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皆失，五感盡喪。
怎麼還會流淚呢？
12
我擦掉了眼淚，冷冷指著凰羽，與昊天道：「你問問她，可還記得自己到底S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惡事？」
我本就是由天地間所有怨念孕育而生。
怨念越多，我的魔力便也越強。
故而，如今的昊天，早已不是我的敵手。
聞言，他轉過身去，看向自己的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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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兒，無妄所言，可是事實？」
「不是！」
這一刻，曾經驕傲的天界公主終於知道怕了。
她緊緊扯住昊天的衣袖，拼命地搖頭否認：「師父，不要相信她，她是魔頭，滿口謊話，她撒謊！」
「撒謊？」我冷笑，「就憑你，也配？」
說完，我所有的耐心終於耗盡。
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抓了過來，懸於誅仙臺之上。
而後，看向昊天和他身後的天界眾仙，一字一句開口：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要麼，我將她從這裡扔下去，讓她將我曾經受過的苦都嘗一遍。」
「要麼，我放了她，S了你們，為她贖罪。」
「來吧，期待你們的選擇。」
說完，我手指一彈。
凰羽瞬間便往下墜，整張臉已經快靠近誅仙臺的入口。
同時，魔族的兵刃，也放在了眾仙的頸側。
生還是S？
保他們尊貴的公主還是救自身？
我倒要看看，他們會如何選。
「想好了嗎？若是無法決定，那便一起S吧。」
「五、四、三……」
「S了她！」
「二」還未出口，眾仙中，已經有人出了聲。
有了第一個，便有了第二個。
「S了她！此等十惡不赦之徒，不配為仙！」
「對，S了她！拔了她的鳳羽，剔去她的仙骨，貶她入凡塵！」
「大膽！你們瘋了嗎？我是公主啊！我是鳳凰一族的神女，你們怎麼敢？」
半空中，凰羽驚駭至極。
她拼命地掙扎著，想要掙脫禁錮。
可惜，還不待我動手。
已經有人先一步了。
一道白光自昊天掌心揮出，瞬間幻化成一張密網，將凰羽牢牢縛住。
「師父！」
凰羽慘叫一聲，發出痛呼。
昊天無奈嘆息：「我曾經說過，你若是犯了錯，便該受罰。」
說完，他一掌揮出，凰羽瞬間便跌下誅仙臺。
我走到入口邊緣。
隻見她那身漂亮的羽毛，皆數脫落。
整個人一下子渾身赤裸，直直地從九重天墜入凡塵。
不，還不夠！
「這裡交給你。」
我囑咐完流火，也從旁一躍而下。
我要確保，親眼看見她將我從前所受過的屈辱，全部承受一遍。
方可消我心頭之恨！
13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我跟在凰羽身後。
先是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接著，又將她扔入了乞丐堆中。
這些乞丐，有的生來便遭遺棄，靠著偷摸拐騙長大。
有的因染了病被家裡趕了出來。
還有一些，是宮裡上了年紀的閹人。
比起暴民，他們花樣更多，也更加變態。
一開始，凰羽破口大罵：
「賤民，我是天界的公主，鳳凰一族的神女，你們怎敢碰我？」
換來的，是乞丐們的譏笑。
「哈哈，看看這個小娘們，居然在做白日夢呢。」
「你要是公主，那我便是天君！」
「好公主，快來與我快活一番吧！」
說著，他們一擁而上。
撕破了她的衣衫，一遍遍凌辱。
絕望之下，凰羽終於哭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天界公主，視凡人如蝼蟻的她，哭著給乞丐們磕頭。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別過來……求你們……」
「好疼啊……師父，救我……」
她以為，她的哭泣，會換來乞丐們的憐惜。
很可惜，她錯了。
有人一巴掌狠狠拍在她臉上，怒罵：「疼就忍著！」
「再哭，老子把你手腳剁了！」
「乖乖躺好，再反抗，我S了你！」
劇痛之下，凰羽隻好假裝順從。
到了深夜，她趁著他們不注意，手腳並用地往外爬。
眼看著離乞丐們越來越遠了。
她剛松了口氣，便看到一雙腳停在面前。
視線再往上，她看到了我。
曾經，我卑微如塵。
跪在她腳下，求她放過我和青山。
如今，換成她衣不蔽體，匍匐在我腳尖。
我俯下身，輕笑：「知錯了嗎？」
「知錯了！我知錯了！魔尊大人，求求您，饒了我吧。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做人。」
