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裹著暗粉色的大袄子，滿是奇怪的髒汙，頭發也凌亂。

 

隻是半個月不見而已，她就憔悴成這個樣子，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從前在我媽媽的疼愛下，唐婉柔是高貴優雅的小天鵝，是人人都喜歡的大家閨秀。

 

如今怎麼看，都是一個庸俗土氣的村婦。

 

「哥哥，嘉明哥哥......」

 

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她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哭得悽悽慘慘，簡直是一朵盛世白蓮花。

 

「求求嘉明你幫幫我，我知道哥哥最疼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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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這幅模樣，難道是悔改了？

 

我皺了皺眉頭，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那個女人懷了天成哥哥的孩子，她要把孩子生下來，她要搶走天成哥哥！」

 

「我婆婆嫌棄我沒有帶來嫁妝，整天讓我幹活，喂豬挑水，我真的好痛苦嗚嗚嗚......」

 

「五十萬，隻要五十萬塊錢就可以把她送走！嘉明哥哥，隻有你能幫柔柔了......」

 

呵呵，我就知道她S性不改。

 

這五十萬恐怕不是黃彩雲的安頓費，還要給何天成一家吸吸血吧！

 

唐婉柔還以為我還是原來對她百依百順的舔狗。

 

隻需要勾勾手指，我就會屁顛屁顛的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她。

 

可是啊，時代變了，大姐。

 

我不會再成為你們庸俗ｐｌａｙ的一環了。

 

７

 

「你走的時候不是和家裡決裂了，說我們都是阻礙你尋找真愛的惡人？」

 

「現在來找我，算什麼呢？」

 

「算你不要臉皮？還是你以為我是個二百五？」

 

我直接撕破臉，一點情面不留。

 

跪在地上的唐婉柔愣了愣。

 

她沒想到平日裡的舔狗哥哥，不但沒有溫柔的把她抱起來，還惡聲惡氣的嘲諷她。

 

還真是丫鬟身，公主病。

 

「嘉明哥哥，你在說什麼啊，我是你最喜歡的柔柔不是嗎......」

 

「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但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你，從來沒變過！」

 

「你忍心看我這樣受苦嗎？」

 

她可憐兮兮的對我眨眼，露出一副綠茶模樣。

 

可我現在看到隻覺得惡心，隻想和她趕緊劃清界限。

 

「唐婉柔。你姓唐，我姓梁，我們之間本來沒有任何關系。」

 

與此同時，我吩咐林秘書的事情已經做好了。

 

辦公室的電視自動開啟，播放著黃金時段的新聞，標題是：

 

【梁氏集團鄭重聲明！與養女唐婉柔正式斷絕關系】

 

公司的廣播裡也輪流播放著這段新聞，聲聲入耳。

 

我露出撵狗似的表情，像踢皮球一樣，一腳將她狠狠踢開。

 

「那十幾年的恩情我們梁家就當喂了狗，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

 

「梁氏集團也不歡迎你，滾吧。」

 

唐婉柔被我踢懵了，不可置信的趴在地上，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

 

「可我是你們家的女兒啊，我從小在你們家長大的！」

 

「你們家把我領養回來，可不能不要我啊！」

 

見我依舊冷漠，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哭哭啼啼的向我爬過來。

 

像隻狗似的依偎在我的腳邊討好，甚至用自己胸前的豐盈蹭著我昂貴的鱷魚皮鞋。

 

「嘉明哥哥，我知道你喜歡柔柔，隻要你願意幫我這一把！」

 

「你想做什麼都行～」

 

說罷，她還向我拋了個媚眼，以為自己勾人的不行。

 

其實我看到這一幕都要吐了。

 

「保安！把她拖出去，拉進我們公司黑名單！」

 

我大手一揮，講桌子拍得哐得一聲響。

 

五六個訓練有素、身材魁梧的保安應聲而出。

 

像拎著小雞仔似的把唐婉柔毫不留情的丟了出去。

 

她大聲的哭嚎著，就像是一個沒有素質的農村婦女。

 

「總經理，就這麼讓她哭喊，會不會影響不好？」

 

看著這麼多人圍觀，林秘書有些擔心。

 

「不，就讓她這麼鬧一次，讓所有人都看到，她唐婉柔和我們梁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８

 

那天回到家，父母都在客廳裡等我，面容嚴肅。

 

我家世代家風嚴謹，父母雖是商業聯姻，卻相敬如賓。

 

當初領養唐婉柔也不是作秀，這麼多年一直視如己出。

 

