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一世長安行
- 2844字
- 2025-04-15 16:17:12
我突然想起了阿兄,他即便是S去,也不曾放下他的子民。
這時,曹公公進來稟告說是大臣們已到玄武門,可以出發了。
就這樣,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往農莊而去。
我已提前知會莊頭這幾日會有貴人降臨,讓他機警一些。
莊頭遠遠望見一大群人過來,中間還有個穿明黃衣裳的,慌忙通知莊上所有人家過來迎天子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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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我先讓事農司的人丈量面積,然後開始翻挖。
當一筐筐的疙瘩被抬出地裡稱重,當一畝地尚未挖完產量已破千斤時,人群裡已隱隱傳出了啜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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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朝中骨幹,沒有人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太陽西垂之時,眾人運薯回城,陛下按我說的法子,令御膳房蒸炸烤了幾鍋盛世薯與群臣同慶。
我將兩年的栽植記錄交給事農司張大人,將一把年紀的老大人感動的熱淚盈眶,認認真真用油紙包裹了三層才放入懷裡,還時不時用手摸摸。
我因盛世薯之功,從縣主成了郡主,食邑三千戶,爵位世襲。
崇德二十年秋,帝病重,宣肱骨之臣交代後事,也宣了我過去。
他說:「長安,謝謝你讓朕窺見盛世曙光,不用帶著遺憾離去。朕去後,請你繼續匡扶太子,助他建成盛世。」
我以額觸地:「長安領旨。」
我離開後,太子入內。
太子伏帝塌前,聆聽他父皇最後的教誨:「太子,你日後定要善待長安,這丫頭心性難得,有富國之才,有強國之志,你好好待她,好好用她,別辜她的一片赤忱。
崇德帝瓮,太子璟登基,改國號慶豐。
新帝頒布新政兩點,一為修水利、二為興科舉;宣聖旨一份,是以一品國士之禮迎我入朝。
意料中關於女子參政的反對聲是半點也無。
所以當功績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性別就不會再是桎梏。
我依然熱衷於經商。
這幾年國庫銀錢漸豐,百姓也能食飽衣暖,我朝已呈中興之象。?
以往大家國力相當時,雖邊境摩擦不斷,但誰也不敢孤注一擲下S手去打,就怕會有黃雀在後。
如今大豐一騎絕塵,周邊鄰國就要坐不住了。
慶豐二年,北狄,南邑,西陵紛紛出使我朝,願以羊馬金銀之物換取盛世薯種,被慶豐帝以薯種暫不夠我朝自用而拒絕。
他說,兩年後可易。
於是北狄大王子提出願以未來國後之位迎娶長安郡主,與慶豐建永世友好,同樣也被慶豐帝拒絕了。
慶豐三年春,北狄、南邑、西凌同時向我朝邊境發兵,曰之:嫁長安,退聯兵。
我如今已是三十六歲齡,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紀了,他們如此熱衷於娶我,不用想都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三面夾擊,我朝兵力左支右绌。
如同八年前的雲崖關之戰那樣,朝堂上又吵開了火。
有說和親免戰的,有說盛世薯易物的,也有一身血性寧戰不屈的。
直至快到致仕之年的光祿寺大夫跪在我面前,請求我赴北狄和親以身救國,被我狠狠扇了幾個巴掌之後,要我和親的這個聲音才弱了下去。
可是外面漸漸有了我貪生怕S德不配位的傳言。
距離秋闱不過十日,數百學子於玄武門前靜坐,逼天子以我一人之身,換天下百姓安寧。
陛下召見並安撫我:「長安,朕不會舍了你出去的。」
於是我自請與學子一見。
在我堅決的神色裡,他吩咐禁衛軍統領隨我同去,務必護我周全。
曾經的太孫,如今的太子邺也一同陪我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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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現引起了學子喧囂。
即便不是為了戰事,我朝第一位以合離之身得封郡主的平民女子,單是這一點,也會令人好奇是何模樣。
我就靜靜地站在門口的臺階上,一言不發任他們大量,等著喧囂聲弱才開口:「我是姜莳月,你們希望以一己之身換天下太平之人。」
