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搖了搖頭。


看完房子後,我和中介說,想在這裡多轉轉,看看環境,讓他先回去。


 


他欣然答應,並囑咐如果我考慮好一定要及時聯系他。


 


下午時,我「偶遇」了下樓來遛彎的蘇淼媽媽。


 


我打招呼:「喲,王姐這麼巧,你如今在這裡做保姆嗎?」


 


她衝我翻了翻白眼,嘴角向下一撇。


 


別說,這表情有點像我去世的婆婆。


 


「小林,你別狗眼看人低,我現在可是這裡的業主。喏,那棟別墅就是我家的,這是我女婿兩年前給我們買的。怎麼樣,比你們家住的那套五室兩廳氣派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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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他還幫我們請了兩個保姆照顧我們娘倆,我現在什麼都不用做。」


 


她的炫耀欲極強。


 


臉上的得意壓不下去,恨不得告訴我,這些都是我老公給她們置辦的。


 


我感嘆:「怪不得之前你那麼著急離職,原來是攀了高枝。」


 


她斜著眼睛又翻個白眼,很是不屑:「當然了,人往高處走嘛,當初就是許……當初就是我女婿強烈要求我讓我再做保姆了,他把我當老娘孝順。最後那個月你不是昧良心扣我六千塊錢工資嗎,我女婿補給我了,給了我十萬。」


 


她張開雙手,誇張地衝我比畫。


 


我贊道:「你女兒真是有福,能找到肯這麼為你們花錢的男人,那你們有空多燒點香,祈禱這個男人能長命百歲。」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勸你自己還是多燒燒香,別什麼時候你那獨生子S在你前頭了。」


 


說完,她扭著腰身轉身離開。


 


臨走還不忘記斜睨著我,優雅淬了一口唾沫。


 


怪不得中介說蘇淼橫。


 


她媽的尾巴都恨不得翹上天了,還不知道蘇淼本人得霸道成什麼樣。


 


15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三個月。


 


其間我表現得和平常一樣,對於許知山三天兩頭的出差和夜不歸宿從不過問。


 


他見狀,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甚至有幾次公然帶大肚子的蘇淼,出席商務圈的社交場合。


 


那些人尊稱蘇淼為「小嫂子」。


 


許多和我關系不錯的太太,都來提醒我。


 


讓我注意管著些。


 


男人在外面玩歸玩,總不能打了正妻的臉面。


 


我謝謝她們的好意。


 


然後幽幽悲嘆自己現在身體不好,力不從心,隨他外面玩去,隻要不和我離婚就行。


 


太太們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模樣,搖搖頭離開了。


 


我表面平和。


 


但暗地裡,許知山這些年所有的財產走向,我早已找公司給他查了個底朝天。


 


我手握所有證據,按兵不發。


 


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將許知山置於S地的機會。


 


可我並不想犯法。


 


兒子的未來才剛剛開始,我不能讓我自己的事情,影響到他。


 


更何況,我銀行卡裡還有那麼多錢沒花完。


 


為了這樣一對狗男女,髒了手。


 


他們配嗎?


 


趁著許知山再次借口出差,帶蘇淼母女外出旅遊時。


 


我換掉了他車裡的行車記錄儀存儲卡,替換了一張新卡進去。


 


舊的存儲卡裡的內容。


 


我留著有用。


 


機會很快就來了。


 


16


 


許知山從外地回來後,便患上了嚴重的病毒感冒,發燒到 41 度。


 


他一直叫著頭昏昏沉沉的,很是難受。


 


晚上,我喂他吃下助眠的感冒藥。


 


怕他睡不安穩又給他吃了兩粒褪黑素,水裡又給他碾碎兩顆。


 


很快,他進入了夢鄉。


 


我戴上手套去了車庫,將上次拆下的行車記錄儀存儲卡給他換了回去。


 


並拔掉了其中一條線路。


 


保證行車記錄儀不會再工作。


 


想了想,又把車子裡的所有的藍牙連接數據全部清除。


 


這樣在下次重新連接前,隻能手動接電話。


 


晚上十一點多,蘇淼給許知山打來電話。


 


響了一遍又一遍。


 


我使勁搖醒了許知山。


 


他迷迷糊糊,沙啞著嗓子問我怎麼了。


 


