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許鈞霖讓我給他帶早飯卻沒給我錢，我隻好把自己的那份給他。

 

他咬了一口煎餅果子，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你能不能買點好的，這種早餐也拿給我吃？」

 

下課後，我偷偷從垃圾桶裡撿回剩下的煎餅果子充飢。

 

卻被許鈞霖和他的哥們圍觀了，「顧沁，你就這麼賤？愛我愛到要吃我剩下的東西嗎？」

 

我停下咀嚼的動作，抬頭看他。

 

「我們分手吧，我爸欠你的債我早就還完了。」

 

許鈞霖發了瘋一樣把我抵在牆邊，揪住我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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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分手就分手？你爸撞S了我媽，你這輩子都欠我的！」

 

1

 

從初中時我爸撞S了許鈞霖媽媽之後，我們就注定這輩子要互相糾纏。

 

我爸雖然是肇事者，但他也成了植物人，很快就離世了。

 

我們家欠許家的賠償金，全落到了我和我媽的肩上。

 

我一直很懂事，放學回家也不忘撿塑料瓶賣錢。

 

每個月，我和許鈞霖都會見一次，我會替媽媽把錢交到他手上。

 

他和我同歲，卻比我高大很多。

 

見我第一次他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對我說：「你和你爸一樣該S。」

 

從孩童起我身上就有座名為愧疚的大山。

 

每見許鈞霖一次，那山就會變重幾分。

 

他無時無刻不在強調我的罪孽。

 

到了高中，我不幸地和許鈞霖分到一個班。

 

開學第一天，他大聲告訴全班同學：「顧沁她爸是個S人犯！」

 

全班同學對我側目而視。

 

我把頭低得不能再低，可周圍人的目光如此刺眼。

 

我避無可避。

 

偶爾也有女生看不過許鈞霖如此羞辱我，想幫我說話。

 

可許鈞霖是個刺頭，他會趁下課在那幾個女生的抽屜裡倒滿膠水，把她們的課本全粘在一起。

 

再也沒人幫我說話了。

 

許鈞霖揪著我的頭發說：「這一切都怪你，如果那幾個女生沒有幫你，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啊。」

 

班主任從他父親那得知，許鈞霖母親離世後，他性情大變。

 

故而老師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的學生，她不敢刺激。

 

可我的父親也去世了，班主任卻處處打壓我。

 

不知道是為了順著許鈞霖的脾氣，還是她也覺得，S人犯的女兒不配得到同情。

 

即使我什麼都沒做。

 

2

 

單純地折磨我似乎不能滿足許鈞霖的胃口了。

 

放學路上，一隻手從身後掐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捂住我的嘴。

 

巨大的窒息感撲面而來，我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

 

我的雙腿胡亂地蹬著，我不知道這是人販子，還是變態。

 

我快要S了。

 

那雙手終於放開了我。

 

我滾到一旁的草叢裡，大口喘息著。

 

我模糊的視線看到一個身影，像極了許鈞霖。

 

昏黃的路燈斜打在他臉上，他朝我露出了慘白的牙齒。

 

「顧沁，瀕S的感覺，怎麼樣？」

 

他的手指揉捻著，似乎在感受我身體留下的餘溫。

 

我嚇得發抖，還沒從巨大的恐懼中緩解過來。

 

隻聽到許鈞霖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這還隻是開始而已哦。」

 

人走了。

 

空無一人的路上，我拍拍身上的灰，繼續向前走。

 

我努力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回了家。

 

餐桌上多了一瓶藥，我認得，那是抗抑鬱的藥。

 

媽媽身上的擔子已經太重，我不想也不能再給她惹麻煩了。

 

「媽，我回來了，今天在學校，老師又誇我了。」

 

媽媽努力地朝我扯出一絲笑。

 

「沁沁最棒了，咱們的錢還有兩三年就能還完了，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緊緊地擁抱住媽媽，在心裡默念。

 

快了，快了。

 

等到我上大學，就可以徹底擺脫許鈞霖了，我和媽媽都能自由了。

 

3

 

許鈞霖的把戲我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的一次次恐嚇、威逼已經對我無用。

 

