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管她是怎麼想的，總之米寶現在是因為她才受這份罪，你要是還覺得你媽委屈，你就自己兜上尿不湿捂一捂，說不定就能悟出道理來了！」

8

婆婆來的時候沒有帶換洗衣服，就等著我們帶她去買。

剛來的第二天，我就從超市給她買了內衣褲和家居服。

畢竟跟孩子在一起，還是得注意個人衛生。

但出門穿的衣服，就隻有她來時穿的那一套。

我就這麼晾著她。

終於，一周後，婆婆忍不住了，主動提出讓我們給她買衣服穿。

「這邊天氣涼啊，我也沒帶個外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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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們帶我去市場買兩件衣服吧，去那種批發市場就行了。」

婆婆不停念叨著，我低頭沒說話，餘光瞥見史文博黑著臉，看了她一眼。

不是不給她買。

她要是帶著行李來，待上幾天我也會帶她去逛街，給她買幾件衣服。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兒女孝心。

但偏偏，婆婆生怕我們不給她買衣服，所以幹脆一件都不帶。

這不是往我嘴裡塞惡心嗎？

逼著我買，和我主動買，真不一樣。

見我們誰都不吭聲，婆婆開始抹眼淚。

「人老了真是沒用，出門連衣服都會忘了拿，淨給兒子添麻煩。」

聽聽，給「兒子」添麻煩。

我冷笑了一聲，就算表明了我的態度。

史文博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說：「買買買，明天就去買行了吧！」

說完就進了臥室。

我問史文博：「你媽這些心思你是真看不懂，還是假看不懂啊？」

「懂不懂的那都是我媽，我還能怎麼辦！」史文博沒好氣地說。

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情緒和態度都是有的，但是不會有任何行動。

9

史文博最煩逛街買衣服了。

第二天出門前，他試探性地問我：「要不你陪媽去買衣服，我看孩子吧！」

我乖巧地點點頭，這個建議正合我意。

要是史文博這個寬口袋陪著去，指不定買多貴的衣服呢！

「那行，我去了還能給媽參謀參謀。」

婆婆明顯更想讓兒子陪著去，但奈何她來這幾天，小心機顯露得太明顯，實在不夠給兒子長臉的。

所以史文博對她，也沒那麼上心了。

我最聽婆婆話了。

就按照她說的，來到了批發市場。

這裡的衣服，一百塊錢能買好幾件。

「媽，我們平時都在這兒買衣服，便宜又實惠。

「您隨便挑，別客氣。」

婆婆明顯對這個購物聖地不太滿意。

「我聽說王府井百貨裡好衣服多，哪天我們也去逛逛呀。」

「行啊，那兒的衣服可上檔次了，我媽上次來，光一條連衣裙就花了兩千多塊錢呢！」

婆婆一聽臉色難看了。

其實我媽壓根沒去王府井買什麼連衣裙。

我就是要讓婆婆心裡不平衡，誰讓她這麼會算計來著。

婆婆擺著臉色給我看，我假裝看不到。

最後她挑挑揀揀，總算選好了。

「就這四件吧。」

老板說四件最低 160。

婆婆慢悠悠地掏著包，半天沒把錢包掏出來。

該我上場了。

我攔住她。

「媽，我來付，不用你付。」

婆婆也不跟我客氣，板著臉把掏了一半的錢包又塞了回去。

我笑呵呵地開始掏我的包。

掏出了紙巾、鑰匙、公交卡，卻獨獨沒有錢包。

「糟了，我沒帶錢包啊！」

「沒事沒事，手機也可以支付的。」老板娘善意提醒我。

「哎呀，手機也落在鞋櫃上了！」

老板娘看看我，又看看婆婆。

我也極其無辜地看著婆婆。

婆婆臉如僵屍，怒氣隱約浮現。

「算了，我自己來！」

婆婆連掏帶甩地付了錢。

這是她那天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整整兩天，她都沒再搭理過我。

那天我是故意沒帶錢包和手機的，就連公交卡，我都不想帶。

10

六月份的天氣，太陽可真夠毒辣的。

我和婆婆大老遠坐公交車去，又坐了公交車回來，腳都站麻了。

婆婆胖，等擠下公交車的時候，她臉色通紅，大汗淋漓。

好不容易到家，一進門我就大喊：

「可算回來了，渴S我了！」

我端起水杯一陣「噸噸噸」。

史文博看著我那副可憐樣，不忍心了。

「怎麼回事，你倆沒買瓶水喝嗎？」

婆婆冷著臉不搭腔，隻顧坐在沙發上喘氣。

我可憐巴巴地說：「今天都怪我，忘帶手機和錢包了，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那媽呢，媽也沒帶錢嗎？」

我委屈地看了一眼婆婆。

「媽帶錢了，衣服錢都是她自己付的呢，都怪我不好……」

史文博回頭問婆婆：「你帶錢了還舍不得買瓶水給小柔嗎？

「這麼熱的天，她大老遠陪著你去，你可真夠可以的！」

史文博一連串的抱怨讓婆婆徹底爆發了。

她像個炮彈似的，嗖一下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破口大罵。

「她想喝水為什麼自己不帶錢包！為什麼不帶手機！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給我買衣服！」