我把電話舉到他面前,上面【水娃】的備注讓他清醒了兩分。


 


「這個電話響了七八次了,是不是公司業務出了什麼問題?」我故作緊張和關心。


 


許知山掙扎著下了床,搖搖晃晃舉著電話去了陽臺。


 


僅僅一分鍾後,許知山又腳步踉跄衝回房間,拿起外套準備出門。


 


我追了上去,遞給他一個口罩:「你是病毒感冒,別把感冒傳染給別人,戴上吧。」


 


許知山像是想到什麼,認可地重重點頭,然後拆了口罩戴了上去。


 


我微微一笑。


 


好戲即將開始。


 


17


 


我的另外一部手機響起一串陌生來電。


 


這部手機的電話卡是我從黑市買的,非實名。


 


我滑向接聽。


 


對方道:「姐,我不知道有沒有辦好。那女人剛剛從外面回來,我牽著我的成年比特犬走在她對面,狗狗可能比較喜歡她,突然失控衝那女人溫柔叫了幾聲,但是全程我都牽著狗鏈沒有撒手。不過她似乎是受到驚嚇,我看她走了一段路後,捂住了肚子。」


 


我扯了扯嘴角笑笑。


 


「沒關系,目的已經達到了,她已經打電話過來了。」


 


我掛斷了電話。


 


蘇淼並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我賭她百分百會叫許知山過去。


 


掏出手機,查看許知山車子定位器的移動方向。


 


監聽器記錄車內實時動態。


 


許知山先是把車停到了蘇淼的別墅樓下,我緊張地盯著手機上的那個紅點等候著。


 


二十分鍾後車子向小區外駛去。


 


很好。


 


我還擔心他們選擇不去醫院。


 


此時的許知山戴著口罩,坐在相對密閉的車裡,大腦肯定是暈乎乎的。


 


因為蘇淼和他說話,他的回應明顯慢了半拍。


 


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


 


似要沉沉入睡的樣子。


 


我看著手機上的車輛快速移動,很快即將行駛到高架橋。


 


那裡有段七百多米的盤旋急轉彎,需要減緩車速,高度警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給許知山撥去電話。


 


電話接通後,我隻能聽到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並不像開了揚聲器。


 


所以,我為他播放了他和蘇淼在辦公室抵S纏綿的那段音頻。


 


……


 


數秒後,電話裡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我掛斷了電話。


 


18


 


很遺憾,許知山並沒有S。


 


交警通知我丈夫出了車禍,需要我前去配合處理相關事宜。


 


我是哭到渾身發抖出現在現場的。


 


許知山和蘇淼已經被救護車拖走了。


 


交警簡單問詢了我一些事情,如許知山的工作單位,此次出行目的,車上副駕駛位是什麼人等等。


 


我一一回答。


 


但對於副駕駛上坐的是什麼人,我表示不太清楚。


 


「我丈夫是在接到一個名叫水娃的電話後,匆匆出門的,我不確定副駕駛是不是這個人。


 


「他嚴重感冒,我剛還特意打電話提醒他開車注意安全,沒想到……」


 


我哭出了聲。


 


交警皺起了眉,不自覺拔高了音調:「水娃?」


 


「嗯,是的。」我一本正經。


 


「對了,你們可以調出行車記錄儀,我看看認不認識。」我裝作突然想到的模樣。


 


交警失望搖搖頭:「行車記錄儀是壞的,存儲內容停留在一周前,沒有可用信息。」


 


他把調查文件遞過來讓我籤字:「基本可以判定是意外事故,我們會再調附近監控確認,損壞的公共設施需要你們賠償,麻煩你在這裡籤字。」


 


趁著事故車輛沒拖離前,我問交警能不能把裡面的證件和重要物品拿出來。


 


交警點了點頭。


 


借這個時間,我迅速拆掉了粘在駕駛座位下的監聽器和跟蹤器。


 


之後,我趕去了醫院。


 


蘇淼大出血,胎兒提前剖了出來,保下一條命,送去了保溫箱。


 


但她子宮被摘除了,現在還處在昏迷中。


 


許知山的情況更糟。


 


他重度昏迷,頸椎粉碎骨折導致大片神經受傷,手術難度極大。


 


