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於家人也幫著於立冬說話：

「就是啊，立冬媳婦，今天可是你們訂婚的大好日子，一家人就該和和氣氣的，和氣才能生財不是？」

 

「訂了婚的人也該長大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他們好虛偽。

 

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不像我，北京一套，上海一套，深圳還有一套。

 

趙思鳳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仗著坐在離我最遠的位置，暗戳戳地內涵我。

 

「要我說，沒媽教的女兒確實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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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後可得讓我的兒子擦亮眼睛，千萬不能找這種刺頭進門，要不然我非得活生生被氣S。」

 

我素質爆強，隻攻不防。

 

根據公式，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我手腳並用地從餐桌上爬到趙思鳳面前，一手揪著她的衣領，一手將飯碗高高舉起，用最溫柔的語氣問她：

 

「小姨，你剛剛說什麼？我離得遠沒聽清，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啊啊啊啊，你松手，我什麼都沒說，你聽錯了啊！」

 

趙思鳳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掙扎著往後躲的時候不小心連人帶椅倒在地上。

 

「啊啊啊！我的腰！我的腰好像分家了！耀祖，快救救媽！」

 

趙思鳳那如珠似寶的小兒子耀祖正沉迷遊戲。

 

聽到親媽的呼救。

 

他慢悠悠地從手機屏幕前抬起頭。

 

「媽，你再等等，我打完這把就來扶你。」

 

耀祖剛說完這句話，遊戲裡傳來了隊友的語音。

 

「救救我！救救我！」

 

耀祖火速開麥：「你躺那裡別動，我馬上過來救你！」

 

可真是個好隊友啊！

 

我滿意地轉過身，順勢坐在餐桌上。

 

「怎麼了？看著我這張這麼漂亮的臉，美得吃不下飯是嗎？」

 

趙彩鳳的丈夫汪大勇喝了點馬尿，心高氣傲，擺著一張臭臉教訓我：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天大地大，男人最大。

 

「你瞪我做什麼？我說得不對嗎？女人就得學會三從四德，這才是賢妻！」

 

我眼睛一眯，三兩步爬到汪大勇面前。

 

「你教訓得錯。」

 

汪大勇長得跟個庫爾勒香梨似的。

 

見我突然湊近，他的眼睛瞪得溜圓，幾縷油得發亮的頭發頑強地貼在額頭上。

 

我的左手掐著他的下巴，右手抓起一團米飯就往他嘴裡塞。

 

「你是哪個糞坑裡爬出來的髒東西？開口就是噴？我倒是想看看，這飯能不能堵上你這張臭嘴。」

 

「咳咳咳……」

 

他的雙手無意識地擺動著，但在我的禁錮下，他掙脫不了半分。

 

我嫌棄地別開眼：

 

「咽下去，一粒都不能漏出來，要不然打斷你的腿哦！」

 

「好，聽，你的。」

 

汪大勇向來是吃軟不吃硬。

 

我轉過身，視線不緊不慢地在包廂裡所有人的身上遊移。

 

他們的眼神有輕視，有憤怒，還有恐懼。

 

都說婆家人對新媳婦的態度是取決於未來婆婆。

 

趙彩鳳從心底看不起我。

 

於家人便落井下石，肆意折辱。

 

細節見人品，小事見人心。

 

我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家人們，好笑嗎？

 

「小姨像隻翻不了身的老烏龜，小姨父吃飯吃到紅溫了，好奇葩的一家人呢！」

 

7

 

於家人大氣不敢出一個。

 

於立冬的臉色沉如墨水。

 

「羽涵，今天是我們訂婚的日子，你準備鬧到什麼時候？

 

「你在外面如何發瘋我不管，但在我家人面前，你是不是應該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

 

我不以為意地看著他：「你是第一天知道我脾氣不好嗎？如果你不能忍就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麼別人可以忍，就你不行？」

 

於立冬的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烏雲密布，不到一絲光亮。

 

我轉頭看向趙彩鳳。

 

