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你說，我對你哪壞了？」

童童說不出話，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我並未對他做出任何苛責的事。

 

他隻是被婆婆洗腦了而已，潛意識地說我是壞媽媽。

 

見他不吱聲，我也不慣著，站起身就走。

 

童童是個人精，見我不理，且走得越來越遠，他開始慌了。

 

倒騰著兩條小腿就開始追我。

 

最後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歉。

 

「媽媽，我錯了，不該說你是壞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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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教我要以德報怨，媽媽也應該不記恨我說過的話。」

 

我勾起唇角，蹲在他面前，「童童，可是媽媽不是奶奶，媽媽可是會記仇的。」

 

「你要是想不明白，從今以後，你就別叫我媽媽了，我不是你媽媽。」

 

童童看著我認真的神情，知道我不是鬧著玩的。

 

他開始哭著說：「媽媽是個好媽媽，我不該亂說媽媽是壞人，媽媽你別丟下我。」

 

我滿意地聽完後，擦幹童童臉上的淚。

 

和他認真地講道理：「下一次，隻要別人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不要想著以德報怨，那隻是對有良心的人才管用，不然，他下一次還是會打你，聽到了沒？」

 

童童點了點頭，轉而抱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15

 

鬧出這檔丟人的事，張晨也不給婆婆好臉色看了，導致婆婆吃不好睡不好。

 

可無奈她有時候經常作妖，惹得張晨越來越煩她。

 

本來也就憑借著那點母子情耗著，現在更是厭惡至極了。

 

婆婆看出了張晨的不耐煩，開始有些迂回地給他一點錢。

 

讓他好好照顧她。

 

婆婆也會問我在哪，怎麼不來醫院伺候。

 

張晨把碗陡然放在桌子上。

 

氣洶洶地說：「誰敢照顧你，到時候你再拿喬，嘴裡一口一個以德報怨，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那麼道貌岸然。」

 

「你咋那麼會裝，非得害得一家人全都支離破碎了你才開心是吧。」

 

婆婆被張晨嚷得怕了，低聲嗚咽地也不敢發出大聲。

 

直到婆婆出院後，也沒有向王大媽索要賠償。

 

她自己造的孽，自己來償還。

 

隻不過小區裡的人對她指指點點的，一點頭都抬不起來。

 

王大媽還時不時冷嘲熱諷，婆婆這個好名聲倒是愈演愈烈。

 

到最後成了諷刺。

 

在婆婆每次都想罵回去的時候，我就會提醒她：「媽，以德報怨，您可千萬要記住了。」

 

婆婆立刻將話噎回了喉嚨裡。

 

現在，就是連門都不敢出。

 

生怕遭受別人的白眼。

 

16

 

這件事後，婆婆身子骨就不太好了。

 

天天咳嗽。

 

可公公還故意在她面前成天地抽煙，大把地抽。

 

婆婆忍不住說了公公幾句，我就在旁邊說：「媽，爸隻不過是愛抽點煙又沒做什麼，您就別計較了。」

 

公公順勢道：「就是，你把老子給綠了我抽點煙怎麼了。」

 

這句話成功點燃了婆婆的怒火。

 

兩個人又嗆了起來。

 

這下，人淡如菊和以德抱怨的兩個人都撕掉了對方的真面目。

 

我看在眼裡，爽在心裡。

 

如今算計下時間，按照公公這樣抽煙的頻率，也到了快該出事的時候了。

 

畢竟上一世的公公可是有哮喘症的人。

 

……

 

在隔天上班的時候。

 

我對婆婆不經意地說：「媽，爸有哮喘症，可千萬別關門關窗啊。」

 

婆婆的身形一頓，也沒說話。

 

收到公公噩耗的時候，我還在上班。

 

張晨滿臉憔悴，指著婆婆就大罵：「我爸當時出事的時候你在哪？」

 

婆婆心虛地雙指不停地攪動，「我不過是出門溜達了一下，沒去哪……」

 

我咦了一聲，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可是媽，我聽張姨說，您一天都在家呀。」

 

吧嗒一聲，包掉在地上，婆婆的腿有些發軟。

 

張晨是個人精，他完全能確認婆婆做了些什麼。

 

可婆婆是他的親媽，他到底不能怎樣。

 

隻是氣急地對著婆婆大吼：「你不總說要以德報怨麼，自己怎麼做不到了！」

 

