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奈何春逝
- 4690字
- 2025-04-30 13:38:23
我下嫁給了皇妹的心上人。
新婚之夜,季文琛本想為皇妹守貞,不願碰我。
卻未曾想,我同他的交杯酒裡,被人下了烈藥。
半夜,他實在按捺不住,摸上了我的床。
1
第二日醒來時,季文琛的樣子十分狼狽。
他自床榻上跳了起來。
手顫顫地指著我,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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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我怎會……」
他那痛不欲生的神情,仿佛失去了女子最重要的貞操。
我一邊自若地系著衣裳,一邊道:
「昨夜之事,本宮不會記著。」
「季大人大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說罷,我打了個呵欠。
喚了夏意進來,扶著她的手,進膳廳用膳去了。
我這副輕松的模樣,反倒將季文琛整得迷糊了。
他跟著我出來,憋著氣,坐在我對面。
過了許久,他抬起紅腫的眼,憤恨地瞧著我:
「我喝了那交杯酒後,便感覺身熱情動,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你再如何,也是一國公主,明知我心不在你身上,非要下嫁給我也就算了,竟然也屑於用這樣腌臜的手段得到我?」
我抬頭淡淡瞧一眼他,繼續對付碗裡的粥。
見我這副樣子,他反倒更為氣憤。
瞪我時,眼中似在冒著火一般:
「南宮姝,就算你費盡心思,拆散我同景樂......țüₕ」
「我季文琛,此生也不可能如你所願,對你動一絲情的!」
我三兩下用完了早膳。
抬起眼:
「說完了嗎?」
「說完了,同我入宮去吧。」
季文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肚子氣沒處撒。
隻能恨恨地跺著腳。
我自顧自上了馬車。
斜他一眼,冷聲道:
「今兒是回門的日子,你若是不同我一道,父皇怪上你甚至季家,可就與我無關了。」
他一拳頭錘在一旁的柱子上。
嘴中不知憤憤地在咒罵著什麼。
終究沒有那個膽子,窩窩囊囊地上了馬車。
隻是,盡管他上了馬車。
卻是刻意坐得離我有半米遠。
盯著我的眼神中,時刻帶著防備。
好似我會將他生吞活剝一樣。
我嗤笑一聲。
自顧自地閉上了眼,開始小憩。
2
到了鳳儀宮門口,季文琛早已眼神放光,魂不守舍。
心思想來早已飛到了住在鳳儀宮中的景樂身上。
我拽住了他的袖子。
壓低了聲音,警告他:
「不論你心裡在想什麼,這裡是鳳儀宮,可別做出什麼失了分寸的事來。」
他抬頭,傲慢而防備地瞪我一眼。
「我自有分寸。」
鳳儀宮中,皇後拉著我,親昵地話了些家常。
臨了,還賞了些珍寶給我。
季文琛原本一聲不吭地跟在我身後。
可當我帶著皇後給我的賞賜,走出鳳儀宮時,他已經不在了。
我心中一沉。
「夏意,驸馬呢?你可看見他去了何處?」
夏意懵懂道:
「方才驸馬說,他想去御花園走走,連小廝也沒讓跟著去。」
我心裡發緊,疾步便往御花園去。
果不其然,遠遠便瞧見那燦爛花叢中,掩著兩個人的身形。
正是我那皇妹景樂,和季文琛。
我站在花叢之外,站了許久。
他二人忙著互訴衷腸,景樂還將半個身子伏在季文琛懷中,哭得身子顫抖不已。
季文琛緊緊摟著她,也是眼中含淚。
好一對被拆散的苦鴛鴦。
我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一直等遠遠地瞧見巡邏的侍衛來了,我才放聲,故意咳嗽了一聲。
季文琛瞧見了我,手忙腳亂地放開了景樂。
隻是他倒也沒忘了替景樂整理儀容,還伸手撩開了她鬢前的細發。
我輕笑一聲:
「本宮本來沒想打擾你們的,隻是你瞧,那兒有侍衛來了。」
季文琛眼神一冷,望著我的神色裡帶著厭惡和嘲諷。
「公主,這便是你非要嫁給我的代價。」
他走到我身後,看似恭謹。
實則卻惡毒而諷刺地挖苦我。
景樂望著我,十分不忿Ṭůₓ。
「南宮姝,你搶了阿琛,還有臉出現在宮裡?」
「我要是你,應當找根繩子,自缢而S才對!」
我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
「南宮景樂,你要自缢,我攔不住你。」
「但是現在,我要帶我的驸馬走了。」
我走了幾步,冷聲對季文琛道:
「還愣著做什麼?想讓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你剛娶了三公主,就同五公主私會嗎?」
季文琛盯著我,似痛恨到了極點。
卻也隻能忍氣吞聲,同我一起走。
景樂往地上狠狠跺了一下腳,飛快地抹著淚跑遠了。
我低聲對季文琛道:
「方才的事,我假裝沒看見,隻不過,一會兒還要去見父皇,你可得給我演好了這個情深意重的夫婿。」
他咬著牙,緊緊握著拳:
