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你朋友吧？

 

「哎呀，不會是男朋友吧！

 

「可我記得你和陳斌在談戀愛啊，你們什麼時候分手的？」

 

短短幾句話，信息量巨大。

 

張君兆都聽傻了。

 

瞪著眼，抿住唇，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

 

周雅麗胸口上下起伏，氣得幾乎要暈過去。

 

她握緊拳頭，惡狠狠地瞪著我：「宋蔓雲，你在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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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和陳斌在一起了！」

 

陳斌是我們高復班的同學，因為喜歡周雅麗，沒少給我惹麻煩。

 

而周雅麗為了讓他幫著欺負我，並沒有拒絕他的表白。

 

明明不喜歡他，卻一直含糊不清地吊著他。

 

我疑惑地撓撓頭。

 

「上高復班時，他不是一直喊你老婆嗎？

 

「他的幾個哥們，都管你叫嫂子。

 

「而且為了你，他也填了職業學校，你們現在不是在一個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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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兆再也聽不下去，將袋子丟在地上，狼狽地轉身離開。

 

腳步踉跄，神情麻木，看起來像丟了三魂七魄。

 

周雅麗想追上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急得直跳腳。

 

我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看著她：「你未來老公要跑了，你不去追？」

 

周雅麗充滿恨意地瞪著我，目眦欲裂：「宋蔓雲，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冷笑一聲，強忍住上前抽她巴掌的衝動。

 

「你什麼時候放過我了？

 

「高考時，我家鑰匙孔裡的強力膠水，是你弄的吧？」

 

周雅麗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你這種垃圾，就隻配在陰溝裡活著，憑什麼考大學，還考進省大？！

 

「不要以為進了大學，你就能贏過我。

 

「現在這社會，大學生屁都不是！

 

「你看著吧，早晚有一天，你會像狗一樣跪到我腳邊，求我幫你。」

 

周雅麗說完，氣呼呼地扭頭就走。

 

她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張君兆。

 

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向來是她非常擅長的事情。

 

隻是，張君兆雖然單純，卻不代表他是傻子。

 

我皺著眉，翻了一遍通訊錄，最終找到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高二同學中，我們班還有一個男生也進了省大。

 

如今比我高一屆，剛好和張君兆同班。

 

21

 

我聯系上他，客氣地請他吃了一頓飯。

 

我們高中在省大的人不多。

 

作為曾經的同學，現在的學長，他對我也十分熱情。

 

同學吃飯，自然會交談以前的事情。

 

當聽到周雅麗復讀完仍然考了個專科以後，他微不可見地皺起眉頭：「我知道周雅麗，我姑姑和她爸算是同事。」

 

周雅麗爸爸是個普通的保安，媽媽是清潔工。

 

家庭條件並不太好，她還有個生病的奶奶，長期在醫院住著。

 

周雅麗復讀的學費，還是周雅麗爸爸問他姑姑借的。

 

「她爸媽累S累活，她復讀完竟然才考一個專科。

 

「真是太不懂事了。」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即可。

 

沒多久，周雅麗果然再次找上張君兆。

 

她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頭上。

 

說出車禍，是我推的她。

 

復讀成績不好，是我找人欺負霸凌她。

 

張君兆半信半疑，很快就找到我學長了解情況。

 

學長本來就不喜歡她。

 

而且出車禍這件事，我早就給他看過監控視頻。

 

監控內拍得十分清楚，是周雅麗在關鍵時刻拉住我，並借我的力才躲過一劫。

 

明明是我救了她，她卻倒打一耙說我推了她。

 

張君兆十分失望，直接拉黑了周雅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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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麗糾纏幾次無果，又跑到我面前來放狠話。

 

「宋蔓雲，你別太得意！

 

「你高考時鑰匙門鎖上的強力膠，確實是我找人灌的。

 

「那次沒治住你，我以後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我用力握住手機，冷冷地盯著她。

 

「就因為我沒時間輔導你功課，你就想讓我也考不上大學？

 

「周雅麗，我不欠你的。」

 

「你本來就是欠我的！」周雅麗喊得聲嘶力竭，引來路人的側目。

 

她左右掃了一眼，勉強壓低音量：「這輩子，你就隻配跪在地上仰望我！」

 

放完狠話的周雅麗走了，完全不知道班級群裡已經炸開鍋。

 

剛才我們對話，全都被我直播到了班級群中。

 

【周雅麗女鬼上身了？】

 

【我靠，她真的太可怕了，高考時堵住人家的門，是人幹的事情嗎！】

 

