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才反應過來我的手還放在他臉上，連忙挪開。

隻有江序這個位置看得到一點窗外的情況。

 

我用氣音問他：

 

「走了嗎？」

 

江序搖了下頭。

 

他搖頭時，側臉不小心蹭到我另一隻手捧著的蛋糕。

 

我給他指了下，比著口型。

 

「蹭到奶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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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擦了好幾次都沒擦對。

 

我隻好抬手給他蹭掉了。

 

江序目光始終遊離在我臉上。

 

空氣不知不覺間升溫，我感覺有些悶熱。

 

那天的器材室角落。

 

我聽到了男生不規則的心跳聲。

 

20

 

謝司衍和虞晚沒多久就被允許回了學校。

 

我和江序的交流依舊不算太多。

 

但還是被謝司衍察覺到了什麼。

 

周六那天，我正在家研究新蛋糕，謝司衍換了個號碼打了電話過來。

 

「希希，下來。」

 

「我在你家樓下。」

 

我嚇了一跳，立刻捂住聽筒回到房間。

 

「你有病嗎？」

 

「你再S纏爛打下去，我就報警了。」

 

謝司衍輕笑一聲。

 

「你報。」

 

「警察來之前，我會喊得讓整棟樓都知道你的名字。」

 

我氣得攥緊手機。

 

但還是不得不屈服這種無賴行為。

 

我換好衣服下樓第一件事就是扇了謝司衍一巴掌。

 

「謝司衍，你發什麼瘋？」

 

他渾不在意，隻是噙著輕慢的笑睨著我。

 

「我就想知道為什麼你在這麼短時間內就不喜歡我了？」

 

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笑意微斂，問道：

 

「因為江序？」

 

我覺得荒唐。

 

「不，因為我發現你不值得我喜歡。」

 

「甚至現在為喜歡過你這件事而後悔。」

 

謝司衍覷起眼笑。

 

「怎麼一提江序你就著急解釋啊？」

 

跟謝司衍這種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我轉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我。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抬腳去踢他，他也不為所動。

 

我氣得有點想哭，還是竭力忍住了。

 

「謝司衍！」

 

「你現在就這麼討厭我？」

 

我沒回答。

 

謝司衍聲音有些艱澀。

 

「明天。」

 

「霍希，明天來學校外的那個球場最後看一次我比賽。」

 

「我就再也不糾纏你了，好不好？」

 

21

 

我猜到了不會隻是一場簡單的比賽。

 

所以在籃球場見到正在百無聊賴運球的江序，並沒有太意外。

 

「這姑娘誰帶來的？」

 

我聽到人群中有人問。

 

「人是專門來看衍哥比賽的，沒看都給衍哥帶著水呢嗎。」

 

江序安靜地和我對視了幾秒。

 

我正想跟他打招呼，他就背過了身。

 

仿佛隻是陌生人。

 

一股難以言明的失落淡淡蔓延開。

 

謝司衍走到我面前，彎下腰視線和我齊平。

 

他笑得有些頑劣。

 

「霍希，看好了。」

 

「看我怎樣打爆你的江序。」

 

「不許給他喊加油，別忘了，你是來看我的。」

 

我沒說話，目光冷漠。

 

此時。

 

我非常想，非常想把水潑在他臉上。

 

球場起哄聲不斷。

 

「不是我說，衍哥你打不打了？」

 

「您能別那麼戀愛腦嗎？能先打球嗎？」

 

我捏緊水瓶，出聲解釋：

 

「我不……」

 

「噓。」

 

謝司衍慢條斯理地制止了我。

 

「不許解釋。」

 

「霍希，你今天要聽我的，否則我們的約定就失效了。」

 

我不自覺用力咬著下唇，恨不得在他身上扎出個洞來。

 

謝司衍最好能信守承諾。

 

兩方上來就打得很兇。

 

尤其是謝司衍和江序，球權主要在他們手裡。

 

兩人的摩擦不斷，裁判頻頻吹哨發牌。

 

上半場結束，謝司衍隊的比分高出江序 2 分。

 

謝司衍志得意滿地勾了勾唇。

 

在江序準備拿起臺階上的水瓶時，一腳踹飛。

 

再微笑著道歉。

 

「抱歉啊，不是故意的。」

 

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江序那邊的人坐不住了，朝著謝司衍走過去就要動手。

 

但被江序抬手攔住了。

 

謝司衍顯然是故意激他們動手的。

 

這附近都是監控，他隻要不還手，就能把他們幾個送進去拘幾天。

 

他們憤恨地瞪了謝司衍一眼，又紛紛將自己還剩一半的水遞到江序面前。

 

「序哥，這附近沒超市，你先喝我們的吧。」

 

