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都半個月了，我和你爸還想出去玩呢，明天快來接走啊。」

 

我納悶，傅淮南居然買了貓，他不是說不讓養嗎？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回到了他父母家。

 

一進門就看見二老動作一致趴在地上，對著地毯上攤成一攤的小貓餅拍照，嘴裡還夾著嗓音咪咪地喚著。

 

絲毫不在意進門的我。

 

我滿心都被可愛的小貓咪填滿了，一個衝刺過去加入他們的趴趴隊。

 

是一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德文，正在地毯上撲自己的小尾巴玩。

 

跟個小鼻嘎似的。

 

Advertisement

「爸媽，這貓真是傅淮南買的？」

 

媽一邊小心翼翼把小貓放進航空箱一邊說：「對啊，過年前幾天他就說他想養貓，問我們知不知道哪種貓不掉毛。」

 

那不就是我跟他吵架之後。

 

嘴上說著不同意，卻私底下偷偷摸摸買是吧。

 

我心裡有點熱。

 

「你們這幾天是不是吵架了？」

 

我心虛地低頭嗯了一聲。

 

「小兩口一起過日子，就是個互相包容的過程，總有摩擦，更何況老大那性子，跟他爸一樣，三棒子打不出個悶屁，吵架是難免的，我和你爸年輕時也總吵架。」

 

他媽笑笑道：

 

「這也怪我們，他小時候我和你爸忙著打拼，把他放到他爺爺家，直到 7 歲才把他接到我們身邊。

 

「那時候他弟傅淮北剛三歲，那個年代我們潛意識裡就覺得大的應該讓著小的，難免會讓老大受委屈。

 

「我們也想著要多彌補老大，但老大從小不跟在我們身邊，他性子又冷，也不愛說話，還倔，有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溝通。」

 

他媽拉過我的手：「還好現在有了你，這不，都會想著養寵物了。」

 

這些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從他母親的隻言片語裡我能想到小時候的傅淮南，受了委屈，也隻會面無表情冷著臉，倔強著不向父母傾訴。

 

從小跟著爺爺長大，見不到父母，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邊，卻發現父母有了新的寶寶，自己融不進去。

 

我是家裡獨生女，要是誰告訴我，我是大孩子要讓著小的，我一定把屋子頂都掀翻。

 

都是第一次做人，我憑什麼讓著你。

 

我心中有些刺痛，他媽話題一轉：「就是委屈你了，你們結婚三年都沒有孩子，不過現在養個小寵物，家裡熱熱鬧鬧的，也挺好的。」

 

我的心猛地提起來，遲來的催生終於要來了嗎？

 

「我們當初也催過老大。」

 

我疑惑，怎麼從來沒聽傅淮南說過。

 

以前我就跟傅淮南說過，我不喜歡孩子，也不想生孩子，能接受，我們就結婚，不能接受，那我們就趁早分開。

 

傅淮南那時候說，他也不喜歡孩子。

 

他媽說到這深深嘆了口氣：「沒想到，問題出在老大這，小姜，真是委屈你了。」

 

我驟然瞪大雙眼，傅淮南說他有問題？我覺著……沒問題啊，很行的啊，跟他在一起，那就是物質身體雙重享受。

 

想起某些畫面，我臉一熱。

 

怪不得他媽從來沒提過孩子這件事，原來是被傅淮南擋下來了。

 

還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現在我們也想通了，日子是你們自己過的，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各家有各家的過法，隻要你們過得開心就行。」

 

他媽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有分歧很正常，說開了就行。我已經好好罵過老大了，下次他再惹你生氣，就來跟我說，我幫你罵他。」

 

6

 

我帶著小貓回到家，小貓滿臉好奇地巡視著新的領地。

 

想到他媽的話，我就有些好笑。

 

實在想象不到傅淮南一本正經地對著父母說自己不行的場面有多炸裂。

 

我拍了張小貓的照片給宋羽，並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宋羽。

 

宋羽沉默了半天，發來一句：【這有什麼可羨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滾我困了。】

 

我：【我決定了，看在貓貓的面子上，本小姐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他了。】

 

我：【不過一碼歸一碼，等他先跟我道歉，憑什麼每次都是我先低頭。】

 

宋羽：【滾，別跟我說，我不要當你們 play 中的一環。】

 

正好主筆的漫畫也快到交稿日期了，還有影視公司看中了我這本漫畫，想跟我談談版權的事。

 