「我爸說你幾句，你就惡毒上身了是吧，往日裡就數你最會叨叨，狗屁個好人，攢什麼功德。」

 

婆婆流下鱷魚的眼淚，可隻覺得自己委屈。

 

「誰讓他欺負我，他該S！」

 

「老天不放過他的，和我有什麼關系。」

 

張晨嘴巴欲言又止，通紅的臉像是要憋紫了。

 

無奈下，他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而後隻能痛哭流涕地狠狠捶自己的腦袋。

 

如今家裡分崩離析。

 

婆婆每天擔驚受怕的，魂不在身。

 

我勾起唇角，偶爾不經意間地叫公公的名字。

 

嚇得婆婆神經都有些失常了。

 

到最後又住了院。

 

17

 

張晨因為接二連三的事，每天愁得睡不著。

 

他支支吾吾地想和我借點錢。

 

我一想就知道他要作妖。

 

張晨說：「現在家裡入不敷出，我想著一個同事想和我借點錢，過幾個月他就連帶利息地還我。」

 

「你覺得這件事靠譜麼？」

 

張晨還在詢問我的意見。

 

上一世，我言辭犀利地告訴他借錢的利弊，這才斷絕了他借給朋友錢，靠利息賺一筆的想法。

 

而如今……

 

我直截了當道：「借呀，反正很快就能拿回那麼多利息，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我現在沒啥錢了，你不如找媽借點？」

 

「我記得，媽存有不少的養老金吧。」

 

「但我提醒你，可千萬別和媽說你是借錢給別人，不然她指定不給。」

 

張晨本來對於我不借他錢的事蹙眉，可一聽到我的意見，他霎時茅塞頓開。

 

一拍手，就這麼決定了。

 

我冷笑著看他欣喜若狂的身影，而後趕緊為自己籌備。

 

畢竟這件事，可不能牽連到我。

 

18

 

所以，我開始偷偷收集張晨出軌的證據了。

 

當把東西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張晨有一瞬的驚慌。

 

我直接了當地說：「離婚。」

 

可他似乎不願意，還在挽留。

 

我冷臉告知他。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隻是在通知你。」

 

張晨的面龐霎時猙獰起來。

 

他把照片撕碎，甩在我面前。

 

「不可能，反正我不同意，你也和我離不了。」

 

我深吸一口氣，憎惡地看著他。

 

「那你就耗著，等法院傳票吧。」

 

……

 

張晨因為最近的糟心事非常不開心。

 

而我早就帶著童童搬出去住了，根本不可能再理會他。

 

倒是婆婆，開始把心思算計到我身上去了。

 

她想要報復我，故意找人想在我下夜班的時候猥褻我。

 

好在我早有防備。

 

拿著防狼噴霧就對著那個男人一噴，又狠狠地踹了一腳，這才逃離。

 

最後跑到警局去報了警，揪出了幕後主使。

 

我心有餘悸地捂住胸口。

 

想起上一世，我倒霉般的被人猥褻，在警局的時候我據理力爭。

 

本都要將人關押個幾天。

 

可婆婆突然出現，讓張晨叫我出去後。

 

偷偷籤下了調解書。

 

權當作無事發生。

 

導致我的抑鬱症越發嚴重。

 

也是因為這件事，我看透了家人的冷漠，看透了一切，最終抑鬱成魔從 28 樓跳了下去。

 

19

 

婆婆跪在地上求我。

 

她哭著摟緊我的腿：「文靜，你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你就別和媽計較了行麼？」

 

「我也是一時昏了頭，做了錯事，你就原諒我吧。」

 

張晨也在勸說：「都是一家人，也沒出什麼事，就別鬧了。」

 

然而我直接從包裡拿出離婚協議書，遞給他一支筆。

 

「籤了，我就放了她。」

 

「除非，你想讓你媽成為小區第一紅人，你，成為小區第一紅人的兒子。」

 

張晨紅著眼眶，一臉不舍地籤了字。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早十點，民政局見。」

 

……

 

和張晨離婚後，我脫離了那個恐怖窒息的家庭。

 

而再次得知婆婆和張晨的事情是在三個月後。

 

張晨似乎要跳樓。

 

錢沒要回來。

 

那個朋友早就卷款跑去國外了。

 

婆婆還在 28 樓頂上勸。

 

