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次的富婆來得格外慢。

小七催奔現又催得急。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直接拉黑的時候，富婆終於來了。

 

沒等她開口，我就開價：【二十萬。】

 

富婆發來一連串問號：【二十萬？】

 

【我找錯人了？】

 

【你不是百萬起步的嗎？】

 

因為這個太煩人了。

 

一個小時不看手機，他就能給我發出一個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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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半都是在問我什麼時候能見面。

 

想到這些，我有些頭疼：【要不，五萬？】

 

我談價格的工夫，小七又在問我什麼時候能奔現。

 

我索性直接給富婆發消息：【一萬，欲購從速。】

 

富婆大約是覺得一萬塊不值什麼錢。

 

給我轉了賬，卻遲遲沒有添加小七的微信。

 

但這不屬於售後的範圍。

 

收錢的那一刻，我就火速拉黑了小七。

 

連分手都沒有提出來。

 

9

 

擔心再次遇到相同的情況。

 

我通過小八的好友申請時，特地注明了不接受線下奔現。

 

他倒也沒什麼意見。

 

隻是每天跟我分享他看的書，還有一些人生哲理。

 

我不喜歡這類型，但也不覺得厭煩。

 

隻等富婆找上門來的時候，以一個相對中等的價格跟他分了手。

 

就連提分手時，也是最為心平氣和的一個。

 

這天，小八照例跟我分享完今日的讀書心得。

 

問我：【你怎麼評價這種玩弄別人感情的行為？】

 

我編輯分手消息的動作硬生生頓住了。

 

他是不是在內涵我？

 

可我還沒提分手啊。

 

盯著聊天界面猶豫了半晌，我還是決定暫緩提分手。

 

富婆再三催促，我都說要等到明天。

 

為了彌補富婆，我甚至還給她打了折。

 

但第二天，我還是沒能成功分手。

 

每次即將要發出那條消息的時候。

 

小八就像是能預測到一樣，準時給我發來讀書心得。

 

順便再提問：【你怎麼看待始亂終棄這種行為？】

 

連續三天，我要是再看不出他在說我，那就枉費我前面七個的經驗積累了。

 

想跟他理論，又怕說不過。

 

我憋了又憋，才憋出一句：【那被始亂終棄的人應該好好找到自己的問題。】

 

發完這條消息，我甚至都沒敢等他回復。

 

以最快的速度拉黑了他。

 

收到富婆匯款後，我決定先休息一陣。

 

除去小八，前面七個都時不時會給我轉錢。

 

說是在富婆那裡賺來的。

 

我當然不肯收。

 

但前腳才回絕，他們後腳就寄特產過來。

 

眼看著東西都要爛在家裡，我還是決定把錢收了。

 

所以我現在的餘額，完全足夠擺爛好多年。

 

想著不用賺錢，隻用吃喝玩樂的幸福生活，我睡覺都樂出了聲。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因為第二天，裴鶴川找上了門。

 

10

 

我開門時，就看到裴鶴川衣衫褴褸，面容憔悴。

 

我嚇得說話都結巴了：「裴、裴鶴川？」

 

裴鶴川低頭盯著地板，開口道：「我被人趕出來了，沒地方去。

 

「她讓我哪來的回哪去。」

 

看著裴鶴川的狼狽模樣，明顯像是受了委屈。

 

我壓著脾氣，撥通了富婆的電話。

 

富婆拒接。

 

我隻好發信息詢問情況：【姐，我想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怎麼把人都趕出來了？】

 

富婆信息倒是秒回。

 

【太冷淡，不喜歡。】

 

我啞然。

 

不喜歡也不能讓他到我這裡來啊。

 

兩百萬買的是我們分手。

 

又不是裴鶴川這個人！

 

就算他們感情破裂，也應該讓裴鶴川回自己家去啊。

 

我撓撓頭：「你怎麼不回家啊？」

 

裴鶴川抬眼看我：「家裡破產了，回不去。

 

「她說是從你手裡買的我，你應該對我負責。」

 

我抬頭看看樓道的監控，趕緊捂住了裴鶴川的嘴：「謹言慎行！」

 

說得我好像是男友販子似的。

 

我明明賣的是感情！

 

許是我遲疑太久。

 

裴鶴川盯著我看了幾秒，轉身欲走：「你不想要我的話，我走了。」

 

他身上的破碎感都快溢出來了。

 

我趕緊攔住他：「你先進來吧。」

 

裴鶴川進屋，換鞋：「謝謝。」

 

