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突然為顧炀心酸。

他這些年恐怕受了不少委屈。

 

可一想到他不行的消息是他自己放出來抵制催婚的，又半晌無語。

 

顧炀心情頗好，也不打算裝了，從輪椅上站起來就親了我一口。

 

楊蜜蜜嚇得杯子都摔了：“你你你——你怎麼能走了？！”

 

“你什麼時候能走路的？你是裝的？！”

 

“不對不可能啊，那麼多醫生怎麼可能都被你收買了？！”

 

顧辰也驚了。

 

這些時日我一直堅持為顧炀按摩，加上我的氣運加持，果然有了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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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腿已經與正常人無異，隻是太久不用了，這才像嬰兒般需要重新學習走路罷了。

 

醫生都說是醫學奇跡，紛紛來拜訪，說要寫進職稱評比的論文裡。

 

顧炀眼裡隻有我，滿含戲謔：“怎麼樣，很快就能讓你真身試一試了。”

 

想起婚禮前我故意衣衫不整跌坐在他懷裡，還左右蹭了好幾下，不禁羞得面紅耳赤。

 

顧辰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顧炀冷冷看了他一眼：“多謝你把老婆送到我身邊。老婆是福星，一來我立馬就行了！”

 

顧辰被推出門的時候，眼裡終於有了藏不住的慌亂。

 

5

 

顧炀為了分家，放棄了顧家旗下任何一所子公司的繼承權。

 

就在京圈眾人嘲笑他連金融都沒學過，更分文不傍身的時候。

 

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異軍突起，很快佔領了京圈市場的半壁江山。

 

顧炀也不敢置信：“都說創業難，白手起家更難，沒想到我這麼順利！”

 

我捏了捏他的手：“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小福星嘛？那你自然應當信我。”

 

我和顧炀的公司簡直好運爆棚，集齊天時地利人和，很快成為業內的傳奇。

 

漏財容易有災，於是我們十分低調，各類商業活動都讓下屬出面。

 

顧家更一無所知。

 

為了感謝我，顧炀親自下廚，做了一桌我愛吃的大餐。

 

燭光曳曳，氛圍正好。

 

顧炀摟住我的腰肢，親了親我的耳垂：“老婆，今天按摩下那裡好不好？”

 

我臉一紅。

 

他剛抓著我的手往下探，門鈴突然響了。

 

顧辰和楊蜜蜜陰魂不散，又不請自來。

 

顧辰大步流星邁進門，目光緊張地在我和顧炀之間來回打轉，仿佛要把我看出個窟窿。

 

楊蜜蜜緊跟在後，卻沒了之前耀武揚威的意氣風發，眼角眉梢寫滿疲憊。之前顧辰和楊蜜蜜花邊新聞引起的股價震動隻是個開始。

 

自從我嫁給顧炀衝喜後，顧辰吃飯被噎了88次。

 

顧氏集團旗下的工廠發生了94次火災。

 

集團全國上百家門店短短三十天內被突然失常的小轎車撞壞了2043次。

 

楊蜜蜜平日最是穩重，深得顧老家主重用。

 

可自從她在婚禮上為我祛邪後，她在發布會上高跟鞋跟斷了59次，禮服肩帶崩了302次，重要材料更是被突然衝進來的野狗吃了73次……

 

見她走哪哪裡就狂風暴雨，與顧家有合作的集團都紛紛避開她走，指明如果是她來，生意免談。

 

而地位在顧氏之上的京圈名流，直言顧氏有災，未免殃及自身，永不合作。

 

顧家倒霉的奇事上了44次熱搜，連消費者都不敢買顧氏旗下的商品了。

 

京圈裡原本對準我的流言如今都盯在了楊蜜蜜身上。

 

“是不是祛災時，葉夕體內的災星上了楊蜜蜜的身啊？”

 

“肯定是的，你看現在葉夕都離開顧家了，可顧炀越來越好，聽說都健步如飛了！反而顧辰越來越倒霉。”

 

顧炀冷聲喝止顧辰：“你們有何事？不是說小夕是災星嗎，怎麼一來再來？不怕更倒霉？”

 

顧辰被戳中心思，臉色尷尬：“我來看看小夕……”

 

