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雲隱宗的二師姐,突然有一天,我覺醒了。

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書,主角是我的小師妹,而我是惡毒女配。

我嫉妒她,屢次陷害她,於是我的未婚夫、竹馬、大師兄紛紛背棄我,最後眾叛親離、屍骨無存。

我隻覺得可笑。

直到一切屬實發生,他們卻與夢中做法不同。可每當不同,天道就會降下天雷懲罰。

我不甘心,於是當我被迫到夢中結局的剎那,劍指天道,在降下第一道天雷的剎那——

我悟道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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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醒了。

我是雲隱宗的二師姐,名為寧碧落。

我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說中的惡毒女配,而存在就是為了襯託主角小師妹的光輝。

「呵,可笑。」

我從榻上站起,握緊手中的劍,屋外嬉戲打鬧聲不絕,半晌,小師妹白幽芷的聲音清脆響起。

「師姐!師姐!!」

白幽芷敲了兩下門後,沒等我應聲就推開,見我在屋內笑笑,道:

「師姐,明天是我第一次去秘境歷練,尤其還是去的頑空秘境,這秘境寶物、機緣都是可遇不可求!我有些害怕,師姐~」

我看著她清麗的面容,輕勾唇角溫聲道:

「不必緊張,因果自有定數。」

白幽芷如黃鸝一般嘰嘰喳喳地在我身邊繞,我側耳聽著,腦海中卻想:

「秘境,應當就是所謂我害人奪寶的秘境了。」

夢中說,我會嫉妒她,在秘境中害人奪寶,搶為小師妹療傷的藥,就魔族的陰謀將小師妹送入魔爪,最後被眾人厭棄,S於仙魔大戰的戰場。

我緩緩閉上眼,卻隻記得白幽芷剛入門那年抬頭望著我,喊的那句:

「師姐!我叫白幽芷!從今就是雲隱宗的一份子了!」

「師姐!師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把眼睛都閉上了!」

白幽芷憤憤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故作嚴肅地板著臉說:

「我平常還是太寵著你了,這麼跟我說話!」

「師姐!明明我上一句說得是,如果我得到了什麼好東西,通通送給師姐作生辰禮!」

2

頑空秘境是上古修士留下來的一方小世界,蘊藏了無數天材地寶,奇花異草。

雲隱宗與其他幾個門派一同出行,其中包括風式門派,有我的未婚夫風淵。

一切如夢中進行,如今我們正四散開來、分頭行動。

在夢中,我會因為一顆靈珠,故意將小師妹推入禁制中受傷,自己將靈珠佔為己有。

未婚夫風淵及時趕到,護住靈力虛弱的小師妹,對我深惡痛絕地道:

「碧落,你現在陌生得令人發指。」

「你怎能傷害自己的同門師妹,奪取她的寶物?!」

隨即帶領一行人轉身離去。

意識回籠,我抬頭,隻見前方散發著淡淡靈光。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剛準備上前查看,卻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師姐?你發現了什麼嗎?」

我轉身,白幽芷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我剛要開口,就見她走過來,眼中閃爍著好奇和興奮的光芒。

「是一枚靈珠,具體不知道是何作用。」

我們二人正要一同上前,思及夢中,我拉住白幽芷道:

「既然是天地寶物,就不可能讓人隨拿隨取,必有禁制。」

白幽芷抬頭看著我,瞪大眼睛,眉頭微皺歪頭道:

「啊?」

我無聲嘆了口氣,直截了當道:

「天地至寶,周圍有危險,小心。如果是寶物,記住,我不會和你搶。」

白幽芷卻撇了撇嘴,撓撓鼻子說:

「我當然知道要小心,師姐你也別讓著我,我說好都給你的。」

「別貧嘴。」

我們二人提劍緩緩前進,不知踏入了什麼地界,天邊似乎傳來一陣輕響,風聲忽而變大,樹葉之間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們二人都被風卷起的塵土迷了眼。

再睜開眼,那遠處的靈光似乎更亮了。

我立刻拉住了白幽芷,低聲警告道:

「小心,似乎不大對。」

白幽芷似乎並沒有聽到我說的話,繼續向前,我連忙抓住她的衣袖,她卻轉過來掙脫了我的手,我仔細看去,發覺她的瞳孔似乎並沒有聚焦。

我大喝一聲:

