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用再費盡心思討他歡心，都不如我媽隨口一句「今天很帥」來得讓他開心。

更不用擔心將來會因為他而和我媽產生隔閡。

阮苓嘲笑我：「睡了三年都沒把關系確定下來，你太差勁了。」

我橫了她一眼，毫不留情揭她傷疤：「說得好像你多厲害似的，有本事搞暗戀找替身，沒本事去表白？」

「……」

她舉起酒杯：「難姐難妹，幹一杯。」

「哼。」

「不過話說回來，你之前愛得要S要活，怎麼突然就放下了？」

阮苓好奇地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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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告訴她裴青寂喜歡我媽的事。

我故作高深：「人啊，一夕之間就長大了。」

阮苓忽然攬住我的肩，眼睛發亮：「那我給你介紹個人唄。」

「188 大長腿，八塊腹肌還賊美！」

我嘴角抽了抽：「挺押韻的哈。」

「嘖，我說真的。」

「你還記得顧書瀾嗎？」

我眨了下眼睛：「顧書瀾……顧家那個病秧子小少爺？」

高中時和我同桌，長得很漂亮，就是病殃殃的，三天兩頭請假。

阮苓重重點頭：「沒錯就是他，他暗戀你。」

「什麼東西？」

我驚詫地瞪大眼。

我記憶裡，和顧書瀾並沒有太多交集。

他經常請假，後來休學，我們都不怎麼交談的。

「你之前一心撲在裴青寂身上，我就沒告訴你，其實去年顧書瀾找我問過你的情況。」

「我當時旁敲側擊，從他嘴裡套出了實話。」

「你還記得高中那會兒他在課上暈倒嗎，你化身怪力少女把他背到醫務室，擔心得要S，一直守在他身邊。」

「他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那時候他心裡情愫瘋長！隻可惜後來因為身體原因被迫休學了。」

阮苓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副惋惜至極的表情。

「……」

我有億點無語。

這事我記得。

但根本不是阮苓說的這樣。

事實是當時我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早餐，餓得兩眼發暈，搶了顧書瀾的巧克力。

我剛吃完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他就兩眼一翻暈倒了，還顫巍巍指著我。

我當時以為他要S了，能不著急害怕嗎？火急火燎地把他背到醫務室。

我看著一臉「嗑到了」的阮苓，淡定開口：「你少看點柿子小說。」

阮苓瞪我：「這是他自己說的！」

我不信，她肯定添油加醋了。

我和顧書瀾同桌短短半年的時間而已。

而從高中到現在，我們已經五年沒見了。

不至於，根本不至於！

我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從酒吧回家後就忘了。

但沒想到幾天後，顧書瀾竟突然聯系我。

很久沒用的 QQ 響得突兀又急促。

顧書瀾：【你好，江梨初。】

【還記得我嗎？】

【我是顧書瀾。】

我看了一眼，有些……不太平靜。

他不會真暗戀我吧？

不知道怎麼回，我索性就沒回。

就當我不記得了吧。

顧書瀾對我來說，隻是個記得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同時，我手機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江梨初，你膽子挺肥啊，敢把我刪了。】

5

不用猜都知道，是裴青寂。

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湖因為這條短信，又泛起一絲絲的漣漪。

我熟練地把這個陌生號碼拖入黑名單。

而另一邊，遠在港城的裴青寂看著顯示發送失敗的短信，陷入沉默。

那句【求你了，把我加回來】沒能發出去，並顯示對方已把你加入黑名單。

「操！」

他暴躁地扔了手機。

旁邊的手下哎喲哎喲地喊：「那是我的手機！」

手下把手機撿起來，仔細檢查，幸好沒有摔壞。

「我說老大，你怎麼回事啊，從京城趕來就心神不寧的。」

「以往這種小打小鬧你都不至於受傷的，怎麼這次……」

手下看著病床上手臂纏著繃帶、眼角帶著淤青的裴青寂，十分不解。

「怎麼，你老婆跑了？」

裴青寂銳利的眉眼橫過去：「滾！」

手下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偌大的病房裡，瞬間隻剩下裴青寂一個人。

平日裡桀骜不馴、運籌帷幄的男人變得敏感多疑、孤寂倉皇。

裴青寂瘋狂反思自己哪裡做錯了。

為什麼突然被說「分手」，被拉黑。

明明他沒有暴露半點痕跡，沒有引起家裡人的懷疑。

明明他都按照她喜歡的方式和她相處。

可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港城這邊的業務不慎惹到了黑道的人，事出突然，裴青寂不得不過來。