不過為了不讓他想出更麻煩的招來折磨我，我還是會裝作驚恐的樣子。

 

許鈞霖很滿意。

 

「看到你害怕，我就開心，我媽看到了，也一定會開心的。」

 

高三的日子很忙、很苦。

 

忙到許鈞霖再也沒機會折磨我了。

 

他成績一直是吊車尾，要不是考試打小抄，根本分不到重點班。

 

我比他好得多，一直保持在班級前五。

 

班主任就是再看不上我，也偶爾會在出成績後誇我一下。

 

我如獲甘霖。

 

許鈞霖知道憑自己的真實水平隻能上三流大學，所以他決定走體育生的路子。

 

操場上他跑步的身影總是會惹得女生們尖叫連連：

 

「那個就是三班的許鈞霖吧，真的好帥哦！等高考結束，我要向他告白！」

 

「我聽說他媽媽還不在了，他和他爸爸相依為命，請讓我來拯救破碎的他吧！」

 

聽到這些話時，我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許鈞霖根本就是個十足的壞種。

 

他一邊拿他媽媽的S霸凌我，又一邊靠著這個借口博取所有人的同情。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和我沒關系了。

 

等到我高考結束，就帶著媽媽搬去別的城市。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考了六百三十多分，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媽媽破天荒地笑了，我也笑了。

 

許鈞霖在我下樓買東西的時候攔住了我。

 

他的眼睛微眯，上下打量著我。

 

「顧沁，做我女朋友。」

 

他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通知。

 

我拔腿就跑，毫不猶豫。

 

終於甩開他後，我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我對許鈞霖的厭惡已經到了生理性的程度。

 

隻要見到他，我就覺得惡心。

 

4

 

在錄取通知書到手前，我替媽媽把最後一筆錢給了許鈞霖。

 

「所有的賠償金，我家都還清了，別再來糾纏我。」

 

許鈞霖站在路邊一言不發。

 

「顧沁，你以為還完錢就能贖清你的罪？別妄想了！

 

「如果不是你父親，我現在應該是美滿幸福的，如果不是你父親，最愛我的媽媽不會丟下我！

 

「你以為這點錢，能贖清你的罪嗎！」

 

我不知道他今天為何這麼激動。

 

預感到不對勁，我準備轉身逃跑。

 

可他再次掐住了我的脖子，狠狠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被他掐住，動彈不得，又是該S的窒息感。

 

「顧沁，今天是我母親的生日。」

 

他說完這句話，覆上了我的唇。

 

腥甜的血液流進我的嘴裡，我被卷進了他的懷抱。

 

「這都是你害的，你不準走！你要替媽媽陪著我！」

 

我的手抵在他胸口前，想推開他。

 

可他一句話讓我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顧沁，我是個瘋子，你知道的，我不介意讓你也失去媽媽。」

 

我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變冷。

 

他撫摸著我的後背，我卻隻感到全身戰慄。

 

「哦對了，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你報了同一所大學，很期待吧。」

 

許鈞霖終於放開了我，他滿足地盯著我被咬破的嘴和驚恐的神情。

 

「真好看，我是說你被我折磨的樣子。」

 

等許鈞霖走遠後，我蹲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

 

報志願的信息除了我媽知道，就隻有班主任知道。

 

我還以為自己快要見到曙光了呢。

 

真可笑。

 

許鈞霖說得對，我們就是一對雙生的絞S藤。

 

5

 

送我去上學那天，媽媽滿眼欣慰。

 

「沁沁，咱們家的債終於還完了，你以後不用再那麼節衣縮食了，想吃什麼都自己買啊。」

 

我別過臉，怕媽媽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眶。

 

「這些年，咱們娘倆已經受了太多委屈，以後都會好的。」

 

我強迫自己綻放出一個笑臉，「對，我們會越來越好的。媽，你在家要照顧好自己。」

 

我轉身進了學校。

 

氣勢端方的大門像一口棺材，快要把我吞沒了。

 

許鈞霖似乎頗受矚目，隻今天一天，他的照片已經在表白牆上出現三次了。

 

傍晚時分，許鈞霖和我的聊天框閃動：

 

