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昔歸
- 3753字
- 2025-04-15 14:49:58
蕭奕望定她:「心中苦悶,所以去找別的男人喝酒聊天?」
「允許你納小妾,就不允許我找面首?」譚絲月沒忍住賭氣。
眼見他臉色越來越沉,她委屈地哭出聲來。
「我那時見你過來,就是想借機試探你還在不在乎我,這段時間無論我怎麼難過,你都沒有來哄我。對不起,我知道試探不對,我隻是太愛你了。」
蕭奕的神情仍然緊繃,沒人猜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到底是與他多年的結發妻子,他松了口:「下不為例。」
晚上,我臥在他懷中。
青蔥的手指點了點他的手背:「侯爺還在生大娘子的氣?」
溫熱的呼吸灑在脖頸,傳來湿意:「兮兒確定要在這個時候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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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吻得瑟縮一下,堅持道:「侯爺和大娘子感情好了,侯爺才會開心,侯爺開心,妾身便也會開心。
「我希望侯爺能開心。」
蕭奕胸腔震了震。
隔了半晌,我才聽見他說:「還是兮兒乖巧。」
他攬著我的腰肢,食指繞上我的長發,「不過就是性子太軟。」
「軟些不好嗎?」我問。
「當然好。」他揶揄,「可到了床下,還是得有些手段,學著去爭一爭。」
思忖片刻,我翻過身,勾下他脖子,吐氣如蘭:「若妾身大膽點,想爭一爭侯爺幾寸相思意呢?」
蕭奕哼笑出聲,手不動聲色鑽進衣衫內:「有我撐腰,那便去爭。」
這話我沒當真,也沒必要當真。
畢竟我要的可是他的命!
11
在譚絲月沒有招惹我的前提下,我繼續安分做柔弱無能的菟絲花,偶爾拉著他傾訴我無處安放的愛意。
可惜他最近很忙。
因為之前被小皇帝責罰的事,蕭奕的敵對黨紛紛借機上折彈劾他其他錯處,行動處處受限。
在虛與委蛇的同時,還要小心準備小皇帝狩獵的事,生怕再被人揪住錯誤。
譚絲月非但沒有絲毫反省體諒,甚至還無休止與他爭執冷戰。
對此蕭奕開始感到厭煩,開始來我院裡躲清闲。
時日漸長,很多人都猜測大娘子失寵了,譚絲月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刻毒。
很快就到了南巡狩獵的日子。
小皇帝偶有開恩,這次允許隨行官員攜帶家眷。
我主動找蕭奕求來了隨行機會。
在鬧市話本中,裡面的角兒總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危機,滋長情意,消解誤會。
我好不容易讓兩人心生嫌隙,自然不會讓他們有重圓的機會。
可我顯然高估了譚絲月的手段。
狩獵當天,她設計了一場持質讓蕭奕二選一的戲碼,打算將我名正言順給除掉。
蕭奕追到山頂處,隻見兩名女子被五花大綁吊在樹幹上,搖搖欲墜。
劫匪見到蕭奕,桀桀怪笑:「早就聽聞侯爺後宅的風流韻事,如今我倒要看看,侯爺是更喜歡發妻,還是嬌妾。」
聞聲,譚絲月劇烈掙扎:「蕭奕,快救我!」
蕭奕SS盯著劫匪,臉色發黑,整個人陰沉得可怕。
劫匪拿刀的手顫了顫,直接將刀架到兩人脖子上,大聲道:「說!你到底要選誰。誰生誰S,可全都在侯爺你的一念之間!」
蕭奕冷笑:「敢讓本侯做選擇,也得看你脖子硬不硬。」
近日他受彈劾太多,惹得小皇帝對他愈發不滿,倘若此次狩獵再出什麼意外,可就不隻是罰俸祿的事,更有可能讓小皇帝借機掏空他的勢力。
劫匪有些惶恐,腳一軟就想下跪求饒。
譚絲月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主動往刀上蹭出一條血痕。
衝著蕭奕的方向,她聲音悽悽:「蕭奕,難道你我多年的感情,很難讓你做出選擇嗎?