出發談判前他照例打電話報備，卻發現被拉黑了。

他瞬間有些慌，以至於開車追那些逃走的人時，沒留意，導致被反撲受了傷。

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手下的手機發短信過去，覺得第一句質問意味太濃，第二句就放軟了語氣。

誰料，再次被拉黑。

偏偏這時他抽不開身，回不去。

裴青寂往後一靠，難過又失神地盯著窗外。

「江梨初，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啊？」

他語氣苦澀：「別這麼玩我啊。」

6

在家躺了幾天後，我媽看不下去了。

她給了我張請柬，讓我代表江家去出席陳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壽。

小姨說壽宴當天有一溜煙的世家子弟，如果我看上了，她可以教我怎麼拿下人家。

我急忙擺手：「不了不了，我暫時沒這方面的打算。」

小姨白了我一眼：「嘖，沒出息。」

我瞪了回去：「我就是沒出息，怎麼啦。」

她直接懶得和我說話了，扭頭就走。

參加壽宴那天，我叫上了阮苓，因為她暗戀對象也在。

她暗戀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養兄。

看著養兄牽著未婚妻的手，她眼眶一下紅了。

「你說我沒事跟你過來幹嗎。」

「那你走唄。」

可她眼睛緊緊粘在養兄身上，壓根舍不得挪。

我嘆了口氣，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阮苓和我一樣，很倔。

除非自己看開，否則說什麼都沒用。

我剛坐下，身側也緊跟著坐下了一個人。

我扭頭，隻見那人有幾分眼熟。

「顧書瀾？」

顧書瀾眼睛瞬間一亮：「你還記得我？」

不怪我記得。

他這張臉，實在漂亮。

美得雌雄莫辨那種。

想起阮苓說過的話，我有些許別扭。

「找我有事嗎？」

顧書瀾淺淺一笑，令天地失色。

連我都有一瞬間的晃神。

「前幾天高中班長聯系我，說組織了一個高中同學會，你的 QQ 好像沒用了，他聯系不上你，就拜託我問一下，你……去嗎？」

我 QQ 是好久沒用了，但消息還是會看的。

我假裝沒看穿他拙劣的演技，笑著拒絕：

「我這段時間進入公司學習，實在抽不出時間，我就不去啦。」

顧書瀾臉色僵了一瞬，很快恢復自然。

「好。」

「那方便留個聯系方式嗎？有空可以敘敘舊。」

那麼多人看著，我也不好下他面子，禮貌地加了微信。

宴會結束回家後，顧書瀾的消息也隨之發來。

顧書瀾：【到家了嗎？】

我：【嗯。】

【早點休息。】

【好。】

滿是客氣疏離。

關了手機後，我躺在床上。

有些睡不著。

顧書瀾長得很好看，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喜歡壯一點、糙一點、兇一點，看著就很爽的那種。

