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內出軌後，沈京昭養在外面的小三發給我一段視頻。

 

風塵僕僕的男人從醫生手裡接過孩子，臉上是初為人父的喜悅。

 

我面無表情地摁滅手機，想到國外已經一歲的女兒，給她的生父發了一條消息。

 

【帶她回來吧。】

 

1

 

沈京昭養在外面的小三要生了。

 

他接到電話時，正在外面陪我過五周年的結婚紀念日。

 

「阿昭，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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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女人壓抑的痛呼聲。

 

沈京昭下意識起身，語氣緊張之餘仍保留著應有的風度：「怎麼會提前？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我放下刀叉，疑惑地看向他：「誰打來的電話？」

 

沈京昭面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

 

「阿羨，抱歉，公司突然有事。

 

「我一會兒讓助理送你回去。」

 

簡單的兩句話後，沈京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打開手機。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沈京昭養在外面的小三發來的信息。

 

【季小姐，我是你丈夫養在外面的人。

 

【現在，我要生了。

 

【你說阿昭會繼續陪著你，還是來醫院陪我？】

 

挑釁的話足以看出她的勝券在握。

 

我關掉手機，並不在意這條短信。

 

因為我早就知道沈京昭婚內出軌，還在外面養了個小三。

 

至於這個孩子，私生子而已。

 

2

 

我和沈京昭是商業聯姻。

 

家族利益的結合讓我們對彼此並沒有感情。

 

再加上七歲的年齡差，讓我很是抵觸他。

 

結婚後，我們互不幹涉，隻等協議期滿三年後，便會給這場聯姻畫上句號。

 

可誰也沒有料到，在相敬如賓了一年後，我和沈京昭居然會相處出感情來。

 

像是爛透了的小說套路，我和沈京昭先婚後愛了。

 

他謙遜、溫和、守禮，哪怕隻是協議夫妻，依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他成熟、穩重、細心，會一點點教我為人處世的道理。

 

他風趣、優雅、冷靜，總會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於是，我的心一點點淪陷在他溫柔的陷阱中。

 

直到 A 城初雪那日。

 

他帶著我去了 A 城最高的摩天大廈，為我放了一場三個小時不停歇的煙花。

 

璀璨焰火下，沈京昭單膝跪地，焰火的熱烈描摹著他的輪廓，也映照出他瞳孔中小小的我。

 

他說：「阿羨，從今天開始，我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好嗎？」

 

3

 

與沈京昭的過往早已經模糊不清，唯獨這一幕，一直深深刻在我腦海中。

 

但再美好的回憶，再莊重的誓言，在出軌的男人面前依舊一文不值。

 

我知道沈京昭今晚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所以，從餐廳離開後，我沒有回家，而是獨自一人回了 A 城那邊的別墅。

 

別墅定時有人打掃，沈京昭不回家的時候，我經常來這邊住。

 

他並不知道我在 A 城還有這樣一套房子。

 

我本以為沈京昭養在外面的小三今晚會安分些。

 

可半夜，她突然發給我一段視頻。

 

視頻中，風塵僕僕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從醫生手裡接過孩子，謙遜溫和的臉龐上是初為人父的喜悅。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沈京昭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真的喜歡孩子嗎？

 

我並不清楚。

 

和他濃情蜜意那會，我曾滿懷憧憬地問他想不想要個孩子。

 

他那時並不說話。

 

隻有我一個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直到最後，我也沒得到答案。

 

現在，那個遲了好幾年的答案就擺在我面前。

 

沈京昭是喜歡孩子的。

 

不過隻喜歡他的白月光，那個小三生的。

 

4

 

沈京昭一直有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這還是我在他出軌後發現的。

 

多可笑啊。

 

我曾以為，他是愛我的。

 

不然怎麼會大雪天背著我在樓下走了一圈又一圈，哪怕鞋襪全湿，還是會陪著我堆雪人？

 

不然怎麼會在我生日時買下全城的大屏，讓滿城的煙花焰火隻為我一人綻放？

 

不然怎麼會在我生病發高燒時，求神拜佛隻保佑我不再生病？

 

他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他的愛。

 

可後來，有一個人告訴我。

 

這一切的一切，沈京昭都陪另一個人做過。

 

曾經我以為的偏愛和例外，隻不過是讓沈京昭再經歷一遍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而已。

 

我像個小醜一樣，自以為深陷幸福，卻不知這幸福如此可笑。

 

