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播間,美少年眼中帶著鉤子,對我粲然一笑:「今夜,我去勾你的魂。」

彈幕轟然。

【我靠,這是在撩嗎?】

【今晚去勾你的魂兒?隻有我一個人往那個意思上想嗎?】

【+1】

【5555,主播不要談戀愛,我不要失戀!】

隻有我知道,屏幕後的美少年是:黑無常。

他說要勾我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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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陽壽盡了?

1

我叫林星墨,今年930歲。

在雪梨大學讀大二,新聞系。是月亮書店的副店長。

店長是我師父,大名鼎鼎的月神殿下,也是好幾部爆劇的頂流男明星。

他說黑無常在搞直播,每晚算命驅鬼。

好奇心作祟,我抱著一桶爆米花和一罐可樂,歡歡喜喜去圍觀。

……

剛進直播間,就被滿屏的愛心和火箭閃花了眼。

【主播好帥啊!這哪裡是命理主播,分明是顏值主播啊。】

【弟弟好奶哦,還在上高中吧?】

【桃木劍賣兩萬一把?小老弟你搶劫啊!】

範無咎看著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面色蒼白沒血色。

他眉眼清冷,瞳仁漆黑,鴉羽一般的睫毛又黑又長。

少年叼著一根棒棒糖,臭著臉,酷酷的樣子。

嘖,這家伙其實已1600多歲了,是個地地道道的老鬼。

【主播救命!】

【我好像犯了陰桃花……】

【求連線,球球了!】

一個叫煎餅狗子的網友連發了三條彈幕。

範無咎立刻接通了連線請求。

分屏裡出現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頭發亂蓬蓬,眼圈烏黑,看上去真像被鬼纏上似的。

他啞著嗓子哭訴。

「主播,我已經連續三天夢到一個穿著紅花袄的女鬼衝我陰森森的笑了,每天半夜驚醒好幾次,白天幹啥都打不起精神。

「她是不是要嫁給我?

「求你救救我!我現在晚上都不敢睡覺!」

範無咎駢指過眼,瞳中閃過一剎金光。

啪。

連線斷了。

煎餅狗子在屏幕上狂發彈幕:【怎麼回事?怎麼斷了!】

範無咎懶懶道:「是我掐斷的。那不是陰桃花,她也不會害你。」

煎餅狗子:【你這個騙子!你不會捉鬼就直說!退錢退錢……】

我被可樂嗆到。

這位朋友,請注意你的發言,六界裡可沒人比他更會捉鬼了!

範無咎冷嗤一聲:「她是你太奶奶,聽說你夫人剛生了龍鳳胎,特意來看看你們一家三口。你若是孝順,記得給你太奶奶多燒點兒紙。」

【我艹,你怎麼知道我媳婦剛生了龍鳳胎?】

評論區裡驚起一片討論。

有人說煎餅狗子是個託兒,有人說飯飯大神好厲害,還有粉絲一直誇他的顏。

2

我忍不住請求連線。

範無咎不光捉鬼,還兼顧算命。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怎能錯過?

連線接通,還沒等我開口,範無咎就皺起眉頭。

我:「飯飯大神,辛苦您幫我看看最近的運勢。」

黑無常手指敲著桌子,眼神微眯:「喲~找你好久了,想不到自己送上門來。」

我:「???」

他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少年笑得惡劣:「姐姐,你印堂發黑,命不久矣。」

我有點兒生氣,我才900多歲。

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命不久矣了?

「胡說八道!」

我氣得瞪圓眼睛。

黑無常咔地一聲咬碎棒棒糖,他勾起唇角:「不信?今晚我就去勾你的魂。」

哈?

我腦門冒出一大顆汗。

他要幹嘛?

彈幕區炸鍋了。

【我靠,這是在撩嗎?】

【小姐姐美爆了,尖叫尖叫!這個cp我磕了!】

【今晚去勾你的魂兒?隻有我一個人往那個意思上想嗎?】

【還有我!】

【+1】

【可他說她命不久矣诶,飯飯大神還從來沒說錯過呢!這話也不太吉利吧?】

【5555,飯飯不要談戀愛,我不要失戀!】

……

我掐斷連線,離開了直播間。

總覺得範無咎是認真的,我不會真的會S掉吧?