「這時候你也別潔癖了，不渴嗎？」

 

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運著球，低聲拒絕了。

 

「不用。」

 

我捏著手裡的水瓶，一忍再忍。

 

還是沒忍住，起身就朝江序走過去。

 

謝司衍扯住我。

 

「不許去。」

 

「他們都以為你是我女朋友。」

 

我一腳踩在謝司衍腳上，迫使他放開我。

 

用這場上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不要再遵守你什麼幼稚的約定。」

 

「謝司衍，你再糾纏我，我就報警告你性騷擾。」

 

「大不了魚S網破。」

 

說完我又踩了他一腳才跑開。

 

發現喜歡過的人爛掉原來會這麼惡心。

 

我跑到江序面前，忙將手中的礦泉水遞給他。

 

「給。」

 

「沒有喝過的。」

 

他沒接，眼神森然。

 

「他糾纏你？」

 

我點點頭，邊擰開蓋子邊說：

 

「但現在我不怕他了。」

 

「你認真比賽，我給你加油。」

 

說完我就把水再次遞給他。

 

「吶。」

 

江序垂眼看著水，半晌抬手接過。

 

「霍希。」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叫我名字。

 

「嗯？」

 

男生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贏了比賽就告訴你件事。」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事。

 

手心微微出汗，我有些無所適從。

 

磕巴道：

 

「輸，輸了的話，也可以說的……」

 

江序很有原則。

 

「輸了就不說。」

 

他喝了水轉身就進了球場。

 

我眨了眨眼。

 

可你不說我也知道啊。

 

22

 

謝司衍下半場戾氣很重，打得更兇了。

 

而且隻針對江序。

 

但江序比他更快更準。

 

甚至到了最後，可以說是他一個人在 slay 全場。

 

江序隊的最後比分高出謝司衍他們兩位數。

 

我跑到江序面前，把水和紙巾都遞給他。

 

笑眯眯望著他。

 

「你真厲害。」

 

江序：「是他菜。」

 

謝司衍陰沉著神情將球猛然砸在地面。

 

他淡漠地掃了我一眼。

 

對江序玩味笑了笑。

 

「她其實普通得要S，你有必要玩兒命跟我爭嗎？」

 

「你想要，就讓給你了啊。」

 

說完他就拋開球走了。

 

我才不在意這個混賬的話。

 

隻要他不繼續騷擾我了，被不痛不痒地說兩句也沒什麼。

 

江序一直也都是懶得跟他計較的態度。

 

但這次他沒再慣著謝司衍。

 

江序接過籃球，毫不留情地砸在他後腦勺上。

 

用淡然又很欠揍地語氣說道：

 

「我是故意的。」

 

「菜逼，別給自己挽尊。」

 

「你也配說讓字？」

 

謝司衍臉色黑沉如水。

 

最後是被另外幾個男生半拖著走的。

 

23

 

江序在送我回家路上告白的。

 

「霍希。」

 

「你知道的吧？」

 

「知道我喜歡你。」

 

他已經換回常服，頭戴著棒球帽。

 

說話時低下了頭，讓人完全看不到臉。

 

我走在他旁邊，思緒亂飛了好一陣，才鎮定下來。

 

輕輕「嗯」了一聲。

 

「猜到了一些。」

 

「但是對不起啊。」

 

我低下頭，踢飛一顆石子。

 

「我不想早戀。」

 

我察覺到我有一點點喜歡他。

 

但完全沒到為了他破壞原則的地步。

 

「那畢業後，能考慮我嗎？」他問。

 

我一路沉默。

 

一直快到我家，我才鄭重地點了下頭。

 

「嗯。」

 

江序笑意輕淺。

 

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往溫煦。

 

24

 

高中的最後半年，我和江序關系愈加親密。

 

放學他會跟我一起擠公交送我回家。

 

放假期間，我們也基本上也是在圖書館度過。

 

他給我講物理，我督促他背文言文。

 

謝司衍沒再和我說過話，他不停換女友，玩兒得越來越花。

 

唯一意外是虞晚主動找過江序一次。

 

那天放學路上，她攔住江序，問：

 

「所以你打算報復我到什麼時候？」

 

江序：「？」

 

原來她一直都相信了那個江序暗戀她的傳聞。

 

她指著旁邊的我，要哭不哭地質問江序。

 

「你故意接近她，不就是做給我看的嗎？」

 

「我答應和你在一起，這樣可以了嗎？」

 

她以為江序也跟謝司衍一樣，愛玩兒那樣幼稚的把戲。

 

江序冷嗤一聲，眉眼倦懶。

 

「我要是真喜歡你，我就舍不得這麼惡心你, 懂嗎？」

 

