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她怒火洗禮的經理，轉頭把我開了。

 

「偷溜進客人房間，丟了東西你負得了責嗎？」

 

我：「我無辜。」

 

「無辜？你別說是裴大明星親自打開門迎你進去的！」

 

「就是。」

 

「還嘴硬！」

 

痛失一份工作。

 

裴瑾知道這個事情後，對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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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她……也是為了我好。」

 

「她不讓你談戀愛？」

 

「嗯。她說，事業上升期，我不該談戀愛。」

 

我想了想，表示贊同：「靠粉絲吃飯的，談戀愛便是自毀。」

 

他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我不覺得，我隻能靠粉絲吃飯，粉絲們也不會希望，我隻能靠他們吃飯。」

 

「所以你就營造花花公子形象，讓粉絲對你談戀愛免疫？」

 

他很驚喜我看出來了：「凝凝，你懂我！」

 

我當然懂。

 

他從來不是個隻有外表的花架子。

 

隻是他過於出色的外表，遮蓋了他太多的優點。

 

他這次拍戲，去沙漠，去海邊，去冰天雪地，都是為了證明自己。

 

「你還挺叛逆。」

 

不讓談戀愛，他就偏要談，這些年來，他的花邊新聞可有一籮筐。

 

可我又有疑惑。

 

這麼花花公子的他，在床上，怎麼生澀得很？

 

想到這裡，我耳根有點燙。

 

嘿嘿，就喜歡清純處男。

 

裴瑾看我在那兒嘿嘿笑，完全不知道我的猥瑣想法，眼中光芒堅定：「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

 

他忽然抱住我：「凝凝，你跟我去見我媽吧，我們把事情說清楚，我喜歡你，我要她承認你，然後我們就官宣！」

 

一句「我喜歡你」，打得我暈頭轉向。

 

四周圍都冒出了粉紅的泡泡。

 

我被降智了，居然答應了他。

 

6

 

「長得還行，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

 

餐廳裡，裴母戴著墨鏡，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我瞪了瞪眼。

 

好家伙，是遺傳的臉盲。

 

之前準備了一大籮筐解釋的話，全無用武之地。

 

她繼續點評：「但也隻是還行而已，網紅臉，沒有辨識度，扔網紅堆裡，你媽都認不出來。」

 

我無語。

 

我媽又不是裴瑾，怎麼可能認不出我來？

 

就在這時，裴瑾趕到了。

 

裴母對著他招手：「服務員，點單。」

 

我：(?ω??)！

 

裴瑾來得匆忙，穿的衣服還是劇組的，和店裡的服務員撞款了。

 

可這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啊！！

 

裴瑾看了他媽一眼，「抱歉，這位女士，我不是服務員。」

 

我：w(?Д?)w ！！

 

我沒吱聲，很好奇他們兩個互相怎麼認出對方。

 

裴瑾環顧餐廳一周，低頭給我發消息：「凝凝，你在哪兒？」

 

我沒回。

 

他繼續在手機上點點點，可能是在給他媽發消息。

 

他媽忙著點單，並沒有注意到手機亮了一下。

 

良久，傻站著的裴瑾嘆了口氣。

 

他喊了一聲：「一盤豬頭肉！」

 

他媽猛地站起來：「二兩老白幹！」

 

「媽！」

 

「兒！」

 

二人視線相接，氣吞山河。

 

我人都傻了。

 

7

 

「媽，這就是凝凝，我們感情特別好。」

 

裴瑾大力推銷我。

 

他媽一改之前的高傲，換上和顏悅色的面容：

 

「媽看她確實不錯，就是有點大眾臉。」

 

裴瑾點點頭：「除了這點，凝凝哪裡都好。」

 

我：？？

 

不是，你倆禮貌嗎？

 

我們進行了一頓還算和諧的晚餐。

 

末了，裴瑾要去趕夜戲，先走了。

 

他溫柔地在我的頭發上落下一吻，在他媽媽笑眯眯的目光中揮手告了別。

 

我視線一轉，就見他媽盯著我，之前的和藹可親消失不見，隻剩冷漠。

 

