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耗費五百年的修為醫治了一隻奄奄一息的狐狸。

 

狐狸為了報恩，和我結了靈契，成了我的靈獸。

 

後來在朝夕相處中，我們漸生情愫，我決定和他私定終身。

 

然而，在婚宴上狐狸逃婚了，他說他喜歡上了我的同門小師妹，於是棄我而去。

 

我心S，斷然解除了靈契，養不熟的廢物不要也罷。

 

1

 

「牧丘，你可願娶玄樂為妻，攜手一世，白首不相離？」

 

隔著紅紗蓋頭，我定定地望向牧丘，滿心雀躍，等待他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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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望著牧丘逐漸皺起的眉頭，燃動的心慢慢冷卻。

 

我一直以為他的心在我這兒……

 

和牧丘相識，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時我下山遊歷，碰到一隻被扔在路邊滿是傷痕的狐狸。

 

我看他可憐，心軟把他帶在了身邊，為了醫治好他，我不僅用盡了珍貴的靈花異草，還耗費了自身五百年的修為。

 

後來狐狸恢復了，他告訴我叫牧丘，為了報恩，他認我為主，和我結了靈契，成為我的靈寵。

 

牧丘是隻火狐，狐狸長得都好看，牧丘的相貌更是上上乘。

 

牧丘很會討人歡心，每次他都逗得我笑得前仰後合。

 

後來，牧丘說他喜歡我，想娶我為妻，我摸了摸自己臉上因除妖落下的傷疤，笑著拒絕他：「我這般樣貌配不上你，日後我為你尋個貌美媳婦可好？」

 

牧丘卻不同意，他說美醜不在皮相而在人心。

 

於是我答應了他。

 

我滿心歡喜地穿上嫁衣，可牧丘卻猶豫了。

 

「牧丘，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望著他冷然道。

 

牧丘眸光閃動，嘴巴微張。

 

「他不會娶你的。」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個青衫女子站在大門處，她扎著雙髻，姿容姣好。

 

正是我的同門師妹雪瑤。

 

她微抬下巴，一副挑釁的模樣。

 

我正不解，牧丘卻慌了。

 

他上前拉著雪瑤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在場的賓客頓時竊竊私語起來，你看我我看你，心裡卻是了然其中糾葛。

 

我心裡也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

 

牧丘看雪瑤的眼神和我不同。

 

一年前我帶牧丘回山門，碰上了正在梨花林中舞劍的雪瑤。

 

雪瑤生得好看，身段也極佳，是不少仙門公子傾慕的對象。

 

我記得那時牧丘愣了神，我喚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那時我並不在意，現在想來，也許那時牧丘就變了心了。

 

2

 

雪瑤一把甩開牧丘的手，對著他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和這個醜八怪成親還是和我走？」

 

我不自覺地低頭摸了摸臉上的疤，從前我從不在意這道疤，可現在我卻慌亂地低下了頭。

 

牧丘遲遲沒有回應。

 

雪瑤冷哼一聲：「那你可別後悔。」隨後快步離開。

 

「阿瑤！」牧丘焦急道。

 

他看了我一眼，眼裡滿是歉意。

 

接著快步追了上去。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口一陣鈍痛襲來。

 

我強撐著笑容體面地送走了賓客，然後在禮堂上枯坐到了半夜。

 

我拿著鏡子不斷地看著臉上猙獰的疤，從前沒認真看過，現如今細看才知道是這般醜陋。

 

牧丘說不在乎我的容貌，可仔細想來，他好像從未正眼看過我，即便看我也不會有過多停留，從來都是匆匆一瞥。

 

牧丘他原本就是狐族，狐族是出了名的容貌姣好，他長相更是上乘，他又怎麼可能不在乎容貌呢，無非寬慰我的說辭罷了。

 

我又想起雪瑤那張出水芙蓉的臉，她那般美貌，也難怪牧丘初見她時愣了神。

 

自那次見過雪瑤之後，牧丘便多次不經意間向我提起她，比如問她的身世，她的喜好，甚至她的生辰……可是這些他卻從未問過我。

 

