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坐在警車裡，看著邵臨深和江茵狼狽被幾個警察押著走過來。

 

心下一陣冷笑。

 

這才哪到哪，好戲還在後頭！

 

13

 

涉黃被抓，不僅要被處罰，警方還會通知家屬。

 

別看江茵嘴硬脾氣大，但她最怕這種醜事被她的好爹地知道。

 

所以她鬧著鬧著，琢磨出事態的嚴重，一下子就軟了口氣。

 

她開始眼淚汪汪求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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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我還是個大學生，目前正在實習。他和我真的是朋友關系，你查查我的身份，我是恆佳集團老板的女兒啊，我怎麼可能是出來賣的？你們放了我們吧，我們真的是被人暗算的。」

 

警察雖然不確定她是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但已經在系統裡查到了兩人的身份信息，也判斷出兩人雖然不道德，但確實不涉及違法。

 

看著警察懷疑我的目光，我連忙裝作驚訝的樣子。

 

「什麼？你是恆佳集團老板的千金？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又有良好家教的女孩，怎麼可能幹出勾引別人未婚夫的缺德事兒？警察同志，我懷疑她是信口胡謅，不然就通知她的家屬，讓恆佳集團老板親自過來認一認。」

 

江茵嚇得臉色發白，「不要不要，不要通知我爹地！你這個老女人，你還想耍我，你想S嗎你？」

 

「住口！小小年紀，別張嘴閉嘴就威脅人，你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

 

一個警察的訓斥成功讓江茵閉了嘴。

 

我立刻把我手裡的聊天截圖遞給警察。

 

「我之所以懷疑邵臨深，是因為我看到了他和狐朋狗友的聊天內容。警察同志你們看，這幾個人哪個沒幹過招.嫖的醜事？」

 

那是我從邵臨深那個群裡拍下的以前的聊天記錄。

 

他那幾位工作中結識的「好哥們」，幾人隔三差五就會講幾個葷段子，炫耀一下自己用最低的價格，睡到了年輕貌美的妹子。

 

邵臨深紅著眼睛望著我，聲音沙啞憤怒。

 

「陶歆，你居然偷看我的手機？你玩我？」

 

他發絲凌亂，黑眸裡滿是震驚，不甘和怒意。

 

唯獨沒有一絲歉疚。

 

我心寒望著他，「邵臨深，你不該先對我說一聲對不起麼？」

 

他眸光微閃，倨傲地扭過頭去。

 

隨即低聲對警察說道：「警察同志，我那些朋友的行為，不等同於我的行為。我和江茵是男女朋友關系，今晚的事是我前女友報復我，刻意讓我們出醜。」

 

前女友……

 

饒是我早就做好了和他撕破臉的心理準備。

 

他這雲淡風輕的三個字，還是瞬間撕裂了我的心。

 

「什麼前女友，小深你在說什麼？」

 

行色匆匆跑進來的邵母，皺眉問道。

 

「媽，你怎麼……」邵臨深意外看著邵母。

 

忽然便把目光轉向我，幾乎咬牙切齒，「陶歆，你過了！」

 

沒錯，就是我把未來婆婆喊來的。

 

「歆兒怎麼過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們連婚期都定好了，你怎麼還和不三不四的人拉扯不清？你什麼時候和歆兒分手的？昨天我還問過你們婚禮細節，你們不還好好的嗎？」

 

邵母看著邵臨深和江茵拉著的手，越說越氣，上前就給了邵臨深一個耳光！

 

「混賬東西！你怎麼也變成了這樣？」

 

「媽，對不起，我……」

 

「住口！你對不起的人是歆兒，不是我！我沒有你這樣的混賬兒子！」

 

邵母的話，讓我的淚一下子就沒忍住。

 

我不想再聽他們之間令人頭疼的爭吵。

 

獨自走了出去。

 

14

 

邵臨深是在我大三那年，考進我們系的。

 

他一入學就成了系裡的風雲人物。

 

又高又帥，打得一手好籃球。

 

清冷淡漠的臉上，透著幾分痞帥的恣意。

 

迷倒了一大片系裡系外的女生。

 