她哼：「哼，沒想到，阿瑾比我想象的更喜歡你，他之前談的那些女孩子，可從來都沒帶到過我面前過。」

 

我眼冒小心心：「哇，他超愛。」

 

裴母哼了一聲，推出一張支票。

 

我拒絕：「愛情無價。」

 

她：「阿瑾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你不知道每天跟蹤他的狗仔有多少。如果你被發現，他隨時都會被人搞得身敗名裂。」

 

「我調查過你，薛凝凝，你初中時就犯過事，如果讓大家發現阿瑾在跟你談戀愛，他會面臨什麼，你想過嗎？」

 

「所以，我不允許你出現在大眾視野中。」

 

我沉默了。

 

從沒有想過，往事重提，竟是這樣的場景。

 

這麼多年，隻要在網絡搜索我的名字，當年的新聞便會彈出來，說我捅傷了同學，全然沒提，那是我的反擊。

 

被霸凌者卻被蒙以霸凌之名。

 

明明是正當防衛，因對方有背景，我，變成了霸凌同學的未成年，從此活在陰影之中。

 

裴母把支票再度推到了我的面前：

 

「他是頭一次帶女孩來見我，看得出他心裡有你，因此，我也大方些。」

 

這一次，我接了：「好。」

 

我會消失。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就說我愛財如命吧。

 

8

 

#裴瑾深夜買醉#

 

#裴瑾搭訕網紅臉美女#

 

#裴瑾騷擾保潔阿姨#

 

不告而別的三天，我刷著裴瑾的熱搜，心裡有點難過。

 

但又為他高興。

 

畢竟，這些都比#女朋友是霸凌者#更好，不是嗎？

 

我剪短了頭發，背上行囊，用自媒體賬號，記錄曾想與裴瑾一同看的風景。

 

心裡空落落的，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裴瑾那裡。

 

我去了西部，那兒的孩子有最純真的笑容，太陽很暖，把我的屍斑都曬淡了。

 

可這樣一群可愛的孩子，沒法讀書，隻能在家裡放牛。

 

於是，我用裴母給我的那五百萬，用裴瑾粉絲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山區兒童助學基金會，幫助偏遠地區重建學校。

 

也算給我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時間一轉眼就晃過了半年。

 

我的自媒體賬號也有了更多人的關注，我打算為自己的短視頻配音。

 

於是去修了配音課，成長為一名聲優。

 

裴瑾不在，卻無處不在。

 

公交車上一閃而過的臉，高樓大屏上的大牌廣告，路人女孩的手機屏保。

 

沒人再議論他的花邊新聞。

 

大家討論的，都是他在新電影裡驚豔的表現。

 

我踢了一腳路邊的易拉罐，易拉罐滾呀滾，露出他英俊的側臉。

 

「陰魂不散的家伙。」

 

我用力將這俊臉踩了幾腳，扔進垃圾桶。

 

天際轟隆一聲，打雷了。

 

黃豆大的雨砸了下來。

 

「歪，這家伙是真神之子，不容褻瀆啊？」

 

我邊罵，邊拿出包包裡的傘。

 

四處看看，這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地遊蕩中，竟然遊蕩到了裴瑾的高檔小區附近。

 

一回首，不遠處的便利店外，站著一個黑衣黑褲的清瘦身影。

 

他戴著口罩，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怎麼瘦了那麼多？

 

雨幕將我和他隔開，他站在檐下，像黑夜裡清冷的月亮。

 

月亮朝我望了過來。

 

我怔在原地，回過神時，已情不自禁地走向了月亮。

 

攥緊了傘柄，心跳如擂鼓，像雨滴從傘檐瘋狂墜下的頻率。

 

我佯作鎮定。

 

怕什麼呢？他有臉盲。

 

過了半年，我不信他還能認出我。

 

我掠過他的身旁，走進便利店，隨手買了一包面巾紙。

 

再出來時，第一眼看向他。

 

他還在。

 

身形蕭索，低頭出神地看著被雨滴砸出的小水坑，下颌線比以前更分明。

 

我嗓子幹啞，開口時，已換了一種聲線：

 

「你好，請問你需要傘嗎？我可以捎你一程。」

 

