨叫隨到。

 

原來，他不是天生高冷。

 

10

 

「輕依，這邊！」桌邊的姚萱萱先看到我，搖手向我示意。

 

我剛走過去，她就親昵地拉著我的手：「輕依坐我旁邊吧。」

 

我看了下他們幾個人的位置。

 

鄧則也左邊坐著浩子，右邊坐著姚萱萱。

 

隻有姚萱萱的右側空出一個座位。

 

我這個正牌女友出現，她沒有任何要起身讓位的意思，鄧則也和其他人也沒有反應。

 

這些我早就習慣了。

 

以前還會委屈、不忿，現在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剛坐下，發現姚萱萱的膝蓋上蓋了一件襯衫。

 

這件襯衫中午時還穿在鄧則也身上。

 

發現我的目光，姚萱萱笑了下：「我穿得少了，膝蓋和小肚子有點冷，則也就把他衣服給我蓋了。輕依不會介意吧？」

 

以前，姚萱萱總愛用這樣的話來激我。

 

我也不爭氣，一激一個準。

 

這樣的事，換任何一個人，作為女朋友，應該都看不下去吧？

 

可我隻要表達自己的不滿，不隻是鄧則也會一頓說教，指責我斤斤計較。

 

他那幾個朋友也會護著姚萱萱，說我小題大做。

 

所以，我和鄧則也這幾個朋友關系一般。

 

我不喜歡跟他們接觸，他們也不太接納我。

 

以前隻要是他們的聚餐，我都會回避。

 

不過今天不一樣，我隻是來試一試，看看自己還會不會難過。

 

很好，沒有任何感覺。

 

肚子空空的我，現在隻想幹飯。

 

「對呀，輕依，這真沒啥，你可別介意啊。」浩子也插嘴道，「我們幾個隻有鄧則也上面穿了兩件，不然萱萱也不會用他的衣服。」

 

「輕依，蓋一件衣服，不算什麼越界的事。」鄧則也看著我說。

 

有點好笑。

 

我一句話還沒說呢，這一個個的都開始指責我了。

 

「我沒有說介意啊？」我皺眉看向他們，又指著鍋裡，「這裡面的丸子能吃了吧？」

 

「能。」鄧則也下意識開口。

 

於是，我開始大快朵頤，根本沒心思理會他們在說什麼。

 

「輕依。」姚萱萱輕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們剛說的你聽到了嗎？」

 

「嗯，你們說啥了？」我迷惑眨眼。

 

「我不會騎電動車，接下來幾天可能要麻煩則也教我騎。」姚萱萱不緊不慢道，「以後每天他下班送我回家後，需要教我騎一會車，回去的時間會晚一些，不會影響到你們吧？」

 

「當然不會啦！」我毫不猶豫道，「你們是朋友嘛，教你騎個車也不是什麼大事。」

 

沒料到我會這樣回答，在座的幾人都愣了下。

 

似乎他們準備了一肚子反駁的話，卻沒用武之地。

 

看著他們吃癟挺樂的。

 

11

 

「不過則也，萱萱可是女孩子，你教她騎車的時候要細心一些，可別讓她摔著。」我耐心叮囑，一副不放心的樣子。

 

「嗯。」鄧則也低著頭，聲音也悶悶的。

 

「哎呀，怎麼夾了根香菜！」姚萱萱小聲驚呼，隨即立馬把那根香菜夾起來，放入鄧則也碗中。

 

動作熟練無比，一看就做過無數次。

 

我跟他們幾人吃飯的時間不多，但每次姚萱萱都會有一些新操作，帶給我新的體會。

 

比如，讓鄧則也給她剝蝦、調醬料、倒飲料等。

 

此時，我看了眼鄧則也。

 

他從來不吃香菜，幫他做飯的我，對他的口味一清二楚。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卻連這個都不知道。

 

該難過了吧？

 

果然，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我也不吃香菜。」說著他把香菜夾出來扔掉。

 

「對不起啊，則也，我忘了。」姚萱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你不會怪我吧？要不，你罰我做點什麼？給你捏肩膀、捶背怎麼樣？」

 

「他想得美！」浩子睨他一眼，「放心萱萱，有哥在，他不敢為難你的。」

 

怪不得姚萱萱喜歡跟他們幾個玩呢，誰不愛當團寵啊？

 

當我不再介意，不再生氣，不再中途生氣跑掉，這頓飯就吃得很順利。

 

結束後，剛站起身，鄧則也主動走到我身邊。

 

姚萱萱也跟了過來：「則也，先送我回家哈。」

 

走到車邊，我主動坐到後座，他們兩人明顯愣了下。

 

車上，他們聊天，我就在後面刷手機視頻。

 

「對了，輕依，你要是冷的話，靠背後面有一條毛毯，我專門放的。」姚萱萱回頭衝我道。

 

看來這個姚萱萱，今天是不把我激怒不罷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