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怕有一段距離，我也看得很清楚，其他老師在看到楚志明時奇怪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本人怎麼一點就沒覺得不對勁。

 

13.

 

我查到楚志明上課的教室，趕在他之前進去。

 

不知是楚志明的課很受歡迎，還是他被拘留的消息已人盡皆知，教室裡人很多，正好方便我隱蔽。

 

大學就是不一樣，看到有同學當面問楚志明被拘留的消息是真是假時，那場面刺激極了。

 

我看到不少人在拿著手機拍攝，把楚志明的神色變化一點不落地記錄下來。

 

「什……什麼拘留……，同學你開什麼玩笑？我就是家裡有點事請了幾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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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志明不自然地尬笑和他突然冒出的冷汗，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他還想再為自己辯解幾句，進來幾個面色嚴肅的老師。

 

「楚教授，這節課先別上了，咱們去趟校長辦公室吧。」

 

楚志明面色慘白地跟著走後，教室裡瞬間響起討論聲。

 

我趁著沒人注意，想去看看趙琦那邊的情況。

 

正好看見她神色惶然地跟著去了校長辦公室。

 

原來有傳播度才有效果。

 

那如果我再添一把火，楚志明被開除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一些？

 

我找出給警察看的那段視頻，注冊了個小號，匿名發了出去。

 

底下帶了這個學校的標籤。

 

視頻火了。

 

我關閉了私信功能，有人通過視頻裡的信息找到我的聯系方式想採訪，我全部拒絕了。

 

一個教育界的大 V 轉發了，直接讓視頻火上了熱搜。

 

在事情發酵的幾天後，我查了成績。

 

比我預想中的還高一些。

 

班主任聯系我，想跟我討論一下志願問題。

 

我拎了些水果去了老師家。

 

給她講了講我將來的打算和想報考的方向，她全力支持我。

 

「我看到網上的視頻了，那天隻是聽你說了兩句，我就氣得不行，沒想到你爸居然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居然妄想用這種方式來阻止你考試，理由還這麼可笑！如果他們學校不處理，我一個從業幾十年的老教師都要懷疑教育系統了！」

 

老師的這番話讓我難得感受到了一絲來自除我媽以外的情意。

 

也是因為這段話，讓我對楚志明的下場有了信心。

 

14.

 

在輿論的壓迫下，學校還是做出了解聘楚志明的決定。

 

趙琦的崗位，當初就是看在楚志明的面子上給安排的。

 

楚志明走了，趙琦當然也留不下。

 

監控視頻裡，楚志明頹喪的模樣好像喪家之犬。

 

趙琦哭著責怪：

 

「都怪你！想得這是什麼餿主意！現在好了！工作沒了，臉也丟光了！妍妍昨天晚上哭著跟我說不想去上學了，她同學都在私底下傳她是小三的女兒！說咱倆品行不端，她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哭什麼哭！你當我不生氣麼！本來想著那小畜生好歹留著我的一半血，就讓她活著。既然她害我至此，那我也不必再顧忌父女情誼！她不是力氣大嗎？老子就不相信，她力氣再大，能打得過一群人！我要把她賣到山裡去！」

 

我不知道自己力氣的極限在哪裡，也不知道跟一群成年人動手的話，有沒有勝算。

 

B險起見，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盯緊了監控，想知道楚志明的安排。

 

但他這次學聰明了，一有電話打進來就出門，在家裡跟趙琦談論的也都是不痛不痒的話題。

 

我在有些焦慮不安的心情中過了快一周。

 

這天，我接到了楚志明的電話。

 

「蔓兒，爸爸現在後悔這些年沒有對你上心，之前的事我知道錯了，咱們很久沒見了，讓爸爸當面跟你道個歉吧！」

 

明明知道去了可能會發生什麼，但終於接到這通電話，我還松了一口氣，總算不用焦慮到底是哪天了。

 

想到楚志明最近不在家裡跟趙琦說重要事情的行為，我猶豫了一下，萬一他這次隻是單純想要見一面呢？

 

但下一瞬，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提前做了點準備，萬一我一個人解決不了，好有個退路。

 

15.