「對了，訂婚的事暫且放放，我不喜歡未來婆婆是個活人，你什麼時候S？我提前準備一下。」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趙彩鳳大概是被我氣到了，靠在於爸懷裡，故作痛苦地喘著氣。

 

「老頭子，你說句話啊！」

 

於爸的眉頭蹙成「川」字。

 

他還沒開口，我又接著說：

 

「於叔，你也別擔心趙姨S了以後，你晚年無伴。

 

「我好友列表裡一大堆優質老太太，她們都是有錢人，五六十歲的年紀，小臉蛋還嫩得能掐出水來。

 

「你再看看你身邊的黃臉婆，是不是半夜醒來看到這張臉都會被嚇到的程度？

 

「六十多歲，正是當贅婿的年紀，聽我一句勸，伺候好老太太，讓你的晚年過上這輩子都觸之不及的富貴生活，那不是分分鍾的事。」

 

於爸眼神微動，小心思明晃晃地展露在他那張老臉上。

 

到底是多年夫妻，趙彩鳳怎麼會看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了於爸的腦門上。

 

「臭不要臉的老東西！」

 

趙彩鳳罵完他，又轉頭罵我：

 

「你，你不識好歹，我也是為你們夫妻倆的將來著想，你竟然咒我S？」

 

我懶洋洋地應付著：「是啊是啊，我都咒你了，你要是識相也該自己去S了。」

 

「你，你，你……」

 

趙彩鳳「你」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但凡她有個幼兒園文憑，也不至於像個啞巴一樣，反反復復就這一個詞。

 

真無趣。

 

這婆婆質量不太行。

 

下回得換個耐造的。

 

我跳下桌子，伸了伸腰，拿起幾十萬的包包往外走。

 

於立冬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千羽涵，你準備去哪裡？馬上給我爸媽道歉！」

 

我頭也沒回。

 

於立冬氣急敗壞地朝我吼：

 

「千羽涵，你就是個有精神病的殘廢，除了我，誰還願意娶你？」

 

8

 

於立冬說這句話的時候。

 

已經走到了門口的我頭腦開始發漲，呼吸也隨之急促。

 

我的手伸進包裡準備拿藥。

 

恰好瞥見路過的服務員端著一盆碩大的豬頭。

 

我的四肢比大腦快一步做出了反應。

 

我把藥塞回包裡，重新掏出一沓現金，塞進服務員的褲兜裡。

 

「借貴頭一用。」

 

在他錯愕的間隙。

 

我奪過豬頭返回包廂。

 

於立冬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副狠狠拿捏我的表情。

 

「你馬上給我媽道歉。」

 

「哦喲，道歉？」

 

我輕哼一聲，抓起豬頭，朝著於立冬的腦袋狠狠砸去。

 

「道你媽呢！」

 

於立冬發出尖銳的爆鳴。

 

「千羽涵，你怎麼敢這樣對我？」

 

我冷冷一笑：「於立冬，我是不是不發火，你就以為我好拿捏啊？我看博物館的豬首是假的，真的在你脖子上。」

 

於立冬氣憤地揚起手。

 

我面無表情地看他：「你可想清楚了，這一巴掌要是扇下來，斷的可是你的財路。」

 

於立冬的憤怒瞬間冷卻，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卻一句話也蹦不出來。

 

我越過他，大步走到餐桌旁。

 

於家人開始擺著長輩譜：

 

「哎喲，姑娘家家的，怎麼可以動手打丈夫呢？」

 

「誰家做兒媳婦的不是規規矩矩，小心侍奉公婆丈夫，哪像你，毛毛躁躁，還動手動腳。」

 

「就是，還是我家楠楠乖。」

 

突然被點名的楠楠從飯碗前抬頭，她看了我一眼，連忙往碗裡夾了幾筷熱菜。

 

我挑了挑眉，拿起桌面上的小麥果汁往嘴裡灌。

 

一瓶小麥果汁下肚。

 