「我好奇在坐諸位無人不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之輩,難道未曾讀史,不知道穩固兩國關系的從來不是女人,而是利益?」
「就算不是女人,但至少也能為我朝爭取到片刻喘息,郡主受天下人俸養,如今天下人有難,郡主卻要畏縮不前,你可當的起長安二字。」下面有學子喊到,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得到這片刻喘息之後呢?他們繼續要糧要城要戰馬?咱們給還是不給?雲崖關之戰,北狄歸降,立國書二十年不戰,如今不過才八年,他們還不是說戰就戰?所求之事未得逞就以出兵脅之,與明搶何異?如此強盜行徑,其言可信?」我厲聲喝到。
「咱們筚路藍縷走了這麼多年,方才得以令我朝百姓食可飽腹,幾代人的夙願,大家真就願意這般拱手相讓嗎?別說舍我一人,結果不至於如此。可他若無所圖,以後位相許迎娶我這個三十六歲的半老婦人,難道他們是圖我年紀大,圖我長得醜嗎?」
「哄」的一聲,下邊坐著的學子被我說的發笑了,竟還有人回喊「郡主你不醜,你是個美人。」
「我此生之志便是建立一個國富民強的大同天下,故我建歲安堂、開紡織坊、培盛世薯,助我帝王修水利、興科舉、減賦稅,如今我朝中興之象已近在眼前,你們真的甘心拿著自己的東西給別人,然後等別人成長起來再用我們給的東西反過來打我們嗎?」
「不願意!」
「那你們願意重回那個吃不飽穿不暖,活得還不如條盛世犬的時候嗎?」
「不願意!」
「既然不願意,那這一戰就必須打,狠狠打,打的他們沒有反擊之力才好!」
隻是後來喬倩意外滑胎,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們才對我們母子收手,轉而打起奪子的主意。
「(「」下面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國難當前,已經不是寫上幾篇錦繡文章就可以化解的了。
「沒人知道那我便告訴你們,你們應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與朝廷站在一起,齊心協力共御外敵,爾後共建天下太平盛世。」
後來,太子將我在玄武門的這番言論整理出來,宣揚至我朝各地用以招兵徵糧。
於是,已解甲歸田的老將士兵們重新拿起武器主動投戎,商戶、百姓自發向朝廷捐糧捐物, 免戰場後方無憂。
後來, 西邊玉瀾關將士十不存三, 我朝西部國門搖搖欲墜, 是城內婦人脫掉紅妝換上戎裝、是那些謙謙書生棄了筆杆拿起槍杆,以血肉之軀阻西陵鐵騎破城, 不退不降,生生拖至帝王領兵十萬親赴西戰場以守國門。
太子坐鎮京中, 我與眾臣穩住後方, 自此我朝上下萬眾一心, 這場反圍剿之戰足足打了一年八個月,我朝拒不受降,直搗他們皇庭, 至此, 三國亡, 天下一統歸入我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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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豐八年, 我突然暈在了前往早朝的路上, 醒來後就感覺身體的精氣神突然空了。
太醫把脈後眉頭緊蹙。
皇後看著他,輕聲問道:「她這是怎麼了?」
太醫回答她:「明明昨日我給郡主還把了平安脈,郡主脈象平穩有力,體溫、面色也無異常, 可是今日這一探, 就似乎是精血耗盡了一般, 此等現象, 臣生平第一回遇見, 暫不得其解。」
皇後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喊了過來,可所有人得出的結論都是我精血耗盡, 已是強弩之末。
皇宮內各種補血益氣滋養的藥品源源不斷被送入我府中, 但似乎都沒什麼作用, 我的身體依然如同漏了氣般明眼可見的敗了下去。
我知道緣由在哪, 可我不能說也沒法說。
陛下與太子前來看我, 我告訴他們,不是御醫無能, 是我大限將至, 我S後別去責怪任何人, 他們已經盡力, 是我壽元隻能到這裡了。
或許是受我不幸婚姻的影響,這一世阿容依舊沒有嫁人, 玉竹將自己活成了商界有名的鐵娘子。
鈺兒已過弱冠,他知理明義,心中自有正氣。
我所掛念的人,他們都有了在我S後好好活下去的資本。
我早幾年給鈺兒定了門親事, 是侯府與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姑娘,婚期原是定在了今年年底,卻因我身子得問題, 候府主動要求將日期提前到數日後。
如今郡主府裡正在緊鑼密鼓的張燈結彩, 一為親事, 二為衝喜。
三日後,我接過新婦遞上來的果酒喝了,微笑著慢慢沒了氣息。
靈魂飄出體外, 我看見阿兄站在我親手所植的合歡樹下。他說:「月娘,你來了。」
「是,有勞阿兄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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