原來，我以為的堅定的愛，在我不注意的很多個瞬間早已經變得搖搖欲墜。

 

我垂下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滑落。

 

心髒破碎的疼痛不斷蔓延。

 

突然，門被打開，傳來吱呀一聲。

 

我抬眼望去，是牧丘，他早已經換下了那套我為他精心挑選的婚服。

 

他垂著頭朝我走來，始終未看我一眼。

 

我擦幹眼淚，想拉他的胳膊借力站起來，他卻後退一步躲開我的手。

 

我僵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怎麼，連碰我一下都厭惡了是嗎？」

 

3

 

「對不起。」

 

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溫聲道：「牧丘，你早該告訴我的，你千不該萬不該在我決定嫁給你的時候告訴我你愛的是我的師妹。」

 

牧丘終於抬頭看我，眼含淚光：「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我以為不見到她一切都會過去的，可是當她重新站在我面前，我才發現我做不到，我沒辦法當著她的面告訴她我要娶你。」

 

聽著他的話，我心如刀割。

 

我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好，我成全你。」

 

我掐手念訣，一道白色光線陡然顯現，連接著我和牧丘的手腕。

 

「破！」

 

隨著我一聲令下，白色光線炸成點點星光，隨風而逝。

 

我解除了我和牧丘之間結成的靈契，靈契解除，牧丘不再是我的靈獸，不必受契約制衡護我左右，我把自由還給了他。

 

牧丘似乎不敢相信，木愣地看著我。

 

「牧丘，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靈獸，你自由了。」

 

「玄樂……你確定嗎？」

 

靈獸被主人解除靈契一開始終究有些恍惚，難以接受，畢竟解除靈契就和棄養無異，牧丘終歸是獸，一時難以忽略這被拋棄的失落感，雖然本質上被拋棄的人是我。

 

「確定，既然你背棄我選擇了雪瑤，那我便成全你，從此以後你不用再時刻跟隨我左右護我，也不用再聽我差遣，我還你自由了。」

 

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我的心是麻木的，但是留不住的心我強制留在身邊也毫無意義。

 

牧丘呆愣在原地，我沒有等他，徑直離開了。

 

半夜的露水打湿了我的婚服，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山林裡，四周時不時傳來野狼的呼號，我卻不膽怯，隻覺得腳步愈加沉重。

 

「大師姐，你還好嗎？」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我回頭，雪瑤抱著雙臂勾著嘴角看著我，滿眼幸災樂禍。

 

4

 

「託你的福，讓我看清了牧丘的本心，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我不要也罷。」

 

雪瑤卻笑了起來：「大師姐還嘴硬呢，難過就哭出來，或者求求師妹我，說不定我心軟就讓牧丘回去和你成親呢？」

 

我皺起眉頭：「你不愛牧丘？」

 

雪瑤朝我走近，挑眉道：「他算什麼東西，區區靈獸，也配和我在一起？我不過是見不得大師姐這般開心罷了。」

 

雪瑤自入山門來，事事總愛和我比較，我有什麼她便要什麼，師父對她也總是溺愛，讓我什麼都讓給她，現在連心上人也要讓給她，隻是因為她見不得我好。

 

我冷笑起來：「雪瑤，你入山門以來，我待你不薄，你的一身功夫是我教的，當年你染了惡疾是我採仙藥救的，你為何又要處處針對於我？」

 

「呵，我又沒叫你教沒讓你救，我還不想受你恩惠呢。明明我天資在你之上，就因為你是大師姐，師父便要將掌門之位傳授於你，這不公平，我要讓師父知道，我事事強於你。」

 

我笑了出來：「原來是這樣啊，事事強於我也不是這個強法吧。」

 

「無所謂，隻要讓你不如意了我就開心。」

 

我搖了搖頭，心想真是夠賤的。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丟下一句話便轉身。

 

「等等大師姐。」雪瑤叫住了我。

 

我一轉身，一陣掌風朝我襲來，面對雪瑤，我沒有絲毫防備之心，我自認為師出同門，她不敢有太過分的造次，是我把她想得太善良了……

 