忙得昏天地暗，沒什麼時間兒女情長。

 

我一直在工作室和家裡兩點一線，差不多一個多星期沒找過傅淮南。

 

其間接到大學學校的邀請，去參加學校 100 周年校慶。

 

宋羽和我是大學室友，我們倆一起去。

 

說起來傅淮南跟我也是同校，不過他大我幾屆，我大一的時候，他研一。

 

我在校的時候，跟他沒有交集。

 

不知道他這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會不會去。

 

宋羽：「你看邀請名單裡，顧成江也要去耶，你們要是碰上，嘖嘖。」

 

我：「你當學校是我家客廳啊，那麼大塊地，說碰到就碰到。」

 

沒想到，我一語成谶，那麼大的地方，偏偏就讓我碰到了。

 

顧成江是我大學時期的男朋友，我們在一起三年。

 

大學畢業那一年分的手。

 

眼前的顧成江依舊氣質清貴，用宋羽的話說就是睥睨眾生的高嶺之花。

 

傅淮南和他性格有些像，但又不一樣。

 

傅淮南是孤傲陰冷，很有壓迫感，看誰都像看垃圾。

 

所以就算我嘴裡一直嫌棄傅淮南太過冷淡，但是我的眼光一直從一而終，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大帥哥。

 

喜歡得神魂顛倒。

 

分手的原因也很簡單，顧成江這朵高嶺之花，摘不動一點。

 

能打動他的隻有化學，跟他在一起這三年，他在實驗室待的時間都比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

 

在大四他考研的那段時間，甚至跟我說我們先分手一段時間，等他考試結束再和好。

 

我當時被他的腦回路氣得半S，為了維護我高傲的尊嚴，毫不拖泥帶水地答應了他。

 

第二年復試結束，他居然真來找我和好，見面的時候，我直接潑了他一身咖啡。

 

他倒也沒生氣，隻是淡淡說：「消氣了嗎？」

 

我當時隻冷笑著回了他一句：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這樣的人談什麼戀愛啊？祝你跟你的化學百年好合！

 

「老娘不伺候了！」

 

之後就再也沒聯系。

 

如今顧成江穿著一件駝色大衣，倒是給他增添了一絲溫柔，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你好，好久不見。」

 

眼看他也看見了我，躲也躲不過去，我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了手。

 

顧成江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嗎？」

 

聲音溫潤清冷，就像夏日冒著冷氣的冰鎮氣泡水。

 

「挺好的，你呢。」我想抽回手，但顧成江沒放。

 

「不好。」顧成江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

 

宋羽看我們氣氛不對，借口尿遁了。

 

7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最後變成我和顧成江一路了。

 

宋羽說她要去勾搭小學弟，不跟我們一路。

 

我倆一路無話，顧成江是本來就話少，我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路走到體育館，那裡正在排練晚上的演出。

 

我看著眼前熱熱鬧鬧的大學生，每個人都熱情洋溢，活力四射。

 

啊！年輕真好！

 

「聽說你結婚了？」

 

我回過神：「啊對啊，你呢？」

 

顧成江語氣淡淡：「我在德國留學，很忙，周日就要回去了。」

 

「那你這麼忙，還來校慶啊。」

 

顧成江轉過頭看著我，一臉認真：

 

「因為你，想回來看看，說不定能在學校遇到你。

 

「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

 

我抿抿唇，試探道：

 

「你不會是……想報復我？

 

「以前我脾氣不好，不該潑你咖啡的，對不起。」

 

顧成江眼裡有了明顯笑意：「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小肚雞腸？」

 

「以前是我不對。」顧成江目視前方，像是透過眼前的場景看到過去。

 

「其實你說得對，我這樣的人確實不應該談戀愛。」

 

我尷尬地笑笑，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麼還記得？」

 

「畢竟你是第一個指著鼻子罵我的人。」

 

我摸摸鼻子，誠心誠意再次道歉。

 

顧成江又貼心地轉移了話題：「那你請我吃飯吧，周日我又要走了，就當給我餞行了，如何？」

 

我爽快地答應了。

 

我帶顧成江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開了很久的火鍋店。

 

「我以前經常跟室友來這裡吃，他們家的秘制蘸料一絕，你在德國肯定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火鍋。」

 

顧成江點點頭，若有所思：「那以前你怎麼不帶我到這裡吃。」

 