力量+100，速度+100，智力-100。

 

楠楠默不作聲地連人帶椅子往後退。

 

後退的同時，絲毫不影響她幹飯的速度。

 

我把酒瓶摔到地上，雙手放在玻璃轉盤邊緣。

 

「去你爹的！

 

「我寒窗苦讀就為了聽懂你們這些封建糟粕的話嗎？」

 

我猛地用力掀翻玻璃轉盤。

 

瓷盤破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裡顯得格外刺耳。

 

湯汁四濺，一片狼藉。

 

短暫的S寂後，幾位被湯汁灑了一身的於家人憤怒到了極點。

 

「哎喲，潑婦，你這潑婦。」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長輩？」

 

「嫂子，娶妻不賢禍三代，這兒媳婦娶不得，當真娶不得。」

 

楠楠扒拉了一口飯，小聲蛐蛐：「你們非得惹她幹嘛？」

 

我揚長而去，全然不關心已經亂成一鍋粥的於家人。

 

於立冬追了出來，拽著我的手，不顧形象地大聲嚷嚷：「千羽涵，你當真不給我面子……」

 

我抡圓了胳膊，一巴掌扇了過去。

 

「你的面子，朕的鞋墊子，滾犢子吧，爛貨。」

 

於立冬呆愣地捂著被打腫的臉。

 

而我，爽了一晚上，也該嘗嘗奶茶的甜了。

 

9

 

訂婚宴後，於立冬一直給我打電話。

 

我統統拒接。

 

他開始在微信給我語音轟炸。

 

幾十條 60 秒的語音。

 

我也懶得聽，反手甩給他一份賬單。

 

賬單詳細記錄了他從我這裡借走的每一筆款項。

 

我的眼線告訴我。

 

於立冬的公司好幾筆貸款被卡流程，眼下正是最缺錢的時候。

 

作為唯一能替他兜底的人，他隻能捧著我。

 

「涵涵，你今天一定是累壞了，才對我媽出言不遜的，我理解，畢竟訂婚確實是件辛苦的事。

 

「我媽就是急性子，其實她人不壞的，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嗎？

 

「我知道我家涵涵最是懂事，絕對不會和我計較這種小事的。

 

「天色不早了，涵涵早點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於立冬似乎想把他們全家人折辱我的事輕飄飄地揭過。

 

我心底冷笑。

 

不是，平時裝裝就行，還真想讓我賠上一輩子啊？

 

我把他給拉黑了。

 

之後，我在朋友圈發了條分手文案，還有一張圖片。

 

照片上的我漂亮得一批，眼眸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倒不是感傷。

 

我隻是沉溺在分手之後的那種破碎感裡。

 

我覺得那樣的我別有一番風味。

 

雖然我的腦子時不時地犯渾。

 

但抱著被子哭和抱著孩子哭我還是分得清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

 

弟弟給我發來消息。

 

【恭喜我姐，脫離苦海。

 

【姐，我有點好奇，那麼多人當中，你為什麼選擇於立冬那種人？

 

【當然了，姐，我不是在質疑你的眼光，咱有錢，有試錯成本，選錯了也沒關系哈，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姐，你別傷心，改明兒咱辦個男模大賽。

 

【一個於立冬不行，咱還能找千千萬萬個熊立夏。】

 

我嗦了一口奶茶，從內而外感到舒適。

 

我給弟弟發了條語音。

 

「深情談不上。」

 

「？」

 

「選他的原因，大概是他看起來比較扛揍吧？」

 

「？」

 

10

 

安靜了幾天，於立冬又給我打電話。

 

「寶寶，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原來一直把我放在心上。」

 

我不滿地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

 

可於立冬的聲音還是喋喋不休地從手機聽筒裡傳來。

 

我控制不住情緒，朝他大吼：「你踏馬有事？」

 

於立冬自顧自地感動著：

 

「銷售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去提車。

 

「寶寶，我好感動，我原諒你了，晚上我開新車接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