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女主走的那天起，我就搬去父母的院子。

 

他每天像是個闲人，就隻是守在院子門口。

 

夜裡他會偷偷進我的房間來看我，會克制「親吻，會向我說對不起。

 

但他不敢直面我。

 

甚至連裝個可憐求我原諒都不敢。

 

言墨啊，你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你心虛成這樣？

 

25

 

情緒壓抑了太久，我好想衝到他面前問他對我是愧疚還是愛。

 

Advertisement

我又好想對他說，無所謂了，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計較，知道你以後對我好就行。

 

我好想抱抱他，感受他的親吻。

 

可我邁不出那一步。

 

我像是個被按在井裡的人，他們站在井邊說外面的世界好危險，卻沒有人告訴我外面究竟是怎麼危險。

 

我可以看到一道絢麗的光，可我出不去，他們也沒有人願意讓我出去。

 

隻有我一個人蹲在黑暗之下，看著那道光，早在我腳邊，卻無法觸及它。

 

我想，我也應該有知情權不是嗎？

 

我想出去走走。

 

來了這麼久，一直都想著躲劇情，所以從不願意踏出安全範圍一步。

 

即便是從鎮上搬到天下錢莊，我也是讓他們趕路，闲事少管。

 

可躲來躲去，我就在劇情之中。

 

倒不如出去看看，看看這裡不同的繁華和平凡。

 

26

 

我帶著阿花出了天下錢莊，馬車後面跟的是言墨的阿牛。

 

他總是和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其實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他敢衝上來，抱住我，那我就敢原諒他。

 

可是他不敢。

 

他的不敢讓我懷疑，他上一世是不是把我五馬分屍了，所以這一世才會這麼心虛。

 

他安排好我路上的一切，像個忠心的護衛。

 

可他是我相公啊！

 

再兩天，再兩天，若是他還是不敢來找我的話，那……

 

我就原諒他吧。

 

這樣僵持下去，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思。

 

也許是懲罰了他，也許，是折磨了我自己。

 

27

 

女主又來了，就在我準備原諒言墨的這一天。

 

她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袱來投奔我。

 

她說：「姐姐，你之前可是說過的，隻要我有需要，隨時都能來找你，你一定會護著我的。」

 

「可，你不是跟男……跟六皇子……」

 

我話沒有說完。

 

țŭₒ女主接了過去。

 

「姐姐覺得作為一個男主應該是什麼樣的呢？」女主問道。

 

我有點茫然，不懂她為何這樣問。

 

「姐姐，我叫文嫣，你以前都叫我嫣嫣的。」

 

她嘟著粉潤的小嘴抗議。

 

「嫣嫣。」我可最喜歡這樣嬌小可愛的姑娘了。

 

「姐姐，如果我是第一世的文嫣，那我會愛沈蟄。愛他的文韜武略，愛他的委曲求全，愛他的俠之大義，愛他的不折不撓。

 

「可是，姐姐，我不是第一世的文嫣了。我經歷了十九世。做了十八世，第一世的文嫣。

 

「如果在我去找你前，沒有得到前十八世的記憶，那我還會是第一世的文嫣。」

 

文嫣看向我，目光幽幽，似乎有些悲傷。

 

「沈蟄愛我，但他不是最愛我。

 

「在我之前，他有責任、有理想、有仇恨、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他無法拋棄這些同我做一對普通的夫妻。

 

「他心高氣傲，坐上皇位後懷疑我和姐夫的關系，懷疑他隻是一個傀儡皇帝。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帝王心難測吧。

 

「從嫉妒，到懷疑，再到憎恨。他做不膩皇帝，可我已經累了解釋。

 

「他甚至可以有其他的選擇，誰對他有利他便會選擇誰。

 

「這一次我會幫他，不過是因為比起其他幾個皇子來說，他確實是個好皇帝。

 

「而且他擁有前十幾世的記憶，他能把這個國家管理得更好。

 

「我不能因為我和他之間的恩怨阻止他上位，我不能讓百姓受苦。」

 

文嫣神情落寞地說完，又看向我。

 

「但姐夫不一樣，他考科舉是為了他娘的執念，但之後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為你認了他最不願提及的首富爹，為了能護住你，跟沈蟄交易，幫著沈蟄拿下皇位，幫我穩坐後位。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可以無憂無慮，不再低人一等受人欺負。」

 

文嫣拉起我的手，將我的頭靠在她的肩頭，輕撫著我的背部。

 

她說：「姐姐，我是這一世才擁有的記憶，可姐夫是獨自循環了十九世。」

 

28

 

夜裡睡不著，我坐在外面的樓梯上。

 

