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柳飛月是阿娘的心尖寵，她怎麼甘心放棄她。

 

「啪，」一聲脆響在屋子裡響起來，緊伴著阿娘尖銳的質問聲。

 

「柳簡，她是你的女兒啊，你到底有沒有心啊？她都這樣可憐了。你卻想著讓她去S。你還是她的父親嗎？你還是人嗎？」

 

聽到阿娘的話，我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刀扎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疼！她問父親的話，正好也是我想要問她的話。

 

若不是這張同柳飛月一模一樣的臉，都懷疑自己不是她親生的。

 

阿爹受了這一巴掌，聲音也不由得拔高了。

 

「白琉璃，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女兒。你執意救她，那以後還有誰敢娶飛燕？你難道不該為她想想嘛？再說，你的好兒子還沒有成親。難道為了她，你要放棄自己的其他孩子？」阿爹將利弊一一和阿娘說清楚。

 

Advertisement

可阿娘隻是冷笑出聲，「我今日如果能放棄救飛燕，來日難道不會放棄他們？」

 

阿娘說著說著聲音帶上了哀求，破碎的說著自己的傷口。

 

「何況阿簡你知道的，當初我無能為力，沒能救下我的小妹，是我一生的痛。如今要是不能救下飛月，我真會瘋的。」

 

「若不是飛月降生，我還同行屍走肉一般無二。」

 

但眼前的阿爹早就不是當年的少年，阿娘的傷口和痛苦無法引發他的憐惜。

 

「白琉璃，你夠了！這麼多年，你始終冥頑不靈。」

 

阿爹氣得拂袖離去，阿娘在他身後打碎了一桌的茶杯。

 

「嬤嬤，你先去請大夫，你再去將軍府，請我娘進宮一趟。務必請宮中御醫來醫治飛月。」

 

柳家的前途名聲，其他子女的未來和姻緣。對阿娘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她隻想要她的飛月活下去。

 

7.

 

阿爹路過我時，嘆息了一聲，「飛燕，勸勸你阿娘，不然你以後該怎麼辦啊？阿爹還有事，先走了。」

 

「飛燕明白，阿爹慢走。」我對著阿爹行了一禮，目送他離開。

 

隨後我踏入了柳飛月的屋子。

 

窒息，壓抑，絕望。

 

我輕輕嗅了嗅鼻子，壓下了眼中的興奮。

 

阿娘見到我來，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衝到我面前，毫無預兆的甩了我一巴掌。

 

「為什麼不是你？」

 

她雙目猩紅，像極了要吃人的野獸。

 

旁人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可我偏偏就聽懂了。為什麼承受苦難的不是我？而是她最愛的小女兒呢？

 

我捂住被扇的那一邊臉頰，眼中含著淚水無辜的看向她，「阿娘，你在說什麼？飛燕不明白。」

 

「呵，你會不明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為什麼你不跟著我們一起去？你是不是故意想看你妹妹變成這個樣子的？」阿娘的五指SS的掐著我的手。

 

那尖銳的指甲，扎進了我的血肉之中。

 

疼，撕心裂肺的疼。

 

說不清楚是手疼一些，還是心更加疼一些。

 

我不用低頭看，就知道我的手已經鮮血淋漓了。

 

「阿娘，妹妹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也很心痛，但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為妹妹避開禍事。阿娘，是飛燕無能。」我紅了雙眼，語氣哽咽。

 

任誰看了不得道一句姐妹情深。

 

可阿娘呢？她聲音冷然，「你少裝模作樣了，你給我滾。如果可以，我情願現在躺在這裡的人是你。」

 

我明明早就不期待了，可我還是忍不住心痛了，眼眶中的那一滴淚水，最終砸在手背上。

 

淚水在鮮血中開出花，悽美又相融。

 

人都說爹娘是在世神佛，可我的神佛不願渡我，一心想要渡她。

 

我是被阿娘趕出來的，出了門，我便仔仔細細地擦拭阿娘碰過的地方。

 

真髒，真是惡心。

 

我走後，柳飛月便醒了。

 

8.