 

第二天，我在約定的時間去了楚志明說的地方。

 

是一個小飯館。

 

楚志明像一個普通父親一樣，看到我來了，揚起笑臉對我招了招手。

 

「蔓兒，我怕你心裡有芥蒂不願意回家吃飯，再加上我現在工作沒了，條件不如之前，所以約在這裡，你別怪爸爸。」

 

當面聽他自稱「爸爸」，和在電話裡聽的S傷力是不一樣的。

 

我使勁咬了咬牙，才忍住沒搓身上雞皮疙瘩的衝動。

 

他讓我點菜，我沒客氣，按照自己的喜好點了一個遍。

 

他可能覺得我這是原諒他了，不停地給我打感情牌，提了好幾次我媽。

 

吃到一半，我覺得有點暈。

 

看著眼前楚志明的笑臉慢慢扭曲，下一秒，我就倒了。

 

等我有意識，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著，蜷縮在車的後座上。

 

悄悄地探出頭，看到楚志明和兩個人站在一起抽煙。

 

周圍零零散散的，加起來有差不多十幾個人。

 

我本來以為楚志明會直接把我賣了，沒想到那個飯館的人跟他是一伙的，還直接在飯菜裡下藥。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抗藥性極強，這是我媽害怕我手上的另一個原因。

 

怕我隻能幹受著疼，吃藥都沒用。

 

他們對藥量太自信了，所以把我一個人甩這都沒人看著。

 

我掙脫開綁住我的繩子，摸了摸放手機的位置，沒了。

 

但還好，我的手表還在。

 

真是十幾個人湊不出一個腦子，連手表也能傳遞消息都不知道。

 

我把提前編輯好的消息發了出去，又發了一個定位。

 

B險起見，我最好不要硬碰硬。

 

可誰知我剛準備繼續躺下裝暈，就和一個往我這邊扭頭的人四目相對。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老大！她醒了！」

 

16.

 

跟楚志明站在一塊的兩個人，聞言看向我這邊，下一秒就扔了煙頭，往我這邊走。

 

我順著其中一個人的力氣下了車。

 

「阿青，你當心點，這小畜生力氣大到不行！」

 

「阿青」顯然沒把楚志明的話當回事，笑嘻嘻地挑起我的下巴。

 

「老楚，一個小丫頭片子把你嚇成這樣！我做這行多少年了，什麼人沒見識過，怕什麼！」

 

在他想摸上我的臉時，我忍不住了，抬手扭斷了他的胳膊。

 

「啊！」

 

阿青捂著自己的胳膊倒在地上，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兄弟們！上！」

 

另一個跟楚志明談話的男人一招呼，周圍十幾個人拿起手邊的棍子向我走來。

 

他們的表情不屑裡帶著點疑惑，可能是對剛剛的一幕抱有懷疑。

 

楚志明惡狠狠地瞪著我，見我看他，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後慢慢退到了最後。

 

很快，一個人揮著棍子向我砸來。

 

我偏頭躲過，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棍子，反抽到他身上。

 

其他人看到這裡，不再一個個上前，一窩蜂地向我衝過來。

 

我沒學過武，但我聽說過「一力降十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天生的體質問題，我的反應能力和速度都不差。

 

但在眾人圍攻下，我不可避免地也會受傷。

 

圍上來的人一個一個倒下，最後一個被我打倒時，我感覺自己的力氣慢慢減少了。

 

我擔心被楚志明發現異樣，趁著還有勁，主動跑向他和另一個「老大」。

 

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人的場景嚇到了。

 

Ţū́⁶見我衝向他，踉跄地往車跟前跑。

 

我一抬手，把搶來的棍子衝著他飛去。

 

他被砸得拍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完了，力氣果然變小了，其他人都是被我一次性打暈的。

 

我怕力氣消散，抓緊時間向楚志明跑去，可誰知我快追到他時，一時腿軟，跪在了地上。

 

17.