醫生建議盡快轉院,最好是去北京或者上海權威醫院。


 


我不同意。


 


我猩紅著眼睛質問主治醫生:「我丈夫現在生命垂危,他怎麼能經得起長時間旅途折騰,萬一S在路上你來負責嗎?你如果籤字負責,我就同意轉院。」


 


主治醫生咬著牙道:「神經受傷的黃金處理時間是 48 小時內,我們這裡醫療條件有限,你再這麼無理取鬧拖下去,你的丈夫真要終身癱瘓在床上了。」


 


「那你籤字保證!」


 


「不可理喻!」


 


「你不籤字,我不可能同意轉院。」


 


「……」


 


主治醫生氣得拂袖而去。


 


19


 


我是在事發第三天才打電話給了兒子。


 


這種大事,我不可能不通知他,也不想因為這事和他產生不必要的隔閡。


 


兒子訂了當晚的高鐵,趕了回來。


 


我和他大致說了事件經過。


 


當然,隻說了兒童適宜那部分內容。


 


他隔著 ICU 的隔離窗,看著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那個男人。


 


起初他隻是肩膀微微抖動。


 


接著壓抑的哭聲溢出,如幼獸的哀鳴。


 


他雙手握拳,淚流滿面。


 


「媽,讓我爸轉去上海吧,我們這裡醫療條件到底不行,會耽誤黃金治療期。」


 


我心道:傻孩子,早錯過黃金治療期了。


 


我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你以為媽不想嗎,醫生不建議轉院,你爸這種情況如果轉去上海,可能半路人就沒了。我已經讓醫院幫忙聯系了北京的專家來咱們這裡會診,你不要擔心。」


 


他緊緊抱住了我,無助悲慟大哭出聲。


 


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


 


哎,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兒子待到第三天,我苦口婆心給他勸了回去。


 


「你待在這裡又幫不上忙,趕緊去回學校上課去。


 


「他住在 ICU,你又見不上面,又不能進去照顧他,等他轉普通病房我再通知你回來。


 


「你在這裡,我還要分心照顧你,趕緊走吧。」


 


兒子在我的碎碎念下,紅腫著眼睛返校了。


 


20


 


在我強烈要求保守治療下,許知山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不過後半生都要躺在床上。


 


說話嗚咽不清,還一直流口水。


 


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我把他喜得麟兒的消息告訴了他。


 


他看著我的眼睛像淬了毒。


 


大概想張嘴罵我,但是他吱吱哇哇半天我都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我問護士什麼情況。


 


護士解釋是在 ICU 長時間插管,可能導致聲帶受損,過幾天就好了。


 


我溫柔轉述給他聽,安撫他不要著急,安心等幾天就可以說話了。


 


他又想抓起手邊的東西來砸我。


 


我把他四周全部清理幹淨。


 


現在,他隻能抓住空氣。


 


……或者他的氧氣管!


 


交警通過附近監控調查那晚車輛事故發生經過。


 


許知山開車過程中撥打或接聽手持電話,屬於違法行為。


 


是事故責任全責方。


 


處 200 元罰款,扣三分,並需要賠償撞壞的公共設施 8740 元。


 


許知山接到處罰通知後,口水流得更兇了。


 


我衣不解帶陪護在許知山身邊,給他端屎端尿。


 


原本看見我就臭臉的主治醫生,現在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他隻把我當成過分擔心丈夫生命安全的無知婦人。


 


蘇淼恢復後,抱著孩子來看望許知山。


 


每次都被我以不方便探視為由拒絕在門外。


 


她站在病房門口語言骯髒地咒罵我,罵我不得好S,罵我是害他們出車禍的兇手。


 


我隻好通知醫院保安把她轟走。


 


屢試不爽。


 


21


 


由秋入冬。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醫生也宣布許知山可以出院了。


 


我提前讓家裡阿姨幫忙把雜物間收拾出來。


 


那間是蘇淼她媽曾經住過的房子,她走後我就用來堆沒用的雜物了。


 


等許知山出院,就讓他住進去。


 


醫生給我羅列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說許知山現在抵抗力非常低,小小一場感冒都可以致命。


 


如果家裡有人感冒,一定記得與他隔離。


 


我鄭重點了點頭,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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