 

根據貼身侍女冷曦說，柳飛月醒來以後，崩潰大哭。

 

她將手邊所有能觸碰到的東西，全部砸在了阿娘的身上。

 

柳飛月說，「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帶我去上香，我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心肝啊，怪阿娘不好，是阿娘的錯。你別這樣，阿娘心疼。」

 

冷曦扭了扭帕子，眼中閃過一絲憤憤不平。

 

「大小姐，夫人未免太過於偏心了。明明是飛月小姐自己招惹了土匪，夫人憑什麼這樣對您啊，您又沒有做錯什麼？」

 

「住口，慎言你不知道嗎？小心禍從口出。」我冷聲打斷她的打抱不平，生怕這個小丫頭為此受罰。

 

柳飛月那邊鬧騰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阿娘說什麼，她終於安靜下來了。

 

可我卻是心中一凜，我知道馬上就有一場場的硬仗要打了。

 

她捧在手心的珍寶髒了，那我這顆不起的路邊草也休要好過。

 

果然阿娘的動作很快，她甚至於沒有打聽我今日做了什麼，就讓人放出消息去。

 

她說，今日遭遇不幸的人是我，沒了清白之身的也是我。

 

街邊流言四起，真真假假無人能分得清楚。

 

我嘆息一聲，她就這麼急不可耐，就這麼容不下我嗎？就那麼喜歡拿我做替S鬼嗎？

 

「冷曦，那日施粥你也在場，麻煩你跑一趟了。」

 

這些年來，阿娘的心思都在小妹身上，她從來都沒有了解過我。

 

但我卻偏偏對她了解的一清二楚，我知道她衝動易怒，知道她心中算計。重生的那一刻，我便開始動心思布局。

 

現在，我可以告訴她，我早就不是她想捏便捏的軟柿子了。

 

冷曦得了吩咐，很快憑著記性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包括那個婆婆。

 

於是不到半天，流言平息。

 

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原來出事的是柳家二小姐，而不是大小姐。

 

9.

 

阿娘偷梁換柱的算計被毀，她很快提著長槍就S到了我面前。

 

長槍出手，她的手隻要往前那麼一點，就能刺穿我的喉嚨。

 

嬌嫩的皮膚被利器劃開，鮮血滴在她的長槍上，她的神情帶上了厭惡。

 

「柳飛燕，我原以為你是個好的，沒想到這個家裡隱藏最深的人就是你。」

 

「那一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和你妹妹。」

 

「你真的很有心機，你避開了這一切。卻讓你的阿娘和妹妹吃盡苦頭，你還特意拿了府中的名帖去報了官。你是不是想要那些流言蜚語逼S你阿娘和妹妹？」

 

阿娘的眼中帶上了無邊的恨意，手中的長槍沒有退開一絲一毫。我抬起眼眸，冷冷的和她對視。

 

「阿娘，我早說了，我不是神算子，算不到一切。何況今日果，難道不是妹妹咎由自取的嗎？我可是聽說了，是她主動招惹了人，才遭到報復。」

 

「府中出事了，我去報官不是正常。難道我們柳家人要咽下這委屈？他們傷害妹妹一分，那就讓他們百倍償還。阿娘你放心，我早就和官府那邊打過招呼了，隻要抓到人，定然會好好招呼。」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的聲音帶上了森然。

 

阿娘還要在說什麼，下一秒阿爹就出現在了屋裡。

 

「夠了！琉璃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我都跟你說了，這事情和飛燕無關，你非要來證明什麼？現在呢？隻不過是你又傷了一個孩子的心。你非要這個家雞犬不寧是吧？」阿爹一邊說，一邊拉開了執拗的阿娘。

 

阿娘不甘心和懷疑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可坦坦蕩蕩，沒有絲毫的心虛。

 

畢竟我說的我不是神算子是真的，誰又能知道我是因為重生，才知曉的一切呢？做人做事得要拿出證據不是？

 

至於報官？我這可是陽謀。阿爹阿娘又能找出來什麼錯處。

 

真的好想問問阿娘，被軟柿子砸臉上的感覺如何？

 

我低著頭，嘴角的笑容止不住的上揚。

 

前世欺辱我的人，大部分都被阿娘S了，剩下的那些也在牢裡受盡酷刑生不如S。

 

狗咬狗的戲碼，真是百看不厭。

 

10.

