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人側過身埋頭吃粥。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

 

「對不起，我就是順嘴那麼一說，要不我回去了再給你拍組照片賠罪？」

 

周遲沒回頭，隻悶悶地回答了一聲：「嗯。」

 

11

 

周遲果然身體很好，當天睡了一覺就退燒了。

 

我們定了回去的機票。

 

和周遲一起走出接機口，竟然發現出口處圍滿了人。

 

Advertisement

我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問旁邊一起的工作人員：「今天有明星和我們一班飛機？」

 

工作人員默默地朝著我身邊一指。

 

「葉姐，就在你旁邊。」

 

我看著旁邊的周遲已經開始熟練地和圍起來的粉絲打招呼，籤名。

 

整個人還有點懵。

 

現在模特都有這麼多粉絲了嗎？

 

人實在太多，我又抱著相機，都快被人潮衝散了。

 

剛想偷偷溜出去，躲開這些人。

 

手突然被人抓住拉了一把。

 

險些撞在周遲身上。

 

「小心點。」

 

「……」

 

你不拉我我應該就不用在這裡被擠成肉餅了。

 

直到坐上周遲的保姆車，我才松了口氣。

 

「你好像還挺有名的。」

 

周遲被旁邊的助理整理著頭發，漫不經心：「不太有名，你不就不認識我。」

 

我摸了摸鼻子。

 

我平時都不怎麼關注明星藝人這些，就連電視劇都不怎麼看。

 

估計大火的明星站我面前我也不認識。

 

車裡沉默了幾秒。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所以這次拍攝，給你的酬勞是多少？」

 

我本來就剛和顧時昀離婚，又買了房。

 

手裡已經沒多少錢了。

 

馬上又要辦展。

 

誰能想到經紀人給我的相冊裡竟然還有當紅的模特。

 

我以為就是些剛進圈的新人。

 

「不知道啊，合同不是你帶來的嗎？我又沒看。」

 

想想他當時爽快地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就籤上了名字。

 

確實是一眼內容都沒看。

 

我已經在心裡默默流淚，我也沒看。

 

合同是經紀人發給我的，我直接打印出來拿給周遲籤字。

 

周遲的車把我送到小區門口，下車的時候周遲趴在車窗上問：「你之前說還要再拍一組，什麼時候拍啊？」

 

我現在哪還有心思再拍一組，隻想知道他多少錢。

 

敷衍地擺擺手：「以後有機會再說！」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小區。

 

一回家就衝到書房，翻出之前的合同看了一眼。

 

看到上面的十萬的時候，我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天都塌了。

 

打開電腦就開始工作。

 

十萬都花出去了，必須得讓他發揮最大價值。

 

12

 

攝影展開始前，周遲給我發過幾次信息，還打了電話。

 

每次都是問什麼時候拍攝下一組。

 

這人掙錢還挺積極。

 

我嘴上敷衍幾句，能拖就拖。

 

終於拖到了攝影展開始的時間。

 

這次攝影展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我希望摒棄過去那些陰霾，新生的我也能被大家認可。

 

在大家的質疑聲下，網上漸漸有人放出打卡照片。

 

看著展廳越來越多的人，到最後不得不限流。

 

我躲在工作區沒忍住擦了擦眼角快要溢出的眼淚。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轉身，周遲正站在我身後。

 

「展很成功，怎麼大攝影師還一個人躲在這哭鼻子？」

 

我瞪了他一眼：「我這是激動。」

 

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謝謝你。」

 

最開始很多人都是衝著周遲的那組照片來的。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一早就在微博為攝影展做了宣傳。

 

直到現在，周遲的照片前也圍滿了人。

 

這組照片也徹底打破了之前那些說我不會拍人像的言論。

 

「你要是沒工作的話，晚上慶功宴一起啊。」

 

周遲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12

 

說是慶功宴，其實也就是請工作人員一起吃個飯。

 

經紀人從下午開始臉上地笑意就沒落下來過。

 

畢竟她已經接到了好幾個有合作意向的電話。

 

在經紀人的帶動下，大家都舉起了酒杯，現場氣氛熱烈。

 

宴會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現場氛圍突然就安靜了幾秒鍾，隨即接二連三響起了快門聲。

 