萌妹聲線。

 

嗲到我了。

 

我給自己打了一百分，半年的配音課沒白學。

 

裴瑾抬眸看向我，灰琉璃般的眼神裡都是淡漠：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一怔，他就這樣毫不遮掩地說中了我自己都沒發現的小心思，有點窘迫。

 

下一刻，又氣笑了。

 

好，好得很。

 

半年，我還在拼命忘記他，他就有新的女朋友了。

 

大明星果然不缺女人。

 

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

 

「呵呵。」我冷笑，「你下雨撐女朋友是吧？」

 

我轉身就走。

 

手，猛地被抓住。

 

他SS盯著我，聲音沙啞：「捎我一程。」

 

9

 

雨聲瀟瀟。

 

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當然沒辦法說真名。

 

「甜甜。」

 

隨口诹的。

 

「甜甜。」他低聲喃喃，似是要把這個名字記進心底。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工作？

 

那可多了去了。

 

我想了想，說：「旅遊博主。」

 

「哦？」他長長的睫毛閃了閃，撩撥得我心弦一顫。

 

下一秒，他將手機遞到了我面前：

 

「幫我關注一下你。」

 

理智回歸，我嘲諷地笑：「你有女朋友了，這樣不太好吧？」

 

他定定地看我：「關注一下旅遊博主，方便帶女朋友去旅遊也不行嗎？」

 

好吧，是我多想。

 

而且，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我打開他的微博，搜索我的 ID：帶小裴逛地球。

 

看到這個 ID 時，有一瞬間的尷尬。

 

轉念一想，反正他我也認不出我，天底下姓裴的多了，我行不正坐不直，但他又不知道，怕什麼？

 

再說了，我現在是個大博主，突然改名，豈不有鬼？

 

想到這裡，我不再猶豫，直接點擊關注，將手機還給他。

 

他低頭看了我的 ID 一眼，可能是我恍惚了，竟然看到他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了一下。

 

再一晃眼，他已經將手機揣回了兜裡。

 

「替我女朋友謝謝你。」

 

呵呵。

 

我像是醋壇子成精，滿肚子酸水晃蕩。

 

這家伙，他對他的新女朋友可真好啊。

 

不像以前，跟我在一起時，隻知道埋頭拍戲，幹什麼都是我主動，簡直就是浪漫絕緣體。

 

呵呵呵呵。

 

我將他送到他的別墅，就要轉身離開。

 

他卻又一次拉住了我的手：

 

「你住哪兒，我開車送你回去，甜甜。」

 

我看著手腕處的那隻手。

 

大膽狂徒！

 

「不用了。」

 

我氣哼哼地掙開。

 

我沒有總當第三者的愛好。

 

有女朋友還抓我的手。

 

呸！

 

要不是看他長得帥，我都要告他性騷擾了。

 

他卻很堅持：

 

「你送我回來，是幫了我，以後可能還有些旅遊相關的事情要咨詢你，我送你回去，也不過是為了還你這個人情。」

 

他又強調：「我不喜歡欠人人情。」

 

真的隻是這樣而已？

 

我狐疑地看著他。

 

又暗自搖了搖頭。

 

這半年來，我走南闖北，頭發剪短了，臉也曬黑了，他又有臉盲，我還學了配音，換了聲線，他不可能認出我的。

 

更沒道理對我這樣一個黑妞一見鍾情。

 

「行吧，你人還怪好的嘞。」

 

我報了現在的住址，上了他的跑車。

 

車上，他一言不發，戴著的口罩也沒摘，身上的氣壓低得我快要喘不過氣。

 

作為一個 e 人，我也難得地感覺到了尷尬。

 

「在想什麼？」他問。

 

我：「在想，你會不會把我賣到緬甸。」

 

他語氣中酸溜溜的：「我相信你就算到了緬甸，也能把騙子騙得褲衩都不剩。」

 

?我怒：「你什麼意思？」

 

他很真誠：「我在誇你聰明。」

 

我狐疑：「真的？」

 

「真的。」

 

直到我下了車，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街角的暴雨裡，還有點恍惚。

 

就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