 

晚間，阿爹讓人送了不少好東西到我這裡。

 

燈火搖曳下，他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原本滿頭的青絲，如今也能看到夾雜著的幾根白發。

 

他放下茶杯， 嘆息一聲，「飛燕，今日阿爹沒有攔住你阿娘，也是阿爹的不對。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你需要什麼藥，盡管和阿爹說，千萬別留下疤痕。」

 

我為他續上茶水，這才應聲道，「已經上過藥了，不礙事。」

 

「你妹妹如今已經這樣了，你的姻緣恐怕也會被影響。」他臉上帶上了愁容，「原本你的身份，嫁給皇天貴胄為正妻都無不可。」

 

「阿爹不必傷懷，自古姻緣天定，何況即使不嫁人，在家侍奉父母也是好事。」

 

阿爹聽到這話，眼中帶上了水光，他正欲開口。

 

房門卻被阿娘狠狠推開，「既然你說了，在家侍奉父母也不錯。那你的姻緣就給飛月吧。」

 

「我打算用你的名義和探花郎議親，到時候你在家，你小妹嫁過去便可。」

 

「最近你也別出府了，就好好在家中。」

 

她說的心安理得，好像這一切本該如此。

 

我還沒有什麼反應，阿爹倒是被氣的額頭上都是青筋。

 

「白琉璃，你有完沒完。柳飛月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飛燕就算被影響了，她的才華也曾名動京城，嫁個皇子為側妃也是不錯的。她的婚約是柳家一大助力，你就算偏心眼，也該為你兒子考慮考慮。」

 

可阿爹在乎的錦繡前途，在阿娘眼中什麼都不是。

 

「柳簡，飛月已經吃了那麼多苦了，你就不能疼疼她？」阿娘見強勢不行，又開始對阿爹示弱。

 

然而阿爹對她再三折騰，已經心疲力盡了。

 

柳飛月出事以後，他奔波在外，耗盡全部心血維持柳府的體面。等他回到家中，迎接他的不是熱湯問候，而是胡攪難纏的妻子。

 

他真的累了，累到頭生白發，他的妻子都不曾憐惜。

 

阿爹像是想開了一般，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阿娘，「白琉璃，我們和離吧。」

 

阿娘聽到這話，尖叫一聲，「柳簡，你怎麼敢？我可是將軍府嫡女，你這樣做我父兄不會放過你的。」

 

「我有何不敢，你若不願意和離，那就不要怪我休書一封。」

 

阿爹說完這話，直接拂袖離去。

 

阿娘愣愣的看著阿爹離去的背影，隨後轉身掀翻了我的桌子。

 

「柳飛燕，你滿意了嗎？」她眼神狠狠，如同著自己的仇人。

 

我勾唇一笑，「不裝了，還不夠！」

 

我繼續嘲諷道，「阿娘，你總自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可事到如今，你又能救得了誰呢？」

 

阿娘反應過來，伸出手要掐我的脖子，卻被我利落躲開。

 

「我就說你這個小畜生算計的，你那個愚蠢的爹還不相信。」

 

我冷聲嘲諷，「沒有老畜生，怎麼來的小畜生？阿娘，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未來的日子怎麼過吧。」

 

畢竟，苦難才剛剛開始！

 

11.

 

阿娘折騰了一會兒，最後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二日，柳飛月來到了我的院子。

 

「為什麼？毀了我，逼走阿娘，對你有好處嗎？」她神色戚戚，整個人籠罩在絕望之中。

 

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經的傲氣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