虞晚大概是第一次接觸正常的戀愛觀。

 

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臉色難看地跑開了。

 

按照江序的性格，他是懶得解釋那麼多的。

 

我歪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是說給我聽的嗎？」

 

江序雙手抄袋, 目視著前方。

 

語氣闲闲：「什麼意思。」

 

裝得煞有其事的。

 

25

 

謝司衍肆無忌憚到學校都快管不了他。

 

隻想讓他安安分分熬過最後一段時間，把他送走。

 

但他還是在高考前出了事。

 

我們正在最後一輪復習錯題時，一個女生突然披頭散發地闖進了我們班。

 

物理老師站在講臺，敲了敲多媒體。

 

「同學, 你幹什麼？」

 

她置之不理, 隻是直勾勾盯著謝司衍。

 

「謝司衍，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 你所謂真正喜歡的那女的是誰？」

 

「我倒要看看她比我好在哪兒, 值得你為了她跟我分手。」

 

「你別逼我一個班一個班找。」

 

謝司衍倚著椅背打量著她。

 

「你有勁嗎？」

 

「膩了就分了啊。」

 

「S纏爛打會顯得很廉價, 你不知道嗎？」

 

他說這話時，帶著一絲自嘲的意味。

 

老師沉下聲音, 「同學，請你出去。」

 

「我們現在在上課。」

 

「上你媽的課啊！」

 

女生回頭衝老師吼了一句, 再次看向謝司衍。

 

淚流滿面，眼底的情緒逐漸癲狂。

 

「謝司衍我告訴你我懷孕了。」

 

「你要是敢跟我分手, 我就跳樓。」

 

「我說到做到。」

 

全班哗然。

 

謝司衍卻依舊半S不活的頹靡態度。

 

這件事鬧得很大。

 

這次來的不再是溺愛謝司衍的謝太太, 而是他的父親謝氏掌權人。

 

謝父一來, 就當眾一腳踹在了謝司衍的心窩。

 

「不爭氣的東西。」

 

人連帶著桌子椅子都倒在地上。

 

謝司衍咳嗽了兩聲, 沒立刻起來。

 

而是緩緩抬眼看向我。

 

扯唇笑了下，跟我比著口型。

 

「我, 真，爛，對，吧？」

 

我扭過頭繼續翻看錯題本, 心底掀不起一絲波瀾。

 

謝司衍心理扭曲到這個地步是他自己造成的。

 

隻能他自己買單。

 

26

 

謝司衍這件事發酵到了網上。

 

很多看熱鬧的人列舉出他每一任女朋友，然後各個點評。

 

身為他第一任女朋友的虞晚討論度更高一些。

 

她承受不住異樣的眼光，在公共場合精神屢次崩潰。

 

最後直接請假在家自己復習。

 

而謝司衍就更嚴重了。

 

校方礙於輿論, 最終還是開除了他。

 

連帶著謝氏股價都跟著跌了跌。

 

謝父氣得不行, 把謝司衍打了個半S扔到了國外。

 

又將養在外面的私生子接了回來，大有更換繼承人的意思。

 

但再抓馬，這事的熱度也沒持續多久。

 

很快又被下一個熱點壓了下去。

 

27

 

進考場前, 江序看我過於緊張。

 

挑起個話題轉移我注意力。

 

「謝司衍那種睡爛了的人，怎麼還有人喜歡？」

 

「不覺得他髒？」

 

他斜斜靠在樹上, 氣定神闲道：

 

「我就不太一樣。」

 

「我專一，還初戀。」

 

我沒反應過來，狀似不經意地問：

 

「你初戀是誰呀？」

 

江序撩眼看向我。

 

「你啊。」

 

他再也不是因為一句我誇他好看就能耳朵紅的男生了。

 

他內裡其實很悶騷。

 

現在本性全部顯露出來了，一覽無餘。

 

我按捺住我上揚的嘴角, 義正言辭地否認。

 

「不是的，謝謝。」

 

「我現在還沒有答應。」

 

這麼一來一回沒多久，就到了進場時間。

 

我本來精神又有些緊繃了。

 

但在坐在座位上那一瞬間, 才發現沒什麼可怕的。

 

如往常一般答題。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教室外滂沱大雨。

 

「（「」每當他想說什麼的時候，都被我打斷轉移話題。

 

江序預感到什麼，越來越沉默。

 

到我家樓下時, 他也隻是揉了下我的頭。

 

勉強笑了笑就道別離開。

 

我牽住他的手，猝不及防將他拉了回來。

 

在江序怔忪時，踮腳親在他側臉上。

 

接著小聲告訴他：

 

「好巧喔。」

 

「我初戀也是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