「白幽芷!」

下一刻,一聲巨響,似乎是禁制陣法被觸發,無數道金光簇擁著靈珠騰空而起,條紋樣式的禁制在空中旋轉在靈珠兩側,白幽芷被金光的力量震飛出去,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我心中一緊,立刻拔劍在手,長劍指向天際,劍身流轉著晶瑩的光芒,仿佛與天地同呼吸。

我一劍注入全身所有靈力,奮力向前劈去,劍光如瀑。在這一劍之下,屏障瞬間破碎,那靈珠靜靜地懸浮在空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我伸出手來,那靈珠緩緩落在我的手上,我感受著靈珠傳來的溫暖力量,我喃喃道:

「天……道……」

一瞬,我回過神來,拿著靈珠,快步走向白幽芷的身邊,想要查看她的傷勢。

「幽芷!」

遠處傳來焦急的男聲,我抬頭望去,正是風淵。

風淵帶著幾個雲隱宗的師弟師妹,還有他自己風式門派的族人趕來。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小師妹和她身上的鮮血,轉頭看著我手中的靈珠和拿著的劍,周圍風起雲湧、一片狼藉。

風淵震驚地看向我,我不想夢中事情真正發生,迅速開口解釋情況:

「師妹被靈珠所惑,無法控制自己向靈珠周圍禁制走去,所以受傷,我為救師妹盡力解除禁制,所幸,靈珠已俘。」

小師妹也悠悠轉醒,迷糊間看著我道:

「師姐你說得對,這靈珠果真是天地之寶,周圍有危險……」

好似還沒說完,又腦袋一歪暈了過去,我搖搖她的肩膀,低聲喊了幾句「幽芷」無果,抬頭看見風淵遞過藥來,他說:

「你們倆沒大事就好,下次千萬小心。」

我一怔,隨即發自內心地想笑一下,這夢不過如此,真實果然不會按照它所說的進行,剛要伸手接過藥來,隻聽一陣巨響。

一道天雷狠狠劈在頑空秘境之上,卻被秘境陣法阻擋,但還是卷起了沉沉的沙土,如清晨迷霧一樣四散開來。

又是一聲巨響。

面前的風淵忽然收回了拿著草藥的手,低頭惡狠狠地盯向我,咬牙切齒說道:

「碧落,你現在陌生得令人發指。」

「你怎能傷害自己的同門師妹,奪取她的寶物?!」

3

我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作什麼反應,心一瞬間被狠狠揪起又砸下。我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半晌沒說話。

但白幽芷忽而轉醒了,掙扎著想站起來,風淵忙過去扶起她,隻聽白幽芷說道:

「不是的,風師兄,是師姐救了……」

「你不必解釋!」

風淵強硬打斷她,隨即說道:

「她往日待你什麼樣,我們都一清二楚!你也不必為她解釋。」

果然這話同夢中一樣。

先前嘲笑夢的心情全然沒了個一幹二淨,我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我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發展到這個境地,隻能顫著嗓音說:

「我解釋過,師妹被靈珠所惑,無法控制自己向靈珠周圍的禁制走去,所以受傷,我為救師妹盡力解除禁制……」

「你自己信嗎?你惡毒至此,居然連師妹的靈珠都要搶,既然如此,靈珠給你,這秘境你就自己闖去吧!」

風淵橫抱起不知什麼時候又暈過去的小師妹,隻留我一個人在原地發怔。

良久,我站起身來,好容易重振旗鼓,摩挲著自己的劍,低聲道:

「意外……雷聲太大……一定是……」

在頑空秘境中,我一路披荊斬棘、跋山涉水,收獲了不少好東西。

這其中包括一味靈藥玄魂草,這味靈藥可以幫助修仙者提升靈力,如果對於凡人則是可以強身健體,在極其虛弱的情況下甚至能夠起S回生。

我將玄魂草小心收好,在宗門最後的清點上,不少師弟師妹投來了豔羨的目光,有師弟說:

「師姐,這玄魂草可是好東西呀!師姐的修為回去說不定能更上一層樓!」

我微笑對他點點頭,但拿著玄魂草的手微微抓緊。我記得在夢中,白幽芷的傷情惡化了。

她就需要這枚玄魂草,而我的醫藥世家竹馬,葉文澤,會因為我故意將為小師妹療傷的藥賣出,對我說:

