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愛裝以德報怨，覺得能積攢功德。

 

所以，在我買菜遇到鬼秤和攤主吵了幾句，她卻嫌棄地說：「別這麼小氣，顯得很沒風度。」

 

鄰居造謠我外面有人，我和她們打起來，婆婆幫偏架，「隻要心裡沒鬼何必大吵大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下夜班的時候，我被人猥褻，婆婆卻利索地籤下調解書，「這隻是個意外，不要為難人家。」

 

引得鄰居都以為婆婆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反而對我指指點點。

 

我和老公說，他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

 

公公人淡如菊，每天隻會下棋喝茶，讓我心平氣和，凡事不要計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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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孩子也在婆婆的教育下，開始對我橫眉冷眼，指著我說：「壞女人，我不要你當我媽媽了。」

 

我看著婆婆平靜的神情以及全家人的態度，一時想不開跳了樓。

 

而重來一世後，我必須讓全家人都感受到婆婆以德報怨的威力。

 

1

 

臨近中午的菜市場吵吵鬧鬧的，婆婆煩躁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督促著。

 

「文靜，你看什麼呢，磨磨唧唧的，還買不買菜了。」

 

我轉過頭去看這個臨近七十歲的老太婆，她有些不耐但又隱忍地想讓我趕緊買完菜。

 

可對上蔬菜攤老板的時候她便又換了副模樣，像個觀世音菩薩似的柔和平靜，沒有絲毫煩躁。

 

我看著周圍的環境，終於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婆婆也是在這裡，和我一起買菜的時候，勸阻我不要和攤主吵架。

 

就連步伐也是緩緩走到攤主身邊，在外人看來還以為婆婆是攤主的媽。

 

那時候我被蔬菜攤的老板下了套，兩斤的南瓜被稱成了五斤。

 

我一拎就知道不對勁，趕忙和攤主對峙。

 

誰知婆婆滿眼不耐地對我說：「別這麼小氣，顯得很沒有風度。」

 

「人家攤主不差你這點錢，何必咄咄逼人。」

 

周圍人聚得越來越多，婆婆還在指責我，勸我拿著東西趕緊回家。

 

而上一世的我因為受不了那麼多人的圍觀匆匆離開，倒是證實了我汙蔑攤主的事實。

 

婆婆反倒被誇贊，覺得她是個正義的人。

 

就連回家的時候還拎著一袋小黃瓜，說是攤主為了感謝她特地贈送的。

 

可那一袋黃瓜都蔫得要S，婆婆倒是引以為傲，覺得這是功德一件。

 

現在想來，簡直可笑至極。

 

耳邊的聲音嘈雜，可婆婆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我定下神來，看向站在一旁的婆婆還在不停地叨叨著，惹得我心中恨意更深。

 

如今重生回來，我首先要報復的就是她。

 

2

 

我看著已經稱好的南瓜，注意到攤主不經意地小動作。

 

婆婆眸中精光，我不信她看不出來。

 

可我偏要等到付完錢，按照流程和攤主對峙起來。

 

婆婆果真逮到了機會，站在攤主那邊不斷指責我。

 

我淡定地看向攤主得意諷刺的樣子。

 

隨後拿著這一袋南瓜到了隔壁的小販那裡稱重。

 

兩斤，不多不少。

 

之後，在眾人面前我又把南瓜放回了原攤主的秤上。

 

很快就變成了五斤。

 

攤主臉色頓時煞白。

 

周圍竊竊私語的多了起來。

 

我對著攤主說：「哎呀，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不一樣呢？」

 

「不如，我打個電話給市場管理投訴證實一下吧。」

 

說完，我拿起手機就要撥通。

 

結果攤主趕緊攔著我，又匆忙把錢給我退了回去，屁都不敢再放一聲。

 

我扔下那一袋南瓜，在臨走前，圍觀的人還沒散開的時候，故意大聲朝著婆婆的方向喊道。

 

「媽，你咋還不走，不嫌丟人啊。」

 

婆婆此刻無地自容。

 

周圍的人這才明白，原來婆婆不是攤主的媽。

 

眾多指點異樣的眼光，讓婆婆加快了腳步。

 

回到家就開始數落我。

 

「文靜，你是不是故意的，為啥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我難堪？」

 

婆婆還在不饒人：「不就多花幾塊錢的事，你給攤主不就得了，非要吵吵，害得我丟了面子。」

 

我莞爾一笑，回懟道：「媽，別這麼小氣，顯得很沒有風度。」

 

3

 

婆婆被我氣得說不出話。

 

晚上老公回來的時候她就開始告狀。

 

顛倒是非地說：「你看看你老婆，我也是為她好，想讓她學著點美好品德，總是數落辱罵別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能教好孩子麼？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感恩。」

 

婆婆因為今天的事情有些破防，開始不斷想要得到老公的寬慰，覺得她的做法是對的。

 

我剛想回懟。

 

哪知老公敲了敲碗，一臉不耐地說：「媽是長輩，你少說幾句。」

 