“以前……是我錯怪她了。我可能招惹了什麼吧，霉運和小夕無關。”

 

他有些歉疚地望著我，反而對楊蜜蜜滿臉不耐煩：“我說了一個人來，你跟著幹什麼？爺爺不都說了讓你另覓他處嗎？”

 

因為發現我不在他身邊他也倒霉，現在他對京圈那些流言也深信不疑。

 

隻覺得現在楊蜜蜜才是那個災星。

 

楊蜜蜜眼裡含淚，抽抽嗒嗒：“祛災儀式我找大師算了的，萬無可能讓災星上我的身！”

 

“而且你忘了慧明大師的批命了嗎？當年葉家懷雙胎，天象有異，是連氣象局都無法解釋的程度，怎會有錯？”

 

“後來你接連倒霉也是事實……”

 

顧辰反復張口想反駁，卻到底沒說出來，悶悶扭過頭去。

 

楊蜜蜜哭訴完，又換了副面孔：“我為顧家效力多年，顧家早已離不開我。如今家主確實對我有誤會，卻也給了我自證清白的機會。”

 

“家主說了，讓你們離開京城，越遠越好，以此來驗證災禍到底是不是你們帶來的。”

 

6

 

楊蜜蜜添油加醋：“家主已經夠仁慈了。這放在古代，你們都是要砍頭的！現在隻是讓你們離開而已。”

 

顧炀和我對視一眼，隻覺得無語。

 

說罷她甩來一張卡，挑釁一笑：“家主心善，怕你們沒錢吃飯，把錢打在了卡上。但若你們執意留在京城，此後京城的每一家飯店都不會招待你們，每一家銀行都不會允許你們用錢。”

 

顧辰小心瞅我的神色，也勸我：“小夕，我相信現在你不是災星了，可是爺爺不信。”

 

“你遠離一陣子好不好？等一切真相大白，我一定風風光光迎你回家，你還是我們顧家的福星！”

 

我深感荒謬：“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就為了你們一句話，就要讓我背井離鄉？憑什麼？”

 

顧炀強勢地將我攬在身後，厲聲打斷：“葉夕是我的老婆，何時需要你迎回家了？沒想到堂堂顧少，還有喜歡人妻的癖好？”

 

顧辰一噎，怒而拊掌：“反正爺爺已經封鎖你們一切的吃穿用度了，京城容不下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炀笑了：“誰說我們不走的？”

 

“我們明天就走。”

 

顧辰和楊蜜蜜沒想到我們答應得這麼爽快，面面相覷。

 

可我和顧炀走後，顧家依然控制不住股價一落千丈的下跌之勢，不得不尋求資金援助和合作。

 

可他們災名在外，被無數商界名流拒之門外。

 

除了一人。

 

下屬遞來拜帖：“這次顧家下了血本，連年過七旬的顧老爺子都親自來了，想拜訪您幫忙。”

 

“他們還套近乎呢，說大家都姓顧，是本家，請您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機會。”

 

顧炀接過拜帖瞅了眼，隨意扔在沙發上。

 

“行啊，但你跟他們說，我們這種人最是謹慎，可不敢惹禍上身。楊秘書身負災異，得祛邪後再進我的家門。”

 

顧炀瞥了眼我手心猙獰的傷疤，心疼又憤恨：“聽說楊秘書在顧二少婚禮上的祛災儀式就很有效，那便給她也祛一次吧。”

 

下屬領命而去。

 

顧家行動很快，沒多久我便收到了顧家為楊蜜蜜舉辦祛災儀式的錄像。

 

並且與當時不同，顧家如今為了討好顧炀，逼楊蜜蜜踩過火炭13次，吞了28碗骨糕，更用香燭封印傷口45次。

 

視頻裡她哭得毫無形象，涕淚橫流，絲毫看不出是人前那個明豔大方的楊秘書。哪怕她爬到顧辰面前拽著他的衣角，顧辰都面無表情。

 

任由她被佣人拉走繼續祛災。

 

我不忍再看。

 

除去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感，我更多的卻是覺得荒謬。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福災，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

 

慧明大師與我說過，雖然我命格極貴，卻萬萬不可妄自尊大，反而必須日日行善。

 

所謂福星，不過是對充滿善念之人的回饋。

 