唐婉柔眼瞎看上何天成這個雜碎，他們雖然生氣，卻也沒鬧到斷絕關系的地步。

 

難不成是我滿城通報新聞這件事，讓二老生氣了？

 

「嘉明，林秘書說新聞裡是你的意思？」

 

「這是真的嗎？」

 

母親出自書香世家，是真正溫和嫻靜的大小姐，我在意她的感受。

 

她走過來摸著我的肩膀，神色有些擔心，更多的是心疼。

 

「是，是我的意思。」

 

「爸媽，我們家養了她這麼久，也算是仁至義盡。」

 

「她自己有想走的人生，那是她自己的事，但不能讓她害了我們一家。」

 

聽完我的話，老兩口對視了一眼，竟然相視一笑。

 

「我們還以為......你和婉柔斷了關系，是還喜歡她，要借著這個由頭，名正言順的娶她。」

 

「是我和你爸多心了！」

 

母親抹著眼淚點頭，眼中驚喜和欣慰交織著，似乎很開心。

 

一向嚴肅的父親雖然沒說話，眼中卻寫滿了贊許。

 

「你做得很好，婉柔那孩子心思不正。」

 

「現在不斷了個幹淨，難免以後禍及我們，以後我們家就再也沒有這號人了。」

 

我抱了抱溫柔的母親，又看向嚴肅的父親。

 

看著二老如今康健的模樣，卻也不免讓我心頭一酸。

 

自從覺醒後，我總能看到原本的故事結局。

 

我在無良醫院的手術臺上丟掉一個腎，慘S當場。

 

梁氏集團也落到唐婉柔與何天成手中，成了那一家子寄生蟲的聚集地。

 

二老最終流落街頭，成了男女主幸福生活中背景板裡的乞丐。

 

我按捺住內心的恨意，揚起微笑，從身後拿出一束康乃馨來。

 

「送你的，媽。」

 

「不是說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嗎？你的眼光肯定比我要好多了。」

 

９自從那天把唐婉柔趕了出去，她很久沒再騷擾過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很久沒有音訊。呵呵，我不信。果不其然，反派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那陣子公司在籌備一個大項目，我時常加班到深夜。知道凌晨三點，我才結束會議回家。但家裡別墅的鐵門，竟然是開著的！我第一反應是家裡進了小偷，擔心我爸媽的安危。下一秒，就聽見鬼鬼祟祟的兩個聲音，從別墅門口的綠化裡傳來。「笨婆娘，啥也不是！這不是你家嗎，怕個屁，一會兒你就去把梁家值錢的都搬回來，聽見沒！」「可是老公，這樣會不會犯法啊......我害怕。」「磨磨唧唧，信不信老子抽你啊，你她媽出嫁這麼久，娘家還沒有半毛錢嫁妝補貼，那老子娶你做什麼，還不如睡那個寡婦！」「嗚嗚嗚老公你別生氣，我知道他們家的密碼還沒換，我帶你去偷......我踩過點了，梁嘉明最近很晚才回家，就算那兩個老東西發現了也不足為懼！」我在門後聽得一臉黑線。這兩個心懷鬼胎的笨賊，到底是怎麼才能做成原書的男女主的啊。想起原書裡的何天成，雖然為人粗鄙，但也不至於做到違法犯罪的程度。看來紙片人的覺醒，已經讓這個世界徹底崩壞了。別墅房門的密碼確實沒換，我看著那兩個人鬼鬼祟祟摸進房子，轉手給我僱佣的保鏢發了微信。【有兩隻鬼溜進來了，沒動我爸媽前，先不用收拾】【盯好了就行】之前為了防止這兩人伺機報復，我早就僱佣了保鏢 24 小時待在家裡，保護老兩口的安全。至於現在，我看著房子裡若隱若現的手電筒影子。冷笑一聲，直接撥打了報警電話。好歹也是兄妹一場，唐婉柔，不讓你放松警惕，偷得開心，偷得盡興，偷得滿載而歸......又怎麼好讓警察人贓並獲的將你們帶走呢？

 

10【老板，他們偷了支票，現在在撬B險櫃，我把他們鎖在書房了】【嗯，做得好】

 

在我家裡這麼多年，唐婉柔知道我爸的金條，和商業機密都在B險櫃裡。

 

其實商業機密的價值甚至比金條還大，但這兩個傻缺估計是看不出來的。很快，警笛聲從遠處響起。

 