3

我立刻和師父視頻。

接通後,屏幕裡出現月無別那張驚豔眾生的俊臉。

「小黑,怎麼沒精打採的?」

「黑無常說今晚要來勾我的魂!師父,我壽數盡了嗎?」

我緊張兮兮地問。

月無別聞言一笑,桃花眼彎起,便是一對月牙。

「你隻是吃壞了東西。」

「吃壞了東西?」

「傻子,吐出來就好了。」

他搖著白玉扇,神情戲謔又無奈。

……

夜半,我胃裡一陣絞痛。

我跑到洗手間,抱著馬桶,哇哇吐了半天。

「阿花,阿花……」我虛弱地呼喚。

牆角立著的大掃帚咚咚咚地蹦過來,化為一個十六歲的大眼少年。

掃把精一見我這模樣,頓時慌了。

「阿花,送我去醫……哇……」

話沒說完,又開始吐。

阿花捏著鼻子,皺著眉頭很擔憂,「你太虛弱了,不能御風乘雲,就連騎著我飛都費勁啊……」

「打車!」我急得腦袋一嗡。

阿花恍悟。

他趕忙拿出手機,開始叫車。

我感到腹中有東西橫衝直撞,直頂到我喉嚨。

哇——!

又吐了。

這一吐不要緊,竟然吐出來一顆完整的梅子。

我盯著馬桶裡的梅子看。

忽然想起昨天傍晚,我坐在青梅老樹下,一邊喝酸梅湯,一邊賞月。

……

「明月圓圓似大餅,亦似師父瞪人之眸。月光皎皎若琉璃,亦若吾等向慧之心。」

我念叨兩句,咕嘟一口。

搖頭晃腦,甚是滿意。

「哈哈哈哈哈!老朽活了大把年紀,第一次聽到這麼……」

我立刻蹦起來,盯著突然發笑的青梅老樹。

老樹頓時變得溫文有禮:「這麼風雅有趣的比喻。隻是……」

「隻是什麼?」我連忙問。

「隻是這用詞,有失恰當,不夠精準,罔顧事實,十分欠妥。」老樹連批四句。

「月神殿下生著一雙桃花眼,一點兒都不圓。再者,你說月亮像殿下的眼睛,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提到大餅,想必月神殿下聽到未必開心……」

老樹頭頭是道地說了一大堆。

我正聽得入神。

忽地,樹上一顆梅子掉進我的碗裡。

青梅老樹點評得忘乎所以,一邊點評還一邊掉果子。

我拿起青梅嗅了嗅,清香好聞。

塞進嘴巴,還未來得及嚼,梅子就倏地衝進我腹中。

……

馬桶裡的就是那顆猴急的梅子!

嗚~

青梅上騰地飄起一個張牙舞爪的鬼!

「鬼!鬼?你吐出來一個鬼!」阿花嚇了一跳。

「鬼?鬼!我昨天吞掉的竟是個鬼!」我害怕之餘,恍然大悟。

鬼看看我倆。

又看看自己坐在充滿嘔吐物的馬桶上……

他皺皺眉,飄到一旁。

鬼收起獠牙,端正衣襟,雙手作揖,向我拜了拜。

他眉目清秀,言語頗為恭謹:「打擾了,打擾了。昨晚差點兒被鬼差抓走,幸好你把我吃了。隻是……」

他抬頭看看我,又看看阿花,吞吞吐吐道:「俗語雲,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眼下,鬼差還在外面四處尋我,請你們幫幫我!」

阿花叉著腰,連連反對:「不行不行不行!你已成了鬼,不早早去冥界報道,在人間遊蕩什麼!」

鬼聞言驚惶,一臉求助地看向我。

我也連連擺手,為難道:「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壽數,也各有歸處。你陽壽已盡,不如早早投胎!」

聽我也這樣說,阿花的氣焰立刻高漲,拎起鬼,就要把他送走。

鬼一急,趕緊抱住我的大腿。

阿花見拎不動他,便抱住鬼的腦袋,大力拉扯。

鬼愈發SS地拽住我的大腿。

為了不被他拖走,我連忙抱住馬桶。

一妖,一鬼,一仙,深更半夜,開始拔河!