沒等我說話，他又徑直去了廚房。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這得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啊？

 

進門就做飯，生怕我不要他。

 

我站在廚房門口，思考著該如何安慰他。

 

誰知還沒等我開口，裴鶴川便問：「你能幫我找個兼職嗎？

 

「家裡破產欠了錢，我需要還。」

 

我側面打聽：「欠了多少錢啊？」

 

就幾秒的工夫，我已經想好了。

 

如果數額不多的話，我就幫他還一點。

 

憑我現在的身家，應該是能解決掉很大一部分的。

 

大不了……

 

大不了就當我又花錢把他從別人手裡買回來了唄。

 

裴鶴川垂下眼眸：「兩個億。」

 

兩個億！

 

我目瞪口呆。

 

這麼多錢，我再賣一千個男友都賺不到啊。

 

裴鶴川抿了抿唇：「也不是很多，家裡人還會想其他的辦法。

 

「我隻是盡力分擔一部分。」

 

一部分。

 

我連十分之一都拿不出來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想想辦法，你先安心住著。」

 

裴鶴川乖巧地點頭。

 

回到房間，我先嘗試著幫裴鶴川找工作。

 

結果 99.5% 的工作都不能讓他在短時間內賺到幾千萬。

 

剩下的幾個，也就是小說裡主角破產的第一選擇。

 

去會所賣酒。

 

不行，我不能看著裴鶴川淪落到那種地步。

 

找工作行不通，那就隻有用別的辦法。

 

11

 

我聯系了之前做過生意的所有富婆們。

 

先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他們的感情狀況。

 

確認單身後，才道出目的：【姐，我剛談了一個新男朋友。】

 

【這個比前面的都強一百倍，你有沒有興趣？】

 

沒過幾分鍾，富婆們挨個回復。

 

這次的回復無一例外，全都是沒興趣。

 

我不S心，走到廚房對著裴鶴川咔咔拍了兩張正面照。

 

怕隻看臉不夠，還掀起衣服拍了兩張。

 

裴鶴川皺眉：「你在拍什麼？」

 

我忙著跟富婆推銷，沒空搭理他。

 

將照片發過去，我又挨個回：【姐，你看看這張臉，看看這身材！】

 

【而且性格特別好，比我所有的男朋友都好。】

 

【您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這次回絕我的富婆沒有那麼多。

 

隻是仍舊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她們隻是誇了誇裴鶴川的長相，便再沒了下文。

 

不對勁啊。

 

以往我談戀愛都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們就能夠找上門來。

 

這次怎麼我主動出擊，反而沒人搭理我呢？

 

難道是因為我主動要賣，她們都覺得裴鶴川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可不行。

 

都這麼覺得，裴鶴川拿什麼還債啊？

 

我有心想要再推銷，又擔心會惹得富婆厭煩。

 

斷了裴鶴川最後的希望。

 

想了又想，我鼓起勇氣，一一將八個前男友從黑名單放出來。

 

想了又想，我聯絡上了另外八個前男友。

 

【最近有沒有富婆可以介紹給我？】

 

【急急急！】

 

消息發過去，久久都沒有人回復我。

 

我咬著唇，百思不得其解。

 

不對勁啊。

 

小六小七那樣的，都有富婆搶著讓我們分手。

 

怎麼一輪到裴鶴川，就怎麼推銷都沒有人要了呢？

 

難道是他家破產的消息已經傳出去，沒有人敢要他？

 

想到這個可能，我重新編輯了裴鶴川的個人介紹。

 

然後重新發送給了各位富婆。

 

【姐，這個身材好顏值高，吻技也特別好。】

 

【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如果覺得價格不合適的話，我再給你降降？】

 

富婆這次幹脆不回復了。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我都待在房間裡。

 

將所有的客戶聯系了一遍後，還是沒有人願意搭理我。

 

實在沒了辦法，我發出最後一條信息：【打五折，考慮嗎？】

 

消息才發出，身後便傳來裴鶴川的聲音：「許明兮，你到底打算賣我幾次？」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去。

 

裴鶴川站在門口，冷淡地注視著我。

 

我以為是富婆跟他說了這件事，嘆了口氣：「你欠了那麼多錢，我得給你找條後路啊。」

 

再說也沒有真的讓他賣身。

 

隻是我們假裝復合，再分手而已。

 

裴鶴川指尖輕叩手機背面，將我剛剛發給富婆們的推銷話術一一念了出來。

 

