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點點頭：

「當然。

 

「可現在想想，我覺得他還是挺不錯的，起碼他愛我。」

 

「你不覺得他長得很……醜？」

 

我搖頭：

 

「當然不！

 

「我覺得他很可愛啊！

 

「QQ 彈彈，還會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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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我哥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敗了，嘴角止不住上揚。

 

他態度稍微放軟：

 

「進來吧。」

 

我愣住了。

 

這怎麼跟我預想的結果不太一樣？

 

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難道不是因為吃醋，然後用大鎖鏈把我抓起來狠狠強制嗎？

 

11

 

五點，電子手環準時響起。

 

我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被周陸拉到工位上。

 

由於被關了半天緊閉室，業務還不太熟練。

 

「這塊芯片要這麼放，诶！錯了！錯了！是這裡！你笨得我想S，不行讓我來！說你笨你還生氣。诶，對！對！對！就是那裡。」

 

周陸多囑咐了我兩句，就引來了典獄長的注視。

 

在他的注視下，周陸收斂了許多。

 

才怪。

 

周陸故意湊我很近，八卦地問：「調查得怎麼樣了？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你哥他是個怪物？」

 

見我哥看來，我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沒想到他隻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我就移開了視線！

 

笑容僵在嘴角，我失落地搖了搖頭：

 

「不是！不可能啊！那傷疤那麼粗又那麼瘆人，他怎麼可能不是怪物？」

 

「不是，我是說我哥就算是怪物又怎樣？

 

「他又不會害我。」

 

周陸一臉無語：

 

「媽的！

 

「勞資看見戀愛腦就來氣。」

 

他抱著一盒芯片離我遠遠的，生怕沾上戀愛腦的晦氣。

 

我無奈地扯扯他的衣角：

 

「不說這個了，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他沒好氣瞪了我一眼：

 

「跟你打了上百個副本，你拜託我的事還少嗎？」

 

我微微一愣：

 

「真的嗎？怎麼我的記憶中，你總是拖我們後腿的那個？」

 

周陸急了：「你到底說不說！」

 

12

 

不得不說，周陸辦事相當快。

 

早上剛跟他說完，第二天他就把我領進了位於十七層中間的牢房裡。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

 

他雙手交疊置於膝上。

 

面容愁苦，仿佛陷入了什麼兩難的境地。

 

他抬頭望了我一眼。

 

才徐徐開口：

 

「身為財務總監。

 

「我從來沒有勇氣和審計坐在一起好好喝上一杯，我怕看見審計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我這輩子最恐懼的東西。

 

「而他的稱贊是我這輩子最想聽到的稱贊。」

 

他剛說完我就明白了：

 

「哦，是會計啊。

 

「原來在高等文明裡，也需要會計來背鍋的嗎？」

 

十六層以上的樓層關押的都是高等文明人類。

 

彈幕破防了：

 

【住口！不要再說啦，不要再說了啦，再說破防了！】

 

【謝謝，有一位小會計輕輕地破防了。】

 

男人恨恨地瞥了眼我：

 

「什麼會計？我是財務總監。」

 

「哦！大會計。」

 

他氣得胡子都飛了。

 

與此同時，破防聲中夾雜著幾句罵罵咧咧的聲音。

 

「哥，我求你了，你不是主角嗎？快去逃亡啊！我們看得是恐怖綜藝啊！不是天天看你窩在牢房裡凹粑粑的。」

 

「日內瓦！退錢！」

 

「退錢！」

 

這些罵聲男人一概不知，隻是生氣地盯著我：

 

「你還想不想要豁免卡了？」

 

我與周陸相互對視一眼：「你有豁免卡？」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不怕告訴你，這裡所有的高等文明人類都有一張豁免卡。」

 

我皺了皺眉：

 

「這不公平。」

 

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我們跟你們這種低賤的人一樣啊，你們隻是我們用來娛樂的玩具。

 

「就像這個副本一樣，我們想離開就離開，可你們就算爭破頭都不一定能離開這裡。

 

「不信你們往下看。」

 

順著男人視線我們往樓下看去。

 

我們互相在對方臉上看到驚駭。

 

男人還在繼續說著：

 

「你們這些低劣的下等公民也隻配成為我們的容器。」

 