「南宮姝,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
我嗤笑一聲。
「季文琛,若是沒有我,父皇如今恐怕早已降罪於你。」
「你好好想想,該遭報應的是誰?」
3
數月之前的宮宴,季文琛飲醉了酒,不知犯了什麼渾。
竟然借著酒意,信步而出,跪在大殿中央,當著父皇和眾位臣子的面,求娶皇後親生的嫡公主,我的皇妹南宮景樂。
其實季文琛心中清楚,盡管他同景樂兩情相悅,非卿不許。
可季氏世代將門,位高權重,他父親季將軍手中又握著二十萬兵權。
父皇是萬萬不可能將嫡出的景樂許給他,讓季氏再添後族這一龐大的助力。
他隻是賭一把,賭在大殿之上,公然求親。
父皇看在季氏的面子上,或許不會輕易拒絕他。
「臣同五公主兩情相悅,求皇上賜婚。」
他方說完這句話,果不其然,父皇的臉迅速黑了下去。
他勉強撐著笑意。
森寒的眼神掃過殿中的季文琛。
「季公子,你方才說什麼?」
季文琛的腿瑟瑟發抖。
而坐在皇後身邊的景樂,早已面露急切,眼中含淚。
若非皇後伸出一隻手,將她SS按在座椅上,恐怕她早已衝出來,同季文琛一道跪著,開口求父皇賜婚了。 țũₗ
季文琛的身子,也因著緊張開始顫抖。
「臣,臣……」
我本坐在角落中飲酒,餘光卻瞧見,景樂竟已經掙脫了皇後的手,從那椅子上站了起來。
父皇最忌諱權臣之間的聯姻。
若她真的求了賜婚……
後果不堪設想。
我咬了咬唇。
在眾目睽睽下,跪在了季文琛的身邊。
而皇後那邊,終於緊緊拽住了景樂的手。
「父皇恕罪,方才季公子說的是求娶姝公主。」
「兒臣同季公子兩情相悅,求父皇賜婚。」
話方一出,在場的人神色皆變幻莫測。
唯有父皇,緊擰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是嗎,姝兒?你與季公子相識,是何時的事,父皇竟不知?」
「既然如此,朕便成人之美,賜婚你與季公子。」
他向我投來贊許的眼神。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過是個小小貴人所生的女兒,母妃又早已過世,但到底有個公主的身份。
賜婚給季氏,恰巧能制約他,還斷了他得妻族助力的可能。
再好不過。
季文琛震驚地望向我。
許久,他渾身一顫。
眼神清明了許多。
似已經從酒意中清醒了過來。
「皇上,臣說的是五公主……」
我狠狠地朝他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為我所懾,竟然愣愣地閉了嘴。
我搶在他再次開口之前,對父皇叩首謝恩。
再抬起頭。
淚眼斑駁的景樂,正對我投來滿是恨意的眼神。
季文琛SS瞪著我,目光中滿是怨懟。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從此以後,她同季文琛恐怕都要怨上我了。
可是,為了保住季文琛的性命和前途。
也為了報答皇後曾在我幼年,盡後宮之主的職責,對我的看顧之恩。
我隻能如此。
4
季文琛就算再愚蠢,也該知道我那時貿然請求賜婚,是為了什麼。
可惜,他遠比我想象中還要草包。
大約,是因為他是季將軍的獨子,自小又在宮裡由太後親自撫養,才養得這番傲慢且衝動的樣子。
走入長宸宮之前,我挽住了他的手。
他愣了一下,便使了力氣,拼命掙扎著要松開。
我冷笑了一聲。
「季文琛,你還嫌父皇不夠猜疑季氏嗎?」
他恨恨地瞪我。
終究沒有再掙扎。
父皇瞧見我同他「恩愛」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滿意:
「姝兒來了。」
「瞧著你同驸馬兩情相悅,朕也算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妃。」
他談起母妃,我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努力按捺了酸澀,笑著道:
「多謝父皇成全我同琛郎。」
季文琛在我旁邊嗤笑道:
「南宮姝,我昨日吃的午膳都要吐出來了。」
我對父皇敬酒,以酒杯遮住我的唇,冷聲對他道:
「閉嘴。」
席後,父皇將我單獨召去了御書房。
開頭一句,便是如雷劈下一般:
「姝兒,你同季文琛,真是兩情相悅麼?」
「為何朕的人聽說,他同景樂今晨竟然在御花園中私會了許久?」
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射向我。
「朕現在在疑心,季氏,是不是真的有反心?」
我伏著身子,跪在地上。
炎炎夏日,身上卻泛起絲絲冷意。
5
自皇宮中出來,我快走了幾步,走在了前頭。
季文琛一路上仍左顧右盼著。
沒有瞧見景樂,或是她身旁的人,他失望地垂下了頭。
我戲謔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還在想景樂麼?」
一提景樂,他便又憤恨起來。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你便能娶到景樂了?」
我反唇相譏。
他本想反駁我,卻又不得不承認,我的話是對的。
於是,便坐在馬車上,生了半天悶氣。
