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後在周荔婉的攙扶下離開。

 

沈清寒怔在原地，拿著和離書的手微微顫抖。

然後開始小聲啜泣，再後來是崩潰大哭。

 

「趙君語！」

 

嘶鳴聲在宮殿中回蕩。

 

系統站在我的身邊跟我說，「他後悔了。」

 

我則是轉過身去，「是啊，可一切都晚了。」

 

14

 

沈清寒回府後就直奔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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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銀子和血跡都被收拾幹淨。

 

他站在門口，想要進去，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他還是邁開了步子走了進去。

 

他坐在我的書桌前，翻看我留下的筆墨。

 

曾經他嫌棄我的字醜，可是桌上的那些信紙上，整整齊齊的寫著的簪花小楷。

 

「寒郎，距離上次見你已經三個月了，你何時再來見我呢？」

 

「寒郎，我第一次做了糕點，聽說你喜歡吃，也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

 

「寒郎，今日府外又送來了兩位姐妹，她們可生的真好看，就是說話說的不好聽，嘲笑我賣豆腐，說我是野雞飛上枝頭當鳳凰，可沒關系，這話聽多了也就習慣了。」

 

「寒郎，你便是不見我，也不要厭惡我啊，這樣我會S的。」

 

那時候我總是見不到沈清寒，他又不讓我去找他，每日我就隻日日坐在門口，暗暗期盼。

 

想著若是他恰巧路過會不會想起我，又或者他受不了母後的嘮叨能來見我。

 

可是我見多了花落花開，等過了春雨冬寒，我都沒能等來沈清寒。

 

沈清寒顫抖著手一張一張的翻看，直到看到了最後一張。

 

那是我在他與方漪瀾大婚之日，他給我難堪之後寫的。

 

按慣例，便是娶平妻也是要給正妻敬茶的，可是就在眾人的目光下，沈清寒扶起了半蹲的方漪瀾。

 

他說，豆腐女怎配受郡主之禮。

 

那些人的大笑刺痛了我的心。

 

那天夜裡，我口中鮮血流個不停，我知道我離S期不遠，所以寫下了那句話。

 

「寒郎，你放心，我會把太子妃之位還給你的。」

 

我從未當面叫過他寒郎，也不知道他允不允許我這般叫他。

 

可是現在，他拿著那疊未曾送出的信紙崩潰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別走，趙君語，我錯了，是我辜負了你，趙君語，你別走啊！」

 

15

 

沈清寒已經睡在我的房間一個月了。

 

這期間無論是誰來找他，他都是不見，這期間我無數次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但是都被系統拒絕。

 

「再等等，再等等。」

 

我不知道他再讓我等什麼，但顯然有一個人跟我一樣坐不住了。

 

方漪瀾又一次踏入了我的房間。

 

那時沈清寒正滿臉憔悴，衣衫凌亂的坐在書桌前看著我留下的那些信。

 

信紙的邊緣已經起了毛邊，可見被人無數次的翻看。

 

「清寒，你這是怎麼了？」

 

方漪瀾帶著哭腔，小跑著奔向沈清寒。

 

沈清寒沒有理她，隻是看著那些信紙。

 

方漪瀾咬了咬牙，想要把信紙搶過來。

 

沈清寒伸手阻攔。

 

啪的一聲，方漪瀾的手出現了一片紅痕。

 

「清寒。」

 

美人垂淚，自是需要人哄著的。

 

可是沈清寒隻是看了她一眼，又冷漠的移回了視線。

 

方漪瀾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沈清寒冷漠無情的樣子，所以她受不了了。

 

「沈清寒，你為什麼這樣對我，你明明說過你是愛我的，現在卻整日看著這個S人的東西。」

 

一提到S人，沈清寒抬眼，惡狠狠的看著方漪瀾。

 

「她沒S！」

 

那副樣子嚇人的很，方漪瀾退後了一步。

 

「可是太子妃明明就是，大家都看見了。

 

「清寒，你清醒一點吧，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沈清寒將手中的信紙放好。

 

「一切都已經過去？」

 

「是啊，清寒，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孤單一人的。」

 

方漪瀾一步一步的走向沈清寒，話語中帶著誘惑，她伸出手放在了沈清寒的肩膀上。

 

卻沒想到沈清寒一把抓住了她。

 