【顧沁，下來。】

 

我像個傀儡木偶一樣下了樓。

 

他見到我，皺起了眉頭，「你就穿成這樣見我？」

 

「滾回去換一身能見人的！」

 

我有些耳鳴，腦子裡嗡嗡地，想反駁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搖搖晃晃地上樓換衣服。

 

自從知道他和我報了一所大學後，我就變得不太對勁。

 

許鈞霖帶我去了操場，剛開學的操場特別熱鬧，唱歌的、彈吉他的，還有散步的。

 

許鈞霖把我拉到操場中間，「現在，向我告白。」

 

我渾渾噩噩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向我，告白，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我麻木地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很可笑。

 

「許鈞霖，我愛你。」

 

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附近的個別人扭過頭來看我。

 

許鈞霖扇了我一巴掌，「顧沁，真誠一點。」

 

我揉揉臉，發了瘋一樣朝著許鈞霖大喊：「許鈞霖，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許鈞霖抄起地上沒人要的半杯奶茶，把我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顧沁，你真賤。」

 

不少周圍的同學圍觀了這場鬧劇，紛紛拿手機記錄。

 

我又想起了高中開學第一天同學們側目的眼光。

 

無所謂了，隻要媽媽好好的，我都無所謂了。

 

6

 

許鈞霖成了我的男朋友，他自封的。

 

他要求我每天早上給他送早餐，卻沒提給我轉賬的事。

 

媽媽剛還完欠款，手裡沒什麼錢，所以我也隻能省吃儉用。

 

我鼓起勇氣拒絕：「我沒錢，你自己買。」

 

又是一巴掌。

 

許鈞霖把我抵在長椅上，「沒錢你就去賣啊？這還要我來教你嗎？賤貨。」

 

「給男朋友買早餐不是女朋友應該做的嗎？」

 

我回扇了他一巴掌，「你別太得寸進尺，我家已經不欠你任何了！」

 

許鈞霖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低下頭，笑得瘆人。

 

「你真以為我的威脅，是說說而已嗎？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買票回去找你媽媽？」

 

我癱坐在地上，心髒劇烈地起伏，腦子裡又響起雜音。

 

許鈞霖的臉朝我靠近，他的鼻息噴在我耳畔：

 

「所以啊沁沁，乖乖聽我的話。」

 

我別過頭，「我聽你的就是了。」

 

我隻剩媽媽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這個舔狗女友算是在學校裡出名了。

 

我向許鈞霖告白後被掌摑的視頻傳遍了學校貼吧。

 

不少人在下面評論：【這女的也太不要臉了吧，許鈞霖一定是被她纏煩了才動手的。】

 

【就是，就算和許鈞霖談了又怎麼樣，許鈞霖又不愛她，你看她舔狗那樣。】

 

許鈞霖當著我的面把這些評論念給我聽，然後反手點了個贊。

 

學校附近的小賓館裡，床單被揉得亂作一團。

 

許鈞霖看著床上一抹鮮紅的血，很是滿意。

 

我像條S狗一樣躺在地上，一絲不掛。

 

許鈞霖走了過來，踢了踢我。

 

「剛才不還喊著要報警嗎？這會怎麼不說話了？你還不是爽了。」

 

我滿眼含淚，把嘴唇咬出了血，「你混蛋！」

 

許鈞霖一腳踩在我的肚子上，「那你就去告我啊，你別忘了，你把我抓進去了，我爸不會放過你媽的，你媽媽會比你現在這樣更慘。」

 

我大聲尖叫，用手捂住耳朵，「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許鈞霖扶起我，把我摟在懷裡，「沁沁乖。」

 

7

 

許鈞霖雖然和我是情侶，可他身邊的女孩從來就沒少過。

 

每次我去給許鈞霖送早飯的時候，他旁邊都坐著一個漂亮女孩。

 

我見過她，她是校學生會會長周淑怡。

 

她看見我，眼神上下打量，「霖霖，你的小舔狗又來了啊。」

 

我把煎餅果子放在他桌子上，「給你。」

 

許鈞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就給我吃這個？你就不能買點好的？」

 

他順手把煎餅果子丟進了垃圾桶。