【身材好顏值高，吻技好。】

 

【這個價格買我們分手絕對不虧。】

 

【其實這麼多個，我最喜歡這個。】

 

【你考慮考慮？】

 

我僵在原地。

 

我給富婆們發的話術並不是完全一樣。

 

裴鶴川是怎麼全都知道的？

 

我試探著開口：「你——」

 

裴鶴川冷笑一聲：「八個富婆都是我。

 

「賣我八次還不夠，還要賣第九次。

 

「許明兮，你真是好樣的。」

 

我瞪大眼睛：「你有病啊？」

 

分手的時候放狠話，大有一副跟我老S不相往來的架勢。

 

結果轉頭就注冊小號跟我談戀愛。

 

再花錢讓我跟他分手？

 

裴鶴川繼續冷笑：「你賣得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還是沒捋清楚頭緒。

 

為什麼呢？

 

裴鶴川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真是想不明白。

 

房間裡安靜了兩分鍾，我開口問他：「你能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理由嗎？」

 

裴鶴川睨了我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拳頭攥緊，又松開。

 

不生氣不生氣，他家裡破產了。

 

突逢巨變，腦子不正常些也是很正常的。

 

於是我放軟了語氣：「解釋清楚，你的債務我幫你想辦法。」

 

裴鶴川勾了勾唇：「我根本沒破產。」

 

媽的。

 

我就說該S的另有其人。

 

我穿鞋，下地，然後將裴鶴川的行李箱推出了樓道。

 

裴鶴川看出了我的意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要是趕我走，這輩子都別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

 

我冷冷一笑：「我管你。」

 

想不通的事，我就不想了。

 

裴鶴川扒著沙發，別過臉：「別走。」

 

我繃著臉看他。

 

裴鶴川開口解釋：「就是，你賣了我之後，我不甘心。

 

「但是我不想跟你分手，就開了小號，想試試你到底喜歡哪個類型。」

 

我擰眉：「怎麼試？」

 

從裴鶴川之後，都是網戀。

 

而且沒過幾天就分手了。

 

他怎麼能知道我究竟最喜歡哪種類型？

 

裴鶴川清清嗓子：「你最舍不得賣哪個，就最喜歡哪個。

 

「還有，價格高的也是你喜歡的，價格低的是你最不喜歡的。

 

「比如差點白送的那個，你最討厭。」

 

呵，規律還真被他總結出來了。

 

裴鶴川扯了扯唇角：「我已經把這八個的優點都融會貫通，要不，你留下觀察觀察？」

 

我冷哼一聲，壓根都不想搭理他。

 

要不是他騙我破產，我用得著一直給富婆推銷嗎？

 

一想到推銷的那些話術，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裴鶴川指不定在手機後面看著這些誇他的話偷笑呢。

 

見我油鹽不進，裴鶴川又道：「你這房子都是拿我賣身錢買的，所以不能趕我走。」

 

我咬牙。

 

分手費，分手費！

 

什麼賣身錢！

 

不過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所以，你給我打了八份錢？」

 

裴鶴川點點頭。

 

我一時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合著我的分手費，零花錢，都來自裴鶴川一個人？

 

難怪他要說自己破產。

 

裴鶴川嘟囔：「你那麼狠心跟我分手，我又不跟你一樣。」

 

我抱著手臂，問他：「第一個讓我們分手的人，也是你幹的？」

 

裴鶴川愣了幾秒，才搖搖頭。

 

我擰眉：「你確定？」

 

裴鶴川點點頭。

 

那就奇怪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再找那位富婆的時候，她怎麼是那種反應呢？

 

我轉身離開，想再回房間找找線索。

 

裴鶴川在背後道：「我能……留下了嗎？」

 

我頭都沒回：「不能！」

 

嘴上這麼說著。

 

可半小時後，我還是聽到裴鶴川偷偷摸摸地將行李箱扛了進來。

 

對，是扛。

 

因為他害怕輪子在地上會發出聲音。

 

12

 

第二天一早，裴鶴川的妹妹來了。

 

一開門，我跟她便雙雙愣在了原地。

 

她不是別人，而是第一個讓我跟裴鶴川分手的富婆。

 

雖然她那天包裹得很嚴實，但從頭發的長度，顏色，包括穿的衣服，都足以證明是同一個人。

 

下一秒，她弱弱地開口喊了一聲：「嫂子。」

 

好。

 

我確認了。

 

就是富婆。

 

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

 