馬車行了一會兒,天色已經是漸晚。
我一邊借著外頭照進來的夜光,把玩著皇後給我的白玉镯子。
一邊裝作不經意道:
「季文琛,去勸說你爹,讓他將能號令五萬西北軍的虎符上交給父皇,可好?」
這句話,已經是我深思熟慮了一路後的結果。
方才父皇的斥責聲言猶在耳。
景樂之事,已經讓父皇起了疑心。
五萬兵士,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暫時化解他的怒氣的最好的法子。
況且沒了那五萬西北軍,季將軍手中仍有十餘萬兵士,於他而言,並沒有動搖根本。
季文琛不可置信地怒視我:
「南宮姝,你瘋了嗎?」
「那是我父親親自練的兵,為什麼要上交虎符?」
我緊皺著眉頭,嘲弄地望向他。
「季文琛,我以為你是個識大體的。」
「你今兒在御花園中同景樂摟摟抱抱,以為父皇是瞎子麼?」
「非要治你季氏一個結黨營私,擁兵自重之罪,你才高興是嗎?」
季文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突然掀開車簾子,高聲朝著外頭大呼:
「車夫,停下!」
那車夫惶然地問我:
「公主,停嗎?」
我瞥一眼季文琛那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模樣。
譏諷道:
「你停下吧,驸馬今兒不想回公主府。」
「他有自己的去處。」
馬車一停下,季文琛便朝外躍了出去。
夏意有些惴惴不安:
「公主,驸馬他……」
我自若地將那白玉镯子收回錦囊中。
「不必管他。」
6
十幾日後,季文琛冷著臉出現在了公主府門口。
我一瞧他那胡子拉碴的模樣,便Ŧű̂ₚ知道他這幾日回了他原本的住處季府。
隻不過,昨日皇宮中有噩耗傳來。
他在季府中坐不住了,才會舔著臉又回了公主府。
我叫門口的小廝放他進來。
一進來,他便如一隻瘋狗一般,叫了起來:
「南宮姝,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父親在西境守得好好的,皇上為什麼連下三道聖旨,撤換鎮西將軍人選?」
我自顧自地飲著茶。
許久,等他急得紅了臉,才冷聲笑道:
「前幾日,我同你說了,讓你連夜快馬加鞭給你父親去信。」
「上交虎符,方可度過此難。」
「你不是不聽嗎?」
他怔了怔,許久才反應過來。
走到我跟前,語氣帶了頹唐。
「那,那我現在給我爹寫信,可還來得及?」
我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現在知道害怕了?」
他走到我的面前,扯過我的袖子。
「南宮姝,前幾日是我誤會你了,我給你賠不是。」
「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到皇上面前去,替我父親求求情?」
我將我的手挪開。
「我不過是個貴人生的公主,權勢低微,你還是不必指望我了。」
季文琛面上閃過一絲驚惶。
「南宮姝,我是你的驸馬,我同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見我仍然冷著臉,不搭理他。
他咬了咬牙,幾次欲言又止。
「你,你不是非要從景樂那兒奪走我,做你的夫婿嗎?」
「大不了,我給你侍寢就是!」
我嘲弄地斜他一眼。
「季文琛,你算什麼玩意兒?」
「這普天下那麼多兩條腿走路的男人,本宮還非要你侍寢不成?」
他一下子泄了氣。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救季家,救我父親?」
我將那茶一口飲盡。
袖子中,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枚虎符。
季文琛瞪圓了眼。
「這,這不是我爹的西北軍虎符嗎?」
季文琛跳車,不忿地走了之後。
我知道,自此便指望不上他了。
便連寫了五封書信,命人日夜不休地騎著快馬送往邊疆。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終於勸動了季將軍,送回了這枚虎符。
我懶得理會他,自顧自地站起來。
「本宮現在進宮,將它呈給父皇。」
「你要不要同本宮一道去,全由著你。」
「要,要!」
季文琛這回老實了許多。
垂著頭,乖乖地跟在我身後入了宮。
父皇見了那枚虎符,又經由我一番勸說。
心裡的怒氣終究是平了些。
下了旨意,免了鎮西將軍的調任。
那一夜,我替季氏懸著多日的心,終究放下。
便想著放松一回,命夏意給我去酒窖裡尋了些自己釀的桃花酒,在院子裡對著明月,自斟自飲起來。
醉意朦朧中,卻察覺有人進了我的房門。
「誰?」
我眯起雙眼。
餘光中,瞧見季文琛穿著一身白袍走了進來。
大約是他雖為將門之子,卻未曾真正去軍營中歷練過。
舉手投足間,全是貴公子的氣息。
瞧著倒是十分俊俏。
我懶懶地又舉起一杯酒,至唇邊。
「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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