雪瑤的掌力極大，我被一掌擊飛，掉下山崖，好在關鍵時刻我抓住了懸崖邊上的藤蔓。

 

「雪瑤，你竟敢殘害同門！」我厲聲呵斥。

 

「去S吧你。」

 

雪瑤揮臂一甩，銀色飛鏢直擊我的胸口，雪瑤的獨門暗器飛霜鏢會暫時封住人的內力，刺痛感讓我手脫了力，整個人往後摔落。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牧丘焦急地朝我伸出手。

 

「玄樂，抓住我！」

 

我猶如看見了希望，朝他伸出手。

 

可那雙即將觸及的手，卻被雪瑤攔了去。

 

雪瑤將他整個人SS抱住，隨後吻了上去。

 

我在墜落的一瞬，看見牧丘身子一僵，便再無動作……

 

而我帶著絕望直墜谷底。

 

5

 

谷底是一片冰冷的湖，我狠狠砸向湖面，巨大的衝擊力把我拍暈了過去。

 

待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置身於湖岸邊，周遭沒有絲毫生機，底下的土是黑的，草木皆是枯S的，而且四周寂靜得可怕。

 

我警惕地摸出腰間的佩劍，翻了個身，抬眸卻看見前方一個被鎖鏈捆綁住的黑青色石像。

 

我起身往前走去，近看才知道那是一個雕刻著老虎的石像，石像閉著眼睛，神情肅穆。

 

但這石像靈氣充沛，像是被鎖鏈鎮壓的活物……

 

我蹲了下來，摸了摸石像的耳朵。

 

突然，石像散發出一陣靈光，靈光纏繞在我的手掌上，似乎是想和我說些什麼。

 

「難道……是你救了我？」

 

靈光閃了兩下。

 

我心一跳。

 

幸虧有人相助，不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湖面，我又不會凫水，恐怕早就S了。

 

「在下雲霞門大弟子玄樂，多謝仙友相助！」

 

靈光又閃了兩下。

 

我看著緊緊捆住石像的黑色鎖鏈，抽出腰間的佩劍。

 

我銀劍一揮，周圍的湖水被我的力量激起，化為千萬朵水花，黑色鎖鏈霎時四分五裂……

 

我握緊劍柄，心裡滿是忐忑。

 

解開這封印是一個未知的冒險，很可能是一個致命的錯誤，但我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既然這位仙友救我一命，那我也應當知恩圖報。

 

鎖鏈斷後，石像開始碎裂，那破碎的聲音在谷中回蕩。

 

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氣從石像身上散發出來，讓我不禁心頭一顫。

 

突然，靈光一閃，石像化為粉末，顯現出真身。

 

我凝眸一看，竟是一隻白虎。

 

白虎的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仿佛在審視著我。

 

「你……是靈獸啊，我還以為是仙友呢，不過，你是得罪了什麼人嗎？為何被鎮壓在此呀？」

 

白虎悶哼一聲：「我可不是什麼普通靈獸，我乃上古神獸白虎，因遭小妖偷襲才被鎮壓這魔域數百年。」

 

我心一驚，竟然是上古神獸白虎。

 

白虎抖了抖身子，一道金光閃現，白虎化成了一個翩翩少年的模樣。

 

少年身穿錦繡白衣，腰系紅綢緞，劍眉星目，身姿卓越。

 

「六百年，整整六百年啊，終於讓我等到你了恩人！」少年扣住我的肩頭，眼含熱淚。

 

「所以，你救我是為了助自己脫困？」

 

6

 

「非也，我是看我與姑娘有緣，我堂堂上古神獸豈是那般勢力之人。」少年說得信誓旦旦，眼神卻是飄忽的。

 

我不禁笑出了聲。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你確確實實救了我，多謝！」

 

少年擺了擺手：「哎哎哎，要謝也是我該謝你，姑娘有所不知啊，我被困於此處數百年，都快生鏽了，若不是今日恰巧碰見姑娘，我都準備塵化於此了。」

 

「大恩不言謝，本神獸不喜歡欠別人的，這樣吧，我送姑娘一份禮，姑娘請把手給我。」

 

「這是做什麼？」

 

「放心，不會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