「柳言兮不過一介低賤孤女,這樣的女子千千萬萬,她的命哪裡比得上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你說是與不是?
「蕭奕,你說過這輩子隻會愛我的一個人的。」
起初她是在演戲,見蕭奕遲遲不作出選擇,她這會兒倒真的開始難過起來。
正當她快要傷心欲絕,旁邊的女子突然有了動靜。
那女子從亂發中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明媚的臉:「本宮狩獵不成,反倒是被人抓來,吊在這裡看了出好戲。
「蕭侯爺,你說說,你到底是選蕭夫人,還是選本宮?」
這綁來的哪裡是什麼柳姨娘。
這泰然自若的女子,分明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長公主殿下!
12
譚絲月愣怔,猛然回過頭瞧過去。
發現原本著一襲玄色勁裝的長公主,不知何時換成了紫色勁裝。
而那套勁裝,正是她親自給我挑選的。
蕭奕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長劍出鞘將長公主留下來,跪下賠罪:「屬下護駕不力,請長公主責罰。」
劫匪一聽,知道這是捅了大婁子。
「哐當」幾聲,刀砸到地上,隨後便是慌亂的磕頭聲:「長公主饒命,侯爺饒命啊!
「這些都是侯夫人吩咐小人做的!侯夫人吩咐小人把穿紫色衣裳的女人綁來,吊在這兒演一出戲給侯爺看,誰知綁來的是長……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饒命啊,小人並非有意冒犯長公主!」
沒料到他們這麼軟腳蝦,譚絲月氣得要S。
她急道:「胡說!本夫人何必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一定是柳言兮,她不甘於做小,所以找人設計陷害我!」
這說辭,不僅沒有可信度,還將蕭奕的防護能力放在油鍋上滾了又滾。
堂堂蕭侯爺,連這些見不得臺面的毛賊都能放進狩獵場。
長公主盯著蕭奕發難:「不管是作戲還是陷害,這次被牽連的人是本宮也就罷了,若下次歹人是衝著皇弟來的,蕭侯爺該當如何?
「若蕭侯爺褚小懷大,手中兵權還是交給能人才好。」
蕭奕聞言的臉色變了又變。
譚絲月見狀,就是再蠢也知曉壞了大事,忙怒道:「這都是柳言兮的過錯,為何要追究在侯爺身上?長公主,你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
「你跟我講道理?」長公主嗤笑,理了理雜亂的頭發,「好吧,本宮就跟你講道理。
「你口口聲聲說是柳言兮陷害你,那她人呢?
「想陷害你,總得要她現身誤導吧。」
譚絲月氣焰戛然而止,旋即硬著頭皮道:「或許就躲在旁邊,見東窗事發,不敢出來。」
這時,我追著一隊人馬上來,滿臉的焦急害怕。
見到蕭奕,又見到他旁邊安然無恙的長公主,我頓時松下一口氣。
走到蕭奕旁邊,顫聲道:「長公主。」
蕭奕看向我,我小聲解釋:「晌午時分,長公主衣袍被樹枝刮破,妾身又不善騎射,便大著膽子將衣物給了長公主,自己則在營帳附近闲逛。
「誰料見到長公主被人擄走,妾身找不到侯爺,又不敢驚動聖上,隻得跑去找曹小將軍。」
長公主瞥了我一眼:「柳言兮,譚絲月說此事與你有關,你該作何解釋?」
我惶恐萬分,嚇得眼淚蓄在眼眶:「妾身對此一無所知!」
「柳言兮,你還在這兒裝什麼白蓮花狗尾巴狼!」譚絲月驚聲道,「你就是看不怪我,不想伏低做小,想把我拉下去獨受蕭奕寵愛。
「枉費你初入府時,我見你可憐,把你像親妹妹一般疼愛!」
我委屈地掉下眼淚,手指不自覺拽住蕭奕的衣角,衝他搖頭:「妾身沒有。」
譚絲月氣急敗壞,就要破口大罵。
長公主沒耐心聽下去,吩咐手下堵住她的嘴:「孰是孰非,還是交由皇弟定奪吧。」
13
當今的小皇帝能坐上這個位置,作為她一母同胞的長公主,功不可沒。
因此小皇帝對長公主尤為尊重。
譚絲月有膽子綁人作戲,卻沒能力承擔這後果。
事情水落石出後,小皇帝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將她押送天牢,聽候發落。
譚絲月終於知道什麼叫天威不可犯。
被侍衛拖拽上牢車時,她看著蕭奕哭叫,見不出往日半分溫善優雅:
「蕭奕救我!長公主不過就是被人綁了一下,身上連道口子都沒有,為什麼還要把我關進天牢!