我們仨都使出吃奶的勁兒……

隻聽“哐當”一聲,阿花抱著鬼的腦袋,骨碌碌滾了三滾,撞上身後的書架,

哗啦啦!

架子上的書冊噼裡啪啦掉下來,把他埋了。

而鬼剩下的半截身子……

依舊SS地抱著我的大腿不放!

……

阿花從書冊裡冒出頭,看清自己懷裡正抱著個圓咕隆咚的鬼頭,嗷地叫了一聲,趕緊將懷中的腦袋丟開。

鬼頭東張西望,飄悠悠地回到身體上,又變回了一個眉清目秀、舉止儒雅的鬼。

他撲通一聲拜在我面前,央求:「在下尚有一心願未了,了結此願自會隨鬼差投奔冥府。懇求仙子幫幫在下!」

我連忙蹦到一旁:「我隻是個小小詩靈,不能左右亡魂的去處……」

鬼露出哀戚的神情。

我心中不忍:「不過,你有什麼心願,但說無妨。家師常教導我多多助人,雖不敢誇下海口說一定幫得上你,但也願盡綿薄之力。」

鬼感激涕零。

書堆下的阿花撇撇嘴:「啰裡八嗦廢了半天力氣!最後還是要幫……哼!」

4

茶氣嫋嫋,氤氲馥鬱。

我,阿花和鬼圍著茶桌,坐成一圈。

這種修為很低的遊魂,無法觸碰物什的實體,我將茶水傾倒於地,他飄悠悠地盡數飲去。

孤燈一盞,映照著我們三個的臉。火光一躍一躍的,影子竄動……

氛圍感拉滿!很適合聽鬼講故事。

鬼又向我們作了一揖,才將自己的事娓娓道來。

阿花翹著二郎腿,打著哈欠,裝出困乏的樣子。

但我知道,他留出一隻耳朵在聽。

……

「我本名急子,是春秋時期衛宣公的長子。」

我不禁驚訝:「春秋時期?距現在已經過去2700多年了,想不到你一個孤魂,竟然飄零這麼久!」

鬼搖搖頭:「並非如此,請先容我講完。」

我點點頭,比劃個拉鏈封嘴的手勢。

「我十六歲時,父王打算為我迎娶齊僖公的長女為妻。不料父王貪圖齊女的美色,竟將她納為己有。」

我瞪圓了眼睛:「啊?父親搶兒子的老婆?太下作了!」

鬼嘆了口氣:「後來,齊女為我父王生下兩個兒子,公子壽和公子朔。

「壽良善方正,與我不僅是兄弟,還是知交好友。

「朔卻陰險狠毒,一心想至我於S地。

「後來,公子朔與他的母親在父王面前挑唆,說我時常辱沒他母子二人,父王信了讒言,十分惱怒。授意公子朔S害我。」

聽到這兒,我很憤慨,忍不住打岔:「都說虎毒不食子,可這人狠毒起來啊,竟連野獸都不如。」

鬼頓了頓,嘆口氣,繼續道:「父王騙我去齊國送信,公子朔派S士在路上伏擊。公子壽得知此事後,將陰謀告知於我,勸我出逃,投奔他國。」

我又生感慨:「壽和朔是一個母親生的,秉性差別竟然如此之大。那你後來逃去了哪裡?」

鬼再次嘆氣:「我沒有逃。當時的我,愚頑不靈,隻覺得父命不可違背。

「君命臣S,臣不敢不S。父讓子亡,子不敢不亡。

「我便對壽說不論生S,這封信,我必須去送。」

我聞言氣結,猛灌了一口茶水:「你、你真是個榆木腦袋!」

鬼苦笑,嘆氣道:「或許吧。壽拿我沒轍,便以一舟載酒,為我餞別。

「我有君命在身,本不想逗留。壽不聽,他斟滿一杯酒,還未說話,淚便落於酒中。

「見他如此悲痛,這酒不可不飲。

「猶記得他說‘酒已汙矣’。我回‘正欲飲吾弟之情’。」

我又感慨:「你兄弟二人的情義讓人動容。那後來呢?」

鬼似乎重又陷入當時的情境,沉默半晌。

「後來,我痛飲醉酒。再醒過來時,壽已不見……僕人呈上壽寫的字箋,上面寫著……」

他忽地哽住。

我連忙問:「寫著什麼?」

鬼又嘆氣。

阿花氣鼓鼓地蹦起來,指著鬼,大叫道:「你!不要再嘆氣了!」