「好啊。」
我點點頭：「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S了賀青山，如今他魂飛魄散，即便我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他了。你把他還給我，我就放了你，如何？」
凰羽自然是無法把青山還給我的。
如今的她，已是廢人一個。
我話落，她眼中的希望瞬間破滅。
看啊，這就是作惡的下場。
欺人者，恆被欺。
我吩咐旁邊的流火：
「派人盯著她，不許她S了。」
「屬下遵命！」
流火命人將她送了回去。
接著，他看向我，問：「尊上，您計劃何時回魔域？如今，天君S了，戰神重傷，整個九重天已經是我們的了，接下來，隻要再滅了人妖兩族，您便將是六界之主了。」
六界之主麼？
聽起來，有那麼些意思呢。
我淡淡道：「你先回去，容我想想。」
14
這一想，便是整整三年。
我先去了我身為凡人江暮春時，出生的那個小村莊。
十幾年過去，瘟疫結束，那裡又搬來了新的人。
村子依舊很窮，可是再也沒人會用鄙夷的眼神瞧我。
接著，我又去了春風樓。
春風樓的生意還是很好。
從古至今向來如此，世道越亂，越有人沉迷於短暫的歡愉。
我隱在人群中，看著這無比熟悉的一切。
狠毒的老鸨、花樣百出的嫖客，還有爭風吃醋的姑娘們。
過往種種，皆歷歷在目。
卻又遙遠得如同上輩子的事。
最終，我放了一把火，將整棟樓燒得一幹二淨。
老鸨和嫖客們都S了。
樓裡的其他人，原本也是要一並S了的。
可是動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賀青山。
有一回，我們說起從前的遭遇。
他撫慰我之後，溫聲說：「老鸨逼良為娼，的確罪大惡極。但是那些姑娘，她們雖有錯處，可到底是苦命人。這世間如果有選擇，哪個清白人家的女子會去做這個呢？」
我想，青山若是活著，定會勸我放她們一馬的。
那就如他所願吧。
順著春風樓的小巷，我撐著傘，一步步往他曾經的家中走。
我想起他眉目溫和，輕聲說：「江姑娘，你沒錯，錯的是這世道。」
我想起他背著我，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不顧我滿身惡臭。
就這麼堅定地將我帶回了家。
真奇怪。
我那時，明明受盡了苦楚，恨不得S了天下人。
可在那一刻，竟然會覺得溫暖和幸福。
走到他家老院子門口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我輕輕敲門，很快便有人把門打開。
我還記得她，是隔壁賣豆腐的王嬸。
見到我，她微微一愣，繼而堆起了滿臉笑意。
「江姑娘，好久不見，你回來啦？賀公子呢？怎麼沒隨你一道？」
我搖搖頭：「他回不來了。」
「可是進京趕考了？要我說啊，賀公子真是一等一的好人。」
「當初他為了給你治病，耗盡了家財，還每日來我家磨豆腐，就是為了拿幾塊回去，給你補身子。」
「隔壁的三婆子在他面前說你的闲話，他一下子就怒了，發了好大的火。」
「他說，江姑娘是天下間最好的女子，是我的未婚妻子，從今往後，我不許任何人再說她一句不是。」
我輕聲回：「是麼？」
這些，我都不知道。
我隻記得成親後不久，他說這裡待膩了，想去山裡住著。
離開了這裡，我又去了百花谷。
幾年過去了，這兒倒是沒什麼變化。
剛一進我們的小院子，阿黃就撲了上來。
原來的兔子已經生了幾窩了，一群雪白正四散在草叢裡，津津有味偷吃我的野菜。
一切皆如往昔，隻是少了青山。
我在院中住了幾年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到的時候，我正在種菜。
因為停在半空，剛好擋住了太陽。
我不由皺眉：「麻煩讓讓，擋光了。」
他於是從雲層下來。
等了半天，眼見得我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方才終於說明了來意：
「無妄，魔族橫行，六界已然大亂，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成千上萬的人都在S去，你忍心嗎？」
我淡淡回：「便是所有人都S了，又與我何幹？」
不論我身為魔，還是為人。
除了賀青山，所有人都在利用我、傷害我。
他們的S活，我又為何要放在心上？
「你怎會變成這樣？你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
那是多久了？
很多年前，他還不曾利用我。
曾有一個小和尚，願意為我而S。
想了想，我不無遺憾地笑了起來。
「昊天，你知道嗎？神有好壞，魔亦如此。」
「我並非生來就是魔頭。」