殊不知正是這個舉動讓張晨一去不復返。

 

婆婆大聲說：「兒子，錢沒了就沒了吧，人還在就行，權當積攢功德了。」

 

「媽還有點錢，這筆錢沒動過，咱們重新生活。」

 

可張晨哭著搖頭，他捂著臉，絕望地說：「媽，回不去了，全都沒了。」

 

婆婆似乎沒反應過來。

 

等張晨開口道：「你的錢, 我的錢，全都沒了……」

 

樓頂的寒風呼嘯而過, 婆婆這下瞪大雙目, 不可置信地看向張晨。

 

她不顧工作人員的勸阻, 神態失常般拼命地朝著他喊：「孽子啊, 孽子, 你真是沒良心喲，可害S我了。我的錢全沒了, 全沒了啊！」

 

「天S的，真是個白眼狼, 害得我的錢都沒了, 你不是想去S麼, 你怎麼還不去S啊！」

 

「把我的錢還我，還我啊……」

 

我淡定地看著這一出戲。

 

直到張晨徹底受到了刺激, 真的從 28 樓一躍而下。

 

婆婆當場嚇哭, 昏S了過去。

 

20

 

張晨沒搶救回來。

 

婆婆成了獨居老人。

 

每天神神叨叨的，衣服凌亂骯髒。

 

周圍人的白眼更是讓她無地自容。

 

尤其是王大媽, 看見她一回就罵一回。

 

在日漸壓力之下, 婆婆徹底擺脫了以德報怨的觀念, 開始和王大媽撒潑爭吵。

 

兩個人扭打起來誰也不放過誰。

 

到最後, 婆婆一把老骨頭還是抵不住王大媽。

 

最終又住進了醫院。

 

婆婆被氣得腦溢血, 話都說不清。

 

我最後去看了她一眼。

 

她還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話。

 

不過我猜，她一定是在罵我。

 

畢竟那雙惡毒的雙眼我還是認得的。

 

我笑著對她說：「您怎麼不裝了？」

 

「自己的刀子捅進心口的感覺不好受吧。」

 

「可這些哪裡有當初的我更加絕望呢。」

 

「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

 

婆婆還在嗚嗚地發出聲音。

 

可一句利索的話都說不清楚。

 

我看著她的口水直流，邋遢得沒人管, 到最後累得閉上了眼。

 

我本以為她已經得到了報應。

 

可沒想到，最終的報應在後面。

 

21

 

婆婆被確診為癌症晚期。

 

因為長期憋悶難以疏散, 早就鬱悶成結，得了乳腺癌。

 

婆婆一直奉行的以德報怨並未給她帶來多少福報, 反而觸底反彈, 傷害了自己的身體。

 

可能一開始的她是裝的，隻是為了把氣撒在我身上，給我下馬威。

 

隻不過這戲一旦演得深了就會愈演愈烈，最後難以自拔。

 

到最後不僅害了一家人，更是害了自己。

 

就是不知道她自認為積攢的功德夠不夠她還的。

 

因為沒了親人, 自己的旁系親屬更是不願管。

 

沒過多久。

 

我就得知了婆婆S於我上次見她的之後兩個月。

 

我一拎就知道不對勁，趕忙和攤主對峙。

 

「你李」22

 

一年後。

 

我獨自帶著童童離開了這座城市。

 

孩子一開始的教育觀是錯誤的, 他的三觀並未完全成熟。

 

經過思考後, 我發覺也有自己的失職之處, 那時的我懦弱，不敢反抗又或者反抗無果。

 

隻覺得給了童童好的生活就可以。

 

到時候他自然而然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童童似乎是知道的，但也因為婆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洗腦漸漸忘卻。

 

現在, 他懂得是非對錯, 不再胡鬧，會愧疚, 會自責, 會覺得我是一個好媽媽。

 

我對童童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媽媽如今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孩子，所以媽媽不會放棄你。」

 

童童用小手擦淨眼淚，而後偷偷從身後拿出他用零花錢買來的花。

 

遞給我說：「媽媽, 母親節快樂。」

 

我欣慰地抱著他小小的身體。

 

目光遙遙地望向窗外。

 

看著一閃而過的流星。

 

我不斷地在心裡寬慰自己。

 

李文靜，之前的一切都已了結。

 

你現在，真的可以過得很好很好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