【我和宋蔓雲一個考場，難怪她差點遲到！】

 

【和這種人當同學，真是太可怕了，班長，把她踢出去吧！】

 

這件事之後，周雅麗再也沒來找過我的麻煩。

 

她自己主動退出了高中所有同學群，就這麼徹底消失在我們的世界中。

 

比起高中，大學的生活顯然更加豐富多彩。

 

我一邊兼職一邊上學，畢業時手裡還攢下一小筆錢。

 

爸媽現在的身體也很好。

 

尤其是爸爸，自從我考上大學以後，每天都笑嘻嘻的。

 

也不用為了賺錢，一天打好幾份工。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現在的生活，是我上一世盼望了一輩子的美夢，我無比珍惜。

 

23

 

畢業後，我面試進了張君兆家的公司。

 

出乎我的意料，周雅麗竟然也在這裡。

 

穿著剪裁合身的職業裝，走路雖然有些慢，看著卻是個正常人。

 

我盯著她纖細白嫩的小腿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兩隻鞋的鞋跟不一樣高。

 

她比我早一年參加工作，如今在公司的業務部當小組長。

 

而我，隻是一個實習生。

 

我十分詫異，張家的公司並不好進。

 

周雅麗不但進來了，竟然還在短短一年時間內，當了小組長。

 

見我一直盯著周雅麗，負責帶我的方姐朝我挑了挑眉：「認識？」

 

我點點頭：「是我高中同學。」

 

方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周雅麗可是經理面前的大紅人，得罪誰都別得罪她。」

 

業務部的部門經理，是張君兆的小姨父。

 

而周雅麗，據說是他的情人。

 

我見過部門經理。

 

四十幾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身材有點微胖，說話帶著股港臺腔。

 

這是一個打扮十分用力，言談卻有些油膩的中年人。

 

而周雅麗，才剛二十四歲，兩人相差有二十幾歲。

 

不過，這是她的選擇。

 

我也沒興趣用道德去審判她。

 

如今的她，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

 

24

 

我想放過周雅麗，她卻不願意放過我。

 

上班沒幾天，她通過部門經理，把我從方姐的小組調到她小組。

 

現在，她是我的直屬領導。

 

開會挨罵，背黑鍋，毫無理由地加班。

 

我咬著牙全都忍了，可周雅麗卻並不甘心。

 

「你的實習報告，是需要我籤字的。

 

「隻要你跪下向我認錯，說大學時錄音是你偽造的。

 

「再把這段視頻發到班級群裡，我就讓你留在這公司。

 

「不然等實習期滿，你就得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幾乎要將下嘴唇咬出血：「周雅麗，你適可而止吧。」

 

周雅麗淡淡一笑，表情十分得意。

 

「宋蔓雲，我早就告訴過你的。

 

「別以為考個大學，有多了不起。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畢業生在搶工作嗎？

 

「在成年人的社會規則中，學歷啊，屁都不是！」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如果想走捷徑，她能輕易獲得許多東西。

 

可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價格。

 

捷徑，有時候才是最遠的那條路。

 

三個月的實習期將滿，周雅麗對我的挑刺也越來越明顯。

 

「宋蔓雲，你長著腦子就為了看起來顯個兒高嗎！

 

「還省大的高材生呢，不會是靠作弊考進去的吧！

 

「這麼簡單的合同都能打錯，你知不知道這得讓我們公司損失多少錢！」

 

25

 

周雅麗將桌子拍得哐哐響，尖銳的紅色指甲幾乎要戳到我腦門上。

 

其他人紛紛低下頭，生怕惹怒她，殃及池魚。

 

我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周組長，我遞給你手裡的合同我檢查過，資料都是準確的。」

 

周雅麗將合同砸在桌上。

 

「你什麼意思？

 

「你給我的合同是準確的，我寄給客戶的合同是錯誤的。

 

「你意思，我特意換了一份錯的合同寄給客戶？

 

「你想象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寫小說啊！」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也沒想到，周雅麗為了陷害我，竟然完全不顧公司的利益受損。

 

她如果把這事情寫在實習報告上，我絕對通不過試用期，甚至還會影響我去下一家公司的面試。

 

「我記得你的實習期還有一周就結束了吧？

 

「你這樣的人，我是不敢再用了。

 

「最後一周，你就負責公司的保潔工作，手裡的活交給其他同事吧。」

 

周雅麗拍拍屁股走了，留給我一個趾高氣揚的背影。

 

同事們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都收起東西默默走出會議室。

 