我面無表情地摁滅手機，平靜的內心早已經掀不起一絲波瀾。

 

從得知沈京昭出軌的那一刻，那個愛沈京昭的季羨安已經S了。

 

5

 

發現沈京昭出軌隻是源於一場意外。

 

在未結婚前，他每個月都會抽出一天時間去流浪貓救濟所當志願者。

 

我曾問他是因為喜歡小貓咪才去當志願者的嗎？

 

他當時並未否認，但在得知我對貓毛過敏後，他就再也沒去過。

 

直到結婚的第三年，我因為過敏性休克進了醫院。

 

檢查後才得知是貓毛引起的。

 

可家裡的佣人知道我的過敏原，是不可能沾染貓毛的。

 

而與我親密的人又隻有沈京昭。

 

可他明明知道我貓毛過敏。

 

或許是出於女人的直覺，我派人去調查了沈京昭。

 

私家偵探將照片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不敢將照片中笑得柔和，滿眼愛意的男人與沈京昭對上。

 

他是那樣開心，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親昵地蹭著那個女人的臉頰、鼻尖，恨不得牢牢將她鎖在懷中。

 

他們縱情地擁吻，十指緊扣，彼此間的情意濃烈得要溢出眼眶。

 

我從未在沈京昭身上感受過如此強烈的情緒。

 

哪怕他吻我，也隻是輕柔地親吻。

 

更可笑的是，他早在凌筱回國時和她廝混在了一起，甚至共同養育了一隻流浪貓。

 

這一刻，我覺得惡心，前所未有的惡心！

 

6

 

我將沈京昭和凌筱的過往查了個底朝天。

 

即便沈京昭有意遮掩，可還是被我尋到了不少東西。

 

天之驕子愛上了貧窮少女，卻被家族棒打鴛鴦，不得不分開。

 

多麼俗套的情節啊，卻顯得我更像一個小醜。

 

我自虐地一遍又一遍翻看他們的過往資料。

 

怪不得他從不談論他的過往情史，怪不得他永遠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他的真誠，他的熱烈，他的衝動，早就毫無保留地給了另外一個人。

 

而留給我的隻是一時的虛情假意。

 

可，為什麼還要招惹我呢？

 

為什麼將我蒙在鼓裡，讓我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我在房間裡待了一天一夜，直到沈京昭回來，他依舊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甚至見我一臉憔悴，擔憂地要抬手摸我的額頭：「阿羨，發生什麼事了？」

 

往日溫和謙遜的臉龐落在我眼中卻是逐漸扭曲、可怖起來。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憤怒的情緒叫囂著讓我與他撕破臉皮。

 

我恨不得撕破他的臉，好讓他瞧瞧自己有多虛偽、骯髒！

 

可我知道，我不能。

 

憑什麼付出了真心的人要被辜負？

 

憑什麼我要獨自舔舐痛苦？

 

憑什麼辜負別人的人得不到懲罰？

 

從始至終，錯的人都是沈京昭。

 

7

 

我重新打開手機，屏幕亮起，是一張戴著小小生日帽的混血女孩照片。

 

我的心軟了軟，想了半天，還是給一個備注為「Q」的人發了一條消息。

 

很快，有一通國外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被接通，率先響起的是女孩軟糯糯的嗓音：

 

「歪，媽，媽……」

 

緊接著，身材高大的男人入鏡，懷裡正抱著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

 

我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許久不見，傑西卡長胖了不少，臉蛋又白又嫩，再配上那頭卷毛，活脫脫一個香甜可口的糯米團子。

 

我無視一旁的男人，不停地逗傑西卡笑。

 

直到男人屈指敲了敲屏幕，將鏡頭轉向自己，我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你說帶傑西卡回去是什麼意思？」

 

許是因為室內開了空調，秦妄禮隻穿了件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露出大片胸肌。

 

我目不斜視：「我想她了。

 

「而且沈京昭養在外面的小三生了。

 

「也是時候該算算賬了。」

 

不知道秦妄禮在想什麼，皺了皺眉後，深邃立體的五官突然間柔和起來。

 

「那你也想我回去嗎，BB？」

 

8

 

秦妄禮是混血兒，早些年曾在港城待過，所以喊我時總愛用些港話。

 

BB，從他嘴裡吐出來，性感又繾綣。

 

再對上他那雙宛若寶石一般璀璨的綠色眼眸，情不自禁便會陷入其中。

 