我就站在樓下等著，明顯看到書房裡閃爍著手電筒慌亂的亮光。砰的一聲，書房的窗戶被何天成猛地推開。足足三層樓的高度，讓他臉色蒼白，咽了口唾沫。但仍不妨礙他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破口大罵。「梁嘉明，就你她媽報的警是不是？」「你給我等著，老子要......」服了，又來這招。我無奈扶額，優雅地學會搶答。「扒了我的一層皮，對吧。」怎麼活這麼大，放狠話就會一句啊。而且還毫無威懾力。何天成氣的滿臉通紅，但他現在無暇再來向我宣戰。因為警車距離我家別墅隻剩幾十米。尖銳的警笛響徹了整個凌晨。「草！」何天成看著警察越來越近，最後狠狠咬牙，拋開緊緊抱著他的唐婉柔。「老公，老公你不要我了嗎！」唐婉柔的哭腔才說了半句，何天成就不耐煩的給她一耳光，從三樓一躍而下。隨後——「啊！啊！啊——！」我猜他一定摔到了我家樓下那片仙人球上。可惜了，那是我媽從各地收集來的名品，竟然染上了這雜碎的血，真是惡心。何天成的屁股在摔倒仙人球上的一瞬間，就像瘋狂袋鼠一樣彈起來。然後，又摔，又彈。又摔，又又彈。看著他捂著屁股倉皇逃竄的背影，我心想：不好意思啊，這次好像是你要掉一層皮了。富人區的派出所都是幹警，做事利落。很快就把不敢跳樓，被反鎖在書房的唐婉柔拷住了。「梁嘉明！這也是我的家，我隻是回來拿我自己的東西，你憑什麼報警抓我！」被兩個女警鉗制住的唐婉柔狠狠瞪著我，目光陰毒卻又不甘心。許久未見，她看上去更憔悴枯瘦，眼底的冰冷歹毒卻與日俱增。「你的東西？」「你在這個家除了厭惡，什麼都沒剩下。」我輕描淡寫的避開她惡狠狠吐來的口水。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冷笑一聲。「哦，對了。那B險櫃裡的金條，從前確實是為你準備的。」「你在我家的日子裡，每過一次生日，爸就會放一根金條在櫃子裡，是要留給你做嫁妝的。」「但是啊，唐婉柔，你不配。」看著她絕望的眼神，我開心的笑了。

 

11

 

因為偷的東西不多，且沒撬開B險箱。唐婉柔隻被派出所刑拘一個月。但是她當真是個究極無敵戀愛腦。就算何天成危機關頭把她狠狠拋棄，她也沒有說出自己的同伙。警方告訴我，唐婉柔的身上有很多傷，或許她丈夫存在家暴現象，問我怎麼看？「和我有什麼關系？」「再說了，警官同志，你看她本人在意嗎？」

 

「學會尊重他人命運吧，警官。」隔著派出所玻璃窗，我看著喃喃自語的唐婉柔。聽她的口型，好像是念叨著什麼系統，什麼失控。無所謂，我又不在意。她隻是時至今日，還沒接受何家娶她進門，隻是為了貪圖我家的財產罷了。

 

沒想到婚後我家和她斷絕了關系，何家連一點肉沫都舔不上，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這個蠢女人，竟然還相信何天成會來保釋他，真沒救了。我繼續派私家偵探暗自調查何天成的行蹤。也就是在當天晚上，我在某家高級會所結束了一場應酬，收到了私家偵探的消息。看著屏幕裡的信息，我一個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何天成，男主角，你可真有出息啊。

 

難怪各種途徑都找不到你，原來是去做某種禽類了。

 

我笑著撥通一個電話，來自轄區的林警官。

 

「您好，我舉報ＩＫ會所１１０３包廂有非法性交易。」

 

ＩＫ會所，也就是這裡。

 

我掛了電話，又將私家偵探發給我的視頻轉給林警官。

 

隨後若無其事的回到包廂裡，和合作對象舉杯共飲。

 

「梁總今天看起來額外高興。」

 

合作對象敬我一杯，他以為是梁氏最大的工程項目塵埃落定，我為此高興。

 

但我搖了搖頭，表示還有更高興的事情發生。

 

「有戲看，當然高興。」

 

不過一會兒，走廊裡傳來一陣嘈雜。

 

我端著酒杯出門去看，發現走廊裡全都是人，是在掃黃。

 

有和我一樣看熱鬧的，也有......被警察叔叔就地正法的。

 

我悠哉悠哉的走過去，和林警官打了招呼。

 

上次我家進賊的事兒也是他一手操辦，給他搞了不少ｋｐｉ，他感激的很。

 

林警官笑著看向我，我搖搖頭示意低調，轉身看向全身光溜溜的何天成。

 