轉頭又對我怒目而視,「還有你!不要再打岔了!」

阿花急問:「快說!字箋上寫了什麼?」

鬼垂著頭,緩緩道:「‘弟已代行,兄宜速避。’」

我和阿花同時嘆氣,與鬼同悲。

……

「弟已代行,兄宜速避。」

壽拿著白旌,偽裝成急子,乘舟而去,他想替兄長去S。

但是急子也沒有「速避」,而是乘船疾命追去。

半途,急子遇到S士,忙問壽的下落,卻隻在匣中見到壽的人頭。

得知壽已身亡,急子大慟,恨不得立刻身S,與壽同逝。

他哭著告訴S士S錯了人,自己才是他們要S之人。

自然,急子也就此殒命。

……

真是兩個傻瓜!

這兩個傻瓜的魂魄在忘川相見。

公子壽笑說:「可惜,可惜!生前最後一次對飲,因有意將兄長灌醉……弟留有餘量,不敢暢飲,未能盡興。」

急子作揖:「愚兄蒙吾弟之情!來生相見,與弟共飲,必當盡興!」

公子壽很高興:「兄長勿忘今日之言。」

急子道:「承君此諾,累世不忘。」

一句「累世不忘」……

急子在輪回中一直在尋找壽,遍尋不得。

兩個傻子,在生S道中輪回了整整二十五世,竟再也沒能見面!

5

好在這一世,急子投胎到了書香世家。

他年紀漸長,長輩安排他去相親。

誰料路上出了車禍,性命垂危。

被送到醫院時,巧了!主治醫生竟然是壽。

兩人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別怕,我一定能把你治好!」

這是壽對急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結果……

急子還是S了。

急子看到壽眼中一片晦暗,本想等壽睡著,入夢一敘。

可黑白無常兩位鬼差向來勤勉,閃電俠似的來到醫院,要拘急子的魂。

急子東跑西竄,無意中闖進我們的院子,附身於一顆青梅之上。

被我吃了。

……

故事聽完了,阿花嗚嗚直哭。

「你們春秋時的人,都這麼笨嗎?明明可以一起活,卻偏偏要一起S!」

急子撓撓頭,眼神殷切:「兩位可否幫幫我?幫我瞞過鬼差,讓我去見壽一面。」

我和阿花對視一眼,阿花撇撇嘴。

我苦笑:「你和壽,是真的愚……」

急子垂下頭。

我收起笑,向急子作揖,一臉正色:「雖然愚痴,但卻厚義!這忙,我怎能不幫呢?」

阿花哼了一聲:「算我一個。」

急子大喜過望。

……

我們這廂剛答應要幫急子,前廳突然鈴聲大作。

月神殿下曾在門口掛了響魂鈴。

若有妖物上門,來者不善,鈴就會響個不停。

我心道糟糕。

「是黑無常來了。」

美少年說今夜會來勾我的魂……

直播時,他瞥見我身上的鬼氣。誤以為我就是四處躲藏的遊魂。

「怎麼辦?」阿花著急。

急子青白的臉上,寫滿恐懼。

「快!快附身到糕點上!」我捏起一塊桂花糕。

鬼魂飄悠悠地鑽進去。

嗷嗚一口,我又把它吞了下去。

霎時,我白皙紅潤的臉,變得青白幽森。周身鬼氣繚繞,走路都帶著飄。

阿花向我豎起大拇指。

……

我腳步虛浮地飄到門口。

鈴鐺叮叮叮叫個不停,掀開一絲門縫,街上鬼氣森森,半個人影也無。

身後傳來一股寒氣,讓我渾身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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