可他卻偏偏對我情有獨鍾。

 

總是借著我們是高中校友的關系，以請教的名義，各種約我見面。

 

我察覺他的示好後，便開始刻意避著他。

 

媽媽病逝後，爸爸很快再娶。

 

外婆把我供到考上大學後，便隨舅舅一家去了國外生活。

 

習慣了孤獨的我，心底對愛情這東西，從不渴望。

 

尤其邵臨深這種極有女生緣，又比我年輕的男生，我更是半分都不會考慮。

 

可他四年如一日執著地追求著我。

 

「歆兒，我高三時你作為優秀畢業生，去我們班給我們做考前經驗分享時，我就喜歡上了你。你是我人生路上的前進動力，就給我個機會，讓我證明我能給你一輩子幸福好嗎？」

 

「實不相瞞，我兩歲的時候，我爸拋妻棄子，對我和我媽不管不顧。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痛恨變心的男人，你對我絕不用有這樣的擔心。」

 

「女大三，抱金磚，歆兒，我能娶到你是一輩子的福氣，你別瞎擔心年紀的問題好不好？再說我們倆原生家庭有些相似之處，所以我們在一起才更會惺惺相惜，更加幸福啊。」

 

……

 

曾經他捧著一腔赤誠，打動了我的心。

 

如今卻親手把體面撕得粉碎，不堪至極。

 

我是真的很愛他，絕對信任他。

 

我曾認認真真規劃過我們的未來。

 

我生命的每一個角落都為他敞開。

 

可他既然不珍惜，我也絕不會心軟……

 

15

 

夜風中，邵母打來電話。

 

「歆兒啊，阿姨知道這件事委屈你了，阿姨也替你打他出氣了！阿姨就想問問你，剛剛那混球跟我坦白，他沒和那女孩發生實質性關系，所以你還能不能看他日後的表現，再給他個機會？畢竟你們在一起十幾年了，阿姨也是真心喜歡你。」

 

我毫不猶豫，「抱歉邵阿姨，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

 

邵母沉默許久，一聲嘆息。

 

「我懂你，歆兒，是阿姨為難你了。他自作自受，活該失去你這麼好的姑娘。歆兒，不管怎樣，以後逢年過節跟阿姨問個好，阿姨會惦記著你，也希望你幸福。」

 

我仰起頭，努力逼回眼淚。

 

哽咽道：「謝謝邵阿姨，我也希望您一切都好。」

 

可是抱歉邵阿姨。

 

他是個成年人。

 

違背道德該承受的懲罰，一樣也不會落下。

 

……

 

……

 

我連夜把這場背叛和鬧劇，全都發在了社交網絡上。

 

並@了恆佳集團官博。

 

三十歲明明風華正茂。

 

更何況我自己經營著服裝設計室，事業有成。

 

卻被恆佳集團的千金一口一個老女人的謾罵。

 

被負心的渣男一口一聲無趣可憐的羞辱。

 

有圖有真相。

 

自揭傷疤，且敢於和資本硬剛。

 

我的帖子很快就被轉發。

 

熱度瘋長。

 

待到天明，等恆佳集團公關部睡醒時，已經來不及壓制。

 

江茵的父親不可能會饒了邵臨深。

 

但他過得怎樣，皆是咎由自取，與我再無關系。

 

我乘坐的航班已經在茫茫天際中，飛向大洋的彼岸。

 

外婆年紀大了，她很想我。

 

舅舅舅媽也一直邀我同他們一起生活。

 

其實許多年前我也曾拿到過國外的 offer，但終因放不下邵臨深，而選擇留在了國內。

 

未來怎麼決定，我還沒想好。

 

但是。

 

無論是和我的親人長久團聚，還是回國繼續在熟悉的領域打拼。

 

我相信，我的人生都會坦蕩而精彩！

 

16

 

邵臨深番外：

 

陶歆和警察衝進房間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我甚至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因為自從和江茵有了曖昧後，我夢見過好幾次陶歆發現了我的背叛，對我各種不依不饒……

 

直到臉上挨了陶歆兩個重重的耳光，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夢。

 