所謂災星，更是讓心懷邪念的人得到報應。

 

我福災雙生，更像是一面鏡子。

 

這等汙糟的祛災儀式，勢必毫無用處。

 

顧炀明白我的心思，也沒再為難顧家：“讓他們來吧。”

 

“不過得跟他們說，我被人驅逐出京了，現在在江南。讓他們自己找過來吧。”

 

7

 

當晚顧家人就飛到了江南。

 

下屬領他們進門。

 

我和顧炀在臥室便聽到他們的聲音。

 

顧家家主在人前威嚴，此刻卻卑躬屈膝：“哎呀不累不累，見顧總怎麼會累？我這把老骨頭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聆聽顧總的教誨啊！”

 

顧辰也連連附和：“我們原本自然是不敢帶楊秘書來的，可顧總寬宏大量，我們家上上下下給楊秘書都祛過災了！”

 

楊蜜蜜罕見地沒有說話。

 

一群人浩浩蕩蕩在客廳等候。

 

顧炀還在處理公務，我便先出了臥室。

 

見到我，顧辰詫異萬分。

 

“你怎麼在這？！”

 

他神色變換，突然想到什麼：“是不是顧炀幹的好事？他嫌棄你是災星，把你送顧總床上了？”

 

顧老爺子也一愣：“顧總真把你當福星了？”

 

楊蜜蜜咬牙：“定是你嫌棄二少窮，自己爬上顧總的床的！是不是顧總根本沒打算幫我們，是為了給你這個賤人出氣？！”

 

“顧總一定是被你蒙蔽了，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顧辰狠狠瞪她一眼.。

 

顧炀聽夠了牆角，悠悠然出來。

 

客廳一片倒抽涼氣之聲。

 

“顧炀？！你怎麼在這！”“你也來找顧總幫忙？他以為你跟我們是一起的才允許你進來的？你沒丟人吧？”

 

顧辰臉色變了又變，終於轉身向下屬賠笑：“讓您看笑話了，我弟弟弟媳不懂事，竟然也沒跟我們打招呼提前就來了，實在冒昧！”

 

“請問顧總他老人家？”

 

顧辰四處張望，小心翼翼。

 

下屬等顧炀示意。楊蜜蜜忽然出聲：“顧總是不是嫌棄他們沒教養，這才不願意見我們的？”

 

“您跟顧總說說，他們早與顧氏分家，早就不是顧家的人了，他們得罪了顧總萬萬不能算到我們頭上！”

 

“尤其是這個女人。”楊蜜蜜說罷就攥住我的手臂。

 

“她是京圈大名鼎鼎的災星，她在京城的時候我們顧家才格外倒霉，可她一走，這些日子顧氏好多了！”

 

“顧總可千萬別被這個女人騙了！”

 

我暗自搖頭。

 

哪裡有什麼“好多了”。

 

喜者，所以為亡也。

 

顧氏暫時沒那麼倒霉，是因為他們即將迎來立族以來最大的霉運。

 

顧炀終於開口。

 

“我不就在這兒。”

 

下屬恭敬立在一旁。

 

8

 

顧家人齊齊愣住，不敢置信地望著顧炀和我。

 

“怎麼可能？！你什麼時候成顧總了？！”

 

“你膽大包天，竟敢假裝顧總？！”

 

唯有顧老爺子驚疑不定，他早在發布會見過下屬，知道不可能有假。

 

顧炀笑了：“那不得多謝你們把福星送來我身邊嘛！”

 

他握住我的手感嘆：“我也沒想到我才買第一塊地皮就被國家徵收了，收購的公司全都是黑馬，之後更是做什麼都踩在風口上，甚至還無意中救了上一任商會會長！”

 

“說來我同事都對我羨慕得不行。這不，他們嫉妒我有福星老婆也沒法子。”

 

“救會長那次更奇異，當時我沒想往那處走的，是小夕說要吃那小巷子裡的羊肉面，沒想到會長居然躺在那裡！”

 

顧炀吹捧起我來神色飛揚。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和災星體質一樣，我這福星體質也離譜得很。

 

下屬貼心調出顧炀籤署過的各大合同，不由得顧家不信。

 

顧老爺子反應最快：“哎呀誤會，都是誤會！”