我也想像電視劇一樣，爬到房頂上去看星星，看月亮，可我上不去。

 

隻是時不時盯著對面的屋頂，時不時看著天上的月亮。

 

「想上去嗎？」不知何時言墨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

 

稍有遲疑，點了點頭：「想。」

 

言墨抱著我的腰，一躍而上，踏著欄杆，躍上了屋頂。

 

弱柳迎風的言墨竟然這般厲害。

 

他護著我坐在屋頂，坐在我身邊。

 

「你曾經說過，你很喜歡看星星。」

 

言墨沒有看著我，而是看著天空。

 

「我還說過什麼？」

 

我看著他的側臉，夜光下的他，冷漠，孤寂。

 

明明不曾見過，卻似曾相識。

 

「你說，你想有個家，以後想要個女兒。

 

「你說，沒有父母也沒有關系，你的父母分給我。

 

「你說，爹娘年紀大了，想抱孫子了。

 

「你說，文嫣嬌嬌軟軟的十分可愛，以後你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女兒。

 

「你說，世界那麼大你想出去看看。

 

「你說，讓我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爸媽，照顧好文嫣。

 

「你說……」

 

言墨的聲音逐漸哽咽。

 

「你說……如果，你離開了……就可能……回不來了。」

 

看著他眼眶裡閃爍著的淚水，我無法裝作無動於衷。

 

環住他的胳膊，將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手裡，靠在他肩上。

 

「孤獨嗎？」我問道。

 

我不在的那十九世，孤獨嗎？

 

言墨沒有回話，隻是握著我手的力度重了一些。

 

「為什麼S他們？」我又問道。

 

「因為……你回不來。」

 

29

 

我睡著了，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

 

但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30

 

夢見我S了，為了救人，S於爆炸中。

 

鬼差說我陽壽未盡，積了大功德，可以換個世界繼續活著。

 

鬼差選了半天，選了個新開的遊戲世界，女主是侯府千金，未來會成為國母。

 

他看著很滿意，就把我送了過去。

 

他說：「這是個新世界，我們接管的保護期是五年，如果五年內你沒有在這裡找到歸屬感，那麼你可能會被擠出身體，會有新的玩家接管。」

 

留下話後，他就離開了。

 

剩我獨自一人，面對這個復雜的世界。

 

女主是侯府千金沒錯，未來會成為國母也沒錯。

 

可是這個遊戲叫《惡毒女配假千金逆襲記》。

 

我的身份是惡毒女配假千金。

 

而在遊戲設定的眾多結局中，S亡的結局概率高達 80％，其中慘S的結局佔 60％。

 

31

 

我夢見，我為了避免劇情發生，選擇遠離是非地，回到我親生父母身邊。

 

在我所知道的後續劇情內，並沒有提到關於他們的事。

 

32

 

我夢見，我第一次見林墨時，他身姿挺拔，一身粗布麻衣，絲毫不能削弱他骨子裡透出來的驕傲貴氣。

 

他為人謙和，但很冷漠。

 

如同他那骨子裡的驕傲貴氣一般，都是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那種生人勿近的感覺，讓我有些不敢靠近他。

 

而且他看起來也是真的不想搭理我。

 

娘說，他隻是性子冷了點兒，但是個好的。

 

娘說，他自幼沒爹，娘S得早，又不得他娘喜歡，所以才養成了這副性子。

 

33

 

我夢見，我讓林墨教我學琴，卻不小心弄壞了他的琴。

 

為了給他賠琴，我去碼頭搬貨，搬了兩天，管事的給我發錢讓我走人。

 

因為我力氣太大，搶了人家的活，還讓一幫大男人沒了面子。

 

第二天我就去賣唱，搭配著嗩吶，魔音嘹亮。

 

他們打不過我，管事的給我錢讓我趕緊滾，不許再去了。

 

可我沒聽他的，第二天繼續去。

 

被收保護費的給堵了。

 

他們說保護費一天二百文。

 

我一聽還有這好事兒？

 

然後我收了他們送上門來的保護費，他們鼻青臉腫地跟我說謝謝。

 

對此我很滿意。

 

後來，我每天都去他們收保護費的地方找他們。

 

我靠著他們送上門來的保護費，給林墨買了新的琴。

 

他看起來好像很喜歡，有點兒愛不釋手，哪怕不彈，每天也要摸摸。

 

34

 

我夢見鎮上員外家的閨女看上了林墨，想讓他當上門女婿。

 

她靠著背後的關系，絲毫不把林墨這個舉人老爺放在眼裡，還威脅斷了他的科考路。

 