「難道就因為被綁的是長公主,所以就要拿我的命抵債嗎?」
蕭奕眉心鼓動,冷臉朝侍衛使了個眼神。
侍衛會意,退到不遠處。
蕭奕深深看了譚絲月一眼,淡淡道:「不要害怕,我會救你出來。」
剛回京城,趁小皇帝還沒來得及下旨定罪。
蕭奕去養心殿,以交付部分權勢為代價,將譚絲月贖了出來。
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夫已經給譚絲月開好了傷藥,正忙著吩咐下人熬藥。
夏蟬為蕭奕打抱不平:「都說娶妻娶賢,大娘子哪有半點賢妻之相,就知道拖累侯爺。
「可沒想到侯爺對大娘子竟這般情根深重,縱然她犯下如此大錯,侯爺都將她救了出來,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我低頭抄佛經,嘴角噙著笑。
再抬頭時眼底全是憂思:「也不知道侯爺心情如何……」
夏蟬鼓動我:「要不姨娘熬些參湯給侯爺送去?」
我失落搖頭:「還是不了,想必他現在很忙,我過去隻是耽誤他做事。」
還有,我怕我會笑出聲。
晚上,我難得夢見了回沈知秋。
那時我已在他的小院住下,心底卻無數次盤算著離開。
花了段時日,我捏著繡品換來的銀錢,趁著月黑風高離開小院。
沈知秋現在是不求什麼,可以後呢?
我的賣身契在他手裡,往後他要買賣我不過就一句話的事。
走出不過一裡地,沈知秋追了上來。
我一邊嘆就知道如此,一邊铆起勁跑得更快。
女子體力始終比不過男子,他很快追上來抓住我肩膀,又很快松開。
濃夜下,我看不清他的臉。
隻曉得在我罵他道貌岸然之際,他伸手遞過來一個包袱。
「不管去哪兒都要通關文牒,我已經把你賣身契銷毀,將你掛名在沈……沈家之下。
「文牒在包裡,還有一些幹糧。」
我看著手裡的東西發愣。
哪兒有人傾家蕩產贖個娼女回家,還幫她準備跑路的東西?
沈知秋把包袱塞我懷裡,手指不巧觸到我手背。
他似被火燎到,猛地縮回手,藏在衣袖裡,結巴道:「姑,姑娘往西行三十裡,就有一個小鎮叫平陽鎮,那裡可以安居。
「若姑娘,姑娘往回走一裡,我,我就在家等你。」
說完,他頂著剛出的月光匆匆跑了,像身後有狗在追。
我咂舌,不由伸長脖子去瞧他跑遠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濃夜裡。
猶豫良久,我腳尖朝西而去。
14
晨曦從天際蔓延開的時候,我一腳踢開破舊的木門。
坐在堂院的沈知秋見我,又驚又喜。
他笑得和煦:「走了一夜餓了吧,你先坐,我出去給你買餛飩吃。」
我指著他罵:「你錢多燒得慌?五文一碗的餛飩,就一點肉末星子,不如不吃!」
沈知秋連聲說知道了,退而求其次給我煮了碗白面。
我吃著面,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輕咳道:「我隻是分不清方向,不是賴著你不想走。」
他夾了個蛋放到我碗裡:「嗯,我知道。」
「所以我找了一夜的路。」
「那現在找到了嗎?」
我把蛋夾回去,往嘴裡塞了口面,垂下眼眸。
大概,找著了吧。
……
這夜,蕭奕滿臉疲憊來我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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