我捂住嘴。

 

多年前，曾有一條新聞登上過熱搜，可很快那條熱搜便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認為那是謠言。

 

沒有人知道，竟然是真的。

 

為了永生，高等文明人類會用藥水將自己變成怪物，然後再披上所謂「低劣人類」的人皮。

 

外表豔麗奪目，內裡早已腐臭糜爛。

 

為什麼高等文明人類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用低等文明人類做容器。

 

又——憑什麼？

 

眼前不斷浮現剛才的悲壯場面。

 

一具具相疊的屍體被隨意扔在一層，他們的臉上露出S不瞑目的表情。

 

耳邊傳來上位者的冷笑。

 

「這些低賤的蝼蟻，明明是自己的文明無法延續才迫不得已求助我們，竟還妄想得到平等，簡直可笑。」

 

不明真相的彈幕也在唾罵：

 

【活該！這些人S也是S有餘辜，還想得到豁免卡，他們真是在做夢。】

 

【就是啊，他們S了人還想逃脫罪責，真是痴人說夢。】

 

我仿佛窺視到那隱匿在深海之下罪惡的一角。

 

被關在恐怖副本裡被迫當「演員」的罪犯真的有罪嗎？

 

這感覺突如其來。

 

讓我覺得無比荒誕。

 

或許，這些「演員」罪大惡極。

 

可沒有任何抵抗之力被扔進遊戲，供鏡頭之外的人娛樂。

 

難道鏡頭之外的觀眾就沒有任何錯嗎？

 

「演員」執著的隻有自由，這難道有錯嗎？

 

或許，誰都沒錯。

 

有錯的是創造這些不合理規則的神。

 

眼前閃過主神那雙輕蔑的眼。

 

我攥緊拳頭，深呼了一口氣。

 

我還是太弱了。

 

總有一天，我會重新站在主神的面前。

 

彼時，我會將刀刃刺進它的胸膛。

 

告訴它。

 

罪犯自有律法懲治。

 

可「演員」不該被這麼對待。

 

即便是渺小如人類，也不該被這般對待。

 

……

 

「你想S了我？」

 

男人卑劣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恐懼：

 

「不……不可以，你要是S了我，你就得不到我的豁免卡，你的任務也會失敗。」

 

我不屑一顧：

 

「你也說了，這裡的每位上等公民都擁有豁免卡。」

 

13

 

【叮——】

 

【玩家諸柯靈任務完成，可提前脫離副本。】

 

我捏著已經失效變灰的豁免卡，思緒回轉。

 

那天離開後，八腿怪在夜裡降臨到我的房間。

 

它遞給我一張豁免卡。

 

深深看了我一眼，對我說：

 

「我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副皮囊。

 

「我是紅極一時的流量明星，金錢、地位、容貌我都不缺，缺的唯有永恆的生命。

 

「欲望的蠱惑，使我喝下了天價永生藥水，我被秘密送進了這座監獄，可永生的代價是我無法接受的。

 

「建立在血肉之上的永生，這跟惡魔有什麼區別？

 

「你要是能出去的話，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

 

「要我跟你出去？」

 

她輕笑一聲：「不了。

 

「我這副醜樣子，恐怕從前那些看不慣我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臨走前，她音色沉沉：

 

「像這樣的監獄, 我們的星球有不下百座，可以的話……」

 

說到一半, 她不知想到什麼，無力地嘆息一聲：「算了。

 

「我也該走了。」

 

「我會的。」

 

「什麼？」

 

「我說我會的。」

 

她微微一愣。

 

勾了勾唇：「好。」

 

14

 

女人走後，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了許久。

 

遊戲仍在繼續。

 

可眼下的我無力做任何事。

 

隻能目睹他們的S亡。

 

我能做的隻有在遊戲結束後一把火引爆這裡。

 

周陸任務結束早就脫離了副本, 賺得了大量的積分獎勵。

 

隻有我大把大把的積分往外花。

 

而商城小助手被我的積分養得肥膘肉厚的。

 

這還要多虧那個勞什子廣告。

 

前幾天每當我想跟典獄長貼貼時，廣告功能便會上線。

 

當我質問之時，系統也隻會說：

 

【報一絲，上面全面掃黃。】

 