迎著陶歆失望而痛苦的目光，我極力想掩飾自己心底的恐慌。

 

我根本不敢看她。

 

而是轉頭去跟警察求情。

 

我怎麼都搞不懂，陶歆怎麼會和警察一起抓到我們的行蹤。

 

而江茵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又怎麼會被警察認定為出來賣的女人。

 

江茵卻好像對一切了如指掌。

 

她怒罵陶歆暗算了她。

 

我心頭一涼。

 

我知道，我千瞞萬瞞的放縱，還是被陶歆發現了。

 

我立刻想起傍晚通話時，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談……假如我當時沒有被江茵的撒嬌鬼迷心竅，我回家去見陶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被警察帶走後，任憑江茵怎麼吵鬧，我都始終沉默。

 

我偷偷瞄過陶歆的神色。

 

她眼底的決絕，讓我害怕。

 

我知道，她恐怕很難原諒我了。

 

意識到這一點，過往的一幕幕竟開始瘋狂往腦海裡湧。

 

而那一幕幕，全都是她的溫柔，她的好……

 

我忽然發現，即使和江茵不清不楚廝混這幾個月，我確實體會到了刺激和快活，可我內心深處最愛的人依然是陶歆。

 

我懷著僥幸的心理，極力想著該怎麼求得她的原諒。

 

畢竟我真的沒有和江茵發生關系。

 

我隻是在她投懷送抱時吻過她，抱過她。

 

但我一直克制著自己，沒有睡她。

 

雖然年輕小姑娘的鮮美，讓我也有過蠢蠢欲動的念頭。

 

可我潛意識裡似乎始終有個聲音在告誡我：邵臨深，一旦你睡了別的女人，陶歆就永遠也不可能再接受你……

 

所以，隻要江茵願意為我證實，我們始終沒有跨過那條底線，歆兒她也許就還會給我個機會。

 

畢竟她是那麼那麼愛我……

 

然而，陶歆出示給警察的證據，讓我驚駭不已。

 

出於面子而和哥幾個口嗨的那些話，居然被她當真了！

 

我又氣又悔！

 

陶歆她明明那麼愛我，怎麼可以把我的隱私扒給別人看？

 

於是惱羞成怒之下，我的嘴比腦子更快，竟脫口而出她是我的前女友……

 

看著她霎那間煞白的臉色，我腦子嗡的一聲，追悔莫及。

 

我還來不及彌補什麼，就看見了氣衝衝的母親。

 

那一刻，絕望整個把我淹沒。

 

母親恨父親恨了一輩子。

 

從小她就告訴我，做男人要有擔當，絕不能見異思遷，忘恩負義。

 

我以為我做的很好，畢竟我隻愛過陶歆一人。

 

可和陶歆在一起十幾年，她的溫柔如水在江茵的熱烈火辣面前，一下子顯得那麼乏味。

 

被一個漂亮有錢的小姑娘天天崇拜的目光灼燒，再加上身邊的哥們個個都豔福不淺，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隻有我，守著每天兩點一線的無聊軌跡，守著一個永遠也不會離開我的女人。

 

我心裡也便漸漸躁動起來。

 

反正江茵以後是要回港城的，就當這幾個月是我婚前的一次驚喜豔遇，似乎很完美。

 

至於娶她，我想都沒想過。

 

豪門贅婿豈是那麼好當的。

 

我長得好，工作能力強，我有屬於我的自由人生，陶歆又對我溫柔有加，我怎麼可能傻到把自己拴到江家，任他們老老少少呼來喚去踩在腳下？

 

況且陶歆那麼愛我那麼信任我，又跟了我十幾年，她不可能再有比我更好的選擇。

 

就算被她發現端倪，應該也很容易就哄過去。

 

所以，我以為隻要順利度過這幾個月，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但我萬萬沒想到陶歆做的這麼絕。

 

我從警局出來後，帶著母親回去酒店開車。

 

誰知道車竟不見了！

 

我立刻報了警。

 

警察調取監控，很快找到了把車開走的人。

 

但可笑的是，那人竟是這輛車的買主！

 

陶歆她居然把車賣掉了……

 