「碧落!你明知幽芷受傷,急需玄魂草,還是為了凡間幾兩碎銀,將玄魂草賣出!」

「不知何時,你竟變得如此面目可憎。」

我想到風淵那明顯不對勁的做法,再次抓緊了劍,心裡想著:

「葉文澤作為醫藥世家家主,與我在之前不同的歷練中也算是同生共S、頗有默契,定不會意外武斷。」

回宗門的路上並不是宗門所有人一起走,我與幾位師弟師妹同行,就在逛完鎮子即將登上回雲隱宗雲舟的前一刻,一位凡人攔下了我。

他手中似乎拿著什麼羅盤,滿臉焦急,見到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

「仙長!仙長!求求您!您是不是有玄魂草!我家八十歲的老母被魔物衝撞,如今行將就木,恐有性命之憂!我願用全部家產,黃金萬兩與仙長您交換這玄魂草!仙長!」

他聲聲泣血、字字滴淚,我心非石,在他哀切的眼神中,我嘆了一口氣,道:

「我不要你的黃金萬兩、全部家產,你如此孝心,我身為修行者,理應悲憫眾生,這玄魂草給你,但一定要用在你母親身上,並且注意一月內不可沾水。」

那富商連連磕頭,我把他扶起來,轉身登上雲舟,有同門師妹問我:

「師姐,你自己的修為就不管了嗎?」

我看著她認真道:

「自己的修為,憑借自身實力依然能有所進益,但他的母親想必是回天乏術,我既是修仙者,便要揚善,更何況,凡間人士莫名被魔物衝撞,不也是我們修仙者的過錯嗎?」

我轉身回了雲舟上,心裡卻在想,白幽芷不像夢中那般深入禁制,我也已經探過脈象,傷不嚴重,這玄魂草還是留給更有用之人。

回到雲隱宗,宗門上下一片慌亂,白幽芷的傷勢惡化了。

我不敢置信。

4

那陣法禁制痛擊她的腰腹金丹所在的地方,修為受損,若不及時醫治好,丹田若破便能即刻香消玉殒。

「碧落,你有玄魂草不是嗎?快救救幽芷!」

我抬頭望去,說話的人是我的青梅竹馬,葉文澤。

我身後跟著的師弟說:

「可是……師姐的玄魂草給了凡間的一名富商,他母……」

葉文澤抓著劍忙上前幾步道:

「什麼?!」

我有些恍惚,但實在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耽誤救治白幽芷,我立刻解釋說:

「我是無償贈予那位凡人的,他是為了救被魔物所傷的母親性命,況且我在回來的路上,並不知道幽芷病情惡化到需要這玄魂草。」

葉文澤聽完還是沒松口氣,但放下劍來。他眉頭微皺道:

「那現在隻有一個方法,就是需要一名元嬰修士,一整天不間斷地輸入靈力,修補丹田,但是長老們目前都不在……」

我聽完即刻放下心來,還沒等我張口。又聽見天雷滾滾,我朝窗外看去,隻見黑色天雷朝著靈隱宗劈來。

一時間,地動山搖,空氣中靈力忽而充沛,又突然稀薄,我隻覺得頭昏腦脹,剛站穩,抬眸隻見葉文澤咄咄逼人道:

「碧落!你明知幽芷受傷,急需玄魂草,還是為了凡間幾兩碎銀,將玄魂草賣出!」

葉文澤的瞳孔沒有聚焦。

我剎那間就想到了那不顧阻攔走向靈珠的白幽芷,和明顯行為不對勁的風淵。

緊接著,隻聽葉文澤怒道:

「不知何時,你竟變得如此面目可憎。」

一片寂靜。

我雙手顫抖,隻感覺渾身血液逆流。

我不禁想到了那作為惡毒女配的悲慘人生,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可更改,即使現實與夢中不盡相符,但是事情還是一如既往地發展下去。

為什麼?這命運不可改嗎?

良久。

「可是師姐解釋過了,師姐是無償贈予那位富商的,富商是為了救被魔物所傷的母親性命。寧師姐連黃金萬兩都沒要,直接就給他了。況且我們在回來的路上,並不知道白師姐需要這玄魂草……」

我身後的師妹突然站了出來,朗聲道。

我抬頭看著這位挺身而出的師妹,像是突然有了無限的力氣,她還記得我說過什麼!不是所有人都被這命運裹挾!