「一直陪著我？那當年又是誰將我沈家推出去吸引叛軍注意，自己一人逃跑的！」

 

方漪瀾的眼神緊縮，掙扎著想把手收回。

 

「方漪瀾，你想要入太子府，我同意了，其他你不該肖想的，你一點也不要想！」

 

沈清寒將方漪瀾甩到一邊。

 

我聽著那句話卻無比熟悉，曾經，沈清寒也那樣警告過我。

 

16

 

方漪瀾詫異的看著沈清寒。

 

「你知道了！」

 

沈清寒冷漠的眼神表達了一切。

 

「方漪瀾，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就算你將身邊的下人都S幹淨了，也還會有人記得的。

 

「你我之間本就是欺騙，我是瞎了眼才把你娶了回來，我心中已經不愛你了，婚約我已經履行，以後休要糾纏。」

 

若說剛剛方漪瀾隻是詫異，現在是恐慌，是憤怒。

 

因為她的任務失敗了。

 

「不，清寒，你把這話收回去，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是愛我的！」

 

方漪瀾驚慌失措的拽著沈清寒。

 

沈清寒不耐煩的皺了皺眉。

 

「你不要再胡鬧了！」

 

而此時我又一次聽到了那個冷漠的機械聲音。

 

「任務失敗，任務失敗！」

 

方漪瀾瘋狂了，先是哭，再是笑。

 

「哈哈哈，沈清寒，你害S了我，你不僅害S了趙君語，你還要害S我！」

 

她惡毒的看著沈清寒，「沈清寒，你承認吧，你早就愛上了趙君語對不對，怪不得這是個 S 級的任務，原來從一開始我便失敗了，但是你，哈哈哈，你為了你所謂的自尊心害S了你最愛的人，現在還在這裡裝痴情，你可真是惡心。」

 

說完，她就口吐鮮血，絕氣而亡。

 

沈清寒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讓人把她的屍身抬了下去。

 

他的眼中沒有傷痛。

 

那日他從皇宮中回來，皇後就派人送了一封信給他。

 

裡面寫清了當年他們逃命時分散的真相。

 

當年方漪瀾來到這個世界，因為任務是 S 級，知道的任務信息有限，所以不知道沈清寒就是攻略目標。

 

他們一起逃難，方漪瀾騙沈清寒，說她要去吸引追兵，實則是她身上有銀錢，隻是不想和沈家一起受苦。

 

不僅如此，她還為了能夠有機會逃出城，收買了一個小乞丐將追兵引去沈家躲藏的地點，沈家被迫逃離，以至於細軟都沒來得及收拾，這讓沈家人幾度喪命。

 

後來沈家登基，她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S了，可她沒有想到那小乞丐還有一個妹妹。

 

這些年沈清寒心裡一直對她懷有愧疚，不相信她已經S了，不斷苦苦尋找。

 

如今看來，不過是沈清寒自作多情。

 

沈清寒仍就厚葬了方漪瀾，隻不過並沒有將她葬在皇陵。

 

對外也隻是說方漪瀾與太子妃不和，不能葬在一處。

 

這樣一來，民間對於太子害S了太子妃的傳言倒是少了。

 

自那之後，他沒事兒就會到周荔婉那兒去坐坐，也不幹別的什麼，就是問問我活著的時候喜歡什麼。

 

「太子妃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她知道太子您喜歡糕點，沒事兒就學著做，要不就是看書，也是因為您喜歡有學識的女子，隻可惜，糕點您沒吃過，太子妃學會的詩詞歌賦也沒與您論過。」

 

沈清寒垂眸，「我吃過的。」

 

那是我做的第一次。

 

為了能夠讓他吃到，我特意拜託了李德全幫我送給他。

 

隻可惜他隻是嘗了一口，得知是我做的，便將一碟子的糕點都倒掉了。

 

連帶著李德全都被罰了俸祿。

 

那日，我盯著手上被燙出的傷口，傷心了一夜。

 

後來他也去找李美人。

 

李美人換掉了平日裡的紅衣，隻穿著一身白，說是為我服喪。

 

「太子妃最不喜歡別人嘲笑她以前是賣豆腐的，可是她又喜歡給我們做豆腐吃，我知道她討厭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份，而是討厭那些人拿著這事一直的嘲笑她，說她自不量力。

 

「可她偏偏還沒有辦法反駁，因為太子您的不喜歡，正是落實了那些嘲笑。」

 