我憋著一口氣，隻能打車帶著母親回家。

 

更讓我錯愕的是，我的所有物品都被裝箱放在門口，上面寫著大大的「垃圾」……

 

而門鎖更是換了密碼，房東已經收回了房子！

 

母親氣得又抽了我兩個耳光……

 

轉天一早，江家因為陶歆的圖文，被輿論推上了風口浪尖。

 

股價大跌，口碑崩盤。

 

江茵她爸差點被氣S。

 

可明明是他疏於教養的女兒勾引我，他不舍得罰他的寶貝女兒，卻把我往S路逼。

 

我被他保鏢打得斷了好幾根肋骨，多處內髒軟組織損傷，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地。

 

更可氣的是，我工作的路也被堵S。

 

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沒有一家公司要我。

 

就連我想憑口才和顏值在網上謀條出路，也被認出我的網友口誅筆伐，繼而被平臺封號。

 

我隻能靠著母親的養老金過活。

 

而那幾個把我引上歧途的哥們，被陶歆曝光截圖後，也被老婆離婚的離婚，被單位解聘的解聘，個個從風光瀟灑變得落魄悽涼。

 

可我倒覺得，他們活該。

 

我本來和陶歆幸福美滿，要不是他們三天兩頭胡言亂語，讓我心裡生了不安分的念頭，我現在本該是事業家庭雙美滿，又怎麼會落到這樣被愛人拋棄被母親嫌棄的地步……

 

除夕夜那晚，思念洶湧的我，忍不住給陶歆撥去電話。

 

令我又驚又喜的是，她居然沒有拉黑我！

 

我不由痛哭失聲。

 

「歆，歆兒，過去這大半年，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 我隻求你讓我能見見你，讓你看到我悔過的誠意？」

 

「歆兒，你看到的那些群聊, 真的都隻是男人之間胡扯的口嗨，隻是那麼說才覺得有面子，真的並不是我本意……」

 

「至於江茵，我沒有碰過她, 我一直都清楚你的底線，如果我跟她發生了關系，我知道你是絕對不會再要我。我對天發誓, 我隻有過你一個女人，歆兒，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歆兒，你也沒有開始新的戀情對不對？我知道你心裡不會這麼快就放下我的, 我們之間有過那麼多美好啊歆兒……」

 

「歆兒, 求求你……求你看在我們十幾年的深情, 給我個機會……歆兒……你就算看在我媽那麼疼你的份上, 你給我媽個面子好不好……」

 

她默默聽著。

 

很久很久。

 

直到我的抽泣聲變小，她才開口。

 

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邵臨深, 你知道嗎，我和你提起過幾次要賣的老房子，就在你和江茵開房的前一天，以一千五百萬的價格談妥了。」

 

我一整個震驚。

 

她一直說她媽媽留給她一個老房子, 是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我以為不過就是一兩百萬的價值……

 

「而那筆錢, 我是打算用來給你創業, 讓你自己做老板, 實現你的夢想的。可惜, 你遇到了富家千金，根本不需要我這筆錢。」

 

「不是的，歆兒, 不是……」

 

「邵臨深, 如果你還算個男人的話，就不要拿你母親來綁架我。」

 

「我錯了歆兒, 我不會了……」

 

「還有,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手機能連接你的車載設備，我曾經親耳聽到過你和江茵調情，也親眼看到你和她忘情接吻。」

 

我如五雷轟頂。

 

他甩下這句話，匆匆往外走。

 

「-作」「邵臨深, 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拉黑你嗎？」

 

「……」

 

「因為你始終欠我一聲, 對不起。」

 

我悲從中來, 失聲痛哭。

 

「歆兒，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陶歆長舒了一口氣。

 

「可以了，邵臨深。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

 

我的心狠狠一沉。

 

再撥過去，已經是永遠的盲音。

 

陶歆方才的每一字每一句, 都在狠狠誅我的心……

 

我抖著手撫摸著大腿上陶歆的名字。

 

悲痛難忍，悔不當初。

 

一念之差，我便人財兩空。

 

親手毀了全部的幸福。

 

親手毀了自己的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