我避開他的視線，目光掃過他半敞的衣襟前時閃了閃：「正經點，我和你談的可是正事。」

 

秦妄禮低笑一聲，並不說話，隻是又將鏡頭投向了傑西卡熟睡的臉龐上。

 

「傑西卡……很想你。

 

「我也是。」

 

他輕聲呢喃著後半句。

 

我頓了頓，並沒有在意。

 

掛了電話後，我熟練地切換到另一個小號，點開沈京昭的微信。

 

他半個小時前剛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喜得貴子，六斤八兩。辛苦了。】

 

配圖是剛出生的嬰兒正握著他的手指，附帶一張兩人十指緊扣的圖片。

 

朋友圈下面一群人在祝賀，大都是沈京昭和凌筱的共同好友。

 

我不信有人不知道沈京昭已婚的消息，可笑的是，他們居然還能恭喜得出來。

 

而沈京昭這個人更是爛透了。

 

他不僅無名無分地讓凌筱生下這個私生子，甚至還費盡心機地瞞著我出軌的事。

 

往日再怎麼裝得光風霽月的人，骨子裡也剔除不掉男人的劣根性。

 

呵。

 

枉費我一番真心喂了狗。

 

我壓下心中的嫌惡，學著其他人的模樣也在下面評論了一句。

 

發完，我立馬關掉手機，生怕多一秒會髒了眼。

 

9

 

沈京昭是在第五天回來的。

 

因為提前收到了他助理的消息，我特地趕了回來。

 

他風塵僕僕，肉眼可見的疲憊，但渾身上下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不過也真是難為他了，嬌三愛子陪伴在身旁，居然舍得那麼早回來。

 

我故意打趣他：「這是發生什麼大喜事了？」

 

沈京昭隻是笑笑，並不說話。

 

我低頭擺弄著花草，很好奇他會怎麼處理外頭那對母子。

 

和我離婚，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我們兩家的利益已經密不可分，若是早幾年，還能幹脆利落一些。

 

沈京昭心底應該也很清楚。

 

不然不會讓凌筱無名無分地生下這個私生子。

 

說來也可笑。

 

在沒嫁給沈京昭之前，我隻是家族用來聯姻的工具。

 

是沈京昭一點點教會我為人處世、人情世故，讓我在季氏集團有了一席之地。

 

那時候的沈京昭愛我嗎？

 

不，他隻是想要一個與他相配的妻子。

 

而我卻傻傻地付出了真心。

 

可真心最容易被辜負。

 

像沈京昭這樣的男人，得不到對他而言永遠是最好的。

 

至於凌筱，她也不無辜。

 

不然怎敢瞞著沈京昭偷偷發信息來挑釁？

 

她希望我看到沈京昭出軌的證據後痛徹心扉，然後知難而退。

 

可哪有那麼容易？

 

我付出了時間、精力和一顆真心，可不是沈京昭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施舍就能彌補的。

 

10

 

平復完心情後，沈京昭又恢復了以往謙遜溫和的模樣。

 

他張唇，語氣頗為猶豫：

 

「阿羨……」

 

我抬頭看他，有些好奇他接下來的話。

 

「我有一個朋友，他在這幾天剛剛喜得貴子……」

 

話音未落，我立馬叫住他，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道：「停，我在網上刷到有人說，我有一個朋友這種的，實際都是指代自己……」

 

我停住，然後拉長了尾音。

 

「京昭，你說的不會是自己吧？」

 

沈京昭面上沒有一絲慌亂，他笑了笑，走過來輕輕將我摟在懷裡，語氣輕柔得不像話。

 

「怎麼可能？

 

「隻是我那個朋友的妻子剛生完孩子，兩人在回家的路上不幸出了車禍。

 

「臨S前，他把孩子託付給了我，想讓我收養他。

 

「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尊重你的意見。」

 

我在心底嗤笑。

 

難為沈京昭想出個這麼扯的理由，居然給他的私生子編一個如此曲折的身世。

 

他不能與我離婚，私生子又需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於是，他將主意打在了我身上。

 

他想讓我收養他，將他視如己出。

 

哪怕我將來知道真相，這件事也已經板上釘釘。

 

他的私生子會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沈京昭有絕對的自信。

 

他篤定我愛他，所以不論什麼原因，我都不會與他離婚。

 

畢竟，現在處事圓滑、待人松弛有度的季羨安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啊。

 

我愛他愛到骨子裡，怎麼可能會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