「我也曾想過愛這個世間，原諒那些害過我的人。」
「可惜啊，本有一人曾苦心渡我成佛，卻早已被你們親手S了。」
「你走吧，我不想讓這裡染血。若是再來，我必S你。」
15
這天過後，昊天再也沒有來過了。
流火倒是時常來，不斷跟我稟報外頭的消息。
他說，凰羽撐了半年，終於還是S了。
她S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S前，她已經陷入了瘋魔。
一直說自己是公主，口中念著：「不過區區凡人，等我回歸九重天，定要將你們碎屍萬端！」
可她不知道。
她從誅仙臺掉下時，便被我抽去了仙骨。
到了人間後，我又去地府劃掉了她的名字。
她既不能回九重天，也無法轉世投胎。
這一S，便是徹徹底底地灰飛煙滅了。
昊天的日子也不好過。
親眼見他落敗，天界眾仙對他再也不如從前那般敬重。
被我打傷後，又不敵流火。
因此，屢戰屢敗。
半月前，又一次失敗後，他被流火擒了，封印在魔域深處。
流火說：「讓他S，實在太便宜他了。」
我深以為然。
這樣的偽君子，就該撕了他的面具，折了他的骨頭。
又過了很多年。
我的小院中來了一位故人。
她是菡萏仙子。
當年，青山被帶走後，我離開百花谷，去報了官，又去廟裡求菩薩。
可是人人都說：那是九天之上的天界公主。
我等皆是凡人，如何能與之抗衡？
他們勸我：算了吧！
凡人，是鬥不過天的。
可我不甘心。
我輾轉奔走，找了近三年。
終於，在一座古廟的湖畔，偶遇一位心軟的仙女。
她說，她本是湖中的一顆蓮子，因緣際會成了仙。
幾日後便是天君壽辰，屆時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會前往九重天賀壽。
她可以趁著赴宴之時，偷偷將我帶上去，讓我得以面見天君求情。
算起來，她是我所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好人。
我親自給她奉了茶，待她喝完，我問：「仙子為何而來？」
如今仙魔不兩立，她若是聰明，便該離我遠一些。
「為眾生，也是為了你。江姑娘，這場仗已經打得太久了，我想問你，怎樣才願意結束這一切？」
怎樣結束麼？
答案其實很簡單。
我笑道：「倘若賀青山能歸來，我便願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言可當真？」
「自然。」
魔又如何？
佛又如何？
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隻要我的青山。
菡萏松了一口氣，她說：「你隨我來。」
我們踏上雲層，半個時辰後，停在一個小廟旁。
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廟。
午飯時分, 廟裡香客不多。
僧人們都在午休, 隻有一個小和尚守在廟門口。
菡萏在旁邊開口：「你有沒有覺得, 他很熟悉？」
「他就是十萬年前, 那個為你而S的小和尚。」
「其實, 他並非凡人，而是佛祖座下的弟子。」
「那一世, 他原是來渡劫的。」
「S後, 本已魂歸梵天，即將成佛。」
「卻聽聞你被戰神誅S, 於是便散了修為，拼S救了你一命。」
「佛祖大怒, 說他六根不淨, 與佛無緣，便貶他下凡，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讓他生生世世受輪回轉世, 生、老、病、S、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之苦。」
「原是如此。」
「「「」「先前我與你說，是因緣際會得了仙緣。」
「其實我的仙緣，與你們有關。」
「十萬年前, 他跟香客討了一顆種子，種在了廟中的池塘。」
「他說, 你最愛荷花, 所以想親手種下, 待花開時送你。」
「他被S時, 靈血流入塘中，我也因此被靈力滋養。」
「我那時靈智未開，本不記得你, 可不知為何, 上回偶遇, 總覺得你很熟悉, 所以甘冒被發現的風險幫你。」
「原來，一飲一啄, 皆為前定。」
「對了, 上一世，他的名字叫賀青山。」
說完這些，菡萏便離開了。
隻剩我一人，牢牢地盯著那小和尚。
從中午，一直瞧到了傍晚。
看著看著，我飄落在地, 朝著廟門走去。
他朝我施了一禮：「女施主, 今日時辰已晚，若要燒香，請明日再來吧。」
「好。」
我點點頭。
明日也好, 明年也好，百年萬年都好。
魔的生命漫長，反正，我有足夠的時間。
我正要轉身離開, 卻被他喚住：
「施主，你……怎地哭了？」
「我們從前，是否在哪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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