我沒錢護著林墨，所以隻能用石頭砸。

 

叫上收保護費的那些人，把員外家變成了石山。

 

我還明目張膽地搬了他家一箱銀子，作為他們嚇到林墨的補償。

 

員外氣急敗壞地說要我好看。

 

當天就找來縣令要抓我。

 

到了堂上，我掏出鎮遠侯府的令牌，縣令客客氣氣地給我送回來了。

 

員外又送來兩箱銀子來，作為我受到驚嚇的補償，讓我別跟他計較。

 

我內心感嘆，這銀子真好賺。

 

35

 

我夢見，林墨的首富爹找上門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林墨情緒失控。

 

他發狂地要將首富送來的東西都扔出去。

 

他搬不動。

 

沒關系，他既然不喜歡，那我幫他搬，順便將首富也丟了出去。

 

生在現代，看多了社會新聞，我當然知道有的人，不配做人父母。

 

晚上林墨坐在院子裡賞月，我知道他是失眠睡不著。

 

之前聽了不少他小時候的事。

 

他娘親因為憎恨他爹，所以從未把他當作兒子，凌虐他宛如畜牲。

 

若不是想著讓他考上狀元，他怕是早就被他娘弄S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沒事兒，以後我的爹娘分給他。

 

後來我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他說了個不要。

 

至於鎮上那些說三道四的，都在我的拳頭威信下收了封口費。

 

突然間，我好像找到了發財的路子。

 

36

 

我夢見，林墨要上京趕考了。

 

但我舍不得他，決定跟他一起去。

 

怕路上有變故，我叫上了阿牛哥一起，阿花鬧著也要去。

 

至於爹娘，我給了那些收保護費的一些銀錢，讓他們保護我爹娘。

 

同行的還有林墨的同窗陳數。

 

陳數誇我秀外慧中、大智若愚。

 

我挺高興的，但林墨好像不高興了。

 

37

 

我夢見，林墨順利考上了狀元。

 

長街上，他騎著高頭大馬，紅色的狀元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京城未婚的女子，紛紛朝他丟帕子，有帕子滑落他的臉頰，有的落在他身上。

 

那天我莫名有些生氣。

 

晚上讓阿牛給他燒水，守著他洗了三遍澡。

 

38

 

我夢見，回家前夜，林墨問我要不要嫁給他，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回到鎮上，大辦了一場婚禮。

 

首富送來了不少東西，但這次林墨沒有讓扔出去，而是接受了。

 

可是，洞房夜，我睡床上，他睡地上。

 

這種模式直到最後也不曾改過。

 

哦，不對，改了，最後林墨去了書房。

 

39

 

我夢到，我們全家都去到了京城，女主跟我說恭喜，還說我厲害。

 

她說，林墨被九公主看上了，原本等林墨省親回來，皇上就會賜婚，隻是我動作太快，回家就把林墨拿下了。

 

現在九公主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原來，他娶我，不是因為喜歡我。

 

40

 

我夢到九公主總是找我麻煩。

 

但我也知道她身份尊貴，我得罪不起，更是會影響到林墨的仕途。

 

他為了科考吃了那麼多苦，不能因為我把全副身家都賠進去。

 

所以無論九公主說什麼，做什麼，我都默默地受著。

 

可是她的跟班惹怒我了。

 

她的跟班說，林墨就是天生賤民，放著公主不娶，娶一個鄉野村婦。

 

她的跟班說，林墨和他娘一樣賤，S前就纏著她爹，S後還要來打攪她家。

 

她的跟班說，賤人生賤種，林墨就是下賤胚子，成不了事。

 

我沒忍住，給了她一拳。

 

隻是一拳，她S了。

 

她是禮部許侍郎的女兒。

 

我進了大獄。

 

我沒有多害怕，因為沒有多難過。

 

我隻擔心會給林墨帶來麻煩。

 

在大獄裡日子不算難過，每日有人送好吃的好喝的，和其他犯人的食物不一樣。

 

就連被褥都是新的，十分軟和。

 

看著小窗外日夜交替，我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等來了林墨。

 

他一身錦衣華服顯得十分貴氣，隻是他那臉上，滿是憔悴。

 

林墨改姓了，叫言墨。

 

他為了救我，認回了他的親生父親。

 

他給許侍郎和國庫砸了銀子，我才被放出來。

 

女主每日沒事兒就會來找我闲聊。

 

她說，監獄裡都是六皇子幫著安排的。

 

但六皇子和侯府的勢力救不了我。

 

因為言墨娶我，駁了皇上的面子，所以皇上原本就沒打算讓我活的。

 

她說言墨和六皇子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