 

“小夕呀，你看我顧家從小就收養了你，就是不信那些歪理邪說，隻做善事！”

 

“這後來也是看顧炀對你有意，怕顧辰這混小子照顧不好你，這才讓你嫁給顧炀的。”

 

有他打頭，顧家人一個個齊齊變臉，紛紛上前奉承我是天降福星。

 

——全怪楊蜜蜜的災星體質蓋住了我的光芒。

 

楊蜜蜜又氣又羞，簡直無地自容，見自己被被擠出人群外，轉身就跑了。

 

顧辰被眾人簇擁著，艱難開口：“小夕，看在我們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分上，你幫幫我們好不好？”

 

我冷漠提醒：“你忘了，我們被你們驅逐出京城了，不管京城業務了。”

 

此言一出，顧家集體傻眼。

 

我和顧炀本就有意擴大商業版圖。

 

因此顧辰逼我們離京時，我們答應得很爽快。

 

顧炀拽著我落座用餐，漫不經心擦了擦嘴：“你們另找高明吧。”

 

9

 

顧炀懶得再與他們廢話，毫不客氣將顧家的人都趕出家門。

 

顧辰扒著門框不肯走：“小夕我錯了！你不是災星，楊蜜蜜才是災星！”

 

“她沒出現時我好運爆棚，都是她出現後我才災禍連連的！”

 

顧炀喚來保鏢，將顧辰扔了出去。

 

沒多久，顧家因為被查出旗下商品和食品都不符合規範，被勒令退市。

 

說來也倒霉，其實顧家生產的並不完全是殘次品。

 

隻不過他們有僥幸心理，總覺得參雜一些殘次品沒事，為省時省力降低了工藝要求。

 

業內這麼做的人很多，可顧氏最倒霉，在接連的抽檢中每一次都被準確抽中殘次品。

 

顧氏全國幾百家連鎖餐飲店和商鋪，一夜退市。

 

自此，京圈顧氏，全盤傾覆。

 

楊蜜蜜早被驅逐出顧氏，沒人敢用她。

 

顧辰更是恨極了她，當街對她潑了一大盆汙水。

 

楊蜜蜜本就穿得少，躲閃不及，被路過的人看了個精光。

 

氣急敗壞之下，她四處傳播我是災星的名聲，說顧炀娶我會亂了國運。

 

結果熱心群眾直接舉報了她。

 

說她不信社會主義，看起來很像行走的五十萬。

 

楊蜜蜜成了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

 

顧家早撤了對我和顧炀的限制，低聲下氣求我們回京。

 

我和顧炀在江南完成了考察，將任務布置給下屬，開始遊山玩水。

 

有我的好運加持，顧炀什麼都不用做，就賺得金盆滿缽。

 

兩相對比，京圈裡關於我的傳言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眾人都說我一定是福星，顧家是做了虧心事才倒霉，這於國於民來說怎麼不算福星呢？

 

連我素未謀面的父母也哭哭啼啼找上門來，想要讓我認祖歸宗。

 

卻都被顧炀無情轟了出去。

 

這天我正和顧炀泡溫泉，顧炀不安分的手在我身後遊走。

 

顧辰突然瘋了一般突破保鏢的阻撓闖了進來。

 

“我知道了小夕！我知道為什麼後來所有人都去問慧明大師，你到底是災星還是福星時他不說話了！”

 

他手裡攥著本古籍。

 

“你是福禍雙生對不對？對你好的人便會受到上天的獎勵，辜負你的人便會遭受懲罰？！”

 

“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縱容楊蜜蜜接近我，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工作能力很強，京圈你也知道的，沒幾個女人不動那種歪心思，我覺得我的老婆一定隻能是你，便沒管她……”

 

“對不起小夕，今後我一定隻會對你好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辰眼眶通紅，卑微地跪下，朝我伸出手。

 

顧炀淡漠不語，隻故意用力一戳。

 

我沒忍住叫出聲來。

 

顧辰白了臉，失魂落魄地被趕來的保鏢扔了出去。

 

顧炀霸道地捂住我的眼：“不許看別的男人！”

 

“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今天我們把108種姿勢都試一試，可好？”

 

我咽了咽口水。

 

白日，還很漫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