我看了一眼公公，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人淡如菊地慢慢品嘗著我做好的飯菜，一句話也不吭聲。

 

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冷笑一聲，站起身蓄力，將那些飯菜全都順著桌布甩在了地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既然都這麼嫌棄我就別吃我做的飯。」

 

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張晨猛地站起身揮力扇了我一巴掌。

 

嘴角的飯粒都掉了下來。

 

「反了你了，無理取鬧慣了是吧？」

 

「咱媽說啥你聽啥就對了，哪那麼多話，再造反你還不鬧到天上去。」

 

我捂住紅腫的臉，本以為上一世的張晨隻不過是被他媽媽迷惑所以才對我不管不顧。

 

但如今我才發現。

 

他原來本性就如此。

 

孩子的哭鬧聲震耳欲聾。

 

婆婆把孩子抱到一旁，嘴巴嘟嘟囔囔地教育孩子，眼神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童童啊，你看你媽和個母老虎一樣，對奶奶可兇了，一點優良品德都沒有。」

 

「以後咱可不能學她啊，得像奶奶一樣，懂得以德報怨，這樣才能積攢功德。」

 

我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差點沒喘過來氣。

 

童童還一臉肯定，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我。

 

一旁的公公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坐在沙發上繼續玩棋。

 

而張晨站在原地抽煙，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嘴巴不停歇地指責我小肚雞腸。

 

我心中越發寒心，想到自己上一世為這個家付出一切。

 

為了童童努力工作，隻想讓他有更好的學習環境。

 

每天變著法兒地給他做好吃的。

 

對於張晨，我也是體貼入微，從不苛責他不往家裡投資。

 

婆婆對我的事情過分關注，總拿自己的一套說辭來約束我。

 

公公又是個不理會的人，一切與自己無關，倒是吃我的喝我的爽快至極。

 

在這個家裡，也隻有我被婆婆逼得走投無路，誰都不曾為我說過一句話。

 

我嘆了口氣，既然改變不了事實，那我也隻好讓你們都體會一下婆婆所贊揚的美好品德了。

 

畢竟隻有自己切身體會到，才能懂得人在絕望無助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4

 

一大早，我是被婆婆的敲門聲吵醒的。

 

童童哭鬧的聲音震耳欲聾，像是有人掐著他故意讓他嚷得大聲些。

 

我看了下點，正好是張晨剛剛出門上班後過了幾分鍾而已。

 

自從昨晚吵架後，我就開始和張晨分開住。

 

婆婆拿捏了我與張晨已經離心，故意讓童童來吵我。

 

「文靜你開門吶，孩子非得要你抱。」

 

我知道童童往日最和婆婆親，現在這樣無非是想故意吵我惹我心煩，好撒了她心中的悶氣，童童的聲音越發撕裂，敲門聲更是一下比一下響。

 

迫於無奈下，我打開門。

 

入目便是婆婆委屈的神情。

 

「你這人咋這記仇呢，孩子都不管了？」

 

童童依賴地摟著婆婆的脖子，一點也不肯讓我抱。

 

他氣哄哄地說：「臭媽媽，總是愛和奶奶作對，一點也不好。」

 

「奶奶教我要以德報怨，做個善良的好孩子，可媽媽一點也不善良，是個壞媽媽。」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婆婆教的。

 

她眼神裡暗藏的喜色幾乎要掩蓋不住。

 

我心中的憋悶越發強大，幾乎就要爆發。

 

婆婆抱著童童親了一口，乖孫乖孫地叫。

 

我心中冷笑。

 

看著眼前婆孫之間和睦的場景。

 

就是不知道，等過了幾個小時，他倆還笑不笑得出來了。

 

5

 

童童和人打架的事情是我先知道的。

 

上一世，我急匆匆地過去解決，非得要對方給個說法並道歉。

 

童童反倒覺得我過分了。

 

回到家就和婆婆說我今天的所作所為。

 

眉目間的神態和婆婆簡直如出一轍。

 

導致那天晚上一家人都沒給我好臉色看，似乎覺得我是個霸凌者一樣。

 

如今，我特地將這件事告訴了婆婆。

 

並囑咐她，千萬不要和別人起衝突。

 

婆婆敷衍地應下了，興衝衝地就往學校去。

 

我翹首以盼地在家裡坐等，等著一場好戲的上演。

 

晚上的時候，從樓道就能聽見電梯處童童的哭喊聲。

 

婆婆教訓他：「奶奶都和你說什麼了，要以德報怨，他打你你不能還手，你怎麼不反思一下別人為什麼打你，不打別人呢？」

 

「你要好好和他講道理，這樣他下次就不會打你了。」

 

我冷哼一聲，絲毫沒管童童哭花的臉。

 

可他卻SS摟著我的腿，瞪著問我：「媽媽，你今天怎麼沒去管我。」

 

「我被別人欺負了，奶奶還叫我道歉。」

 