「葉小姐好大的面子啊，竟然把顧總都請來了。」

 

「顧氏這是也和葉小姐有合作意向嗎？顧總竟然都親自出面了。」

 

經紀人原本是留了幾個媒體想要多一點話題。

 

門口突然出現的顧時昀讓她也措手不及。

 

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我：「這位大佬怎麼來了，你請的?」

 

我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酒杯。

 

顧時昀從門口徑直快步朝著我走來。

 

我剛準備做做樣子打個招呼，好歹現場還有媒體。

 

一句「顧總」剛出口，顧時昀直接一把將我抱進了懷裡。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葉小姐，你和顧總這是……什麼關系？」

 

最後幾個字都快要聽不清。

 

畢竟前一陣顧時昀與初戀分別多年即將破鏡重圓的新聞還熱度不減。

 

我推開顧時昀，對著鏡頭笑的得體大方。

 

「我和顧先生……不熟。」

 

顧時昀卻固執地抓住我的手。

 

「蓁蓁，別生氣了，公開好嗎？」

 

「顧先生，結婚都沒有公開，離婚……就更沒必要了吧。」

 

「我沒同意離婚。」

 

「我們的婚約也就隻有三年，距離三年的期限還剩……」

 

我看了一眼日歷，補充：「哦，三天。」

 

當時顧母對於葉家把姐姐換成我很不滿意。

 

在結婚一個月後讓我籤了一份協議。

 

如果三年後我沒能給顧時昀生下孩子她會給顧時昀找其他的結婚對象。

 

我那時候信心滿滿，覺得三年時間足夠我們培養感情。

 

可三年一晃而過，我們之間依然泾渭分明。

 

「顧總都要和沈小姐結婚了，不離婚是想犯重婚罪嗎？」

 

周遲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邊。

 

之前隻覺得他是模特，個子高很正常。

 

現在和顧時昀站在一起才發現他竟然比顧時昀還要高半個頭。

 

顧時昀皺了眉：「他是誰？」

 

「我是葉姐姐的御用模特。」

 

周遲比我搶先一步回答。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御用模特？他自封的？

 

顧時昀冷嘲：「御用模特？葉蓁，你以前說過你隻想拍我的。」

 

我那時候剛和顧時昀結婚，好幾次在家裡拿起相機想拍他。

 

可他每次都拒絕了。

 

三年都沒讓我拍的人，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也說了是以前，現在我想拍別人。」

 

「蓁蓁，你別鬧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宣布我們已婚的消息，過去三年虧欠你的我都會補上, 你想要孩子我們也很快就能有，媽那邊我會去和她說。」

 

顧時昀的一句已婚讓現場炸開了鍋。

 

大家面面相覷。

 

很快有人拿著手機驚呼一聲，看著顧時昀面色復雜。

 

我手機上也收到了消息推送。

 

【沈月承認和盛天顧總的婚期將近】

 

配圖應該是之前兩人在國外拍廣告的時候有狗仔偷拍到的照片。

 

看起來親密無間。

 

13

 

顧時昀有些急切地想要開口解釋。

 

被我出聲打斷。

 

「顧總不用說, 你們是要結婚還是幹什麼我一點都不關心。」

 

「但是結婚前先和我把離婚手續辦完, 明早十點民政局見。」

 

說完我就繞過他離開。

 

顧時昀想追上來, 被幾個記者圍住。

 

不管是沈月說的婚期將近的消息，還是剛剛爆出的已婚消息。

 

顧時昀無疑都是新聞的主角。

 

離開酒店後，我給顧母發了一條消息。

 

那邊沒有回復, 但我知道她隻要看到了明天和顧時昀的離婚手續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第二天我站在民政局門口一直等到了十點半。

 

才看見顧時昀的車子出現。

 

一起下車的還有顧母。

 

看見我她就嫌棄地皺眉。

 

「當初結婚就該給你好好檢查檢查, 白白浪費三年時間。」

 

顧時昀滿臉不情願地被顧母推搡著朝著民政局裡走。

 

我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面。

 

有顧母盯著，一切手續都辦的很順利。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正好太陽出來了。

 

我伸手擋住了眼前的陽光。

 

路邊響起車輛的喇叭聲, 是周遲。

 