 

楚志明跑著跑著發現我沒有繼續追，回過頭一看，我掙扎了半天都站不起來。

 

「哈哈哈！小畜生！你自己也沒料到力氣會用完吧！還想打我？老子被你害這麼慘，你等S吧！」

 

楚志明喘著粗氣走到我面前，一腳把我踹翻。

 

他踢到我胸口了，我咳得停不下來。

 

看到我這樣，他也不著急了，撿起一旁混戰中被丟落的棍子，衝著我的四肢比劃。

 

「當初你是用哪隻手把妍妍和我老婆弄得一身菜的？哪隻腳踢壞的門？」

 

見我不理他, 他又自言自語道：

 

「那就都砸了吧！反正你也不會再有機會用了！」

 

我閉上眼, 等著遲鈍的疼痛感。

 

在楚志明喊出聲給自己助力的同時, 我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我悄悄松了口氣，還好, 少遭頓罪。

 

楚志明的助威的吶喊喊到一半，就被警察的到來按了暫停。

 

他舉著棍子愣在原地, 好像被按下了定格鍵。

 

「把棍子放下！雙手抱頭……」

 

楚志明木訥地按照警方的要求照做, 被衝上來的警察按在地上時, 他終於回過神。

 

「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人不是我打的！我還沒動手！」

 

我被一個女警扶起來時, 看到沒被我砸暈的那個男人在駕駛座上被控制。

 

țũ̂₈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爬上去的。

 

我被送到醫院做全身檢查, 醫生說我胳膊骨折，胸口軟組織挫傷。

 

比我預想中的結果好了不少。

 

我不知道楚志明會被判多久。

 

但他買兇傷人, 還與人口拐賣集團有聯系，想必下場不會好。

 

至於趙琦，我問了來給我做筆錄的女警。

 

她也跑不掉，那犯罪組織還是她牽頭聯系的。

 

想著沒人照顧我, 我就在醫院多住了一段日子。

 

錄取通知書送來時, 班主任給我打電話才知道我出了事。

 

不到一個小時, 她就衝進了我的病房。

 

「你這孩子！出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你就一個人在醫院過了這麼多天！」

 

看著老師眼裡隱隱閃爍的淚光，我感覺心裡湧上一股陌生的情緒。

 

也許這就是感動吧。

 

18.

 

出院那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

 

我拒絕了班主任讓我去她家的邀請，想送自己一份特別的禮物。

 

我回出租屋找出房本和戶口本，一個人去了警局。

 

我大致說了一下要遷戶口的原因，她利索地給我辦了。

 

遞給我時說：「祝你的未來一片坦途。」

 

我又感覺到心裡莫名的情緒, 所以，這也是感動？

 

我找了一家中介，把房子掛了上去，想盡快出手, 表示可以比市場價稍低一點。

 

談好細節, 我又去買了個大箱子, 回了趟家。

 

家裡的空氣悶悶的，應該是很多天沒人住了。

 

在醫院時, 我問過警察楚妍的去處。

 

她還沒成年, 楚志明和趙琦也沒其他親人, 所以會被送到福利院。

 

想到這裡，我不禁搖了搖頭，有這樣一對爸媽,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我收拾了幾件衣服, 四處看看有沒有值得帶走的物件。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趙琦嫁給楚志明後，把我媽用過的東西都換了個遍。

 

沒什麼值得留念的。

 

因為房子地理位置好, 價格也合理，所以成交的速度比我想象中還快。

 

還有兩天就要離開這個城市時, 我籤下了人生第一個合同。

 

最後一次從這個房子離開時，我回過頭瞅了瞅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再見了, 媽媽。

 

想到以後回來的可能性很小，我又去了趟班主任家，感謝她對我的幫助。

 

不知道是這段時間一個人生活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好像慢慢能體會到正常的喜怒Ṭŭ̀⁻哀樂。

 

也漸漸懂了些人情世故。

 

在機場候機時，我突然感覺到手指一陣刺痛。

 

仔細一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破了手指。

 

我愣了一下。

 

我能正常地感知到疼了！

 

想想這段時間的經歷，想到自己的變化，我可能，變成一個正常人了。

 

飛機劃破雲霄時，我在思索。

 

也ṭűₙ許老天是算到我命中有劫，所以給了我特殊的本領，在危急時刻能護住自己。

 

回想起之前的十八年。

 

雖然我沒有一個好爸爸, 但是我媽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

 

媽媽, 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