沒錯，他去做了小鴨子，還是最便宜的那種。

 

私家偵探給我發的視頻，正是他做這行的自我介紹，看得我滑稽又惡心。

 

畢竟他因為入室偷盜被警方通緝，需要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打黑工啊。

 

「好眼熟啊，這位先生。」

 

我端著酒杯走到他身邊，何天成光著身子瑟瑟發抖，瞪著我的眼神似乎要滴血。

 

「俗話說的好，長子走穩，次子走險——犢子走著瞧？」

 

說罷，我將杯裡的剩下的紅酒潑在他臉上。

 

「嘗嘗吧，這可不是你的便宜可樂。」

 

何天成被押走時，還在惡語連篇的詛咒我。

 

我覺得無所謂啊，還吩咐會館的ＤＪ給他獻上一首ＢＧＭ——

 

「３，２，１，Ｍｕｓｉｃ！」

 

隨著ＤＪ一聲響指，何天成一邊被狠狠押送，一邊聽見整棟會館裡響徹著：

 

【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數不清到底多少鴨，數不清到底多少鴨～】

 

12

 

多麼美好的故事啊。

 

何天成和唐婉柔，這對賤命鴛鴦，最後雙雙入局子。

 

我也終於有了少許的空闲，不怕他們再作妖害我家人。

 

「想什麼呢，嘉明？」

 

「我這條裙子漂亮嗎？」

 

我聞聲抬眼，漂亮的小女生穿著一條玫紅色的吊帶裙轉了一圈。

 

嬌豔欲滴，肌膚勝雪，就像是冬雪裡綻放的烈焰玫瑰。

 

她是陸晚酌，是母親為我介紹的相親對象, 也是我大學時的學妹。

 

據說暗戀了我好多年，隻是因為當年我痴迷著唐婉柔, 才忽略了身邊有這樣好的女生。

 

原作故事線最後，也是陸晚酌替我收的屍，為我的父母安排了養老院。

 

雖然這些早就是不存在的謬論了, 但她卻是個是個十成十的好姑娘。

 

而現在的我，不會再錯過了。

 

也可以優雅的向她伸出一隻手，並說：

 

「可以邀請這位美麗的小姐，跳一曲華爾茲嗎？」

 

小姑娘愣了片刻, 她本以為我是個高冷的男神, 沒想到也有溫柔浪漫的一面。

 

俏生生的小臉登時紅了, 將手搭在我的掌心，與我在別墅裡翩翩起舞。

 

哦，對了。

 

忘記說，這是為我們的婚禮彩排做準備。

 

後來我陪著陸晚酌拍婚紗照時, 在某個風景區採景。

 

此刻竟自甘墮落，魔怔了似的，要嫁給一個字都認不全的臭屌絲。

 

「（前」陸晚酌是個善良的姑娘, 拿了許多新鮮的糕點和果汁遞給她。

 

過了一會兒，她跑回來, 埋在我的懷裡偷偷哭。

 

「怎麼了, 老婆？」

 

我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以為她被那乞丐嚇到了。

 

陸晚酌搖了搖頭，和我說那個女乞丐很可憐。

 

「她和老公一起做事, 結果老公丟下他跑了，她自己被警察抓走。」

 

「在看守所拘留期間, 老公又去做了鴨子，結果兩人最後一起被放出來時，老公被富婆顧客的老公找人砍S了，屍體就丟在河裡爛掉了。」

 

「腦袋被仇家趁她睡著, 塞進了她被窩裡，她從此被嚇得瘋瘋癲癲。精神恍惚著，剛才還和我說要找哥哥，說什麼她的攻略任務失敗了什麼的......我聽不懂就回來了。」

 

我摸摸她的頭，安慰她說沒事，應該就是個瘋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別想了。」

 

將老婆抱在懷裡安慰，我揚起目光看向角落裡的乞丐。

 

我早就認出那人是誰, 也早就明白, 唐婉柔綁定了某種書中系統。

 

要攻略何天成才能獲得獎勵，但是失敗的話, 就要承受非人的N待。

 

她是有苦衷，卻不該為了完成任務，無所不用其極，將其他人的真心與愛踐踏在腳底。

 

無論哪一個時空, 踐踏真心的人才最可恨。

 

婚紗照拍攝結束, 我開車帶著老婆離開景區。

 

引擎啟動，留下一串灰色的尾氣，將那撿著吃食的乞丐嗆得連連咳嗽。

 

也連同那些過去，那些殘忍的記憶, 一同湮滅了。

 

前方陽光正好，我與老婆迎風而上，正是幸福的好時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