我這人吧，是淚失禁體質。

婆婆說兩句話的時間，我就掛好了淚珠珠。

我委屈地拿起手機。

「媽，你故意不帶換洗衣服來，不就是想逼著我給你買衣服嗎？我把錢轉給你！」

我哭哭啼啼間，戳穿了婆婆的小九九。

史文博一把搶過了我的手機，冷著臉對婆婆說：

「轉什麼轉，我之前給的錢，夠你買多少件衣服了！」

婆婆總以為自己技高一籌，卻不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S在沙灘上。

區區茶藝，誰不會呢？

11

買衣服的事，讓婆婆氣兒可不順了。

隻要她兒子不在家，她都對我冷著臉。但當她兒子在家的時候，她就表現得誠惶誠恐，好像要看我臉色一樣。

我壓根無所謂。

當年史文博第一次帶我回家見父母，提前一周就跟婆婆打了招呼。

但當我倆到的時候，婆婆偏偏不在家，愣是讓我倆在大太陽底下等了一個小時。

最後婆婆姍姍來遲，手裡拎著點涼菜，說是怕我吃不習慣，專門去給我買了點兒「好吃的」。

一頓粗茶淡飯之後，婆婆掏出個紅包硬是塞給了我。

「其實我們這邊不講究這個的，但你第一次上門，我怕你媽媽不高興，還是給你個小紅包吧。」

婆婆這句話說得，讓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最後還是史文博把紅包塞進了我兜裡，回家以後看，原來婆婆真的給了個小紅包——裡面 200 塊錢。

後來史文博去我家，我媽給了他兩千塊錢的紅包，結果他回家就上交給他媽了，我知道以後鼻子都氣歪了，誰家老人眼睛能這麼小，竟然連兒子見丈母娘得的紅包都要拿。

從這兩件事情上，我就應該知難而退的。

但那會兒我傻呀。覺得史文博這人不錯，反正以後是跟他過日子，不跟公婆一起過。

既然現在婆婆非要湊我臉上惡心我，那這日子不過也罷！

12

史文博在學校裡讀書把腦子讀傻了，他那會兒根本察覺不到他媽茶香四溢。

婆婆總是在史文博跟前說，自己當時生他有多不容易、供他上學有多不容易。

但實際上史文博學習特別好，他從本科開始拿各種獎學金。

還在外面帶家教，掙了不少錢。

這些錢他一個單身狗根本花不完，就都攢起來給婆婆寄回去了。

就連他上大學的學費都是用了助學貸款，後來他讀了研究生，家裡也沒幫他還助學貸款，為此還影響了他的徵信。

一直到參加工作以後，他才知道這事，趕緊把助學貸款還上了。

婆婆的小兒子是個窮人家的二世祖。

小兒子初中就輟學了，據說當時婆婆就差給他跪下了，他還是S活不肯去學校。

讓他好好學門手藝吧，他也不肯，天天想著做生意掙大錢。

前前後後開了三家店，都倒閉了。

但即使這樣，小兒子還是婆婆的心肝寶貝肉蛋蛋。

我和史文博結婚的時候沒車沒房，後來買房讓公婆幫忙湊點兒，他們一口一個沒錢。

最後硬是一分錢都沒出。

但我們買完房沒多久，公婆就立馬在老家給小兒子全款買了一套房，還給做了精裝修。

不被疼愛的孩子最懂事。

史文博挺體諒他父母的，覺得父母不給他添錢買房子，是因為手裡真的沒錢。

但後來他爺爺去世，他回了趟老家。

他親眼看到了父母給弟弟買的又大又漂亮的房子時，才被刺激到了。

那個時候他也漸漸明白，父母不是沒錢，而是沒那麼愛他。

13

房子的事兒，在史文博心裡結了疙瘩。

又蠢又壞的婆婆當然不知道這些，她還要作S，時不時在史文博的雷區上蹦跶。

當時我們家這房子是我和史文博自己看著買的。

婆婆呢，就想挑挑毛病，擺擺做長輩的架子。

「也不知道你們當時咋想的，會買這套房子，你看看這個採光，一天連兩個小時的太陽都曬不到。」

我的原則是誰出錢了，誰就有發言權，一分錢沒花，那就閉上嘴巴靠邊站。

「沒辦法呀，我們當時沒錢。」我冷笑了一聲，感嘆著婆婆的愚蠢。

「是啊，那個時候我們連親媽的錢都借不到，能買這樣的房子已經不錯了！」史文博冷冷地回了一句。

婆婆識趣地閉了嘴。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得想扇自己兩巴掌。

「我聽文博說，小叔子的房子又大又漂亮，是嗎？」

我故意往史文博的傷口上撒鹽，沒辦法，他隻有夠疼，才能記住事實。

「還行吧，老家的房子便宜，所以就給他買了大點的房子。

「再說了，你和文博在外地，我們也指望不上，以後還要跟著小兒子過日子呢。」婆婆陰陽怪氣地說。

「文博雖然出不上力，但是錢可沒少出呀，這些年他不一直都在給你們打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