我頓了頓：「我以為你不喜歡，我記得你口味挺清淡的，而且……你太忙了。」

 

怕他不吃，我又補充道：「你放心，我點的鴛鴦鍋。」

 

顧成江修長的手指搭在茶杯上，嘴角輕揚：「謝謝，我很開心，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我不自在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麼感覺顧成江現在變得……有點悶騷，話也變多了。

 

鍋底很快開了，熱氣緩緩上升，我在朦朧的熱氣裡看見了並肩走進飯店的兩人。

 

夾菜的動作忽然僵住。

 

幾步之外，傅淮南微微側頭專心地聽著旁邊的李沐茗講話。

 

我冷下臉，目光不善地盯著他倆。

 

就算是前幾天剛剛為傅淮南偷偷做的那些事感動，現在看見他和李沐茗在一起，那點感動也所剩無幾了。

 

顧成江注意到我的目光，不明所以地轉頭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

 

傅淮南這時像是感覺到什麼，眼神一轉，看到了我們，臉色唰一下陰沉下來。

 

8

 

傅淮南表情緊繃，大步走過來，坐到我們Ťűₗ旁邊的空桌子前。

 

李沐茗眼裡閃過詫異：「不去包廂嗎？」

 

傅淮南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就坐這吧，我喜歡熱鬧。」

 

李沐茗看了看我，意味不明地說了聲好。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傅淮南會喜歡熱鬧就怪了。

 

顧成江勾了勾嘴角，夾了一筷子牛肉到我碗裡。

 

「謝謝。」

 

旁邊的傅淮南重重把茶杯拍到桌子上。

 

氣氛有些凝固。

 

我不理他，自顧自地吃飯。

 

直到傅淮南那邊又來幾個人，聽對話是傅淮南的同學。

 

他們開始熱熱鬧鬧地喝酒。

 

傅淮南也被撺掇著喝了幾杯。

 

我一直注意著旁邊的動靜，聽著他們追憶學校的生活，傅淮南大多時候默默聽著，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肚。

 

「哎，老傅，說起來我們還沒有見過你夫人呢，什麼時候帶出來給我們見見？」

 

話題轉到了傅淮南身上，我頓時伸長了耳朵。

 

「對啊，你婚禮我們在國外沒能來參加，還沒見過嫂子長什麼樣呢？」

 

「我記得老傅讀研的時候不是喜歡過一個女孩嗎，好像是藝術系的吧？」

 

「對對對，喜歡了三年吧，我看過照片，就夾在他錢包裡面，好像挺瘦的，白白淨淨的。」

 

「名字好像是兩個字，一下有點想不起來了，我好好想想。」

 

我渾身的血液凝固了，像有一桶冷水兜頭潑下。

 

傅淮南從來沒跟我說過他有個喜歡了三年的女孩。

 

我心裡一陣刺痛，頓時吃不下去了。

 

「我吃好了，我們走吧。」

 

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顧成江也放下筷子：「那我們走吧。」

 

路過傅淮南身邊時，傅淮南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冷冰冰道：「放手。」

 

傅淮南坐姿端正，身姿挺拔，臉上卻明顯有了醉意，抬頭盯著我：「不放。」

 

他的朋友們看著這場景，面面相覷，不明白眼下這場面是怎麼回事。

 

顧成江立刻跨了一步，擋在我面前：「傅學長，有事嗎？」

 

傅淮南眉頭緊皺，臉上陰雲密布：「我拉我夫人，關你什麼事？」

 

周圍人頓時整整齊齊嘶了一聲，李沐茗也面露詫異。

 

其中有個人瞪大雙眼，聲音不可置信：

 

「我去，老傅，你夫人長得真像你那張照片上的人！就是比照片上那人胖。

 

「嘶——你踏馬找了個替身？看不出來你是個渣男啊！」

 

9

 

我先是ťū́₍一愣，緊接著心髒刺痛，連指尖也微微發顫，像是有人狠狠刺了我一刀。

 

我是替身？

 

我腦子一片空白，好像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這時另一個人一拍腦袋，大聲道：「我想起來了，那女孩叫姜……姜且！」

 

我愣愣地看向那人，聲音發飄：「我就是姜且。」

 

傅淮南眉頭蹙起，面帶不滿看向那人，一臉認真：

 

「她不是替身，她就是她，姜且，我不渣。

 

「而且她也不胖，她現在剛剛好，我好不容易把她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