沈清寒低語，「我以為她已經是太子妃了，不會有人敢侮辱她的。」

 

李美人嗤笑一聲，「太子殿下，您別自欺欺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貴女就差指著太子妃的鼻子罵她痴心妄想了，您還以為太子妃在外面風光無限呢。

 

「別說這世家貴女，這府裡的丫鬟，小廝誰不能說兩句，您還收了她的管家之權，下人更是不把她當回事，您與太子妃成婚三載，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

 

「您就是誠心的，您嫌棄她，所以不願給她太子妃應有的尊重，冷眼看著她受人欺負，其實您心裡暗自高興著呢吧，想著瞧瞧，這樣的平民女人挾恩圖報，就該受這樣的磋磨。

 

「您可真是惡心。」

 

李美人斜了沈清寒一眼就進了屋子。

 

留沈清寒獨自痛苦。

 

17

 

那天晚上，沈清寒枯坐在書桌前許久，然後又拿出了那些信，喃喃自語。

 

是了，除了這些信，我也沒什麼與他有關的。

 

「君語，我想了許久，為何我會對你那般不好。

 

「如今我想明白了幾分，大概是因為這是一種對父皇的反抗吧。

 

「自從弟弟S後，我對父皇表面上恭敬有加，實則是心底裡是對他的無盡怨恨。

 

「以至於他讓我娶你的時候, 我心底裡充滿了抵抗。

 

「大婚之夜我掀起你的蓋頭, 看到你對我笑，我一下就想起了那年你救了我們，陽光下, 你也是笑的那樣好看, 或許那一天我對你就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可是我不敢承認, 我害怕去認同父皇的做法, 而對你漠視或許是我能夠做的唯一反抗。

 

「可卻沒想到，我終究是走了他的老路。」

 

沈清寒說到這, 苦笑了一下。

 

「無論怎樣，都是我混賬，是我毀了你的生活，是我對你不起。

 

「若是你心有怨念，便來索我的命, 正好我還能夠見你一面, 讓我告訴你。

 

「我愛你！」

 

就在一瞬間, 我的眼前綻放出絢爛的煙火，系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束花。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獎勵復活券一張。」

 

我愣愣的接過了花和復活券, 卻還沒明白怎麼回事。

 

「我不是任務失敗了嗎？」

 

系統嘿嘿一笑, 「因為方漪瀾的到來觸發了隱藏支線，所以這才把主線任務提前結束了。」

 

系統告訴我, 這任務被評為 C 級，並不是主系統出了錯誤, 而是因為在趙君語和沈清寒相遇的那一刻, 沈清寒就已經愛上了趙君語。

 

我知道的，可是沈清寒的心從未在我身上，無論我做什麼，都隻會讓他更加厭惡我。

 

「生帝」「宿主，您現在還有兩個個選擇, 一是可以留在這個世界繼續和沈清寒在一起，成為皇後, 母儀天下, 或者直接回到現實世界。」

 

我最後看了一眼沈清寒, 他痴迷於那些信件, 一遍一遍的重復我愛你。

 

而此刻的我心裡已經沒有了一點波瀾，任務對我的情感幹擾正逐漸剝離，那我自然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我選回到現實世界。」

 

「好的宿主，時空隧道開啟，恭祝您生活愉快。」

 

18

 

我掙開了雙眼，監護儀上的心跳有了波動, 護士衝出門去叫了大夫。

 

停滯的時間開始流轉, 我成為了醫學奇跡。

 

就如我這次的穿越之旅一樣，是個奇跡。

 

後來我也時常會夢見在那個小世界生活的日子。

 

買豆腐的阿娘，賣肉的大叔，風情萬種的李美人, 重情義的周荔婉，還有比女人還美的池墨。

 

當然還有沈清寒。

 

我弄不懂是莊周夢了蝶，還是蝶夢莊周。

 

直到我看到了一篇小說，名叫《與君戀》。

 

講的正是趙君語和沈清寒的故事。

 

趙君語S後, 沈清寒將後院的美人們都送回了家。

 

更是在他登基後封趙君語為後。

 

此後終身未娶。

 

故事的最後，他拿著那疊信紙自焚於殿內。

 

留下遺詔，與趙君語合葬在一處。

 

史書記。

 

帝愛後至深。

 

生同衾S同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