「你怎麼來了？」

 

「我一直在啊，剛剛在路口停著。」

 

我剛要拉開車門上車，顧時昀從後面抓住我的手。

 

「葉蓁，就算真的不能生我們還有很多解決的辦法，等我勸好我媽我們就復婚。」

 

我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顧母。

 

我昨晚給顧母發消息, 告訴她我去醫院檢查了不能生育。

 

十點鍾顧時昀沒來的時候我給她打了電話。

 

她果然去把人給我抓來了。

 

把手從顧時昀手中抽出。

 

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能不能生育，甚至不是沈月。

 

他在沈月離開後執著於沈月，在我離開後執著於我。

 

也許幾個月後他就會習慣身邊的新人。

 

而我的目光也不想再追逐在他一個人身上。

 

一個月後我終於拿到了離婚證。

 

隻是這一個月顧時昀似乎對復婚充滿了希望。

 

每天送到我工作的地方的鮮花, 晚飯的邀約, 總在媒體面前提到的「我太太」。

 

像是坐實了他已婚的事實。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給了媒體我們在民政局領離婚證的照片。

 

大家對顧時昀口中地太太都多了幾分異樣的眼光。

 

「他到底懂不懂法啊，你現在最多算他前妻。」

 

周遲在旁邊一邊吃飯, 一邊看著手機上顧時昀的報道吐槽。

 

我給他碗裡夾了塊糖醋排骨。

 

「快吃吧，吃飽了好拍攝, 他叫什麼都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系。」

 

之前答應周遲的拍攝拖了太久。

 

他終於發現了我是心疼錢。

 

「御用模特懂不懂？給你白嫖。」

 

不花錢的情況下拍攝終於提上了日程。

 

我的工作最近忙了很多，經紀人接了好幾個拍攝工作。

 

為了拍攝需求, 經常要去外地。

 

等我出差回來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顧時昀取消了「真愛」系列的珠寶上市。

 

沈月的代言自然也停掉了。

 

沈月去顧時昀的公司大吵一架，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當初浪漫的高調回國, 最後卻成了一個笑話。

 

沈月之前提到的婚期將近也再無後續。

 

因為顧母給顧時昀找了新的聯姻對象。

 

他們結婚第五年, 我在醫院碰到了顧母。

 

她整個人都似乎蒼老了很多。

 

看見我手上牽著的小女孩, 有些激動地上前。

 

「葉蓁，你不是不能生育嗎？這是時昀的孩子嗎？」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顧夫人看清楚了，她才幾歲, 而且……你兒子能不能生你還不知道嗎？」

 

顧母像是被人戳到了肺管子, 失了一貫的儀態，抬起手就要打我。

 

「所以你當年騙我？騙我讓時昀和你離婚, 還讓時昀恨了我這麼多年。」

 

隻是她的手還沒能碰到我就被人抓住。

 

「顧夫人，你怎麼和你兒子一樣沒素質？」

 

顧母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大概還是第一次被人說沒素質。

 

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顧時昀的聲音透著幾分不耐煩。

 

「【所」周遲單手將地上的小不點抱起來。

 

「爸爸在幫媽媽出氣了。」

 

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好了, 她年紀大了, 別把人氣的走不出醫院了。」

 

周遲對顧時昀三年前差點大鬧我們婚禮現場還耿耿於懷。

 

最後還是警察到場才把人帶走。

 

原本想低調的婚禮，結果因為驚動了警察, 被媒體報道了一個月。

 

好在那之後顧時昀是徹底消停了下來。

 

周遲單手抱著女兒, 另一手拉著我。

 

「還是一起去取藥吧, 免得再被沒素質的人纏上。」

 

直到我們走進電梯，顧時昀才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扶住了快要暈倒的顧母。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機械地把顧母交給了醫生。

 

又看了一眼葉蓁離開的方向。

 

他和葉蓁結婚三年, 消磨掉了葉蓁對他的所有喜歡。

 

周遲和葉蓁也結婚了三年了，他們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想起他當初大鬧婚禮的時候，周遲在他耳邊說的：「你不配。」

 

他確實不配。

 

他把葉蓁眼中的光一點點磨滅。

 

所以葉蓁連帶著把他也一起留在了黑暗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