裴佳佳悄悄瞟了眼四周，沒看到裴鶴川的身影。

 

我讓她進來。

 

還沒說話, 裴佳佳便自己交代了：「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都是我哥！他整天消沉，非說你不喜歡他。

 

「那我就說我幫他試試吧, 隻要你有一點猶豫, 那就是喜歡他。

 

「結果誰知道後面收不住, 你真賣了。」

 

我輕咳兩聲。

 

裴佳佳趕緊道：「我特別理解你！

 

「兩百萬又不是小錢，如果現在有人出錢買我哥，我也願意的。」

 

我非常表示贊同。

 

但還沒來得及點頭, 身後便傳來裴鶴川陰沉沉的聲音：「裴佳佳, 你說什麼？」

 

裴佳佳一個激靈，往沙發裡縮了縮。

 

看裴鶴川大有一副要和她算賬的架勢, 裴佳佳心一橫，直接把親哥給賣了。

 

她指著裴鶴川：「嫂子，我舉報，其實最開始花錢讓你分手的人就是我哥！」

 

裴鶴川要去捂她嘴，可惜來不及了。

 

我敲了敲桌面：「裴鶴川！」

 

裴鶴川站直身子, 條件反射地開始解釋：「就是我喜歡你，而且他們又不是好人。

 

「我就想了這麼個辦法。」

 

這倒是真的。

 

那兩個確實是渣男。

 

就算裴鶴川不買，我也是要分手的。

 

裴佳佳繼續舉報：「還有, 我買他的時候, 他知道！

 

「還跟我去咖啡館了！

 

「嘴上說不在乎，一聽到你說不喜歡他的時候, 把玻璃杯都捏碎了！」

 

果然，我那天聽到的玻璃碎裂的聲音不是幻聽。

 

裴鶴川咬牙切齒道：「裴佳佳, 夠了啊。」

 

我瞪他一眼，示意裴佳佳繼續說。

 

裴佳佳頓了頓：「沒了, 我就知道這麼多。」

 

我為她補充：「他還開八個小號跟我網戀，然後再花錢讓我們分手。」

 

裴佳佳瞪大眼睛：「不是吧, 我哥腦子有這麼嚴重的問題啊？」

 

裴鶴川忍無可忍：「裴佳佳, 你今年的零花錢沒了。」

 

一聽到要扣零花錢。

 

裴佳佳怒瞪著她哥。

 

裴鶴川淡淡挑眉：「還瞪？明年的也沒了。」

 

裴佳佳霍然站起身來：「裴鶴川我告訴你！我嫂子以後會護著我的！

 

「如果你以後再這麼亂扣我零花錢, 我一定不會讓嫂子放過你！」

 

說完，她扭頭看我，「嫂子, 到時候我可以生氣嗎？」

 

我點點頭。

 

裴佳佳朝裴鶴川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裴鶴川指了指門口：「請。」

 

裴佳佳哼了一聲, 起身離開。

 

我坐在沙發上，揶揄道：「都氣得捏碎杯子了, 還要開小號啊？」

 

裴鶴川完全不覺得難為情：「沒辦法，我超愛。」

 

我嘁了一聲。

 

就在這時，門鈴被人按響。

 

快遞員送來了兩大箱特產。

 

裴鶴川臉都黑了：「我都掉馬了, 也沒給你寄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

 

我眼神到處亂瞟：「我說我每次談八個, 又沒說隻談八個。」

 

裴鶴川和他的八個小號每個月都打錢。

 

另外八個則是時不時寄點特產。

 

裴鶴川咬緊了後槽牙：「還、有、八、個？

 

我回她：【我知道，考慮好的話記得通知我準備合同。】

 

「（我」我望天。

 

要不然我能這麼快買新房子嗎？

 

裴鶴川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倒是提醒我了。

 

「吻技好這點你還沒試過, 涉嫌虛假宣傳。」

 

我白了他一眼：「我跟誰宣傳了？」

 

裴鶴川亮出聊天記錄：「跟我, 八次。」

 

我扯了扯唇角, 沒打算理他。

 

裴鶴川低頭在我唇角親了親：「還有我身材好，顏值高，還有……」

 

我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後面的話可不興說啊。

 

裴鶴川低頭吻下來：「那我用……

 

「總得證明你不是虛假宣傳。」

 

頓了頓, 他問：「以後不會賣我了吧？」

 

我挽唇：「應該不會，我不賣男友好多年了。」

 

他低頭，繼續吻：「那就好。」

 

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