【我也不想這樣啊, 誰知道你倆竟在純愛和變態之間選擇了純變態。】

 

說到我哥。

 

仔細算算我也有一天半沒有找他了。

 

還怪想他的嘞！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他站在門外, 表情陰沉可怖。

 

沒想到他會自己送上門, 這下我也忍不住了。

 

我一把奪過典獄長的軟鞭，將他扒了衣服捆綁。

 

下一刻我被系統電倒在地。

 

系統：【親，看廣告解鎖呢親！】

 

我擦擦鼻血：

 

「等一下，讓我充個會員。」

 

一直看廣告這也不是個事啊！這我得猴年馬月才能推倒我哥？

 

這會員我買還不成嗎？

 

我調出會員面板, 然後選購了最便宜的會員套餐。

 

【叮——】

 

【您已花費三千積分購買倍速看廣告功能，若想完全跳過廣告, 還需花費一萬積分。】

 

「……

 

「靠！

 

「你奸商啊！」

 

一瓶辣椒水才 30 積分。

 

上個副本通關獎勵也才隻有 10 萬積分。

 

商城小助手絲毫不慌。

 

【一句話，買不買？】

 

【……Ok, 我買。】

 

等再次恢復, 我哥早已將我反壓在身下。

 

他手指拂過我被電擊過後微微發顫的身子, 眼神黯了黯：

 

「這麼做，也會被電嗎？」

 

隨著每一次輕吻的落下, 電流席卷全身。

 

我的驚叫聲也被淹沒在親吻中。

 

我被電得全身發麻，身子軟得不成樣子, 強拖著酥軟的身體哭著爬開。

 

他面無表情將我拽回。

 

語氣低沉：

 

「跑什麼，又不會吃了你。」

 

我眼角流下悔恨的淚水。

 

這麼會玩，你不要命啦！

 

15

 

「我很不爽。

 

「這種跟別人老婆談戀愛的感覺很不爽。」

 

怪物將我的頭轉向他：

 

「而且咱們這樣，哥哥不會怪我們嗎？」

 

怪物做盡綠茶姿態。

 

我無奈地看著他。

 

這些天, 除了典獄長天天跑到我房間，這隻怪物也是。

 

他倆輪番上陣。

 

都不帶停的。

 

更主要的是，他倆明明是一個人！

 

我深深嘆了口氣。

 

我哥他這沉浸式角色扮演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

 

我有些心累。

 

推了推他：

 

「哥，別鬧了。」

 

他眼神一變：

 

「你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嗎？

 

某天，在典獄長的床上，我發現了一攤不屬於他的黏液。

 

這黏液分明隻有那隻怪物才有。

 

此刻他也不裝了, 眼神變得兇狠。

 

他吻住了我。

 

我覺得，我哥他自從恢復本體, 就絲毫不掩飾了。

 

欲望壓根遮掩不住。

 

可到了白天, 他套上那層「典獄長」的外皮，就又恢復了冷漠無情的模樣。

 

還能怎麼辦？

 

我的哥哥當然由我寵。

 

隻是苦了我的腰。

 

就沒有直起來過！

 

16

 

離副本關閉隻剩下 24 小時。

 

這天疲倦睜開眼的時候, 易寂正坐在床頭垂著眼，目光沉沉地盯著我：

 

「你會忘了我嗎？」

 

我坐起身，將頭埋進他的頸窩：

 

「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會忘。」

 

他指尖劃過我的胸口，語氣沙啞：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黑乎乎的黏液。

 

「我我」「你個騙子。」

 

他說。

 

這個世界, 惡心又無趣。

 

既然招惹了我, 就要陪我好好活下去。

 

我能感受到他在不安。

 

那張跟主神一模一樣的臉是他不安的源頭。

 

他怕我會由此記恨他。

 

可他們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我哥他明明這麼好。

 

17

 

【叮——】

 

【玩家諸柯靈任務完成，脫離副本。】

 

【下個副本將在兩周後降臨，生命有且隻有一條，遊戲內S亡, 現實世界中的你也會腦S亡。】

 

【如此，你是否願意踏入詭異的大門？】

 

我毫不猶豫地按下確認鍵。

 

我願意。

 

我不怕S，我就是要愛。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