我笑著蹲下來，擦淨他的臉蛋。

 

柔聲說：「可是奶奶不是教過你，要以德報怨麼？」

 

「童童既然這麼聽奶奶的話，怎麼還哭了？」

 

6

 

童童無言以對，隻能幹嚎。

 

張晨回到家就聽到童童痛哭的聲音。

 

詢問下來後，他反而斥責我。

 

「你是童童的媽媽，你怎麼不去管，非要媽去。」

 

我平靜地反駁：「我又不隻是童童的媽媽，你也是童童的爸爸，可你有存過童童班主任的電話麼，有在群裡問過一次童童的學習狀態麼？」

 

「我隻是想著，童童和媽親，讓媽去做主，總歸沒錯。」

 

張晨瞪了我一眼，看來他心知肚明婆婆的所作所為。

 

隻不過，他隻能允許婆婆對我如此罷了。

 

他說不出話來，還是萬年來不吭聲的公公打斷了場面。

 

「文靜，你也別纏著這事不放了，張晨比較忙，顧忌不到童童也是情有可原。」

 

「依我看，你身為母親也有些失責，童童如今和奶奶親還不是你平日裡和童童接觸比較少。」

 

這萬年不說話，一說話就讓人惱火的本事，還真讓人覺得惡心至極。

 

公公見我不吭聲，以為自己說對了。

 

在他要喝下一口茶潤潤嗓子的時候。

 

我卡著時間突然道：「爸，今天中午，張叔不小心打碎了您最喜歡的杯子，您是不是還和人吵起來了，整棟樓都聽見了，張叔可還賠您一副茶杯呢。」

 

「我想著……不如您就別要了，再給人賠個禮，也算是以德報怨了。」

 

7

 

婆婆一聽，蹙眉問公公。

 

「真有這事？」

 

公公轉而被話嗆得咳嗽。

 

我緊接著話茬：「公公向來不計較這些小事，大概是真的喜歡那茶杯吧，所以和別人吵了起來，也是情有可原。」

 

可婆婆不願意了。

 

盯著公公手裡的杯子立馬搶了過來。

 

將茶水倒了出去後，苛責他：「我這好好的名聲都得被你給毀了。」

 

「趕緊的給我賠禮道歉去。」

 

公公為了維護自己男性的尊嚴，硬是不肯去。

 

我在旁邊扇風，「爸，您不是一向挺遵循我媽以德報怨的準則麼？」

 

張晨倒是看不下去了。

 

拉扯我離開。

 

我甩開他，雙臂環胸，拒絕他的靠近。

 

張晨責怪我：「你瞎摻和什麼，是你該管的事麼？」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罷了，除非……你也覺得媽的做法並不妥當。」

 

張晨不吭聲了，指著我警告道：「以後少管我媽的事，別上綱上線的。」

 

「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少在家裡挑撥離間的。」

 

我瞪了他一眼，忍著心中的憋悶，隨即拍開他的手。

 

上一世，張晨縱容他媽的行為，讓我受了很多委屈，覺得一切都是我在無理取鬧。

 

在我S後，更是很快又娶了個老婆回來。

 

婆婆也再也沒有實行她的以德報怨的準則。

 

一家人和和睦睦，好似我完全不存在過。

 

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身體顫慄，雙拳緊握。

 

看著張晨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也是時候讓他感受一下婆婆的以德報怨有多麼讓人難受了。

 

8

 

我特地組織了小區裡的美好品德大會，並以婆婆作為代表。

 

目的就是為了讓婆婆的以德報怨雄風大起。

 

她很享受同齡人的追捧，人人都誇她是個善良的好人，從不計較得失，一笑泯恩仇。

 

所以，計劃之內的，她成為了整個小區裡的紅人。

 

婆婆很開心，並保證以身作則。

 

我諷刺地勾起唇角，看著婆婆到底能裝多久。

 

而恰好，距離張晨出事還有一天。

 

當晚，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說是被人惡意報復，讓車給撞了。

 

左右不過張晨在公司不做人事，樹敵太多，被別人看不下去了。

 

但好在沒完全撞到要害，隻是骨折了，需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

 

也因為這件事，要將張晨提拔上位的資格給耽擱了，錯失了良機。

 

我看著他惱怒地要將撞他的那個人給千刀萬剐的眼神。

 

忍不住在心裡不斷腹誹。

 

上一世，我也有所耳聞，張晨在公司裡總是故意給人使絆子，壞得很。

 

撞他一次隻是單純的骨折還真是輕了。

 

張晨警惕地和我說：「這事先別告訴媽，我怕她擔心。」

 

呵，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張晨哪裡是怕婆婆擔心他。

 

而是知道婆婆以德報怨的準則，怕毀了他獅子大開口訛人的權利。

 

我裝作清楚地點頭。

 

轉而第二天，我就不斷出現在鄰居家女兒的面前。

 

她是護士，正巧撞見了我。

 

我故作為難地透了一點消息出來。

 

果真，婆婆下午就來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