比如……

裴青寂。

7

我其實對這個比我大十歲的小舅舅並不熟悉。

我媽生我時，仇家遍地。

他們為了保護我，把我送到了外婆家。

我八歲才被接回去的。

那個時候我知道我還有一個小舅舅，但基本沒怎麼見過他。

他一直在外地念大學，寒暑假也不回家。

我隻聽說他小時候過得悽慘。

他親生父母身體不好，家裡也沒什麼錢，可沒想到隨手發的一個他給母親端水的視頻火了，嘗到了甜頭。

此後他們便把他當網絡斂財的工具，沒有絲毫隱私和尊嚴。

長達五年。

這導致他越來越早熟、孤僻。

可網絡從不會偏愛任何一個人。

在他沒了人氣後，他父母就開始了無窮盡的責罵和毆打。

最後的最後，他父母生了重病不治而亡。

他被送到了福利院。

陰差陽錯被我媽帶回了家。

因為此前的遭遇，裴青寂很抗拒拍照。

偌大的江家沒有一張他的照片。

不然當初我也不會認不出他是誰。

隻一股腦地去勾搭人家。

到頭來才知道睡的人竟是我那神神秘秘、常年不見蹤影的小舅舅。

想到這裡，裴青寂的臉不自覺地浮現在我腦海裡。

初見他時，是在機場。

他一件黑色背心、迷彩褲，狠狠吸引了我的目光。

再見時，是在酒店包廂。

他換上了正經的西裝，在談生意，我卻看出了一絲禁欲和野性。

隔著門縫，他和我對視了一眼。

那隨意慵懶的一眼，讓我徹底淪陷。

於是我對他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十八般武藝，小白花、S綠茶，想到什麼用什麼。

當我穿著吊帶小短裙，對著裴青寂搔首弄姿的時候，他隻是脫下外套，扔給我。

冷冷開口：「被你媽知道，不扒了你的皮。」

我那時候沒聽出弦外之音，特別做作地歪了一下腦袋。

「你不告訴她，她就不知道。」

裴青寂看我的眼神更冷了。

想來一開始，他就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所以他對我始終冷漠疏離。

在我不懈努力地追了五個月後，裴青寂無奈地問我：

「你喜歡我什麼？我比你大十歲。」

我笑得沒心沒肺：「大十歲怎麼了，我又不嫌你老。」

「我就喜歡你這副兇兇的、勁勁兒的樣子。」

「你在床上也這麼兇嗎？」

裴青寂呼吸停了一瞬，眼神是我看不懂的復雜。

「江梨初，你想清楚了。」

我主動勾住他的脖子。

「我很清楚，裴青寂，我喜歡你。」

那一晚，裴青寂用行動回答了我的問題。

他在床上，也很兇。

我本來覺得這算追到他了。

可沒想到沒幾天，我媽和我說我那個神秘的小舅舅回來了。

我滿心期待地等著看那個神秘的小舅舅。

結果看到了裴青寂從容地踏進大門。

知道他就是我小舅舅的那一刻。

天塌了。

事後裴青寂咬牙切齒地問我：「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哭喪著臉搖頭。

我以為隻是同名。

我沒想到會真的是小舅舅啊！

然後裴青寂消失了一段時間。

我也想了很多。

我實在喜歡裴青寂，裡裡外外都喜歡。

我雖喊他一聲小舅舅，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他成年後也把戶口從我媽戶口本裡遷出去了，自立門戶了。

我很快說服了自己，我要繼續和他在一起。

可他再出現的時候，卻想和我結束。

我哪裡肯，便開始纏著他。

於是我倆人前是客客氣氣的小舅舅和外甥女。

人後我經常偷偷溜進他的房間，霸王硬上弓。

他半推半就，我覺得他也是喜歡我的。

但我不敢讓我爸媽知道。

這太大逆不道了。

也不許他說出去。

直到我發現，他喜歡我媽。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能再想了。

不能再想了！

說好放下的。

8

輾轉反側一夜。

第二天我頂著黑眼圈出門時，小姨笑嘻嘻地攔住我。

「去約會嗎？」

「？」

她遞給我一張請柬。

「一大早顧家那小子送來的。」

「聽說你們倆昨晚聊得很開心？」

我打開，是顧家小女兒十八歲成人禮的請柬。

把請柬還給小姨後，我嘆氣：

「我和他說的話都沒超過十句。」

小姨了然地點頭：「這樣啊。」

「那我去吧。」

她風情萬種地撩了一下頭發。

「對了，小裴那邊的事快處理好了，他快回來了。」

說著，她朝我曖昧地眨了眨眼。

我一驚，連說話都有幾分小心翼翼起來：

「小姨你什麼意思啊？」

後者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步三扭地走了。

獨留我在原地震驚。

小姨那眼神，是知道了吧？

她知道我和裴青寂的事情了？

那我媽知不知道？

我媽知道多少？

她知不知道裴青寂喜歡她？

我爸呢？他知不知道裴青寂喜歡我媽？

完了完了，我覺得天都要塌了。

我幸福美滿的家庭要保不住了嗎？

幾乎一整天，我都粘在我媽身邊，旁敲側擊。

「媽，你說小舅舅都快三十了還不結婚，是為什麼啊？」

「他是你弟弟，你不擔心他的終身大事嗎？」

我媽優雅地插著花，鄙夷地瞥了我一眼。

「我都快五十了，你怎麼還問這種問題徒增我的擔憂？」

「貼心的小棉袄應該會想著幫媽媽解決問題。」

「而不是拋出問題。」

「……」

好消息，我媽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