我握緊手中的劍,深吸一口氣道:

「白師妹的傷情,除了玄魂草這種辦法之外,還有另一種辦法具體要怎麼做,我們不要在這無謂爭辯,耽誤她療傷!」

葉文澤抬眸看著我,不覺重復,又道:

「有,需要一名元嬰修士,一整天不間斷地輸入靈力,修補丹田,但是長老們目前都不在……我……」

「在場沒有一名元嬰修士嗎?」

我打斷他道。

葉文澤點點頭,我環顧四周,看著白幽芷那張可憐的、毫無生機的小臉,說:

「我來。」

「寧師姐什麼時候晉的元嬰?!」

「寧師姐好厲害!天哪!這麼算應該是修真界目前最年輕的元嬰修士吧!」

「寧師姐真是我輩中的鳳毛麟角、佼佼者!」

圍著的師弟師妹們嘰嘰喳喳起來,剛剛結束的秘境歷練讓大家對自己的修為有所了解,大多數都收獲頗豐,但還沒有像我這樣,從金丹晉為元嬰的。

我心中不覺喜悅,隻覺悲涼。

我看著白幽芷,輕輕地說:

「到底是怎麼回事?」

5

我從金丹晉為元嬰,其中很大一個機緣就是那枚靈珠。

那枚靈珠指引我感受自己體內洶湧的靈力,我盤膝坐下,雙手結印,漸漸感受到靈珠中蘊含的那一抹天道氣息。

我感受到我的經脈變得更加寬廣,丹田內的真氣也愈發濃鬱。但是體內的真氣卻在凝聚過程中出現了波動,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我。

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問我:

「你甘心嗎?既定的命運?」

我當然不甘心!

「定心,你隻需要順流而行就好,無知無覺,無思無為,此為彼之道。」

憑什麼?!

我瞬間從睡夢中驚醒,發覺是我在為白幽芷傳送靈力後,精氣耗盡累得昏睡過去。竟夢見了把玄魂草贈給富商後,在雲舟上晉升元嬰的過程。

「無知無覺,無思無為。」

我喃喃自語,還沒來得及細細思索,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大喊道:

「魔族進犯!來人啊!」

我提劍而出。

天空烏雲密布,一股肅S的氣息籠罩著整個雲隱宗。

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劃破寂靜的天空,緊接著,無數魔族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墜落,紛紛向雲隱宗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大殿前,雲隱宗的弟子們組成戰陣,緊密配合,奮力抵抗著進攻。劍光閃爍,刀芒如電,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許久未歸的大師兄——

蕭千英帶領小師妹和一眾弟子們應戰結陣。一時間,天地變色,雷霆萬鈞。

大師兄待我最好,我不相信他會像夢中所說的那樣對我。在夢中,我就魔族的陰謀將小師妹送入魔爪,大師兄赤著雙眸提劍質問我:

「碧落!你為保全自己把小師妹推向魔族嗎?!」

「碧落,如此對待小師妹對你究竟有什麼好?還是你就是這樣蛇蠍心腸、冷血無情?!」

再然後,我被魔族抓走。在仙魔大戰的戰場上,魔尊讓雲隱宗眾人在我和小師妹之間做選擇,由於我早背信棄義,結局自然是被拋棄,最後灰飛煙滅。

我不再思考,沒有片刻遲疑,加入戰局。

然而,魔族的數量實在太多,陣型終究被魔族衝散。戰鬥變得混亂起來,我們四散開來,各自為戰。

我一道劍氣揮開我面前的魔族,回頭就看到白幽芷小師妹緊緊地跟隨在我身後,她雖然實力不低,但畢竟缺乏實戰經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盡力保護著她,但戰事太過激烈,我也難以兼顧全局。

白幽芷用力揮出一劍,我見她白衣已經有些血色斑駁,不知是魔族的血還是她的血。廝S聲中,白幽芷往常那般清脆的嗓音此時卻有些沙啞,她問:

「師姐!我們能贏嗎?」

我一劍砍了前面魔族的腦袋,聲音沙啞卻不顫抖,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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