大家都是普通的上班族，沒人敢得罪周雅麗。

 

不過，他們不敢，有人敢。

 

我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文件，暗自下定決心。

 

26

 

周雅麗和部門經理的關系，其實挺光明正大的。

 

她經常穿著短裙進經理辦公室，出來時，腿上的絲襪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偷摸在經理辦公室裝了攝像頭。

 

然後，將拍到的視頻直接發給經理老婆。

 

經理姓吳，是一個非常典型的鳳凰男。

 

全家基本靠著老婆的關系，在張家公司工作。

 

張君兆媽媽很疼這個妹妹，把她當女兒在養。

 

所以，對部門經理才多有寬容。

 

收到視頻那天，周雅麗帶著部門其他人在開會，卻要求我站在一邊給大家倒茶水。

 

我面無表情地站在牆角，看誰杯子空了，就捧著茶壺倒上一杯茶。

 

周雅麗為了羞辱我，打翻了好幾次杯子。

 

這次，又把放在牆角的垃圾桶踢翻了。

 

「那誰，還不趕緊過來收拾掉！」

 

我拿著掃把剛走過去，門口就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戴著珍珠項鏈，穿著珠光寶氣的貴婦氣勢洶洶闖進來：「那個小賤人呢！」

 

看到她，部門的同事都大吃一驚。

 

「董事長夫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她身後，跟著個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比她年輕一些, 兩人相貌有五分相似。

 

看樣子, 她應該就是部門經理的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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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場面，讓公司同事足足議論了幾個月。

 

董事長夫人奪過我手中的掃把, 劈頭蓋臉就朝周雅麗打去。

 

「小狐狸精！

 

「竟然敢勾搭我妹的男人，看老娘不揍S你！

 

「都是S人啊，還不過來把她按住！」

 

其他同事僵在那邊不敢動。

 

我牙一咬心一橫，直接撲過去抱住了周雅麗。

 

董事長夫人的妹子, 是十分嬌弱的性格。

 

全程隻會站在旁邊抹眼淚, 一邊哭一邊說「別打了」。

 

周雅麗是個要強愛面子的, 當眾被廝打讓她下不來臺，情不自禁就開始還手。

 

董事長夫人畢竟養尊處優慣了，沒她年輕。

 

沒打兩下, 就被她掙脫開。

 

但是當我加入戰場後，一切都不同了。

 

我從小幹慣了活，力氣比周雅麗大很多。

 

被我按住的周雅麗，結結實實挨了十幾個巴掌, 臉被抽得又紅又腫。

 

董事長夫人對我十分滿意，聽說我是要被趕走的實習生，大手一揮, 立刻就給我轉正了。

 

要走的人, 成了周雅麗和部門經理。

 

用人們穿著統一的工作服，雖然在幹活，卻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響。

 

「這越」部門經理自然是不願意離婚的，把所有過錯都推給了周雅麗。

 

為了自證清白, 甚至曝光出兩人的聊天記錄。

 

能看出來, 一開始確實是周雅麗主動。

 

說的話一股子茶味，簡直可以寫入小三教材。

 

聊天記錄中，還有周雅麗主動發的一些照片。

 

尺度很大，看得人心驚肉跳。

 

董事長夫人是個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人。

 

她硬逼著自己妹妹離了婚，轉頭就給她介紹了一個條件更好的男人。

 

28

 

周雅麗徹底火了, 所有個人信息都被人扒出。

 

聽說她為了躲避鄰居們的闲言碎語, 一個人跑去北方打工。

 

從那以後, 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隻是斷斷續續，從同學們口中聽說過她的一些消息。

 

聽說在北方結了婚, 男方家庭條件還可以。

 

但是老公和婆婆對她管得很嚴, 家裡常常雞飛狗跳。

 

我因為有了董事長夫人的賞識，一路升職非常順利。

 

在我升到部門經理時，張君兆也結婚了。

 

他妻子家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客戶，門當戶對, 十分般配。

 

他結婚那天, 我看到了周雅麗。

 

她站在酒店門口。

 

衣著樸素, 神情憔悴，看起來有一種不符合年紀的滄桑。

 

她痴痴地看著酒店入口那碩大的婚紗照，嘴裡還在呢喃：「不該是這樣的……站在那裡的人, 原本應該是我……」

 

我一把推開她, 目不斜視朝裡頭走去。

 

「麻煩讓一讓，你擋到我的路了。

 

「還有，這一切, 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本就應該這樣。

 

越努力，才越幸運。

 

這一次，我不會讓任何人阻礙我奔向更好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